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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殊一直惊艳于谢景玉的美丽之中,他向谢景玉伸出手,说:“爱妃,你这样打扮很好。”
谢景玉牵起他的手,跟他一起走向高台,小声抱怨道:“皇上可不知道臣妾这一身有多重,行动有多不方便,不是万不得已,臣妾再不愿意穿了。”
君子殊看他委屈的样子不禁失笑,其他女人若听他夸奖,只怕会说“只要皇上愿意看,臣妾天天穿”,可是这淑妃偏僻跟他反着来。
天玄身穿紫袍,站在升日台的顶端,东宫太后和努力打起精神的皇后也站在那里等他们,等皇上和淑妃都到了,在天玄的主持下,祭了天地,读了冗长的告天地文书,谢景玉这才算是真正的成了淑妃。
他们又返回升日台下的广场,谢景玉接受众人叩拜。谢景玉高兴的看着匍匐在地的众人,心中若说没有满足感,那是虚伪,但她知道,她才刚刚上路!
在众人的目光洗礼中,谢景玉看到了谢长廷欣喜、宽慰又似回味的眼神,仿若看到当年风光出嫁的女儿;谢景玉也看到了武祈轩好奇、探究又似追忆,仿若看到重生在世的赛仙仙;她也看到了站在她身旁的天玄的眼神,关怀、包容又有些担心,只是不知他能否在谢景玉的身上再看到当年那个小兄弟的影子……
大典结束之后将在紫宸殿摆宴,中途有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君子殊带着谢景玉去华阳宫休息。刚进殿,君子殊便帮谢景玉将凤冠取下,谢景玉也随着喘了口气。
“谢皇上怜惜,臣妾的脖子总算有救了。”
君子殊拉着她坐下,问道:“高兴吗?”
谢景玉点头说:“臣妾当然高兴。”
君子殊认真的盯着她说:“淑妃今日光彩夺目,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舍不得挪开目光,天玄道长都因为你而走神,在念告天地书的时候念错了好几个地方。”
“皇上说笑了,”谢景玉有点惴惴,“天玄道长应该是第一次主持大典,所以难免紧张,哪里是因为臣妾而念错呀。”
君子殊端起送进来的茶饮了一口,说:“也是,天玄道长在祈年殿陪你二十多日,想必已经习惯淑妃的美丽了。”
谢景玉紧张的望着君子殊,总觉得他这几句话另有原因。
君子殊躲开谢景玉的眼神,低头饮茶,可脑海里总回响着乔嬷嬷在被杖毙之前喊出的话:“淑妃和小道士有染”、“淑妃和小道士有染”……
他当然不相信乔嬷嬷的话,心知她想在死前再害谢景玉一把,可是那话却一遍遍的回响着,怎么也挥之不去。特别是他今天注意到天玄看谢景玉的眼神的确不同,同为男人,天玄眼中刻意隐藏的火焰瞒不过他的眼!
“皇上……”谢景玉正在想办法弄清楚君子殊脑袋里想的是什么,突然君子殊身边的大内总管全顺猫着腰走了进来,在君子殊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君子殊听了全顺的传话,脸色立即黑了几分,隐者怒气让谢景玉先在这里歇着,他有要务要处理,等用午膳的时候,再过来接她。
谢景玉笑着送走君子殊,可心中也焦躁起来,她大概能猜到是怎样一回事。几天前她就听到消息,文臣之中有很多人反对立她妃之事,谏臣力谏无果,当场撞死在朝堂上,血溅宝殿。
历代新入宫的秀女,不管家世多么辉煌,入宫之初最高只封为嫔,等过两年生下龙子或是有了其他资历,再行擢升。可是谢景玉甫入宫就被封为一品淑妃,她虽是当朝大员之女,可是众人也都知道,她只是养女,若真轮起家世,她的家世多会遭人污垢。不合规矩,这是文臣反对立她为妃的第一个原因,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刘锡禾被罢官在家而引起的猜疑。
刘锡禾是皇后之父,当朝国丈,突然被皇上冠上一个结党营私的罪名,罢黜在家。刘锡禾当官几十年,几朝为官,朝廷中满是他的门生弟子,许多人心中自然不平。刘锡禾真正的罪因无法公布于众,大家便猜想,定然是国丈也反对立妃之事,顶撞了皇上,所以才被贬值,这样一想,那些文臣闹腾的劲头就更大了。
果不其然,今天让君子殊如此生气的事正是那些文臣所造成的。以国舅刘敏孮为首的近二十位朝廷大臣跪在当午门广场之上,求皇上收回立妃和贬相的旨意。
“岂有此理,他们是在威胁朕!”君子殊边往当午门赶去,一面怒吼到。
当消息传到皇后耳中时,刘敏贞急火攻心,险些一口气背过去,她也顾不得身体了,立即命人备轿,往当午门去了。
当前面闹的火热的时候,东宫太后却笑着来到谢景玉身边:“淑妃这一仗打的漂亮,哀家恭喜你了。”
谢景玉嘴角一扬,说:“太后您坐收渔翁之利,兵法也学的精巧呀。”
东宫太后笑道:“别损我这老太婆了,若不是你有意便宜我,这后宫的大权哪里落得到我的手上来?你的这份大礼,老婆子我记在心里了。咱们虽不是君子,可也要讲究个礼尚往来,这不,老婆子我来给你救急来了。”
…………………
第六十二章 血溅当午门
听东宫太后所说,谢景玉掩嘴一笑,道:“我真是命中有福星相助,太后若能帮我,自然最好不过。”
东宫太后乃前朝皇后,皇后一族在朝中颇有势力,虽说太后家族在当今皇上登基之后稍有颓势,但是百足之虫,又岂是一朝一夕能衰败的?谢景玉在朝中的背景仅靠谢家支持,难免显得孤单力薄,她正是看中了东宫太后在朝中的背景,才打算跟她合作。
东太后泰然的坐着,说:“那些迂腐文臣不顾皇帝的意愿,胡乱闹事,你且等着,事情在午宴之前必有分晓。”
谢景玉眼中精光一闪,心想,看来东太后早就知道今天有人会闹事,想必她已动了手脚,那就等着看看究竟会怎样吧!
再看当午门前,君子殊站在宫楼之上,望着下面跪的整整齐齐的三排大臣,心中怒火中烧,饶是凛冽的北风也不能减低他胸腔里的温度。
“众卿跪在这里是何意啊?”他声音冷鸷的问道。
国舅刘敏孮抬头抱拳说道:“皇上!臣等誓死请命,请皇上收回立妃和撤相的旨意!”
君子殊根本不考虑他的请求,驳道:“圣旨已下,爱卿以为是儿戏吗?”
刘敏孮悲痛的说:“皇上!丞相大人为北君国操心费力劳苦一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虽然朝中拥戴丞相者众多,但仅因为他们跟皇上您一样,是丞相大人的学生或门生,绝非结党营私,皇上怎么能因此而罢免丞相?再说立妃一事……”
不等他说完,君子殊已喝止了他的话。君子殊想到丞相为了陷害谢景玉,不惜苦肉计牺牲自己的女儿,心中恨的发痒,刘敏孮再说下去只能是火上浇油,他怕自己一时忍不住,把他给砍了!
正在此时,全总管上前禀报说:“皇后招国舅大人觐见,请皇上恩准。”
皇后一向仁慈娴熟,错在丞相,皇后反是受害者,所以君子殊对她并无怪罪之意。他想了想便点头应允了。
刘敏孮在太监的引导下来到当午门旁的侧殿见皇后,二人一相见,皇后便心痛的说道:“哥哥糊涂!”
刘敏贞身体并未康复,脸色惨白,加之心中焦急,一句话责骂出来,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刘敏孮见了,赶紧上前抚背说道:“皇后要保重凤体啊!”
刘敏贞顺了顺气,遣走一旁服侍的宫人,而后看着自己的兄长,两行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皇后……皇后这是何故?”刘敏孮吓了一跳。
刘敏贞哭着说:“爹爹和哥哥但凡能消停几分,我也能多活几年,如今,我不如早些去了,倒也清净!”
刘敏孮不解的说:“皇后为何说这样的丧气话?虽然父亲暂时被革职,但是他德高望重,归位是迟早的事,你又是皇后,怎么能这么丧气?”
“看来哥哥是不知道父亲所犯何罪了!父亲他……他与西太后连手给我下药,陷害淑妃不成,妹妹的小命险些不保,最后还是谢家请来的神医救我性命!若不是皇上顾忌皇家颜面,此事公布出去,刘家满门焉能有活口?”
刘敏孮吓的倒退几步,瞪圆了眼睛说:“不可能,父亲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且不说父亲不会做这样龌龊的事情,就说他从小最疼爱你,也不会拿你去冒险!”
刘敏贞伤心的说:“我最为伤心的也正在此处,万没有料到爹爹会给我下药。爹爹和西太后的通讯手稿已被搜到,我亲眼看过,也亲自问过父亲,他都承认了。哥哥,皇上不灭刘家九族已经是莫大的开恩,您一向不问朝事,今日怎么会突然这样胡闹?”
谋害皇后,这是怎样的大罪?刘敏孮简直不敢想了。刘敏孮在朝中只担任着一个闲职,平日里只知道风花雪月、舞文弄墨,家中出现巨变,他经朋友一怂恿,便到当午门请命来了,并未细想许多。
“妹妹……这、这可如何是好?哥哥不知内情,一心为父亲和妹妹打抱不平,不料今日闯下此祸,这可怎么办?”
刘敏贞擦擦眼泪说:“你快出去向皇上请罪,但愿他能看在我和她夫妻一场的面子上饶了你,其他的我也无能为力了。”
刘敏孮有些手抖,心中后悔万分,不该没弄清楚就胡乱来,心中也将怂恿他闹事的几个朋友给骂了几百上千遍。
突然,一队禁军冲进侧殿,禁军队长看了眼皇后和刘敏孮,手一挥,指着刘敏孮喝道:“将叛贼捉起来!”
事情有变,刘敏孮吓的腿软,胡乱叫唤。刘敏贞强自镇定下来问:“住手,你们在做什么?”
禁军队长回禀道:“皇后娘娘,臣等奉旨捉拿叛贼刘敏孮,惊扰到娘娘,请娘娘恕罪!”
“叛贼?”刘敏贞和刘敏孮都是大惊。
“是,经人举报,刘敏孮偕同张书远、刘成威等人密谋造反,已于刘敏孮家中搜出写给九京提督、京畿卫尉等人的密谋造反信,人赃俱获,现下正要捉拿去审问!”
“冤枉!冤枉啊……”刘敏孮对着皇后大喊道:“妹妹救我,哥哥是被冤枉的啊……”
禁军队长不再耽搁,大吼一声:“闭嘴,带走!”
皇后在偏殿掩嘴哭泣,心中已如死灰。她的哥哥有几分本事她最清楚,造反这类事他是绝做不出的,如今落个人赃俱获,怕是皇上有心如此!刘家的气数……尽了啊……
被捉的不止刘敏孮一个人,跪在当午门前的众人都被看押起来,当他们听说是以造反的名义关起来时,当场大乱,伸冤之声此起彼伏,有气性刚烈者,大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而当场撞死在当午门的宫墙之上!
青灰的石墙上溅出红黑色的菊花,听着下面的呜咽声,君子殊闭起眼睛。此次“谋反”事件所涉的人并不多,多数是刘家宗族之人,以及西宫太后在军旅中的几个亲信。他不想深究此事究竟是真是假,抑或是他们被谁陷害,借此事之手,肃清朝廷中反对他的声音,他认为是个好机会。
狠下心,挥了挥手,就将此事交给刑部处理。
回到华阳宫,君子殊见东太后和谢景玉都在,勉强笑着对东宫太后问安。
东宫太后说:“今个一个个都是大忙人,我左右找了一圈,皇上和皇后都见不到人,只找到了淑妃,难为她愿意陪我聊天解闷了。”
君子殊突然想起皇后,便遣全顺去看看皇后怎样,不消一会,全顺来回话,说皇后晕倒了,已送回凤承殿医治,不能参加午宴了。君子殊叹了一声,便和太后、谢景玉一起向紫宸殿赴宴去。
参加宴会的人都听说了当午门的事,一个个谨慎万分,会场十分安静,只听得到杯盘相撞的声音。
谢景玉和太后接临而坐,只当没看到众人的反应,泰然的吃着东西,君子殊心中有些担忧皇后的身体,心思根本不在这里。
一顿索然无味的午宴吃完过后,君子殊让众人早早的散了。下午,谢景玉要在后宫接受众妃嫔的祝贺,晚上则是小型的御花园赐宴,便各自忙碌去了。
第六十三章 惊魂御花园…
晚上的御花园赐宴,是后宫女人们的聚餐,谢景玉自然是今晚的主角。
夜幕刚刚落下,御花园中燃起盏盏宫灯,丝竹乐器也开始演奏起来。谢景玉在秦琴、杜婉儿的陪同下来到御花园,不久之后,柳婕妤、董婕妤以及武贵嫔纷纷到了。
谢景玉左右看了一下,吩咐一名小太监去请东宫太后和皇上。太监应声下去,柳婕妤却突然阴阳怪气的说:“淑妃怎么没有跟皇上一块来?姐妹们还以为皇上如此宠爱你,定会和你一起来呢。”
谢景玉不冷不热的笑着说:“朝中事物繁忙,皇上日理万机,哪里能时时待在后宫?听说最近朝中又不安生,皇上正在为国事头疼,我们理应懂事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