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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让月华一人先踏上这条黄泉路,奈何桥边月华等着夫君相伴同行。只是月华性情凉薄,也无耐心多等,五十年乃我夫妻之约,勿失了信诺。”
我转念退开三四步,用尽全力地说道:“武朝的将士们,无论是塔楼上挂着的百姓,陷入敌营的百姓,还是在你们身后的万千百姓,都盼望着你们能够攻克羌族,护我河山。羌族的将士们,如今的战局是你们真心向往的吗?你们自幼生长的土地,真的是如此的不堪而让你们不得不践踏别人的家园?无论是哪里的将士,你们的背后都有等待着你们归去的家人。”脑后剧痛,再也支撑不住地往后倒去,夫君,让我再看你一眼,你紧蹙的双眉我也不想看到。
“大姐姐,你快醒醒。”在暗生的摇晃下我缓缓转醒,心中暗叹自己的命硬,扫了扫身边的一切,心中一惊,那两个挂在塔楼上的老人此刻也躺在营帐中。
“暗生,是谁把姐姐送回来的?”我小心地问道,却看见暗生茫然的摇了摇头。如今是怎样的情况?日旭难道真地答应退兵了?谁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甄先生下令了,闲杂人等,不能入内。”营帐外的守卫断然说道。
一旁却是更为嚣张的女声:“宝勒王妃要见见那个关押在此的犯人都不可以吗?”
“没有甄先生的命令,绝对不能入内,更何况你要带人走。”
一阵安静后,那个曾经出现过的委婉女声在帐外响起:“这是大王的令牌,较之甄先生的命令呢?你们莫要昏了神,在这军营中谁大谁小都不明白。”
“王妃赎罪。”接着微量的光芒,我瞧见账外的士兵一个个跪在地上,“这营帐内都是些危险的人质,王妃……”
“还不让开?”原先袅袅的女声透着些许愠怒。
伴着大盛的光亮,一个单薄的身影自帐外走入,蓝白的纱裙外罩着厚重的毛皮,灰色眼眸灵动秀丽,挺直的鼻梁和小巧的嘴唇勾勒出精致的脸庞,举止雍容,神色却温婉可人。
第八十二章 披星(一)
我侧过脸,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这位宝勒王妃的神色,她,一个娇弱的女子,出现在军营已是一件颇不寻常的事情,此刻又来到这个关押人质的营帐为的是什么?
“梁夫人?”温柔的声音自头顶洒落,我的眼前是黑色上缀金的长裙飘动,“我有事想请教于你,可否随我到王帐?”
“甄先生让我们小心看管这些人质,特别是这个女人,王妃不能带她出去。”我抬头看见一个护卫在旁的士兵,神情为难的躬身说道,可是我却瞟到那宝勒王妃不在意的眼神。
一只玉葱般的纤手,自上而下缓缓落在我的身前,“梁夫人,你可答允?”虚无而又温暖的询问,如一股清泉直入你干涩的心间,让人无法拒绝,我如着魔般的点了点头,把红肿破损不堪的手放入了那羊脂般细润的手中,无力地攀爬起来。
一堵墙般的身躯再次阻挡在我的面前,“王妃,这个女人是敌国元帅的妻子,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你怎能不顾自身的安危?如果她以王妃要挟,我们哪怕一死也无法向大王交待。”
我虽然有些不舍,但是依旧甩开了那只温暖的手,嘲笑的说道:“我堂堂梁元帅的夫人,会像你们这班卑鄙小人,以一个女子的性命相要挟?我的夫君,是无愧于天地的大英雄,他定会打败你们,接我回家。”回家两字如重锤敲打在我的心上,之前在战场面对生死的洒脱,此刻如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让开,我不过是问问梁夫人关于乐理和刺绣这些女儿家的事情,何来牵扯上你们这些不堪的事情?”温婉的女子此刻显然是生了气,一如往昔的涓涓女声此刻有了些微的颤抖。连身前那个彪形大汉也震得晃了晃身形,不得不退让开来,原来比声音更甚的是那双原本暖和的眼眸此刻却射出寒洌的神色,不怒自威,忽而眼角又带笑的看着我:“梁夫人莫要理睬这些不长眼的士兵,随我来。”自说着再次牵起我的手往营帐外拖去。
衣角被人轻轻拽住,我低头瞧去,暗生的一双眼睛闪着疑惑,不停的摇着脑袋,用轻如蚊子的声音问道:“大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暗生什么时候才可以看到娘亲。”
我心中一酸,环视营帐中已经褪弱不堪的百姓们,摸了摸暗生的脑袋,对着宝勒王妃恳求道:“这个孩子我视如己出,如今让他一人留在这帐中,我不放心。如果王妃真的有意与月华相谈,可否让月华带着这孩子同去?”暗生忽地扑入我的怀中,一双眼睛直望着王妃。
“你叫暗生,对吗?”宝勒王妃满脸慈爱地在暗生面前缓缓蹲下身子,恢复了之前的柔声,仔细的安慰道:“同姐姐一起去吃好东西,可好?”再次抬起了那只充满魔力的手。
暗生拽着我的衣服不敢往前,我伸手拖住暗生的小手,生硬的对着王妃说道:“我们这就去王帐,请王妃先行。”宝勒王妃显然露出有些失望的神色,站起身子,缓缓的摇着莲步往帐外踱去,我小心地拉着暗生的手,随了上去。
出了营帐,两个身材较我高了半个头的女侍从挡在了我和宝勒王妃之间,瞧她们壮实的身材,显然是有些武功底子,怪不得那个王妃对我没有丝毫的忌惮。
“你们两个让开,我想与梁夫人同行。”宝勒王妃刚想转头说些什么,瞧见是两个侍从在身后,脸色有些不悦的吩咐道。
我慌忙拉着暗生退了几步,垂头说道:“奴家毕竟是武朝百姓,与王妃同行实在不妥,还请王妃在前。”这个王妃虽然浑身上下引人着迷,但是变脸的频繁有些让我不放心。
哀叹一口气,宝勒王妃拖曳着垂于地上的裙摆,加快了步子引着我往前走去。原来所谓的王帐,便是之前羌族格勒大王的那顶营帐,只是踏入之口在前次的背面。与前次所见不同的是,踏入的显然是一间寝居,一个缀了百花图的屏风隔断在内间与起居之间,而整个屋子铺满了松软而暖和的毯子,暗生挣脱开我的手,整个人扑在那毯子上,用小脸舒服的摩擦着。
“暗生,快些起来,成何体统?”我对着暗生轻声说道,瞥了眼王妃,慌忙间招了招手。
暗生不情愿地朝我脚边爬来,轻声说道:“这毯子好舒服,暗生已经很久没有在那么暖和的毯子上睡过觉了,那些硬地搁在背上都疼。姐姐,暗生不淘气,你不要生气。”
“梁夫人,随孩子去玩。我们坐下来慢慢谈。”宝勒王妃把那两个侍从拦在了营帐之外,此刻热络的挽起我的手臂,拖着我坐了下来,“梁夫人觉得这王帐如何?”
我闻言稍稍打量了一下,一股淡淡的幽香包围着我的全身,心中一惊,嘴上客气地说道:“如不是这外面来回走动的巡逻岗哨,这里倒不似行军打仗的营寨,特别是这股清幽的香气,闻者心情轻松舒缓,仿佛要进入了梦乡。”
“梁夫人果然见多识广,这是贵族进贡给大王的西域薰香,我夜晚常常点上一支以助睡眠。”王妃轻灵的双眼闪过一丝惊喜后,又重新黯淡了下来,转念问道:“梁夫人可知我为何不能安然入睡?别人都以为我独占大王的恩宠,连如此重要的战事都把我带在身边,可是谁又知道我日日年年担的是什么心?又是否快乐?”黯淡的眼神化为担忧的神色,语气也提了起来。
“王妃有烦恼,尽可以与格勒大王倾诉,问奴家,如同文不对题,奴家哪怕绞尽脑汁也不知所以然。”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如此草草回答,心中难免更不放心,如坐针毡,
“我的母亲是中原人士,自幼便听她说着中原的大好河山,可是如今我已经大王的王妃,无法在踏上那片心智向往的土地。大王待我虽好,可性情与我终究不合,这样犹如牢笼般的情之所钟,我要了有何用?”宝勒王妃笑了一声,看着我羡慕的说道:“梁夫人在阵前那一番言语,让我更加明白自己所缺的是什么?奈何桥边的五十年,梁元帅的心中该是如何的幸福?”流转的眼神打量着我此刻憔悴不堪的容颜,许是想明白这幸福的秘密。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将军听到那番言辞,定不会觉得幸福,恐怕是恨透了自己的无奈。”我有感而发的说道,转念又觉得多余:“如果王妃要与奴家说的是这些,奴家无能为力。”
“梁夫人唯独把一腔热血给了梁元帅。”宝勒王妃好像早知如此的感叹道,“梁元帅如此这般举动也算是对得起夫人了。”宝勒王妃的眼神有些让我不安,“梁元帅在夫人晕倒后,便答应了明日午时退兵至嘉陵关内,唯一的条件便是甄霄仁把夫人安然送回给梁元帅。”
日旭这是何苦呢?南朝已经虎视眈眈,班师回朝已经刻不容缓,羌族这边只须狠下心肠攻来便可……终究是因为舍不下我这根软肋吗?
第八十二章 披星(二)
脸上一片温湿,勉强支撑着桌边站起身子,我不要日旭担上千古罪人的名声,胡乱地看着屋中的一切,“王妃,你可否答应奴家一个请求?一定把奴家的死讯传到武朝的阵营。”
“梁夫人……救命……”宝勒王妃惊呼出声,只是我已往门前的支柱处奔跑而去。闭着眼睛望着柱子上用力撞去,却没有料到撞上的是软绵绵的一堵墙。诧异间睁开双眼,万念俱灰地看见是之前的两个女侍从阻挡在我的身前,“连死都难如登天。”被押着重新坐回。
宝勒王妃满眼的痛心,一双柔荑紧紧盖在我的手背上,叹息的说道:“你这是何苦?梁元帅知道了又能如何?可不要再起了这般念头。”
“至少可以不被后人耻笑,更何况奴家并不是倾国倾城之色,将军又是何苦来哉?”我垂下眼帘幽幽地说道,“一死可以换回天下的安定,又有何惧?”
“夫人刚才还说梁元帅心中的无奈,怎么此刻却这般的决绝?”王妃眼角闪烁着疑问,随即降下声调,轻声说道:“梁元帅的退让和夫人的成全,也未必可以换得天下百姓的安定。”
“王妃心地善良,月华在这里先谢过了。”我神色一滞,宝勒王妃显然知道更多,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推波助澜地说道:“只是明日月华被送到了武朝的军营,是否还有活下去的勇气?我如何去面对将军?王妃应该可以明白月华的心情。”
宝勒王妃把身子往前探来,更小心地说道:“梁夫人倒是学会了激将法。就算夫人不提,我也打算送夫人出营。如果赶得上明日午时到武朝营帐,让梁元帅千万小心在卧龙坡有伏。”
“啪——”我故作轻松拿在手中的茶杯自手中滑落,暗生不明所以地扑到我身边翻开我的手掌轻轻的吹着,故作模样的说道:“在吹吹便不痛了。”营帐内再无声响,我不由得弯起嘴角,借着日旭退兵的军心低落和行军的匆忙,在卧龙坡设伏,在午时以送我回营而全面追击日旭的军队,羌族要的不是一座关卡,而是日旭的全军覆没,的确是甄霄仁会想出的奸计。
“梁夫人可听明白我的意思?”宝勒王妃有些着急的摇了摇我的手臂,轻声问道:“还是梁夫人不相信我说的?”抬眼望去,王妃水灵的双眸闪着委屈。
我点了点头说道:“王妃为何要把这样重要的事情告诉奴家,还要奴家去通知与你敌对的武朝元帅?王妃就算不顾忌自己的身份难道也不顾念格勒大王对你的情深意重了?”
王妃无奈的笑了笑,转身望向一角,缓缓道来:“如果不是为了大王,我也不会如此冒险,这可是欺君叛国之罪。甄霄仁没来羌族之前,大王是个勤政的君王,虽然难免对中原的花花河山有着自我的期冀,只是他从不做无谓的妄想。可是那甄霄仁成了我族的坐上宾后,一直怂恿大王屡屡冒犯武朝边境,次次落得兵败而归的下场,此次更是变本加厉地倾全国之兵力攻打武朝,害得武朝民不聊生,哀声遍野。”
“那格勒大王何以听信甄霄仁这个武朝人的荒谬言论?”我有些不能明白这个呼风唤雨的一国之主如此草率的听信这样一个自私疯狂的人,随即的闷哼表示了我的不屑。
宝勒王妃的侧脸此刻看去,透着莫名的悲哀,只瞧见一颗晶莹的珠子沿着脸颊滑下,有些抽泣的声音传来:“大王封了我这个血统混浊的女子作为王妃,得罪了羌族不少贵族,是甄霄仁一力摆平,帮大王稳住了自己的朝政。倾国倾城,也是一种罪。”
我犹如被一计闷雷击中,心被掏空却充塞了一种让人窒息的震惊,那个看似有些糊涂又好像有些明白的格勒大王,是如此一个痴情之人;而眼前这个心中幽怨犹如笼中金雀的宝勒王妃,却为了那个并不契合的夫君甘愿担上叛国之名。
“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