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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决-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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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女人过来的话,随时都可以。”然后她就抱紧了膝盖,端坐在空旷的客厅的地板上。自从这次回龙城来,这个姿势就变成了她最常见的样子,她常常可以一个人在地板上呆坐上四五个小时,甚至更久,阳光无遮无拦的笼罩她整个身体,然后一点点偏移,再然后就完全离开她,她似乎无所谓,好像变成了这间房子里一个不慎被摆在正中央的瓷器。
    我说:“你是怎么打算以后的?”
    她说:“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离开龙城。”
    我说:“还有呢?”
    她说:“休息一段时间,再去找另外一些男人。”然后似乎为自己简洁的幽默感娇娇慵的一笑。
    我说:“你总的常带着郑成功去晒晒太阳。”
    她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我,好像我说了句蠢话。
    我说:“我们带郑成功一起出去吃饭?”
    她说:“我懒得站起来。”
    我说:“那你想吃什么,我去帮你买。”
    她说:“不用。你听说过会有人懒得吃饭么?我就是。”她笑了,“我一想到从客厅到厨房的冰箱要走那么多步,就马上不饿了。”
    我说:“你至少可以打电话叫外卖。”
    她说:“我懒得拨号,关键是,我一想到我要从这儿站起来,去卧室找我的钱包,给送外卖的人开门,付钱,再把钱包放回去——这个程序让我觉得头大,还是算了。”
    我说:“这样下去你会完蛋。”
    她说:“我知道,今天早上我发现我家里一点钱都没有了,可是我怎么样也鼓不起勇气来下楼去ATM取钱,你来的正好,帮帮我,行不行?拜托了,去我钱包里拿那张民生银行的卡,别搞错了,那张卡的密码是你的生日。”
    郑南音错愕的站在一边,看着这个荒谬的场景。
    我们两个人下楼取钱的时候,南音认真的跟我说:“哥,我觉得咱们得带她去看看医生。”
    “应该没有那么严重吧。她只是心情不好,可能过一段日子会好的。”我叹气,“咱们只能多照顾她,这些天学校里快要期末考试了,我很忙,你多来看看她,她家里缺什么东西你就帮她买——”
    “不是的。”南音用力的摇头,“我觉得不对劲。哥,你以前有没有注意过,郑成功身上到底有没有胎记?”
    我顿时觉得脊背上寒冷刺骨。
    “你是说,脊背上?”我干涩的问 。
    “不是,腿上,右腿的小腿肚子上。”南音狐疑的眨眼睛,“我不确定郑成功身上有胎记,昨天,我一个人来看她的时候,她就那么一个人坐在地板上,我进门的时候就听见郑成功哭的声音,可是她一动不动,她说,没关系的,让他哭一会儿他自然就不哭了,然后我就去抱郑成功嘛——我就看见郑成功的小腿上有三个紫色的印儿,她说那是胎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
    我转身朝郑东霓的家飞奔而去,毫不犹豫的,把郑南音甩在身后。
    从我不顾一切的眼光看过去,整条街的景物呈现一种萧条的快感,我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奔跑带起了身边的一阵风,久违了的感觉,唯一的不同之处是,今天,笼罩我整个人的,是一种庞大得让我羞于启齿的恐惧。
    我慌乱的开门的时候,就听见了郑成功尖利的哭声,那哭声真切的穿破了钥匙碰撞防盗门的零落声响,我甚至弄不清楚那扇门究竟是打开的,还是被我撞开的,郑东霓以刚才的姿势坐在地板上,像抓一件衬衣那样抓着郑成功的肩膀——或者说,起初我真的以为她是在逆着阳光抖动一件衬衣,她抓着小小的郑成功,逼近她的脸,嘴里不急不徐的重复着一句话:“你再哭,你再哭——再哭我就掐死你你信不信——”声音不高,语调甚至是温柔的。
    我全身的血液顿时涌上了脑袋,我记不清我是怎么扑上去,怎么把郑成功从她手上夺回来,也记不清郑南音什么时候气喘吁吁的出现在屋里,记不清我自己如何把郑成功交到目瞪口呆的南音怀里,我只记得,在南音接过郑成功的那一刻,我看见了郑成功露在婴儿装外面的肩膀上,又多了几个青紫色的圆圆的印记,和我以前看到的一摸一样。
    我只记得我捏紧了郑东霓的下巴,她甚至不挣扎,只是含着泪惊愕的看着我,我听见自己问她:“你答应过我没有,你不会再这样对他?”她嘴唇被我手指挤压的变了形,微微的嚅动着,却发不出声音。“说!”我冲她吼,“你答应过我没有?你还有没有人性啊!”
    “你们这些讨厌自己孩子的女人全他妈的该死!”我的手掌毫不犹豫的落在她脸颊上,她无声的,倾斜的倒在地板上,像棵被拦腰砍断的植物。
    “哥哥——”我听见南音悲怆的声音。
    时间和空间是在旋转中归于沉寂的,沉寂就意味着,我意识到我做了什么,郑东霓静悄悄的看着我,有一股血从她嘴角流下来,她很随便的用手一抹,这样她的整个下巴都变红了,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的眼神像个被吓坏了的孩子。
    我不安的扶住她的肩膀。轻轻晃了晃。“郑东霓?”
    她慢慢的摇头:“我不相信。”然后慌乱的笑了笑,“怎么会呢。你刚才的那种语气。那种表情,怎么那么像,那么像我爸爸——”
    我抱紧了她,我无地自容。
    “姐,我不是有意的。”我的声音听上去很奇怪。
    她的眼泪汹涌而出,她说:“我知道。”
    南音就是在这个时候可怜巴巴的凑近我们,然后,抱着郑成功钻到了我们俩之间,我们四个人于是紧紧的抱在一起,分享彼此的眼泪,血液,力量以及体温。
    “哥哥,姐姐,”南音小声说,“你们不要打架。”
    郑成功似乎非常快就恢复了好心情,我们的耳边充斥着愉快的外星语言。我依稀记得,上一次,我们三个人这样亲密无间,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前了,那天我翻墙进去南音的幼儿园,把她偷出来,郑东霓在外面等着我们,然后我们三个人一起逃跑,我已经不记得我们为什么要那么做,好像仅仅是因为南音不喜欢去幼儿园。总之,我们“逃亡”的路途上,我们三个人也这样紧的依靠在一起,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那时候我才九岁,可是我的身体里就像现在一样,紧紧绷着很多跟微妙的弦。这些弦在空气中轻轻一颤,我就满心凄凉,现在我才知道,原来,那就是相依为命。
    我和南音把郑成功带回了家里,暂时交给三婶——大妈在丧礼结束之后就固执的搬了回去,于是三婶的生活又多了一顶极为重要的内容——据说一般的婴儿在郑成功这么大的时候就会爬行了,可是郑成功不会,郑成功甚至连坐都坐不稳。三婶顿时认为自己责任重大,开始想各种办法训练郑成功坐稳,每一点点微笑的进步都能让她心满意足,整日喜滋滋的说,明天你一定要告诉东霓,小宝贝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郑东霓依然像是一株寄生在她房子里的植物。
    我说:“你该给这个地方装个固定电话了。”
    她说:“ 我才不要。”
    我说:“和我回去见见三叔三婶吧。”
    她说:“帮帮忙,西决,我连下楼取钱都没有力气,你发发慈悲好不好。”
    我说:“这周我们带你去医院,去看心理门诊,你不去也得去。”
    她却说:“西决,你知道不知道——”她停顿了片刻,“骨灰能不能做DNA测试的?”
    我说:“好像不行。”
    她静静的问:“为什么?”
    我回答:“DNA测试需要有机物。比如血液、头发、肌肉、可是骨灰无机物,没法提取的。”
    她脸色惨白,眼神涣散的微笑:“你确定么?”
    我反问:“你希望能测,还是不能测?”
    她笑了,说:“我不知道。”
    然后她的脸色越来越白,接着她开始发抖,她说:“我现在总是这样,突然间就觉得困了。”
    她紧紧的蜷成一团,枕着我的膝盖,那表情像是在等待宣读刑期那样,等待着睡眠的降临。
    “西决。”她的声音轻的好像耳语,“我爸爸死了。”
    我说:“我知道。可是你要好好活着。”
    “为什么呀。”她的胸腔剧烈的起伏着。
    “为了郑成功。为了你妈妈。他们都需要你。”
    “还有更有趣的事情可以吸引人活下去么?”她甜蜜的微笑。
    “更有趣的事情——”我想了想,“有。你一直都有的嗜好,你喜欢拆散我和我的女朋友,你得好好活着,养精蓄锐,才有力气耍阴谋,一次又一次的破坏我的好事,这算有趣的事情么?”
    “这件事好像稍微有趣一点。”她怡然自得的闭上了眼睛,“西决,我累了,我累的都——都打算原谅所有的事情了,你说夸张么?”
    “太夸张了,这一点都不像郑东霓。”
    “西决,我是个好人吗?”
    “你不是。”我斩钉截铁。
    “和你比,没有人是好人。”她的手指轻轻的扫着我的脸颊,“你要答应我西决,你永远不要变成坏人,如果有一天,我发现连你都变成了坏人,那我就真的没有力气活下去了。”
    “永远不要变成坏人。”我微笑着重复她的话,“你们这些坏人就是喜欢向比人提过分的要求。”
    “真的呀。”她不好意思的把自己蜷缩成更小的一团,口齿不清的说:“西决,我已经告诉你了吧,我爸爸死了。”
    “是,你告诉我了。”
    “西决,我恨他。”
    “可是他很想念你。”
    “为什么呀——”她像个孩子那样揉了揉眼睛,困惑的问。
    “因为你走的太远了,他知道你再也不会回家,所以他只能想念你。”
    “现在他真的只能想念我了,因为他死了。”她的声音近似呓语,“你知道的对不对,我爸爸死了。
    “我知道。”我紧紧的楼主她,“我还知道,你也很想念他。”
    “为什么呀。”她像是在唱童谣那样,一唱三叹的重复着“我爸爸死了”和“为什么呀”。
    我不记得那天我回答了多少个这样的“为什么”。后来,她终于睡着了。她让自己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面,睡梦中嘴角微微上翘,于是我知道,等她醒来,她就能熬过来,她一定可以熬过来,然后,好好的活着
    第二部分 第十三回北北
     更新时间:2009…6…10 17:39:04 本章字数:4573
    三叔的客厅里多了一张放大了的彩照,那是我们在2008年的大年初二拍的,挂在雪白的墙壁上,每个人的笑容都很明显,坐在正中央的就是三叔和三婶,三叔不大擅长拍照,面对镜头表情总是显得拘谨。不过这张算是不错。三婶看上去很漂亮。她的同事们都说,这张照片上的她一点都不像一个四十八岁的女人,三婶于是心花怒放的把这张相片拿去放大,挂在客厅里,好让以后的客人们都能这样称赞她,三婶怀里这个穿着深蓝色婴儿装的小家伙就是郑成功小朋友,三婶连日来的训练成效显著,他现在笃定的坐在三婶的膝盖上,依然是那种看似在思考的严肃眼神,一副坐稳江山的满足,三叔的左边的小叔——本张照片的摄影器材是小叔提供的——那段时间他莫名其妙的迷恋上了摄影。于是就在网上买了一个很专业的数码单眼相机——价格人民币八千伍佰元整,这个相机在小叔和陈嫣的婚姻里有着里程碑的意义——为了它,他们俩第一次大吵一架,陈嫣怒发冲冠的坐在这个客厅里向三婶控诉小叔是多么不靠谱,南音不屑的小声说:“废话,小叔要是真的是个靠谱的人,也不会娶她。”照片上三婶的右边就是陈嫣了,骄傲的挺着她庞大的肚子,胖了很多,但是她自认为自己美丽得不得了。我正是在这场围绕着相机的争吵中确定了,她现在过着幸福的生活,很好。她以一种我们当初谁都没有想到的方式,深深融入了这个家的血脉,不可分割。
    介绍完了照片的前排,后排的自然就是我们三个,左边的,不用说是郑东霓。家里的男性客人见到这张照片时,十有八九,眼光都会在她身上小心翼翼的停顿一下,几个月以来的煎熬让她消瘦了很多,不过她的精神倒是在恢复。虽然她的笑容现在总是有种很脆弱的绚烂,但是无论如何,她总算常常微笑了,中间的这个是我。没什么可说的,我一直都是个乏善可陈的人。我的右边自然是郑南音公主殿下。她脸上这副硕大的黑框眼睛让她看上去更像个兔子——因为拍照的那一天,她不慎把自己的隐形眼镜掉进了下水道,没有办法只能以这种形象出镜。不过她的笑容依然由衷的甜蜜——仔细看看就会发现,她的眼睛多少有点偏离镜头,因为她看着的是那个拍照片的人。
    帮我们拍照片的人是苏远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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