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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璇微微一笑,道:“这要问问令尊,不容在下有一处安身立足之地,处处相逼于我,必欲置我于死地而后心甘。”
梅娟黛道:“唉!同门师兄弟,自相残杀,那也是人间极为凄惨之事。”
借那高烧的火光,唐璇看梅娟黛说话时柳眉紧皱,神情间无限惋惜,内心中充满着茫然痛苦,不禁也长长叹了口气,道:“滚龙王膝下几位郡主,恐怕惟你的心地最善良了。”
梅娟黛道:“她们都对我很好。”
上官琦冷笑一声,道:“你可见过你那大姐姐连雪娇么?”
梅娟黛道:“见是见过,不过我已经记不得了。唉!她在王府中时,我的年纪还小,什么事都不知道;等我长大了,她却奉了父王之命,远驻异乡,不能相见,但我幼小的记忆之中,她对我甚是友爱……”
上官琦接道:“我是说近日之中,你可曾见过你那位大姐姐么?”
梅娟黛道:“没有,我已经几年没有见过她了。”
上官琦冷哼一声,道:“你如能在最近这段时光中见她一面,你就知你那父王的阴毒了。”
梅娟黛虽然出身在充满着阴险狡诈的滚龙王府,但她却和连雪娇的为人大不相同。连雪娇机智沉着,对人对事,无不存疑;但此女却是心直口快,一派娇憨,似是根本不解人间险恶。只见她圆大的眼睛,在上官琦脸上转动了一阵,道:“为什么呢?难道我那父王还会伤害他自己的女儿不成?”
上官琦叹息一声道:“滚龙王府中,竟然能养出了你这等人物,可算千古奇事。”
突听大喝之声传了过来,打断几人未完之言。
抬头看去,只见几个手执长矛、纵马如飞的大汉,竟然冒着奇险,冲入了蔓延的火势之中,长矛一挥,挑起了唐璇脱下的长衫。
上官琦道:“糟糕,咱们布下的疑阵,已被他们拆穿了。”
唐璇道:“其实不用冲入那火中查看,在外面也该瞧得出来。”
忽见那冲人火中的两个手执长矛骑士,纵马如箭,直对石阵冲来。
上官琦长剑一挥,道:“在下迎出阵去,试试滚龙王手下的精选骑士。”
梅娟黛道:“他们既善于马战,身上又穿着我父王特别设计的金丝铁甲,能避刀枪,所以,我们都称他们铁甲骑士。”
只见两骑如风,冲出了火窟,因那两匹马跑得太过迅快,竟是毫发未伤。
上官琦提起了右脚,正待跨出石阵,却听唐璇沉声说道:“且慢。”
上官琦心中一动,陡然停了下来,暗道:“我怎生这等糊涂呢?明知他不会武功,如何能留他一人在此,何况还有滚龙王手下之人?此女看去虽然一片娇憨,毫无心机,但焉知不是伪装?”
只听唐璇低声说道:“他们尚未发现咱们隐藏在这石阵之中……”
只听蹄声得得,已近石阵丈余外处。
唐璇赶忙住口不言。
那当先一人,将要冲近石阵之时,突然一勒马缰,健马转头西奔,转眼间消失不见。
回头看时,那绕奔于火圈周围的快马,都已经跑得不知去向。
唐璇低沉地叹息一声,道:“果然是千里驹,好快的速度。”
他自言自语他说了几句后,转望上官琦道:“眼下情景,非不得已咱们不要和敌人动手,以免暴现实力。”
上官琦目光凝注在梅娟黛的脸上,低声说道:“先生,你可准备放这女娃儿回去么?”
唐璇道:“任她行动,咱们不用管她。”
上官琦道:“莫要着了滚龙王的道儿。”
梅娟黛似是已听出两人正在谈论自己,当下接口说道:“我来此之前,父王曾经告诉过我。”
上官琦道:“告诉过你什么?”
梅娟黛道:“他说唐叔叔不会武功,只要我一出手,他势必丧在我淬毒的金针之下,好替我的母后解恨消仇……”她仰起脸来,望着满天星辰,叹道:“唉!他只知我母后恨唐叔叔有如刺骨芒锥,却不知我那母后己时时嘱咐于我,无论如何,不要伤了唐叔叔……”
上官琦道:“你终于听了你的母后之言么?”
梅娟黛点点头道:“难道你现在还看不出来么?”
上官琦道:“现在,我们正和滚龙王处于敌对之中,姑娘的行止亦应早决,免得等一会动起手来,使姑娘左右为难。”
梅娟黛沉思了很久,道:“那我还是走远些吧!”
说话之间,突然蹄声得得,四匹快马并排急奔而来。
马上端坐着四个大汉,左手握着长矛,右手举着标枪,直射石阵冲来。
在四个骑马的大汉之后紧随着十二个黑衣人,各执兵刃,紧随马后而行。
梅娟黛已然站起了身子,举步欲行,但见那四匹健马和十二个黑衣人齐齐搜寻过来,心中似又犹豫起来,停步未动。
上官琦低声喝道:“姑娘先停下,待一会再走不迟。”
梅娟黛倒是听话,依言坐了下来。
上官琦低声对唐璇说道:“先生,如若这班人直对石阵冲来,咱们势必被他们发觉不可。在下想先发制人,给他个出其不意,先伤他们两人如何?”
唐璇道:“形势已成,难免一场恶战之局。他们亦感觉到了我们隐在这一堆乱石之中。”
上官琦随手捡了一颗鹅卵石,握在手中,接道:“这一片天然暗器,势必要滚龙王付出一些代价出来……”声音微微一顿,突然附在唐璇的耳上说道:“在下拒敌之时,这女娃儿如若出手伤害先生,如何是好?在下想先点了她的穴道,先生意下如何?”
唐璇摇头,微笑不言。
突然间寒光一闪,一支标枪挟带啸风之声投掷过来,击在上官琦前面的乱石上,砰然大震中,石块横飞,闪起一串火光。
上官琦左手一挥,挡开了飞向唐璇的一块鹅卵石,大喝一声,急跃而起,右手仗剑,左手中握住的石块,疾掷而出,纵身一跃,飞出石阵,左手探臂间抓起了标枪,顺手又投掷过去。
那巨石当先飞至,击向带头之人的前胸,那人一带马缰,避开了飞来的一石,但却未料标枪随后而至,正击在马头上。
只听那马一声长嘶,倒地死去。
那当先骑士怒吼一声,一跃离鞍,双手握矛,直向石阵冲来。
上官琦人已施展“潜龙升天”的轻功绝技,冲天而起,长剑挥展“彩虹经天”,挟着一片寒芒,直袭而下。那大汉长矛一招“白虹贯日”,直向上官琦迎了上去。哪知上官琦早已想好了对敌之策,不容对方长矛点到,剑势已变,长剑一拨矛尖,人却疾沉而下,举手一拳,正击在那骑士前胸之上。
那骑士被上官琦一拳,打得全身震颤,气血上翻,不自主向后一连退了五步,才拿住桩。
但上官琦亦觉如击在铁石之上一般,震得手腕微微发疼,不禁微微一怔,暗道:“这人身上好硬,难道他炼有金钟罩、铁布衫一类武功不成?”突然想到梅娟黛适才之言,这些人身上都穿着铁丝和金线制成的衣服。
忖思之间,另一匹快马已然疾冲而来,一柄长矛挟着无比的威势,当胸刺到。
上官琦冷哼一声,竟然不闪不避,暗运内力,贯注在长剑之上,横向那长矛之上撩去。
只听一阵金铁交鸣,那骑士手中的长矛,竟被上官琦一剑撩架开去。
那人来势奇快,而且他也没有料到上官琦竟然以短抵长,用以轻灵相搏的宝剑硬封长矛。矛被滑封一侧,快马却收势不住,仍然向前面冲来。
上官琦右剑平伸,仍然紧紧压着长矛,左掌却疾快地迎面拍出,击在马头。
那大汉骑术精湛,眼看情势不对,突然双腿用力一提,那久经训练的健马,突然长嘶一声,扬起双蹄,猛向上官琦胸肩蹬去。
上官琦侧身一转,闪避开去,右手长剑斜斜推出了一招“天外来云”,横里斩去。
那大汉手中虽有长矛,但那丈八长短的利矛,只适合马上远战,近身相搏,反而成了累赘。但他武功不弱,一个“橙里藏身”,身子忽然从马背上翻了下去,人藏在马腹之下,疾冲而过。
两人交手,也就不过是一霎眼间的工夫,上官琦剑掌齐施,连攻了三招,仍然未能伤到对方,心中亦是暗自震惊,忖道:“此等人物,在滚龙王的手下多如恒河沙数,我竟然无法制服他们。”
只听马嘶人喊,又两个手执长矛的骑士,并辔冲了过来。双矛并举,光芒闪闪地齐齐向前胸刺到。
上官琦气聚丹田,大喝一声,长剑抖出了一朵车轮大小的剑花。人剑齐起,跃飞起一丈多高。
两匹快马,由他足下疾冲而过。
上官琦胆大心细,早已算准捏好了那奔马速度,放过两骑,立施千斤坠,向下疾沉,反手一剑“冰河开冻”,疾向一人的后臂刺去。
长剑到处,嚓的一声,那人的衣服上,被划破了一道长的口子。
上官琦暗自责道:“唉!我应该招呼他的头上才对,怎么老是忘了他们穿着可避刀剑的合金铁甲。”
就这一瞬之间,那两匹快马,已冲出数丈之外。
一群黑衣人,疾涌而到。
七八件兵刃,齐齐扬起,排山倒海般直向上官琦罩了下来。
上官琦奋起神勇,一招“横扫千军”,长剑挥抡,闪起一片白芒,护住身子。
只听一阵兵刃相触的金铁交鸣,七八个黑衣人的兵刃,尽被他一剑荡开。
此时的上官琦,杀机已起,有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的心理,下手哪里还再留情?荡开了几个黑衣人的兵刃后,突然大喝一声,一剑“天女挥戈”,长剑如涌起的一道巨浪,排空涌出。寒光闪转,响起了一声惨叫,一个黑衣人应声倒摔在地上。
余下的黑衣人,似是未料到上官琦挥剑一击之势,竟然如此的威猛,都不禁为之一怔。
上官琦一剑得手,第二剑紧随而出,一式“帘卷西风”,斜斜劈了过去。
他的剑路变化,奇奥难测,眼看被困一隅,心中杀机已动,出剑再不卧情,应声惨叫,又一个黑衣卫队中人伤在剑下。
上官琦连出两剑,连伤两人,余下无不大惊,纷纷向后退去。
这时,那两名铁甲骑士已冲入石阵,却为埋在石阵中的大汉接住厮杀起来。
那八个大汉,昔年亦是黑衣卫队中人,深知滚龙王的残酷性格,未交手前,心中一直想若被捉回之后身受惨刑的折磨,但一动上手,心神反而镇静下来,如其被滚龙王生擒回去,倒不如战死沙场的好,既可报滚龙王后的相救之恩,亦可兔受惨刑加身之苦,是以一接上手,无不是舍命硬挤,攻势凌厉,勇不可挡。
唐璇移石成阵,拒挡强敌,以反八卦的方式摆成。此阵虽无诸葛武侯八阵图的妙用,可以飞沙走石,击退袭犯之敌,但每一个阵位之人,都可以相互救援,合则成围击之势,分则各成一点,首尾相顾,接力拒敌。但入阵敌人,却有着举步维艰之感,只觉满地堆积的石块,拌脚碍腿,运用上大不灵活。
这一正一反之间,一快一慢之差,实力上产生了极大的差别;所谓以弱御强,以寡拒众,尽在这石阵奥妙之中。
两个铁甲骑士一入石阵,立时被四面围击,险象环生。
梅娟黛和唐璇却并坐石阵之中,目睹上官琦豪勇,暗生敬服。梅娟黛轻轻叹息一声,道:“这人武功高强,出剑凌厉,黑衣卫队的人数虽多,只怕也难以是他的敌手。”
唐璇微微一笑,默不作声。
梅娟黛回顾了唐璇一眼,道:“我受母后嘱托,不伤害你,但滚龙王和我父女之情未绝,我不能眼看着他手下的卫队伤亡剑下,袖手不理。”
唐璇缓缓举起摺扇,笑道:“这个全凭姑娘自……”
梅娟黛一跃而起,娇声喝道:“不要动你手中的摺扇。”
唐璇缓缓放下摺扇,接道:“姑娘可自信武功能胜得那上官琦么?”
原来梅娟黛已吃过那摺扇之亏,是以见唐璇举起手中摺扇,立时大声喝止。
只听又一声惨叫传来,又一人伤在上官琦的剑下。
梅娟黛望着上官琦飞扬的剑气,皱起了柳眉儿,道:“我不知道,但他确实剑法精绝,豪勇无比。”
唐璇笑道:“我等已为令尊围困此地,四面埋伏重重,突围自是不易。姑娘欲为令尊助手,那也是该当之事,在下并无阻拦之心,姑娘尽管出手。”
梅娟黛回过脸来,望着唐璇说道:“有一件事,我心中有些不信,正想问问你。”
唐璇道:“什么事?”
梅娟黛道:“你和我爹爹同门学艺?”
唐璇道:“不错,确有其事。”
梅娟黛道:“我爹爹的武功如何?”
唐璇道:“武林中一流高手,单打独斗,甚难找得堪与他匹敌之人。”
梅娟黛道:“那你为什么不会武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