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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与甘布衣反目长达三十年之久,心中何尝不想去那四绝谷中探望于他?但却为了一口气,宁可隐姓埋名的借住在神机堡中,也不愿再在江湖走动,这时石承先单刀直入的这么一问,自然是叫她大为尴尬,无从作答了!
石承先听得朱衣叟这么反问,心中也大为感慨,暗道:“原来他们全不知晓师父中了别人暗算之事啊……”
当下长叹了一声,道:“老前辈,我师父他……”
忽然想到师父交代自己,千万不可将负伤之事说出,话到口边,连忙顿住。
蓝仙姑对那甘布衣自是十分关心,石承先的脸色,又怎瞒得过他?眼见他忽然止口不往下说,明明是那甘布衣必然有着什么不幸之事发生,一时大为焦急,脱口喝道:“你师父他怎样了?”
石承先被她喝问得大感为难,沉吟了半晌,双手抱剑,低声道:“师父他老人家很好,你老不用担心了!”
倘是他不说要那蓝仙姑不用担心,也许蓝仙姑倒真的不会担心,但他这么一说,反倒引起了蓝仙姑的猜疑,冷哼了一声,道:“孩子,你想骗老身么?明明那甘布衣出了岔事,你还不肯说,究竟为了什么?”
石承先急道:“没有啊!你老不信,走到四绝谷就会明白了!”
他本是一时发急,顺口说出要她去四绝谷看看,用心无非是要那蓝仙姑相信他没有说谎而已!
但他怎地料到,他越发这么说,越使蓝仙姑相信甘布衣出了纰漏,只因她深知甘布衣为人,若非有什么极为重大之事,以他的个性,决不会要他的弟子在谈到他自己之时,吞吞吐吐!
是以,石承先话音一落,蓝仙姑竟然掉头向朱衣叟道:“二哥,大哥可说过什么时候回来?”
朱衣叟一怔道:“四妹忽然问到大哥,莫非你……”
他忽然长叹一声,不往下说!
蓝仙姑道:“甘兄一定出了事了……不然,他不会三十年不出四绝谷一步!何况这孩子武功已成,甘兄放心让他行走江湖,自己为什么不来终南山看我?”
到底她还是说出心中要说的话!即令是九十岁的女人,她依然还是个女人,在感情上,较男人脆弱得多多!
朱衣叟苦笑道:“四妹,你太过虑了……想那甘兄的武功,又有什么人能使他出事?”
白头翁大笑接道:“不错,甘兄是不会吃别人亏的,四妹,不要胡猜乱想了!”
但蓝仙姑却摇了摇头,幽幽说道:“二哥,三哥,我想这就去至祁连山四绝谷一行,大哥回来,代我向他告罪……”
朱衣叟怔了怔,道:“你这就要去?”
蓝仙姑道:“难道还要我再等三十年么?”
朱衣叟摇头道:“四妹,三十年都能淡然视之,为什么不能等大哥回来以后,再一道前去呢?”
白头翁干咳了一声,道:“二哥说的不错,四妹,我劝你最好等大哥回来以后再去,只怕那甘兄如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有咱们四人同去,可能对他有助益呢!”
蓝仙姑迟疑了一下,问石承先道:“你师父到底出了什么事,孩子,对老身讲出来又有什么关系?”
石承先看了那萧琼一眼,道:“这个……家师隐居四绝谷不出,乃是想将失去的武功,重行修炼而已……”
他话音未已,蓝仙姑竟失声尖叫道:“他的武功怎会失去了?孩子,你……快说为了什么?”
石承先其实也不知师父究竟是怎样失去了武功,当下长吁了一口气,道:“他老人家也没说出是怎生失去武功,想必是受了别人的暗算!”
朱衣叟这时也神情大变,接道:“甘兄的身体,还结实么?”
石承先点头道:“很好!晚辈下山之时,师父曾说,他老人家的一身真气,也许最近即可重行凝炼复原!”
白头翁忽然大声道:“奇怪!什么人能破去甘兄那一身先天真气呢?”
蓝仙姑哼了一声,道:“孩子,你师父当真身体很结实吗?”
敢情,她有些不信石承先的话了!
石承先道:“晚辈不敢欺骗三位老人家,师父的身体,确是很好!而且,据晚辈所见,他老人家并没有说假话,晚辈在四绝谷住了七年,眼见他老人家一天比一天显得有精神啊!”
朱衣叟长叹了一声,道:“四妹,看来这孩子说的是真的了!”
蓝仙姑道:“二哥,一个练武的人,真气一旦被人破去,是否真能重行修练,老身却未曾眼见过呢!甘兄也许可以凭仗静坐之法,延年益寿,但要重聚先天真气,只怕……”
她忽然语言喑哑,说不下去!显然是心中甚为甘布衣难过。
白头翁忽地哈哈一笑,向石承先道:“贤侄,那四绝谷中的一切,你都记得么?”
石承先虽然不明白这位白头老人,为何在这等时刻有着心情大笑,也不懂他询问自己是否记得四绝谷中一切的用意何在,但他却在微微一怔之后,立即接道:“晚辈在四绝谷住了七年多,谷中一切,自然是记得的了!”
白头翁点了一点头,道:“贤侄,那四绝谷中,可有花圃?”
石承先道:“有!”
白头翁道:“那花圃之中,可是种植了多种奇花异草么?”
石承先接道:“不错!”
白头翁忽然抓了抓头,道:“那些花草的形状,贤侄可还记得?”
石承先呆了一呆道:“师父那花园之中,不下百种奇花,要晚辈一一说出,可真把晚辈难住了!”
白头翁笑道:“那也不用,老夫只想起两种花草,不知你见到过没有!”
石承先沉吟了一下,道:“你老先说出那花草形状,如是晚辈见过,大概还想得起来。”
白头翁道:“那是一种奇形的兰草,而又草叶甚少,每株只开一朵紫黑色环花的小草……”
石承先怔了一怔道:“没有啊!”
白头翁道:“当真没有么?”
石承先摇头道:“没有!”
他这等斩钉截铁的口气,使得白头翁呆了半晌方道:“还有一种叶如桑柘,单枝而生,高不逾尺,日生一叶,日落一叶,全枝不过聊聊十五片红叶的小草,贤侄可曾见过?”
石承先沉吟了一阵,道:“老前辈所说,可是那朱果么?”
白头翁两眼大睁,喜道:“不错,正是那朱果,贤侄可曾看到它结果了?”
石承先摇头道:“师父花圃之中,共有三株这等朱果,但晚辈住在四绝谷的七年之中,却未见到它们开过花,结过果。”
白头翁的笑容,忽然敛去,长叹一声道:“难啊!甘兄只怕骗了你了!”
石承先一怔道:“怎么会?师父他……”
余音未落,朱衣叟已然接道:“三弟,你可是说那甘兄没有朱果和你先前所问的那种紫蓝玉实,就无法将先天真气重新凝炼么?”
白头翁道:“正是如此!”
朱衣叟道:“这等世间灵药,可遇而不可求,倘是重练真气,非此等灵药不可,甘兄的处境,确是令人扼腕了!”
白头翁道:“二哥,兄弟觉得,四妹如是要去四绝谷,咱们最好一同前去才好!”
朱衣叟道:“不错,兄弟也正有此意,只等大哥回来,咱们就陪同四妹前往……”
蓝仙姑在他们对答之时,一直是低头沉思,这时忽然大声道:“二哥,我要先走一步了!”语音一顿,未等朱衣叟说话,双臂一振,人已破空而去。容得他们想喝阻之时,蓝仙姑早已不见了踪影!
石承先呆了一呆,望着手中古剑,向朱衣叟道:“老前辈,那蓝姑姑既是要去四绝谷,他为什么不把这支古剑带去给家师呢?”
朱衣叟本是紧锁双眉,闻言之后,竟然失声大笑道:“贤侄,这支古剑本是要给你的,带给你师父作甚?”
石承先道:“蓝姑姑不是说要我带着这支古剑,给家师便可问明原因么?”
朱衣叟笑道:“蓝姑姑如是不这么说,你不是不肯收下这支古剑么?何况你若真想知道蓝姑姑为何将这支冰心古剑赠你,当真只有见到你师父才会知道呢!”
石承先只听的愣了半晌,捧着手中古剑,暗道:“原来这支古剑唤作冰心古剑,只是自己从未听人提过,似这等千古神物,居然在武林中不大为人所知,显然更是极为珍贵的神物利器了!”他心中不断的寻思,口中却道:“老前辈,蓝姑姑送了晚辈这等千古利器,为何还要如此费心呢?”
朱衣叟道:“贤侄,光费了一点心血那又算得什么?老夫兄弟,为了当时在神机堡忘了将此剑送你,不惜千里迢迢的赶来嵩山,岂不是比多用一点心思,更为麻烦很多么?”
石承先暗道:“是啊,他们就是为了送来这支冰心古剑,居然老远的赶来嵩山,看来其中含意,必然不止是光如他们所说的那等简单了……”
白头翁眼见石承先沉思不语,不禁笑道:“贤侄,你暂时最好莫要胡思乱想,那蓝姑姑送剑的用意何在,反正你未见你师父之前,那也谁都无法知道么?”
石承先皱眉道:“莫非两位老前辈也无法知道!”
白头翁摇头道:“其中因缘,举世之间,大概只有两个人知晓!”
石承先道:“哪两位知道?”
白头翁道:“令师甘兄和老夫的那位蓝四妹!”
石承先呆呆的看了手中宝剑一眼,苦笑了一声,道:“这真是意外得很……”
说话间,缓缓将那长剑包好,背在肩上。
朱衣叟抬头看了看天色,长长吁了一口气,道:“贤侄,你眼下可是要去少林寺?”
石承先道:“晚辈正是要去少林……”
朱衣叟点了点头,道:“那你也该去了!”目光一转,向萧琼道:“姑娘,你也该叫她们把灯阵收去了!”
萧琼这一会儿一直在旁没说话,闻言却是迟疑了一会,才道:“晚辈遵命……”只见她素手一挥,身后的林中,迅快的奔来四名黑衣少女。
萧琼冷冷喝道:“撤去灯阵!”
那四名少女齐齐应了一声是,分向四面行去。
不多时,那尚未摘下的灯光,全都熄灭,阵阵脚步之声,在林中奔来奔去,显然那灯娥、丫鬟,正在将林中的各种埋伏撤去。
石承先本已转身,欲待离去,这时忽然干咳了一声,面向萧琼,道:“萧姑娘,尊师与那八荒魔剑轩辕豪想必很熟吧!”
萧琼被他问得一怔,道:“石公子认识轩辕豪么?”
石承先摇头道:“不认识!”他顿了一顿话音,接道:“不过,在下却想找他谈一桩事,不知姑娘可知那轩辕豪前辈,现在何处?”
石承先这等相询,乃是想到雷刚这些年来,踏遍三山五岳,均未发现八荒魔剑行迹,除非那轩辕豪离开了中原,否则,以雷刚的耐心毅力,应是不会连一点消息都不曾发现!
是以,他极快的就联想到,轩辕豪如是与那灯阵主人有着何种渊源,他避居东海,并非不可能之事。
但萧琼闻言,却是茫然摇头道:“妾身好久未曾见到轩辕伯伯了!”
她如此回答,使得石承先心中大为震动,虽然萧琼也可能如同自己一般,不知眼下轩辕豪寄身何方,但她见过轩辕豪,已是不争之实。石承先很快的想到,萧琼自幼前去东海,一直未曾离开,她既见过轩辕豪,而且口中称呼那轩辕豪做伯伯,显然是说,轩辕豪去过东海,甚至在东海还住了很久!
寻思至此,心中顿有了一线希望,脱口道:“姑娘,那轩辕前辈去过东海的了?”
萧琼道:“去过!而且……住了两年之久!”
果然不出石承先所料,那轩辕豪在东海住了甚久,当下沉声道:“姑娘,轩辕前辈是几时离开东海的?”
萧琼想了一想,道:“轩辕伯伯离去不久,家师便撒手人寰,算来已经有三年多了!”
石承先听她说出轩辕豪离开东海已有三年之久,不禁甚感意外,暗道:“这就糟了!那轩辕豪这几年又隐身在什么地方呢?雷刚找他不到,武林中也没有一点儿消息,难道还有个类似东海的地方,容他存身?”
他寻思未已,耳中听得朱衣叟道:“萧姑娘,你见那轩辕豪时,他的伤势如何了?”
萧琼呆了一呆,道:“老前辈怎地知道那轩辕伯伯受了伤呢?”
朱衣叟大笑道:“当然知道!”他目光一转向石承先看了一眼,道:“姑娘,那轩辕豪的武功,在武林之中,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了,能够伤得了他的人,已不算多,你可知道,他是伤在何人的手下么?”
萧琼道:“这个……晚辈不知!”
朱衣叟道:“他就是伤在石承先的爹爹剑下!”
萧琼大为意外的怔了一怔,道:“石公子的爹爹么?”
石承先脸色一暗,长叹道:“不错!但是……先父却在伤了轩辕豪之后,被人暗算身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