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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要注意的是,这种引子,一定要简单精练,要用尽可能少的文字来叙述,比如描写打斗场面,用一两句话就足够了,千万别以为激烈的打斗能吸引住读者,如果作品情节已经展开,人物形象已经丰满,那么高人气的主角参加的战斗,或许能成为卖点,但在什么都没有交代清楚的开头,对读者来说完全陌生的人物,是不会引起任何共鸣的,而翻江倒海的武功,读者也都见得多了,并不稀奇,所以,这个引子,千万别写长了,把这么一两个信息透露出来,它就完成了它的使命了。
以上四种,是新人可以考虑的增加开篇吸引力的手法。其实另外还有一种,就是靠文字、靠贴近生活的描写、靠幽默感等来吸引读者,只是这类作品需要作者本身的文字功底和阅历,不太适合新人使用,这里就不多说了。
事实上,并非所有的作品都需要一个开门见山的、一开场就显示足够卖点的开局。比如穿越、重生、移魂等类别的作品,它们有其特殊性,它们的卖点,是可以在作品正文之外体现的,一个书名,或者是一个简介,就足以告诉读者,这是本现代人穿越到某个朝代的架空历史小说,或者这是本转世重生,再现人生的作品,这一信息,本身就已经是个卖点,让读者知道,这书的看点大致会在哪儿,所以,这类作品有个平实的开头,或者是千篇一律的开头,其实还不算致命。
类似的还有同人类作品,尤其是武侠同人。基本上,这类作品和上述情况类似,只要在书名等地方透露出同人作品的信息,自然就能将这一类作品的读者吸引住,这样,有个不算精彩的开头,虽然同样是很不好的事情,但还不至于宣判这部作品的死刑。
此外,还有部分玄幻类或都市异能类作品,如果书名能将这种特殊的异能体现出来,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开局的压力。比如《蜘蛛超人》这个名字,一看就会联想到电影《蜘蛛侠》,读者自然而然会想到这是一部类似的都市异能小说,这样,即使小说的第一章没有体现任何异能的成分,读者还是会耐着性子多读一两章的。
当然,以上我表达的,只是这些作品允许有个普通的开局,也仅仅是不会致命罢了,若是想要快速抓住读者,想要在初期积聚人气的话,作品的开局还是精心打造得更紧凑些为妙。
还有一类作品,它们的情况与上述那些有所不同,但同样不是迫切需要精彩激烈的开局。这类作品尤以都市生活和都市言情类别为主,它们并不是靠主角的异能作为卖点,也不是靠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主角来吸引人,这类作品的精彩之处,往往在于流畅的行文、幽默的语言、贴近的生活、以及复杂曲折的感情纠葛等,这些东西,往往是贯穿全文的,尤其是文笔和语言,是处处都能得到体现的,这类作品,它的卖点是整体的,而不是靠某一元素、某个单一情节来吸引读者,所以,这类作品并不需要一个特别的开头,只要正常去写,正常发展就可以了。
最后,补充一点,对于新人来说,如果控制力还不够好,那么最好让主角第一个出场,让主角的名字第一个在书中出现,这是比较容易让读者接受的。
文学写作的修养
我们学习任何技术,要想成功,必须有充分练习的功夫,文学是心灵的分泌品,练习之外,更需要修养。修养之功愈深,则文学的成就愈大。正如韩文公所说“本深者末茂,”又说“根之茂者其实遂,膏之沃者其光煜。”
现在我们谈文学的写作修养,古今中外,关于此事的意见与理论,若一一征引,可以写成几卷书,为节省青年脑力起见,概括为四项条件来谈一谈。
第一条件是多读书:有人说作一个作家是不必多读书的,英国萧伯纳(G.BernardShaw)十五岁时即因家贫弃学就商,常自己取笑说:“自己较早的作品是在帐簿和货单里面。”俄国的高尔基也因家境太坏,不能入学读书,三十六行,几乎行行干到,后来他写《我的大学》一书,说他自己虽没有入大学,但社会即是他的大学,他曾在各种不同社会里完成自己大学教育,比我们的大学还有用得多。五四以后,我国也有许多连小学教育都没有受过的人,不妨害其成为名作家。可见学校教育对于一个作家是没有多大关系的了。
不过一张大学毕业文凭,或几个欧美硕博士头衔,对于作家虽不重要,书却非读不可。不但要读,而且还要多读,不但要多读名家文艺作品,而且还要博览群书。与文学有关的历史、地理、政治、经济、哲学、宗教一类书固宜钻研,即看来与文学风马牛不相涉的各部门科学,也该有个起码的常识。要知埃及金字塔之所以达到那样的高,全在它先立下了一个广阔的基础。
我们既系中国人,对于这份丰富的中国文化遗产,万不可不加接受。文学方面:自诗经、楚辞、汉赋、魏晋六朝的五言诗,唐代的近体诗,宋词、元曲,明清传奇,均须略知大概,以明其逐步变迁演化的痕迹。若有余力,再取名家作品精读之,譬如屈原的骚(屈原所有作品,一概名骚),枚乘的七发,司马相如、班固、张衡的赋,陶渊明、李太白、杜工部、白居易、李贺、温飞卿、李商隐、苏东坡的诗,李清照、辛稼轩诸人之词,元人之曲不过平民作品,可以粗粗涉猎,但孔云亭的桃花扇、洪癙思的长生殿,则须多费点心力。思想方面,先秦诸子的学说,宜知大概,作为中国正统思想的五经、四书,更不可不择其重要者
圈点熟读。我们若能读完一百部以上的中国书,国学便算奠了基础,才可以称得起一个堂堂正正的中国文化人。
今日已不是孤陋寡闻,闭关自守的时代,而是各种文化汇流一起,回旋、荡激、吸收、融化,而产生世界文化的时代。所以作为一个文化人决不能以读中国书为满足,一定要到世界文化宝库里去探索一番,择其珍品,充实自己的橐囊。这个打开世界文化宝库的钥匙,无非是语文的问题,我们若能读通一二种外国语,譬如英语、法语、德语、日语固然便利,若无机会读,或读而不精,则惟有读翻译作品。我国接受西洋文化为时不为不早,可惜翻译事业不甚讲求,各人随意迻译,缺少系统,不像日本,大凡西洋名著均整套翻译过来,甚至西洋朝出一书,日本暮已有译本出版。不过在中国这种情况下,我们亦不妨作退一步想,在现
有译本中择其佳者聊慰饥渴。我们应该先读一种西洋文学史之类的书,自希腊神话,文艺复兴,到十八世纪以后的古典主义、浪漫主义、自然主义、印象主义、象征主义、新古典、新写实、新浪漫及最近问世的什么存在主义等等都粗知崖略了,乃进而搜求各时代的代表作来读。譬如荷马两大史诗,我们已有奥德赛的译本,希腊神话也有不少的介绍,读了以后,西洋文学已建筑下一个根基了。我们以后读西洋文学,逢着神话掌故,不惟不致茫无所解,即进了西洋博物馆、美术院,看见了那些价值连城的古代雕像,或看见那些以希罗神话为题材
的绘画,也能叫出它们的名字,知道它们的故事了。即看个电影如所谓《木马屠城记》、《霸王艳后》之类,或报纸上关于飞弹、卫星的命名,读过希腊神话的人更觉兴味盎然,这不是很痛快的事吗?
文艺复兴时代的作品,我们宁可不读鲍卡西奥(GiovaniBo-coaccio)的《十日谭》(Decameron),而但丁(Dante)《神曲》,则不可不读。以后该读的便是莎士比亚的戏剧,若不能全读,则哈姆雷特、罗蜜欧与朱丽叶,总该尝鼎一脔的。像这样再介绍下去,未免太费篇幅,我以为应该有个人出来,编个文学青年应读书目,中外名著各以百部为限,对于青年定有益处。所以我现在只有打住了。
第二条件是收集人生经验:
我们想做作家,读有字的书是不够的,还该多读无字的书。所谓无字的书,是要到大自然里去读;到千变万化,云楼雾阁似的社会里去读;到炎凉瞬易,覆手雨云的人情里去读。我们把人生认识得仔细了,分析得透彻了,写出来的文章,不求工而自工。收集人生经验有“间接”与“直接”二种,两者必须交替而用,缺一不可。
先论间接经验,从前外国有个作家,曾说我们若不尝试人生各种悲欢离合的滋味,经验人生各种惊险、震动、恐怖痛苦的刺激,不足成为作家。他所举痛苦,列有妇人分娩一条,这未免太可笑了。所有男作家都不能有生产的经验,这将怎么办?即说女作家吧,有不婚者,有婚而从不生育者,这又将怎么办?再者任何事都要亲自阅历而后始能写,则世间可写之事岂不太少?我们写强盗杀人劫掠,难道定要亲自上山落草一次,写妓女生活,难道定要自己去阅历风尘?我们不知道的事固可以设法避免不写,若非写不可,则亦未尝不可利用调查的方法,或就当事人亲口谈话,加以熔铸功夫,使读者读来,宛若作家躬自体验其事——不过特殊生活我以为总以避免为是。
再论直接经验,那就真的要作家自己到生活的大海去游泳,去翻滚了。从前写文章的人,仅限于文人阶级,文人的生活圈子总比较仄狭,他们的视野总不能广阔,他们生活幅员,总不能开展,写出的东西,每单调而少变化。现代则公教人员、军人、家庭主妇都可成为作家,社会上任何阶层的人都有执笔的权利,这些人生活经验各不相同,而且甚有奇奇怪怪,令人意想不到者,若能透彻地、周到地、深刻地表达出来,那真是多彩多姿,趣味异常浓郁。西洋绘画界以前都是艺术学校出身的艺人主其事,现在也将尺度放宽,拳师呀,赛马者呀,打铁的工匠呀、煤矿夫呀,也来作画,画出的成绩,别有风味,得到普遍的欣赏。最近台湾的报上有两位艺人所写回忆录,传诵一时,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吗?又如某伶人写出“坐科”生活及其“出师”后的生活,兼及旧剧界各种情况,不是也给人一种非常新鲜的感觉吗?以笔者个人论,叫我去读那些彼此蹈袭,层层相因的高文典册,我宁可读近人所写的文章。盖近人文章除却一些骗稿费的浮词滥调外,颇多亲切动人之作,犹如同朋友谈话一般,而那些假古董呢,则如庙中偶像,外貌虽极庄严,无奈泥塑木雕,寂无生气,仅是以供瞻拜,不足以共周旋。
人生经验若十分特殊,则其为文动人力量也出奇的大。笔者在另一文中曾谈到中国历史之长,历代战争之繁,何以能记录此种血腥痕迹者,仅有王秀楚的《扬州十日记》、张茂滋《劫后余生录》等寥寥数篇。是盖宛转烽火兵刃之间者,多非文人,偶有文人,事后亦不愿记录之故。近代则一般教育程度提高,能写文章者不限文人,遇见特殊经验,每能忠实记录出来。如二次大战时,美国某舰遭遇日本飞机的袭击,全体船员均落海中,沉浮数日,渴死者大半,未死者精神亦发生异态,其事异常悲惨,某军医身在局中,将其曲折记出,遂成一篇价值极巨的文学作品。又如探险南极者所遇风饕雪虐之气候,或行军缅越野人山者所经绝
粮缺水之苦;或如法国某犯人被锢某绝岛,度二十余年之非人生活;或如英国十八世纪某船员以某种罪行被同船者掷置荒岛,终于饥渴而死……此种文章,均系作者用宝贵的生命换来,当然与向壁虚造的故事,大异其趣,对读者每能发生莫大的吸引力。
第三条件是该培养丰富的情感:
文学与其他艺术不同,乃以情感为其生命。好的文章虽历千百年,感动读者的力量始终不为减损。司马迁的史记,与其谓之为历史,无宁谓之为文学,因为史记写人物传记,每有极深厚的情感,渗入人物生命之中,故其所写人物,个个有血有肉,有精气灵魂,千载以下读之尚觉那些古人像与我们面对面站着,我们听见他们的说话与笑声,看见他们的各种行动,因而受其感染,心理上引起极大的反应。明茅坤评史记说:“今人读游侠传,即欲轻生;读屈原传,即欲流涕;读庄周鲁仲连传,即欲遗世;读李广传,即欲立斗;读石建传,即欲俯躬;读信陵君传,即欲养士,若是者何哉?盖具物之情,而肆之于心故也,非区区字句之激射也。”归有光史记总评云:“太史公但至热闹处,就露出精神来了,如今人说平(评)话者然,一拍只管任意说去。”又云:“如说平话者,有兴头处,就歌唱起来。”又云“史记如水平平流去,忽遇石激起来。”二氏之所言,都可以证明史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