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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丘未想张入云恢复的如此之快,心下也自高兴,却又有些担心他如此只为了安慰自己。正在犹豫间。却见张入云忽地纵身而起,运起全身劲力,势如千钧地一脚踢在了身前一堵石壁上。
一时里,只听得一声震天价的巨响,就见那石壁上已是被张入云一脚踹出几有三尺来深,一丈方圆的深洞。飞沙走石间已将一地飞灰激起,整个石室内顿时烟雾迷漫,只将张入云如标枪般挺立着的身子淹没过去。
正在香丘担心他是以此泄愤,狂性大发时,自己手中一紧,却已是被张入云提了,朝洞外走去。
香丘侧头望着他,见张入云虽是抿着嘴,但脸色已然平复如常,并未再流露出伤心忧怨的神态,心下一轻,便安心随着张入云出得了仙洞。
自到了石洞外,只见面前已是朝霞初露,红日浮空,鼻下空气也是极为清新,二人闻了心神为之一振。就听张入云开口道:“还是这洞外好,没得在洞里气闷。”
香丘听他语气轻松,不由还是问道:“怎么?你已经完全好了吗?不将沈姑娘毁了石壁上的图解放在心上了?”
张入云闻言笑答道:“此事与沈姑娘有甚关系,她也不过是谨遵师命,一时又有些过于小心罢了。再说纵是她知晓是我二人前来,当着东方文宇和竺十八的面,又怎好徇私。我就算是想得到此间图解,也还是要大费一方周折。
何况他们有三人,你我却只得两个,争斗起来多半也是不敌,还不免伤了和气,终究无益。我方才所气的,只是生平行事处处受制于人,心有不甘,气恼自己无能罢了。就是以现时我这一身功行来说,一身内力也是尽受制于那剩下的五式白阳图解。如只我这一生都不能得到,却当真一辈子不修道不成,有些事该放下则放下,我先时想的太痴了,当今天下奇艺至多,也不尽没有了这八十一式白阳图解便就不能成仙了道。实若不成,也该试试自己的路子,纵是天府秘术,说到头来,还不是凡人成仙了道悟出来的?”
香丘未想到他一时竟说出这般豁达的话来,心下却是一震,再瞧了瞧张入云脸色,见他虽有些迷茫,但双目之中却又是通着一层精光。知他语出真心,却不是在诓骗安慰自己,只是他多年苦炼的白阳图解,若真的另习别的内家真力修行,其时实是和废了自己一多半武功一样难行,多年辛苦附诸流水,却哪里是常人能想像到的艰辛与难过。
想到这里,本想骂几句峨嵋派和东方文宇,但好不容易才见得张入云转了色,当下却安慰他道:“那是自然,阿云你这么本事,又能吃得苦,随便习得哪一派的内劲也是一样能造就。哪像那峨嵋派,却只会嚼着前人留下的沉粮度日。”末了,她仍是一时忍不住,不由愤愤地道:“就当便宜那臭臭地东方文宇,纵是得了这一时的便宜,日后我们再讨将回来,也是一样,到时我一定要看着他那欲哭无泪的模样才得开心,只是阿云到时却不可阻我,不然我真的是要生气了!”
张入云见她语气前后有些不搭调,但所说的每一句却都是在坦护自己,只为自己着想,知她是将自己当作家人一般看待,当下心头温暖,只是冲她微微一笑,便尽看着香丘在一旁斥骂泄愤。虽是言语之中对峨嵋派颇多不敬,但看在他的眼中,却只觉其娇俏可爱的紧。
第三十回 花香愁满径 前尘不愈伤 (一)
一时两人在此地再无留恋,携手向林外行去,因守着前番环姬与自己面见石老人的嘱咐,反正二人此时闲来无事,其人又是仙家前辈,自是乐于前往拜见。
因路程不远,那古树又是极好相认,二人只一刻钟的功夫便已来到其形如盖,遮天避日的参天古树前。想着前番曾遇过身为桂树仙子的沉香儿,此时见了这擎天般的大树,不免也想着那石婆婆实也有可能是一株槐树精。
当下走到那巨树下,二人也不知该往哪里照乎,只得恭身行至树前,正了正衣襟施礼过后,高呼了三声“石婆婆”。未想两人等了半日却是无有丝毫反应。张入云想着环姬的话,知仙缘难求,那作石婆婆的前辈散仙,若是不愿意见自己,却是多少穷唤也是无用。当下又略候了一会儿,便欲携香丘转身离去。
未想香丘任性,想着二人千辛万苦到得此地,却是被人占先一无所获,又想着张入云面上虽不曾显露,但心里实苦,一时她发了性,却是不肯离去,只张开樱口不住的相唤。张入云劝她,不但不听,反说要以诚动人,看情形却是要守在当地不走了。
张入云见她如此,只觉好笑,一时又劝她道:“即是仙人,到底讲个‘缘’字,若是如你这一般胡搅蛮缠,不但不是以诚动人,反有逼人的意思。再说仙人就真欲渡你,你也不要以为只你这般死缠烂打就得垂青的,否则那仙家又与常人何异。若真是那种高高在上,只欲以一已私见,见了个俗人用些呆办法,看你有些诚心也来渡你的,那我看他也是未脱嗔痴,修行有限,访与不访倒还要真要再斟酌斟酌呢?此番我二人已是到的此地,按理说也是尽了人事,即不容见也就罢了,神州大地终有洞天福地,真有诚心就该身体力行,你在这里相强,却不是修行人的气度了。”
香丘一时也听不甚明白张入云内里的话,但听来也是有几份道理,只是心里终是还不死心,当下听他言语里多有说教自己的万分,只白了张入云一眼后,便硬是拉着他要在此地多坐一会儿。
张入云见她硬要如此,只得一笑了之,想着二人一夜未进食,例让香丘在此地坐等一会儿,自己好去采些果子来充饥。未想他行不得百丈,才刚从草丛内找到一些浆果,便听见香丘引声呼唤,听其啸声却甚要紧,忙也顾不得多采几粒,便赶紧抽身而退。
待他回到树前张望,也是大吃一惊,原来先时地上本是绿意盎然的草地。此刻却是铺天盖地,爬满了足有拇指大小的白蚁,当下就见那蚊群排列的密密麻麻,却又是整齐之至,只一往无前的往那老槐树上爬去,行走过处即是张口大嚼,一时就见那绿叶纷飞,把个数十丈方圆内落了一地的翠绿。
香丘此时已是吓得纵上一旁一棵香樟树上,想是那树上香气浓郁却能避蚁,才得无碍。当下香丘见张入云回转,忙急唤他过去。
张入云见了一地的白蚁,即无立足之地,心下不知所以然,为求安全计,只得展开身形飞身上树,至后来力有不逮,不能接继,只得摧动清灵羽的风力飘身上树。
一时过得好一会儿,才从香丘喋喋不休的吵闹声中听了个明白,原来自他离开后不久,即从地下钻出无数白蚁来,虽不伤人,但一来其形体过大,二来数量又实是太多,无奈之下方得躲在这香樟树上唤张入云回来,与之商量。
张入云见了这一地的白蚁也自惊讶,看着其行径,显是要伤这槐树的性命,左右一想,却是笑对香丘道:“你前番不是在那仙人洞内,号令了那许多毒虫吗?怎地今番只是些貌不惊人的小小白蚁来,却反而力不从心了?”
香丘闻言白了他一眼,当下照实说道:“这白蚁不比别的虫类各自为政,其中却有首领,且其蚁后统治力极强,这些蚁众言听即从,至死不悔。即便是我也不能相强。再说你也看到了,眼前这白蚁数目只比那一日多了不下百倍,纵是克制的了这一面,另一面却又要蜂捅而至,实是无济于事!”
张入云俯身看了看这脚底如同结成一层地毯般的蚁群,也是心里有些发毛,这小小的白蚁若只得一个,却是不足一晒,但成群结队起来,却是锐不可挡,实是不容易对付。
正在思忖间,却见那古槐树下忽然钻出一青衣童子,只三四岁的样子,从头到脚无一处不着绿,就是头顶一根冲天小辫也是用一根绿色丝绦结了。观其身形,竟是与申百草有六七分相似,只是目光呆滞,远没有百草灵动,且一身皮肤也是绿绿的也没有百草白净可爱,再仔细看去,就见他鼻下还拖着一溜鼻涕,口角间还流有一些口涎,两下一较却是与百草天上地下。只是他虽模样有些呆傻,但看来也还不招人讨厌,虽是差得百草多矣,却也是有些傻的可爱。
香丘一见了他,两眼便是直了,她到底是异类与张入云触感不同,一时指着那小孩子对着张入云急声:“阿云,快瞧!!树精!树精!!”其言语甚是激动,好似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
张入云闻言即是一笑,想着她自己也是个精灵,此时见了个小树精,却是这般大的动静,实是即可爱又可笑。不过如此一来,倒也证实了自己先时的所想,果然那孩子是个妖精。一时想了想,便对香丘道:“看这孩子是不是这槐树生的精灵?”
他二人先入为主,只想着这老槐树是那所谓的石婆婆,但眼下瞧着只出来一个小孩子,却是怎么看也不想是个女子的模样,离那婆婆二字,却更是差得远,是以张入云才会得如此婉转的把话说出来求证。
果然香丘闻言,仍是白了他一眼,口里娇声道:“阿云你的眼力也变地太差了,这槐树生的这般高大,只怕少说也几千年,这孩子这般小巧,却哪里能是槐树所化,想是其徒子徒孙,倒还有些可信。”
正说话间,就见那孩子立在地上,目光呆愣愣的看着四周的白蚁半天,想是正在为之发愁。过了一会儿,那树上的叶子越掉越多,虽是他有些反应迟钝但也不能视而不见。一时站定身子,忽然间就见他鼻子抽动,陡地打出一个惊天的喷嚏,直惊地那地上一阵狂风疾起,把个一地的白蚁,卷了有一多半到天上。
但随之而来,就见那槐树树身也是一阵颤抖,跟着那树上的绿叶也是遮了天一般的落将下来,却远比方才被白蚁啃食的还多。
而就在这时,就见那地上仍是源源不绝的爬出来无数的白蚁来,只不过一会儿功夫,又已和前番一样,仍是铺天盖地的涌了过来。
那孩子见自己方才那一招,好似无甚效用,而自己也挡不得再重施几次故计,一时搔了搔脑袋,作左思右想状,临末了,好像终究无计可施,只得将口一张,立时就见一片绿光升起,只蒲扇般大小,却是灵动无比,当下只如闪电一般的围着那巨树,绕了一周,即刻便是如同下了雨一般,将爬上树身的白蚁纷纷扫落了下来。
只是那白蚁实在太多,虽是他那宝物神妙非常,也是挡不得个周全,且那些白蚁俱如视死如归的死士一般,一点也不畏惧,只一摔落在地上,但重又翻身爬起,仍是一往无前的向着树上爬去。
那绿面童子口里那一团青色光华,起先仍是灵动无比,但时间一久,却仿佛甚耗精力一般,渐渐小脸上已是渗出了一头的汗水,且越是那白蚁爬至数量多了,他一副精神也是越发萎顿,渐渐立在当场,已是遥遥欲坠再不能坚持。
香丘虽是嫌他生的有些邋遢,他但一副丑丑的样子确也有可爱之处,一时见那孩子受苦,却是拉过张入云手,便要向树下跳去。不想却被张入云一把拽住,香丘见张入云阻着自己,正要发怒。却见他此时脸色却已是变的有些凝重,过得一会儿才听张入云道:“香丘你若是用心阻止这帮蚁群上树,却又不伤其性命,不知能坚持多久?”
香丘听着有些古怪,但她久与张入云相处,却知他不擅玩笑,此刻问自己这个,却是自有他的道理。一时仔细盘算了一下,才答道:“要说将这蚁群尽数阻止,我却没那个本事,但若待我行到树下,全力施展的话,却可将大半的虫蚁挡住,不令上前,只是不知能坚持多少时间,要知如此运心力与其中蚁后周全的话,实是非常毫费精力。”
张入云此时已是察觉出什么,当下见那童子虽是法力甚高,但这么长时间里却始终未有伤的一支白蚁的性命,却切切的叮嘱香丘道:“如此就可以了,能坚持多少时刻就是多少时刻。我想这番虫患,该是槐树精灵一番灾劫,有你我二人在此相助许有些转机也不一定。你且先过去,我随后就来。只是却脚下一定要小心一些,不要伤了这地上一只白蚁的性命,我见这孩子举止有异,若是不甚伤了虫蚁的性命,到时反对其修行有妨碍!”
香丘听得张入云要自己不得伤害虫蚁的性命,却是作了难,此时地下已是遍布了白蚁,莫说落脚,便是插根针也难,倘若脱了衣裳复原形展翅飞翔,却不免在张入云面前赤身露体,她是打死也不干的。
当下四处张望,却见那绿孩儿身前一尺范围内,却是没有白蚁侵犯,虽说他生的邋遢,鼻下还脱了一条绿龙,但总好了一地的白蚁一些,一时却是自香樟树上将身一纵,凌空飞了约有三五十丈落在那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