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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说的,待你此番海外归来我便和你觅近地搬出二云观,到时你可得由了我性子,不可再像今日这般厌恶我!”
听得艳娘要离了二云观独居,张入云不由眉头一皱,可除此外确是再没有更好的法子安置自己二人,又听得艳娘说是觅近地安身,少年人到底点了点头,因想着佳人最后一句话不对,仍笑着道:“我今日可没有一点厌恶你,只是有些怕你罢了!”
艳娘闻声轻啐了一口,又道:“但还有一事,我想要问问你?”
张入云道:“什么事?你只管说?”
不想,艳娘脸色变的倒快,当时便寒了色道:“其实倒是小事一桩,我只想问你,你今番海外行走一趟,到底安了什么样的心思,你又是为你那位沈师姐怎生安排打算的?”
张入云心思细腻,怎能不知道艳娘所指,心道:“当真女人善妒,便是这般高强的艳娘也是不免。”只是口里仍道:“我也没有怎么去想,只是沈师姐是为取银河水才生出这番大波折,此事当日是由我开的头,如今她孤身一人为此事海外奔忙,我说什么也不能袖手旁观,视而不见!”
艳娘见他说话时剑眉深皱,显是心上关切,不由恼道:“哼!就怕你助人助过了头,日后却把这位沈姐姐安置在自己身边!”
为艳娘果然说出了这番话来,张入云忍不住笑道:“你也太把我瞧的不堪了,且莫胡说,也别乱想,我绝不是会起贪恋第二位女子的心思,也不是想着妻妾成群的下贱男子。而且沈师姐之性傲你不曾见过,日后等你两人见了面你便知道了!我只是为沈师姐屡番助我,又为我的缘帮竟连峨嵋也容不得了,所以才想助其一臂之力,何况此一番取银河水,助人便是助已,你要是不信便和我一同前去就是。”
不想艳娘却是满口不屑道:“我自有我的事要运动,现下哪有空陪你?再者我即没有乱想,也不曾胡说,若论你为人或还能坚忍,但心性却难不去想着别的女子。至于你那位对你处处恩义的沈绮霞,怕你终生难以忘记这位女子,说到这里我也不怕有些什么难开口的,当日你能被我下了奇药才至我两人今般地步,单一个清清白白的沈绮霞只怕就更算不得什么!”
张入云见她越说越是笃定,心上真是不解,他自来生的就是一心一意,纵是弱水三千,我只取一掬的心肠,往常为修行求仙一路才从未曾想过娶妻婚嫁一事,倒不是他天生就对女子没有一点留心。如今无论为因缘还是孽缘做成了自己与艳娘一事,他都也不再想多生一点闲心,何况艳娘丰秀娇媚,又是心寄与自己,方才两人一方缠摩,少年稍稍领略便已心醉神迷,论理自己也没有一点不满足理由。此刻见艳娘已如妻子一样的管束自己,心中只觉得有趣,当即明言道:“你即是这般不信我,那我就在这里起个誓又何妨?”
张入云本以为自己是一诺千金的气量,这句话说出,总该能要艳娘放下些心思,可未料佳人闻他要起誓,竟是满脸不屑鄙声道:“省省吧!男儿的这张口若能教世间女子信得,那满天的神明怕也都没个活路了!你不怕折福只在这里胡乱开口,我还怕你日后下了拔舌狱呢!且等你回来后再说吧!真有心也不在这张嘴上。”见不能使艳娘为信,张入云也只得住了口,但艳娘一番话里却多有爱惜自己的意思,少年人从来没有受过这等心怡女子相待的温柔,虽见艳娘冷了脸,不比先前亲热,可心里仍是一阵得意。只是二人已不能再做耽搁,一时再将对方一番回顾便并肩往前厅走去。
第六十五回 支吾了佳人 梦断的劳魂 (伍)
果然观中所有人都在厅中等候,只是人人脸上都有些异样,便是一向不苟言笑石家姐妹正用古怪的眼色看着艳娘。张入云见了知定是浮云子做得手脚,当时也不多言,一一礼会的众人后,便领了猿、鸦往观外行去。浮云子自是率了一观人相送,当少年人平步青云,回身拜别时分,见艳娘眼角隐显了些愁怨倒是心里一动。
他两年来观外奔走,时时疏远艳娘,为的就是免得二人尴尬,不知怎地今次自沙舟岛归来却突然向艳娘表白了心迹,虽说自己也是吃惊不小,但心里反倒为这一松,坦荡了起来。又为方才与佳人略作温存,娇音犹存在耳,此时见对方不乐自己这般快的离去,少年心性也不由的一番得意。当下长吁了一气,将心中郁气轻吐,一个冲身便上了百丈高空,化了流星般的往着东海方向去了。见主人升空,白猿也是跟上,独龙牙仗自己翎羽出众,行前仍对着两位后进一番交待,这才摆动双翅好似火蛇惊空,拖了长长的芒尾往东方蹿走。
张入云起行时尚还是意气风发,待为天风一吹,头脑冷静下来,回忆起艳娘交待沈绮霞许是早离了沙舟岛独自一人前去寻宝,想着她一人势孤,少年又是着急起来,当时排云驭雾速度陡然间又快了一倍。好在他随行的二兽都是本领出众,飞行本领更是过人,无论主人怎样飞纵总是不离不弃的跟在其身后。白猿还算老诚,一路上只谨慎随在张入云驾下,那龙牙却是被艳娘娇纵惯了的,难得离了主人身负重任,一时见天大地大尽由自己驰骋,心下狂喜只振动钢羽于海面上由着性子的飞腾,它本是披了一团火也似的翎羽,如此一番做作自是愈加的惹眼,超尘先还出口将它教训,后见龙牙不听也只得任之,还是张入云发觉命其收敛,它才收动了羽翼重又老实列于主人肩下。
东海沙舟岛的中原不过千里之遥,主仆三人花了不过一个多时辰,便是已降临的岛上,当三人到了岛上,就见海岛已被沈绮霞行法封闭,纵是得了指教的张入云也颇花了一费心思才得上岛。后在岛上一番寻索,果然不见女子踪影,细心留意眼前人迹,怕是对方已走了十数日之久,少年人至此才真信了沈绮霞是故意撇了自己一人前往寻宝。当下一面佩服艳娘机智,一面懊恼眼前天高海阔,却要到那里才能寻访得沈绮霞下落。若在中原陆地,自己追踪术或还有些着落,可这里是海外水天一色,哪能有一些行迹。
正在颓丧间,老猿却是小心走到其身旁恭身道:“启禀主人,主人若是在为不好寻访沈仙子一事烦恼,超尘倒是能尽些力!”
张入云听得超尘此言,连忙道:“你能有法子自是最好!且不要在多耽搁,只管快快施展!”
不想白猿闻言却裂了嘴,忍不住笑道:“寻访沈仙子一事若由弟子施展,怕还不够方便,超尘是想为主人举荐龙牙,哀劳鸦一族嗅觉极是敏锐,以沈仙子这般修道人家清气,总是走脱了十多日,我想龙牙也还是能查得些踪迹的!”
张入云不料龙牙还有这番本领,当下便命道:“即如此,那你就命它行前带路,如今已过了好些时日,沈师姐即不见回,到底叫人不放心。”
超尘得了主人旨令,即时开了口转告龙牙,不想龙牙多智早能听懂人言,却见它并不动作,反与超尘叽叽呱呱鼓噪了半天,当时反把老猿说的眼睛的也瞪的大了。
见此情景,张入云忙问白猿是何缘故,超尘一时对答不上,至后被主人问的急了,这才搔了脑壳面显尴尬与他道:“启禀主人,龙牙它……。”
张入云心中焦急,见老猿支吾,心上不悦,急声道:“它说些什么?你倒是快说,近日你修行精进不少,怎么却连话也说的慢了!”
白猿见主人生怒,不敢再有支吾,连忙答道:“龙牙它说女主子平日里有交待,不令主人多见年轻俊美的女娘,沈仙子一身香气清逸至极,显是灵秀过人的佳丽,它说它不敢带路!”
少年不想这小小的赤鸦还有这般心思,又见它在超尘说完后还蹦跳于一旁鼓噪似是还未尽兴,怪白猿说的不够的意思,心上又气又笑,当时指了龙牙骂道:“你这鬼东西!当年要不是我在琅琊谷静潭中将你救起,你走喂了潭底的鱼!现在拜在艳娘门下,却连我的交情也忘了!今番艳娘命你随我出来为的便是寻访沈师姐的下落,你要是还守着艳娘一人为主的心思,只管先给我回二云观,我这里也用你不着,有超尘一人随我也就尽够了!”
这话说的龙牙有些心惊,以艳娘的脾气若是自己被张入云中途赶了回来,纵是平常娇纵到时也少不得领一番责罚。何况当日张入云对自己确有深恩,哀劳鸦虽是机诡但却念旧,一时没了主意,举了步子在主人身前跳了一阵,似是若有所思,末了还撇过头回望了超尘一眼,目光里满是狐疑怪责的意思。可终究下了决心,一时振了翎羽又回首呱叫了一声,便往东南方向飞去。见此超尘忙道:“龙牙已经答允了在前面带路,请主人上路吧!”当时主仆二人便是随后而行。
张入云本以为龙牙即是凭嗅觉追索沈绮霞行踪,怎样也该一路上摸索才是,可未承想赤鸦一路的便是急奔,丝毫不做停留,仿佛早知道佳人身在何处似的。少年人见了心上惊异,便问超尘道:“龙牙怎能有这般本领,我师姐消失十余日它如何能够追寻的这般迅速?”
超尘嘻嘻笑道:“主人不知,哀劳鸦往日里是靠着食腐肉维生的,这嗅感自然是出奇的敏锐,可若说龙牙能跟踪的这般迅速依超尘来看怕也是未必能够,这乌鸦聪明的紧,飞的这般快自然是它的缘故,主人只管稍待,过会儿便当有分晓!”
果然主仆三人一阵猛赶,不过一刻功夫,便路遇一群展翅足有数丈的信天翁,一时间龙牙遇了群鸟竟是一番聒噪,待得了信却又率了主人和超尘略偏了一点方向继续向东飞去。至此张入云才知道个究里,当下摇头笑道:“原来鸟也有鸟友,如此说来确是我蠢笨了!”说着转首与超尘道:“你这猴子一定是知道龙牙要这么做的,只不告诉我,是怕我难堪吗?”老猿闻声笑而不答,只是越发小心的随在主人身后。
自此后龙牙一路追问同类,偶尔还降临海外小岛歇息,张入云虽没有它那般敏锐的嗅觉,但目力精深,四周略一查探便能见得沈绮霞留下的痕迹,知道她也曾在这里歇息,如此越发相信龙牙一身本领了。有时因沈绮霞飞的久远芳踪不易追索,超尘却在空中念了咒语将海中灵兽拘动,待问明了佳人方向这才又起行。一路上张入云几是没有费些手脚便往东南行了数千里,他没想到这一鸦一猿竟这般精干,想着艳娘手段,确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呢!
如此马不停蹄赶了两日两夜的路,龙牙却忽然寻捕不到沈绮霞的踪迹,一连辗转方圆数百里也打探不出一丝痕迹。白猿本想如前番一样的拘来水族问讯,不料三人脚下却是恶水一片,那海水也是黑的,当下黑浪翻滚任是超尘行法半日也召不来一只海兽。值此少年人看了眼前绵延数千里的死海,因是满眼的险恶,不得不为沈绮霞安全又耽了一层心。
超尘见不能为主人分忧,只在一旁连道无能,而另一边龙牙却是不知为何,一味地展动翅膀,不只一次劝张入云回返二云观,待与艳娘商量谋定再来寻访沈绮霞下落。可少年人此刻心忧自己师姐性命安全,又已是赶了近万里的海路,哪有心情再回返中原。谁知天无绝人之路,正在主仆三人踌躇之际,远处海面却是飞来一朵乌云,张入云眼快见是为仙家乘驭的法云,因心中焦燥也不待辨个良善便上前拦了来人去路。
那乌云见有人拦住云路,好生不耐烦,待见是一位年轻英俊的后生这才稍稍止息了一些怒气,等烟霞散去,当下却显出一位锦妆的女仙人来,约莫二十许岁样人物,姿色倒也不差,只是一双杏眼微泛些桃红,并不是像是正经修行人家。
张入云见是位女仙心上更是谨慎,他两来海外行走少遇仙家,又为生性恬淡纵是偶愚也是仗了自己目光敏锐先期避过一旁,何况这海外仙家修行驳杂,有正经修行的,也有旁门进身的,算来终是道消魔长还是旁门者居多。此刻见对面女子一双杏眼,少年人可是曾受过美魔娘苦头的,是以越发的小心,正待恭身告罪与来人问话。不想对方却已先开口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拦我去路?莫非是存心不诡吗?”可女子嘴上如此说话,脸上却未显怒容。
张入云为免麻烦哪敢与她对视,只在旁举拳掩首道:“在下中原后进修士张入云,因寻访家师姐到的眼前这片海域。未想失了师姐踪迹,一时心焦不顾礼教拦了前辈去路,实在惭愧,只是眼前有何落脚去处,或是前辈曾见过我师姐踪迹还望不吝赐教!”
那女子见张入云抱拳于面,不敢与自己对视,便是一番好笑,好在眼前少年言语周到倒也没令她着恼,当下笑答道:“你这人说的好笑,我平日里交游的姐妹众多,可你一上来便问我师姐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