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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将手中“兜率网”提高了,运施法力,骈二指一连向着网内指了两下,那颗地火元丹,顷刻间即缩得小如鹅卵,只是看来红光益盛。
桑羽遂即连同“兜率网”一并收入手中,含笑道:“我暂且先代他收着,忖思着仇胡子绝不会就此甘心的,他再来找我时,我再给他也还不迟。”
杜铁池甚为汗颜地道:“我也是太莽撞了,平白无故地损毁了他一口宝剑,真是不好意思。”
徐雷笑道:“恩人不必过意不去,这正是他的福份,你日后就知道了。”
杜铁池不明所以地道:“这话是怎么说?”
徐雷道:“恩人你此番出世,仙缘遇合,洪福齐天,凡事逢凶化吉,连带着有不少人都要沾你的光……这仇一龙也就是其中之一,往后再看吧。”
杜铁池聆听后没有说话,心中却在想,果真要是如同徐雷所说,到时一定要助那个仇一龙一臂之力。
一场惊乱总算平息下来。
“玉树真人”桑羽乃得拾起前话道:“寒舍就在左边不远,请二位就近一叙吧。”
徐雷点头笑道:“昔日在困中,每以‘石镜透视’之法观察一切,悉知道友仙居在侧,只是却碍于道友禁制,未能得窥全豹,正要拜访。
杜铁池也点头赞好。
桑羽遂即施展“挪移换位”之法,双手微微搓动,十字形由胸前散开来,一片白烟散过,三人顿时消失不见。
等到杜铁池也感觉到脚踏实地,睁眼再看时,才发觉到此身已来至在桑羽洞府前面。
徐雷一笑道:“我只当桑道友为前辈散仙桑全真真人之后,承袭桑老之一贯道统,此刻看起来道友竟精通‘小六合神道’诸法,这么看起来,莫非与‘天南堡’的尚夫人亦有所渊源么。”
桑羽道:“道兄果然见多识广,在下虽然继承先祖部分道统,但是真正造就在下成器的却是我婶母尚霜飞,在天南堡里,我曾住过十七年之久。”
徐雷甚为惊讶地道:“原来这样,真是失敬了,这么说起来我们更不是外人了。”
桑羽怔逍:“怎么?”
徐雷道:“尚夫人之七弟尚桐与我却是谊属兄弟,交情极深,当年曾与其共往‘天南堡’,与令叔婶有过数面之缘,并曾蒙令叔款待,居住在‘海天阁’内。”
说到这里喟然一叹道:“这已是将近二甲子年前的事了。”
桑羽极为兴奋地道:“来!我们进去再说!”言罢伸出右手,隔空在上下左右四个方向各按一掌,顿时烟霞闪过,现出了一片洞门。
这地方前此杜铁池曾随桑羽来过,倒不觉奇,然而在徐雷跟中,却现出很是惊讶的神态!
“玉树真人”桑羽随着用手一指,青光猝闪,关闭着的两扇门扉遂即缓缓地自行敞了开来。
桑羽在前,带领着二人步入。
那洞府为一长圆形状,内里摆设一片白洁素雅,一色的青玉,雕凿成长短高矮坐卧不一的各式凳椅,看上去真个是“银碗盛雪”纤尘不染!
洞内的光度适中,与洞外的两行雪松映衬得十分清趣,一只青玉的鹤颈长瓶静静地站在角落里却由鹤嘴里袅袅地喷出一缕香烟,整个洞府内弥散着一种极为轻微的淡淡芳香,令人神清智爽。
各人坐落之后,桑羽捏唇轻嘘一声,即听得一声清嗽的猿鸣声传自洞外,转瞬间白影闪动,一头三尺许高,红眼丰神的白猿已来到面前。
看样子这头白猿与桑羽相处极熟,见面之下咭呱叫唤一声,遂即腾身直起,向着桑羽身上落下来,却为桑羽反手一掌戏打在地。
那头白猿挨打之后,在地上一个滚翻,又跳了起来,一双红眼睛似发现了洞室内的另外二人,顿时怔住!
桑羽笑骂道:“畜牲,当着客人面前也是这般的无礼,岂不是讨打么!还不快去摘上几个雪桃来献客?”
白猿嘻着一张阔嘴,“咭呱”连声,一时怪叫不已,足下滑动,顿时如箭矢般地穿越出去。
徐雷点头道:“道友这地方真个安静,倒是一处难见的修仙好地方。”
桑羽道:“小弟哪里有这等福气,这是小弟一个密友——‘小仓神君’暂借给小弟居住的,不过是代人看守门户而已。”
徐雷连连点头道:“原来如此,小仓道友的大名我是久仰了,风闻他与东海‘赤鲜子’斗法不胜,愤将怒海行法倒置,几成巨灾,可是真有此事?”
桑羽叹息一声,点头道:“这件事是有的,如非‘昆仑七子’路过,挽救了这场浩劫,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为此我这小仓道兄事后引咎自罪,面壁一甲子,并发誓积十万善功,以赎前罪,小弟来时正适他面壁期满,乃将洞府交我看管,他自身却出外积修善功去了。”
说话时,只听得一声猿鸣,洞外白影一闪,那头白猿去而复还,两手上却分持着六七枚大如饭碗般的雪桃,一路欢奔跳乱地向洞内跑来。
“玉树真人”桑羽笑道:“二位请品尝一下东山的特产,这东西得来不易,快尝尝新吧。”
说时由白猿手上接过桃子来,分赠二人各一个。
徐雷啖了一口,感慨着道:“记得上一次吃这炎桃子时,应该是一百年以前的事了,那一次像是在‘碧溪山’,想不到在南雁住了这么久,居然还不知道这里还产有这类佳果,好吃极了。”他一边说着,三口两口便把一枚硕大的桃子吃到肚子里,却又向桑羽要了一枚。
杜铁池看着到手的雪桃实细肥硕大,在雪白的果面上轻轻染有一些粉红,整个桃实,像是一个软透的水晶球,看上去吹弹可破,试着就近唇边轻轻一吸,顿时不破汁溢,满口琼浆,芳馥满腮,一时仓促吃下。
桑羽又递与他一个,笑道:“凡是吃这类雪桃的,一个是绝不够,最少要吃上两个,只有一待两个下肚,第三个却是无论如何也吃不下了!”
杜铁池心还不信,谁知两个桃子下肚之后,果然感觉到胃已涨满,实在吃不下了,一时间只觉得说不出的舒服,仿佛全身上下所有的汗毛孔都张了开来。
那徐雷更忍不住连声夸赞起来,却又向桑羽询问出处,桑羽只是笑而不答。
杜铁池道:“我知道了,莫非是前辈自己所栽种的?”
桑羽一笑道:“这倒是猜对了一半,是人家栽种的,却不是我!”
徐雷一怔道:“难道雁荡另外还居有外人不成?”
“也不是外人。”桑羽微笑道:
“看来这个秘密是守不住了,我就实在对你们说吧,这些雪桃,却系来自碧溪的珍种,只是并非我移植来的,而是吴仙子。”
徐雷一愕道:“吴嫔?”
“不错!”桑羽道:“这个人最讲究口福,后岭绝峰上除了有六棵这类雪桃灵木以外,另外还种有几棵‘冬果’,更为珍贵,只可惜,她师徒二人怕人偷吃,即在果熟之初即统统采撷光了,这几棵雪桃再过两天,也绝对会被采摘一光,现在不吃可就再也难有机会。”
徐雷哈哈一笑道:“妙!”只是他双眉立刻皱了一下,道:“只是那拟仙子,却是有名的难惹,你竟能偷吃她的珍果,却要小心她上门找你的麻烦咧。”桑羽一笑道:“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况乎今日之事杜道友与她尚有解围之功,吃她几个桃子想必不会说什么话吧!”
他一面说,一面向杜铁池施着眼色,杜铁池尚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可是徐雷却也马上有了觉察,神色一变道:“桑道友注意,有人来了!”
话声才住,即见洞外一片彩光闪过,现出了“碧溪仙子”吴嫔窈窕的身影。
杜铁池不禁站起来,唤道:“吴仙子来了。”
吴嫔原是一脸的愤容,乍见社铁池却不便发作,微微一笑道:“杜道友还在这里?请坐下说话吧。”眼珠子一转,却又瞟向桑羽,冷笑一声道:“亏你也算是正道里一个有鼻子有眼的人物,居然屡次作贼,这一次被我捉住了,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桑羽翻着眼睛道:“我又偷了你什么东西了。”
“哼!”吴嫔目光向着几上吃剩下的一枚桃子瞟了一眼,道:“这桃子可是你摘的。”
桑羽点点头道:“不错!”
“是你种的么。”
“不是!”桑羽一笑道:“山是无主的山,这些果子自然也是无主的了!”
吴嫔冷哼了一声,正要发作。
一旁的徐雷却站起抱拳道:“这位敢就是碧溪山的吴仙子么?老夫有礼了。”
吴嫔一笑道:“不敢,尊驾大概就是人称的‘闹海龙王’徐雷徐道兄了?久仰之至。”
徐雷想不到对方居然还记得自己当年的一个浑号,不禁大感惊异,哈哈一笑,道:“道友你取笑了,请坐下一谈吧。”
吴嫔目光一扫桑羽,冷笑道:“主人可没有请我坐下,我这个人向来知趣,人家不欢迎,我绝对不扫人家的兴!”
徐雷笑道:“道友想必还在为那几枚雪桃生气,这都是老夫与杜道友贪图口福的罪过,使得桑道友暂时做了顺水人情,归根究底,还是老夫与杜道友的不是,尚请道友海涵不与见责才是。”
吴嫔脸色微微一红,窘笑道:“道兄这么一说,真比骂我还厉害,几枚山桃算得了什么,果真道兄与杜小友喜欢吃的话,就连树摘光,我也不会说上半个不字。我只是气他。”
说到“他”字时,凤目微瞟,瞄向一边的“玉树真人”桑羽,粉面上着起了一片薄嗅,轻轻的哼了一声,没有再接说下去。
徐雷敏感地再看向桑羽,只见他含蓄的目光里,充满了一片情痴,顿时他心内雪然,哈哈一笑道:“这就是了——”
说到这里,忙招呼杜铁池道:“杜恩人你不是还想吃桃子么?难得吴仙子这么大方,那桃子生长的地方,老夫也知道,我们这就去再摘它几个。”
杜铁池哪里懂得徐雷话中之意,聆听之下忙自挥手道:“不……我实在吃不下了。”
徐雷道:“来来来,不要客气。”一面说,遂即拉着杜铁池往外面走。
杜铁池心里好生过意不去,还在暗怪徐雷行事莽撞,人家只是一句客气话,他却当成真的,还硬要去摘吃人家的桃子,真是岂有此理。心里这么想着,却由不住被徐雷硬架着向洞外步出。
桑羽哪里会看不出来?当下他抢上一步,道:“二位道友请留步,我陪你一块去吧。”
不意他身子方上前一步,却为“碧溪仙子”吴嫔横身拦住。桑羽乍然接触到对方那双眸子,情不自禁地就定下了身子。
吴嫔哈哈一笑道:“我看你还是乖乖地留下来给我算算旧账吧!”她一面说,单手插腰似嗔又怨地冷笑一声,径自转向一张位子上坐好。
桑羽原想追出去,见状却不自禁地苦笑了一下,一时进退维谷,好不为难。
徐雷却趁机拉着杜铁池步出洞外,身形一闪,遁出数十丈外。
杜铁池责怪地道:“你也未免太不客气了,你既爱吃桃子,又何必把我也拉上了。”
徐雷叹了一声笑道:“恩人你也太老实了,哪个真要你去吃她的桃子。”
“那你又为什么硬把我拉出来?”忽然他心里一动,“哦——”了一声,道,“莫非你的意思是?……”
徐雷颔首微笑道:“恩人莫非看不出来?那位桑道友与吴仙子乃是孽缠三世的一双爱侣,难得吴仙子今日自行上门,料必他二人有许多话要说,我二人又何必夹在里面作梗?”
杜铁池一怔道:“原来这样——”
徐雷道:“关于这件事,恩人也许尚不尽知,据我所知这位桑道友在暗恋吴仙子,却是历经三世,末后的一世并曾面撞秋山以死殉情,卒使吴仙子衷心感动,亦曾以死相谢。”
说到这里,他长叹一声又接下去道:“这件事还是当年由一位熟悉此事的长者嘴里悉知,按说他二人历经三世相缠未果,到今世总该得偿夙愿了,哪里却又想到,那吴仙子于今世之初,未入道前,在巫山脚下,误为毒蜂所螫,却又为此生出了一段意外的姻缘!”
杜铁池听得怔住了。
徐雷道:“那些毒蜂,乃是巫山上一个怪客——‘百花教主’佟圣所豢养!这百花教主佟圣,为人居于正邪之间,以多妻著称天下。”
对于这件事,徐雷竟会知道得这般清楚,确实出乎杜铁池意外。
眼前山光明媚,西天一抹残霞渲染得如同少女唇上的胭脂。
二人在一截枯树根上坐下来,杜铁池频频询问下情。
徐雷却笑道:“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恩人知道了,放在心里,千万不要为外人道及。”
“这又为什么。”
“那位桑道友,倒没什么!”徐雷缓缓地道:“只是吴仙子却是有名的量狭,况乎这件事她是绝不愿意为外人所知,一个臊了她的皮,就不好了!”
杜铁池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