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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铁池红着脸呐呐道:“我也不想这样……谁叫我的辈份高呢?”
莹莹水汪汪的一双眸子,不停地在他身上转着,聆听之下,微微颔首道:“真是羡慕你的好造化,我师父一向是最难说话的人,想不到对你居然也这么好,还有桑师伯这个人也是个怪人,平常轻易不与外人结交,对你看起来也是特别——唉,我就没有这么好的福气!”
杜铁池道:“你的福气已经够好的了,年纪轻轻的已经练成了这么一身仙法,往后不可限量,还不知足!”
莹莹“噗哧”一笑道:“你可真会说笑话呢,我这样就能算好了么!往后你比我不知更强多少呢!”
她忽然发觉到杜铁池一双眸子,盯视着自己,不觉脸上一红,轻轻推了他一下道:“哪有这么看人家的?不害臊!要是给师父看见,看你好意思。”
杜铁池恍然失态道:“我只是看你像一个人……”
“像谁?”
两只手往腰上一插,仰起脸来,模样儿越加的可人。
“像……”杜铁池呐呐道:“我只是看着像,倒是说不上像谁……”
梁莹莹耸了一下鼻子,玉指在脸上羞了一下,娇声哼道:“想看人家就说想看吧,还胡诌些什么?”
边说忍不住低下头,“噗哧”笑出声来!
杜铁池不觉一阵心旌摇荡,几乎难以自持,暗道不好,他自信定力过人,何以在莹莹面前,每每有失仪态,像昌着了对方色相,心中大是骇异,不觉提高警觉,慌不迭将一双眸子移向别处,只觉得胸腔内那颗心,噗通通跳得甚是厉害!
莹莹一派少女天真,但知率性而为,何尝顾及到其他,她之钟情杜铁池原系再自然不过,先还恐怕师父知道有所责怪,隐私不敢现出,现在既然师父已经知道了,而且看起来非但没有责怪之意反倒似在促成,自是免除了心中一层顾虑。
二人数月不见,山居清闲,难得心上人对面厮守,自是两心相系,软语尽温。
莹莹见他忽然目光别视,脸上红白不定,只以为自己说话无遮拦,羞了他,她心里好生过意不去!
当下弯下身来,却把一张暗香轻传的粉脸凑过去。两张脸几乎要贴在了一块儿。
“怎么了?”她吐气如兰地道:“是我说错了话?生我的气了?”
杜铁池才将镇定下来的一颗心,似乎又紊乱了。
“我……”他窘笑着道:“没有。”
“那就别这个样——来——我带你玩去!”
言罢握住他一只手,面含轻笑道:“你可愿看看我平常练功夫的地方。”
杜铁池道:“好——只是你师父可愿意?”
莹莹笑道:“是她要我带你玩的,岂会不愿意。”
说罢拉住他向庭院间那条花石缭绕的甬道走去。杜铁池环目四顾,但见一片香光,万种芳菲,百花丛里尚有蝶儿飞舞,啁啾声中,时见翠羽成双。
此情景,倒使他忆及了暮春江南,只是人间景致又焉能与眼前仙人妙境相提并论?更何况手挽玉人吹气如兰,更不知身在何处。
二人伫立在一波静水前,但听得水声潺潺,濯濯清泉,环绕着高山峻岭,一路曲折引下,在向阳的一面悬崖上,窥见了怒发奔放瀑布的剪影,高山白云,阳春白雪,互映成趣,更不知今夕是何夕。
杜铁池看着池内的一双天鹅,雪羽红足,翩翩戏水,一时为之神往。
莹莹道:“这对雪鹅,是我师父无意间在莽苍山所收服,已经养了多年,原是黑色,自从师父喂它们吃食冬果,又加以点化之后,羽毛全脱,才变为白色,师父说它们很有灵性,还预备恳求‘七禽大师’加以造就,以后,说不定还能成就禽仙呢。”
杜铁池甚是惊讶道:“七禽大师又是谁。”
莹莹道:“这位老前辈住在天南‘雷池峰’,据说宋时已得道,精通禽兽之语,毕生精力皆在为求造福禽兽——他老人家那里我早先同师父去过一次,哎呀!可是有意思极了,全是各样的鸟,看得人眼花缭乱。”
杜铁池正想说话,忽然当头响起一片风雷之声,二人不觉相继一惊,但见天空中似有红光闪得一闪,即见两道细若游丝的红线,投向对崖雪岭之上,遂即不见。
如非二人目力奇佳,简直不易看清。
梁莹莹顿时一惊,道:“不好,有外人来了!”
杜铁池奇怪地道:“是什么人?”
梁莹莹摇头道:“不知道。”遂即冷笑道:“怪不得我们种的雪桃和冬果,常常无故不见,这一次可被我看见了,走!我们看看去。”
杜铁池道:“对方是什么人,我们还没有看清,怎么可以妄指是人家偷的……我看算了吧。”
莹莹嘟着嘴撒娇道:“哪见过你这么怕事情的!人家都欺侮到我们头上了,你居然还装着没看见,走,我们瞧瞧去!”
杜铁池拗不过她,只得答应道:“好,你不要拉,我们去看看是可以的,只是你千万不要惹事,要不然你师父知道,又要骂我们了。”
莹莹点头道:“好吧,依你就是了,只是那要看是些什么人,我们走吧。”
言罢,一拉杜铁池,合驾遁光直起当空。
杜铁池新通剑术,颇喜施展,心中微念行剑合一口诀,顿时白光大盛,七修仙剑化为一条玉龙似的白光,长虹贯日般地,在空中划出了极为显目的一道白光,一吐即收,白光乍闪,二人已立身在对崖雪峰一块巨石之下。
莹莹喜得拍手道:“好呀!想不到你现在剑法这么高明了,我听师父说你那口仙剑,乃是破月仙人的镇山之宝,给我瞧瞧可好。”
杜铁池点头答应,遂即抽剑出鞘,双手奉上。
莹莹接过来捧在手中,但见一片耀眼奇光,映得她发面着霜,丝丝冷气浸人毛发,端的是前古罕见的神兵利器,一时忍不住连连称赞起来。
她反复在手上看了一阵,亲手插回系在杜铁池背后的剑鞘之内,目光中含着无比爱慕,注视着杜铁池道:“这么名贵的剑,你竟然随便带进带出,不小心丢了可怎么办?”
她说话时,身子与杜铁池凑得极近,弯身为对方系剑时,半边香腮几乎已挨在了杜铁池脸上,鬃边散发在杜铁池脸上擦来擦去,一种少女的特有气息,暗合着盈袖沉香,顿时使得杜铁池难以克制,一时情不自禁地分开双臂,将她抱在怀中。
梁莹莹似乎颇出意外,发出了一声娇呼。
杜铁池脸上一阵大红,慌不迭松开双臂,出乎意外地,莹莹却仍然依在他的怀里。
两张脸,面对面的,几乎碰在了一块,莹莹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似嗔又喜地在他脸上转着。
杜铁池窘迫着道:“我……莹莹,我……我……”
梁莹莹哪里有半点责怪他的意思,脸上带出了一抹少女的娇羞,她轻抒玉臂,却把一双露出翠袖外,欺霜赛雪的皓腕,攀住了杜铁池的颈项。
一霎时,她那双美丽的瞳子里,散发出媚人的娇态,粉面上着了一番羞,更似染了一片胭脂那么的红晕。
杜铁池再也克制不住,遂即紧紧地把她抱在怀中。
两张热得发烫的脸,紧紧地贴着,两个紧抱对拥的身躯,更像是溶成一体,彼此都能清晰地感觉出对方剧烈的心跳声。
二人原是两世爱侣,宿情早种,难得今世再聚。
彼此钟情,两情欢怡,焉能不为之淋漓尽致!
就在他二人相互对拥,难以自持的一霎间,忽然听得附近传来清晰的一声女子冷笑声。
这声冷峻的女子笑声,不啻是一声当头棒喝,使得沉醉于眼前腻情的男女二人倏地分开来。
在无比窘迫娇羞惊恐中,但见面前距离三数丈外,站立着两个长身女子。
二女看上去,年岁不等,左面一个身着大红衣裙,生得眉长目细,唇红齿白,她人高体大,状极妖娆,血红色的云肩上,缀满了各色饰物,看过去珠光宝气,俨然富贵中人。
这女子,年岁约在二十八九之间,细腰丰臀,眉目间含蓄着一派冶荡,端的风骚入骨。
至于她右侧的另一个女子,看过去年岁较轻,约在二十上下,一身翠绿衣裙,腰上扎有一根同色丝绦。这少女模样儿看上去,似较那个红衣女子顺眼得多,也不似红衣女子那般妖娆,一双微微向上扬起的丹凤眼,透着无比的招灵。她肩上荷着一根碧玉花锄,却在锄梢上,悬挂着一个细竹编就的玲珑空花格篮,另外在背后侧方,还系有一口长剑,想是猝然撞见了杜、梁二人的腻情,很不好意思,脸上还带出一些羞涩,想躲开来,却为她身侧那个红衣女子拉住不放。
由二女这番表情上看来,方才那声冷笑,定属红衣女子所发。
却见这个红衣女子把一双桃花眼,上上下下在杜铁池身上转着,撇了一下嘴,嗲声说道:“我当雁荡山乃海内外三十六洞天福地之一,上面居住的不知是什么样的神仙人物,想不到还会有这等狗男女,嗤!”
话声未完,莹莹已忍不住娇叱道:“住口!”
红衣女子“唷”了一声,环抱着一双胳膊道:“怎么啦——奸情被闯破了不好意思是不是?小丫头片子,你们是干什么的?”
莹莹气得粉面通红,她一向恃强好胜,怎会受得下这种羞辱,娇叱一声,左肩摇处,背后长剑已化为一身青光,娇若游龙般地直向红衣少女当头落下来。
红衣少女显然不足易与之辈。
就在青光贯顶的一刹那,只见她手拍剑囊,瞬息间即由其剑囊内飞射出五道红线。恰似一蓬飞索,乍然向上一抛,已迎住了莹莹剑光,顿时敌在一团。
那个翠衣少女见状,却似颇为惊恐,慌不迭地拉着红衣女子道:“方姨娘,我们快走吧一一不要惹事了!”
被称为“方姨娘”的红衣女子冷笑道:“为什么?是她先动手的,难道怕她不成。”
又扭过面来向莹莹道:“不要脸的贱丫头,你当姑奶奶我是好惹的么?今天你惹上了我,算你倒霉,我可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一面说,一面手指当空,一连指了两下,空中的五道红线顿时分开了两条,左右同时切下,直向梁莹莹身上左右飞落下来。
莹莹想不到对方女子如此泼辣,说话这般鲁莽,一时气得柳眉倒竖,羞愧无比,怒叱一声,肩头再晃,又再发出一道青光,迎着对方的两度红线战成一团。
红衣女子冷笑道:“怪不得胆敢在这里偷汉子,原来还有些道行,只是就算你有托天的能耐,今天碰在姑奶奶我的手上,也叫你一筹莫展!”
嘴里虽是说得厉害,却把一双桃花眼膘向杜铁池,上上下下地看个不休。
杜铁池原本还在暗责莹莹多事,平白无故地又起战端,况乎对手女子这般泼辣,口无遮拦,叫嚷出去实在丢人,双方既已动手,中途要想止住,已不可能,心里正在想出手助莹莹一臂之力,这时见对方一双眸子淫荡地注视着自己,意在挑逗,不禁蓦地火起!
当下怒声道:“何来女子?莫非不知这雁荡仙境,内容汝能随便撒野的么?”
翠衣少女聆听之下,面色羞惭地急拉红衣女子道:“方姨娘,我们快走吧,爹爹还等着我们回去呢。”
无奈这个红衣女子却是矫情的很,聆听之下用力地把翠衣少女的手摔落,那双波光荡漾的桃花眼却向杜铁池盯着。
“唷,怎么回事?”她单手叉腰,嘻嘻地笑道:“你这小狗也敢跟我吹胡子瞪眼!怎么着?雁荡仙境我们就不能来了?告诉你,小狗,姑奶奶高兴怎么样就怎么样,撒野?姑奶奶就算是放一把火,把山给烧光了,谁又能怎么样!”
莹莹听到这里实在是忍无可忍,怒声嗔道:“无耻妖妇,这里是‘碧溪仙子’与‘玉树真人’修真之处,岂容你这下流无耻的女人来这里撒野,还不收了你的破铜烂铁滚蛋,要不然我师父吴仙子一有惊觉出来,你这妖妇再想要活命可是难比登天。”
二女乍然听到莹莹亮出“碧溪仙子”与“玉树真人”的字号,似乎吃了一惊。
可是转念之间,那个叫方姨娘的红衣女子,顿时脸上兴起了一层怒容。
“你说什么?”她那双桃花眼里交织着一片怒光,“碧溪仙子——你说的可是那个叫吴嫔的女人?”
莹莹听她对师父口出无状,早已忍耐不住,娇叱一声:“大胆!”左手晃处,戴在手腕上的一枚玉环,突地脱手而出。
片刻之间,化为车轮大小的一枚火轮,发射出炙人肌肤的千百道火光流焰,分别向二女当头落下。
翠衣少女自一开始,就不愿多事,这时见状,更不禁花容失色。腰肢扭处,却由其背后蓦地飞起了一片彩帐,才出时有如纱帕一方,待到升空一转之后,顷刻间化为丈许方圆大小,连同红衣女子同时护住。
说也奇怪,那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