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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围困在正中的雷姑婆,见状并不惊煌,嘿嘿有声地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姓朱的赤身鬼影怒声道:“今天你要是说不出理由,嘿嘿,休想离开我这炼魂谷!”
雷姑婆啐了一口道:“算了吧,老鬼,我不说话,你还真当我好欺负,这年头好人真难作,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送礼人,怎么,我眼巴巴地给你送来一份大礼,还把你这老鬼开罪了不成?”
姓朱的赤身鬼影,怔了一怔,怒声道:“老乞婆,你又在闹什么玄虚?”
雷姑婆怪笑几声,才道:“实在告诉你吧,朱申,当年我坏了你的身体,心里着实过意不去,这件事我一直挂记在心,时时留意在为你寻觅一个躯壳,只是寻常人你这老鬼万万不会瞧在眼中,还要有根基的道童,又要是童身,这便难了。”
姓朱的赤身鬼影冷笑插口道:“既然这样,你又何必多说。”
“老鬼,你忒急了,”雷姑婆桀桀笑道:“刚才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你又急些什么?实在告诉你吧,今天我来,便是给你送人来的。”
朱申怔了一下,左右打量了一眼道:“人呢?”
雷姑婆怪笑道:“这一个包你满意,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且看来。”
一面说,即见雷姑婆手掏诀向下一指,眼前红光乍闪,遂自拉开了一层隐藏的帷幕,顿时将足下一切现出眼前,朱申依言下望,顿时发觉到杜铁池的存在,不禁怔了一怔道:“这是哪一个?”
雷姑婆笑道:“你先不要管他是哪个,只看他质禀根骨如何,是不是合了你的心意?”
朱申在她说话时,早已把杜铁池仔细地打量了个够,不禁大为惊喜,连连道好起来。
雷姑婆冷冷一笑道:“话可是说在前头,这个小辈,道力虽然不怎么样,可是手头上却是有好几样厉害法宝,而且背后很有几个厉害人物在支持他,你要是害怕,或者不敢招惹,乘早说话,我马上就把他带到我的烟雨峰去!”
朱申冷笑了一声说道:“老乞婆,你这是在骂我的吧,这个天底下你又何曾见过我朱申怕过谁来呢?……”
一面说时,他那双闪闪发着绿光的眸子,频频向着杜铁池注视,越加地觉出对方仙风道骨,宛若浑金璞玉,如此质地,简直一流金仙人物,何以会落在了雷姑婆的手中?
原来这个朱申,乃是魔道中一个极厉害的人物,只因为当年为恶太多,遭了一次天劫,将其道身毁去,幸赖其炼魂有术,得将生魂暂时依托在好友司徒元身上。
司徒元即雷姑婆之夫,为人阴险,他夫妇素知朱申所炼之炼魂术,十分了得,由是存下私心,乃将朱申藏于某处之另一躯壳找到,当场与以火焚。
朱申便为一流离孤魂,非得借助司徒元躯壳不足栖身。由是此后十数年,便为司徒元夫妇百般威迫利诱,只得忍痛将所习炼魂之术,倾囊传授了他夫妇,雷姑婆之所以能有今日“三尸化身”成就,全系得力于当年朱申传授,双方渊源不谓不深。
朱申恨极了司徒元夫妇威迫利诱,无奈被可徒元控制太深,逃走无门,直到他夫妇认为朱申已无利用价值,才将他送来此炼魂谷内。
原来这炼魂谷太阴十三极,乃前古真仙“伏魔真人”未飞升前坐镇修真之所,他在生之年所收伏之各方邪魔外道,取其狠厉生悍者,悉数押于所设置之“太阴十三极”地堡之内,日受水火风雷狠毒炼魂之苦,使之永世不得超脱。
雷姑婆夫妇将朱申之元神送来此处,可谓之用心至毒矣。
无如朱申本身既精“炼魂”之术,自来此谷之后,日受水火风雷之苦,如此日久天长,魂魄益坚,几成不死之身,后来精益求精,竟成“分尸化影”之术,伊然成为地狱谷众魔之首,以太阴十三极主人自居。
朱申虽然炼成如此魔功,无如彼等生魂皆受制于当年伏魔真人所引发之地底元磁真力,一任有托大之能,也不得离开这炼魂谷,除非能找到一理想肉体,完成本命相接过程,再以百日之功修性养食,始可脱离这片十刹苦海。这件事说来简单,其实难比登天,试想哪一个有道之士。甘心来此捐躯送死?尤其此辈凶魂厉鬼在生之日多为为恶多端,即使心存慈善之有道高士,也不欲他们再世为恶。
有了这些原因,炼魂谷这些凶神恶煞便落得永世不得超生,说来虽惨,却也咎由自取。
“妖尸”朱申虽然炼成了坚厉魂魄,自认魔道中一等一之盖世高手,奈何却因没有理想肉躯以供还魂脱身,内心之怅恨诚可想知。
今日万万没有想到,雷姑婆竟然大发善心,送来了如此一个美质少年,心里这份狂喜真非言语所能形容。
雷姑婆之所以把杜铁池擒来这里,当然绝非是单方面向“妖尸”朱申示意,却有其阴狠私心:
第一,杜铁池与她有杀子之恨,此仇不共戴天,仅仅杀死他,难消心中之恨,非要他尝尝日受水火风雷炼魂之苦,不足以泄心中之恨。
第二,她又探知杜铁池乃七修真人当今惟一传人,七修真人虽已飞升,无如其一子旧友,甚至于当今正道所有人士,无不对其敬服,即以当今最难招惹之“昆仑七子”来论,一旦知道杜铁池也落在自己手上,前来兴师问罪,自己便万万不是敌手,乐得假手放人,一样报仇雪恨,却又脱了自己的关系,正是何乐不为?
基于以上诸多原因,雷姑婆才不顾一切把杜铁池擒来此谷。
她当然知道“妖尸”朱申之阴狠毒辣,杜铁池一朝落在他手里,非但性命不保,肉躯被占,其魂魄必当沦落“太阴十三极”内,日受炼魂之苦,永世不得超生,此举虽然便宜了朱申,到底消除了自己心中之恨,也算为亡儿报了大仇。
“妖尸”朱申眼见杜铁池之美好质地,早已心花怒放,哪里再顾忌其他。
雷姑婆自忖着此计甚妥,眼看着朱申一副急迫不耐状,桀桀怪笑道:“老鬼,你听着,我虽然好心送了你这么一个大礼,收不收得下,可就全靠你的了。”
朱申大叫道:“这个自然,老乞婆你还不走吗?”
雷姑婆冷笑一声骂道:“天下可有这么好的事吗?老鬼,在你受下这个人之前,你却要答应我的条件,要不然嘿嘿,你相不相信,眼前虽是来到了你的天下,我却能要这个小辈形神俱灭,叫你这个老鬼来个空欢喜一场,怎么样,你可愿意?”
朱申眼看着杜铁池美好身躯,恨不能立刻出手,将之抢到手里,了却心愿,偏偏雷姑婆在旁尽自叨叨不休,以他性情,早已向对方出手,只是听到雷姑婆所说后半截话,生怕她加害于杜铁池,使自己希望成了泡影,不得不与之应付。
聆听之下,他发出了阴森的一声冷笑道:“有什么条件你说出来就是!”
雷姑婆见他对自己百般迁就,好不得意,当下鼻中冷哼了一声说道:“第一,你我当年仇恨一笔勾销,你脱困之后,永世不得再来向我寻仇。”
朱申阴森森地笑道:“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要论你夫妇过去对我之种种,可谓不共戴天之仇,不过,看在你今日送躯的份上,这笔仇恨也就罢了。”
雷姑婆怪笑一声道:“好,第二件,此人躯壳既为你享用,生魂万万不可放他逃出,以免今后对你我不利,这个料必你也懂得。”
“这个当然,还要你来教我吗?”
朱申已显现出十分的不耐。
“还有最后一点,”雷姑婆厉声道:“你只要答应了,我转身就走。”
“不要噜嗦,你就说吧!”
“好汉作事好汉当!”雷姑婆道,“这人背后有厉害靠山,今后要是寻仇起来,你可要一力承当,此事与我无关,你可心甘情愿?”
朱申一心只想着擒下杜铁池,哪里有心与她噜苏,当下怒声道:“老乞婆你太噜苏了,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就算是天王老子来,我也不怕,哪一个又要你来多管闲事,你可以走了。”
雷姑婆见他极口答应,心知此老目空一切,刚愎自用,当不致嫁祸于己。
有了这番保证,她实在大可安枕无忧,当下狂笑了一声,向下面杜铁池传声道:“姓杜的小辈,你且听了,我此刻把你交给炼魂谷主朱申朱真人,是死是活也就看你的命运。”
说罢冷笑一声,身形轻晃,现场化身遂即消失,即闻得天外一声号啸,化为一道赤焰无踪。
其实雷姑婆与“妖尸”朱申之一番对答,虽然相距甚远,却亦为杜铁池清楚可知。
杜铁池虽不知朱申之过往今来,但是观其形象再听其与雷姑婆之一番对答,已可猜知其为人,心中焉能不为之暗暗吃惊,雷姑婆这一手借刀杀人简直狠毒万分。这时,他眼见着雷姑婆要走,心里一急,怒吼一声纵身就起。
七修剑即化为一道长虹,陡地射空直起。
空中“妖尸”朱申见状微吃一惊,只见他作势一连向四方指了一指,即见由四面八方射出一片碧火,千百道血光黑气,这番形势较之前次更加猛厉。
杜铁池起势虽疾,猝然间却像是投入空中撒下的一面巨网之中一般,霍地又反弹了回来。
杜铁池自然知道此番落在了对方手里的下场,当下拨转剑遁,冲向另一个方向,却也是一如前状,去得猛弹回得快,似这样一连好几次俱都被反弹了回来。
眼看着碧火丛中的妖尸朱申面相极为狞恶,所幻化的鬼影,有如走马灯似地满空乱转,鬼声啾啾里,不时更传来他尖锐的笑声!
杜铁池盲目地试了十几次,皆未能冲破眼前帏幕,干脆按下剑遁,停立在一堵石丘之上。
鬼声啾啾里,当空遂即现出了朱申拷拷大小的一颗人头,喝风吐气似地道:“小辈,你来到了我的炼魂谷,我看你还是稍安勿躁的好。”
杜铁池自忖着事已至此,倒也不必急在一时,还是先安静下来再谋对策的好!
当下目注朱申,一声断喝道:“老魔头,你听清楚了,我名杜铁池,乃是七修真人三世嫡传弟子,只是本世功力尚未完全恢复而已,否则凭你与那个老乞婆一点鬼魑伎俩,焉能制得了我,我劝你回头是岸,少造孽,快快放我回去,要不然后果如何,你这老魔可要仔细思量了。”
“妖尸”朱申先行观察对方剑光,竟是出奇的强,设非得自当年“伏魔真人”所引发的地底元磁真力,几乎困他不住,心里一惊,这才不敢对杜铁池掉以轻心。
这时经杜铁池自己一说,他才恍然警觉到对方敢情大有来头,原来竟是正派中前辈金仙七修真人的转世弟子,这一惊,真有点不知所措。
原来这个“妖尸”朱申在未来炼魂谷之前,曾在七修真人手下吃过大亏,深悉对方乃正道魁首人物,如今虽已飞升,亦当有庞大拥戴之力,实在是招惹不得。
这么一想,朱申虽毒恶万分,亦不禁有些犹豫。
当时冷森森一笑道:“小辈,你想拿七修真人的名号来吓唬我吗?你说你是七修真人门下转世弟子,又有什么凭证?”
杜铁池冷笑道:“还说什么凭证,你也曾是魔道中纵横一世的人物,莫非连我这口七修仙剑也认不得呜?”
一面说右手扬处,七修剑顿时化为匹练似的一道经天长虹,冲天直起。
虽然受控于谷内元磁真力,不能势所欲为,然而前古神兵,毕竟不同凡响,剑光过处,当空黑云直如开了锅的稀饭一般,纷纷四避而开。
眼看着这道长虹飞舞一圈后,倏地掉过头来,龙归大海似地已自落向杜铁池手上,变为一把冷气森森的三尺龙泉。
杜铁池持剑大声道:“如何,你可看清楚了?”
“妖尸”朱申当年曾在这口剑下吃过苦头,此刻留神细看,自然心里有数。
当时,只见他鬼脸上兴起了一片怒容,却把白森森的一嘴牙齿,错得“格格”发声。
“不错,果然就是七修老儿的那口七修剑,这么看来,你这小辈大概真的是七修老儿门下弟子了?哼!”
一面说,妖尸朱申连口地发出了一串笑声,忽地怒目如凸,错齿出声地道:“小辈,你既这么说,我也不妨告诉你,你那老鬼师父,当年与我曾有旧仇,嘿嘿,说得好,说得好……这可真是一报还一报,他如今虽已飞升,想不到五十年后,你这小辈却落在了我的手里,且看我取你生魂祭炼便了!”
说时,即见空中所现出的那个鬼面人头,忽地车轮一般地打起了转来。非但如此,那人头随着他的转动之势,越转越快,越转越大,刹那之间,已是大如圆桌,倏地张开大嘴,直向着杜铁池喷出了一股绿色火焰。
杜铁池慌不迭,挥手一指,发出了七修剑光。
眼看着白光过处,将那道绿色火焰斩为节节片碎,心中正自高兴。
哪里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