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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宛莹乍见之下,即迫不及待地问道:“徐道友来得正好,石兰儿到底怎么了?”
徐雷见礼之后,浓眉微蹙道:“这件事说来却是有些奇怪……据杜、齐二位姑娘说,她们陪同石姑娘在后山玩耍,忽然天上飞起一了阵怪风,云雾迷漫,等到风停云雾散,那位石姑娘就没有了。我得报之后,把那附近百里内外都找遍了,却是没有发现痕迹。”
杜铁池道:“这位兰儿姑娘精于地石之遁,也许遁入石内去了。”
徐雷道:“这一点我早已想到了,也曾身入地底,四处找寻……但是……没有任何踪迹。”
杜铁池想到了徐雷亦是一个精于地行之人,既然他也这么说,大致不会错了,一时心中颇是纳闷。
他两人对答之时,蓝宛莹却是闭目不言,像是运神在思索着什么。这时她忽然睁开眸子,微微一笑道:“两位道友不必多心,这位姑娘此番前去,料必有惊无险,说不定还会有一番遇合呢。”
说时,向着杜铁池看了一眼,含笑道:“道友莫非忘了刚才我们说到之事,这就应上了那番造化,也算是一段少有缘份呢。”
杜、徐二人实亦都精干神推妙算,惟限于昆仑一地,内外重重仙法限制,外人在没有清楚以前,便有了种种限制的约束。这番限制,对于昆仑本门中人,便没有了。
杜铁池见蓝宛莹这么说,不禁略放宽心,一旁的迟云姑是担心蓝宛莹会因此降罪,这时见状料必那位石姑娘井无大险,听来似乎还有一番奇遇,倒是始料非及,一时宽心大放。
蓝宛莹看了她一眼道:“杜燕,齐云儿两个丫头,怎么不来见我?”
迟云姑赶忙道,“因为石姑娘走丢了,她们生怕七娘娘责备,吓得了不得,现在还在观涛阁待罪呢!”
蓝宛莹微嗔道:“傻丫头,这也不关她们什么事,平常不专心练功,遇见了事就一筹莫展,人家进了咱们禁区,把活生生的一个人带走,她们近在面前都不知道,哼哼!我倒不会怪罪她们,只怕师兄知道了饶不过她们呢!”
原来所谓的杜燕与齐云儿,俱属昆仑七子中“玉灵子”方昆门下第三代弟子,昆仑门规严格,如有门下弟子不慎坏了家风,一经处罚,便是不轻,眼前杜、齐两人这件事,说来可大亦可小,端看蓝宛莹是怎么一个报法了,故此二女吓得了不得,一来怕蓝仙子降罪,更怕她通知“玉灵子”那边,两厢论罪,哪里吃受得起?是以,眼下在“观涛阁”可真是吓得不轻。
众人一并来到蓝仙子修真之处,进入观涛阁内,果见杜、齐二女低首跪在一侧,见了蓝宛莹只管伏地轻咽,不发一语。
“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们起来吧。”蓝宛莹看向二女道:“把刚才发生的事再说一遍给我听听。”
二女叩头站起,脸上神色犹是惊恐不定。
齐云儿红着眼睛道:“弟子陪同石姐姐,原来是在附近瀑布玩耍,石姐姐一时高兴,说是要到瀑布去抓鱼,我们拗不过她,只有由她去。”
蓝宛莹一惊道:“你说的是这个谷下的瀑布?”
齐云儿害怕地点点道,“是……”
蓝宛莹冷笑一声道:“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难道不知道水里藏有怪物吗?”
“这……?”齐云儿转脸看向一旁的杜燕道:“弟子们……并不知道。”
杜燕接下去道:“石姐姐在水里玩了一会儿,抓了两条金鳝鱼,又放水里,倒也没遇见什么怪物。”
蓝宛莹哼了一声道:“后来呢?”
杜燕迟疑了一下,遂即接下去道:“后来,我们就到山上去玩……”
“到了山顶上,”齐云儿接下去道:“石姐姐因为看见附近的彩霞漂亮极了,就教我们收霞儿玩儿,很好玩。”
蓝仙子忽然插口道:“什么彩霞?”
杜燕道:“五彩颜色的,长长的……像一匹五彩缎子,美极了。”
蓝宛莹脸上略现惊异,淡淡地道:“说下去。”
“那些彩霞真好玩,石姐姐施展仙法,由身上取出了一个葫芦,把一大片五彩的彩霞收到了葫芦里,真怪,刚一收完,又现出了一片,第二片收完,又现出了第三片……收都收不完……”
蓝宛莹与身边的杜铁池交换了一下眼光,似已心里有数,杜燕说到这里才临时止住。
“后来呢?”蓝宛莹问。
杜燕呐呐地说道:“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忽然刮起了一阵大风,石姐姐就失踪了。”
蓝宛莹站起来道:“走,你带我看看去。”
杜铁池、徐雷也都一并同行,来到了那山峰顶上,杜、齐二女指出兰儿失踪之处,由于天色黑黯,只见一片白云罩在山峰顶上,看不出一丝儿异状。
蓝宛莹在四周看望了一刻,见当前有一片矮小的刺蒺藜生得甚是茂盛,上着白雪,间以一颗颗鲜红的果实,红白相间,虽在夜间,亦觉其美。
杜铁池看了一遍,心里已然有数,转向蓝宛莹道:“这里没有什么,到别处去看看吧。”一面向着蓝宛莹微微点头示意,径自先行离开。
蓝宛莹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见状知道杜铁池必然有所发现,当下随同各人一并跟随过去。离开了这山峰,来到了另一座山头。
蓝宛莹遂即问道:“怎么,道友可有什么发现吗?”
杜铁池一笑道:“仙子莫非还没有看出来吗?那片刺疾藜生得古怪。”
蓝宛莹点点头道:“你也看出来了,道友莫非以为这是‘青阳取暖’之术?”
此言一出,即连原先还在思忖的徐雷也恍然有悟,连连点头会意。
杜铁池微微点头道:“正是此意,看来是一个苦修的炼士,想不到在贵门禁地之内,竟然隐藏着如此高人,实在是匪夷所思。我倒是生怕仙子在盛怒之下,有所行动,坏了此人的庐舍,实在是可惜。”
蓝宛宝一笑道:“你倒说得好,看来道友是在向此人求情了?”
那倒也不是。总之,此人既然藏身贵门,显然有托庇之意,必有其不得已之苦衷,仙子却不可妄动无名,还应小心察究才可从事。”
蓝宛莹微微一笑道:“听你的口气,倒像是我多爱杀人似的……这件事一经闹出去,被各位师兄知道,一定更取笑我,这人大概是看准了我好欺侮,才会单单选到了我的地方藏身,真是岂有此理!哼,真恨不能现在就把他逼出来,分个高下。”
徐雷摇手道:“仙子万万不可,以贫道所见,此人必有难言之隐,才会出此下策,再者,那位石姑娘的失踪,可能与此人有关。”
“那还用说,”蓝宛莹道:“除了他还能是谁?只是这人擒下兰儿又是什么用心?难道想把兰儿用来作为人质跟我讨价还价不成?”
杜铁池微微点头道:“很有这个可能,不过,最起码,兰儿在他那里,不会有什么危险,这一点似可认定。”
“谅他也不敢。”蓝宛莹遂即又心平气和地道:“怪不得近年来,我每每感觉到附近有些古怪,只以为是潭底那个怪物在作祟,想到这个妖孽,早晚难逃我手,也就没有再详细追究,谁知道原来另有其人,这倒是我的疏忽了。”
杜铁池道:“仙子不必多虑,今天这人既然胆敢擒下了兰儿,看来离他现身已为时不远了,说不定仙子不去找他,他也会来找你,只不知他居心为何就是了。”
蓝宛莹点点头道:“这人道法高超,也许不在你我之下,只看他能藏身在我咫尺之间,而不曾被我发现,就非比寻常,我对他倒要特别小心注意才是。我们先回去吧。”
一行人遂驾遁光,转回观涛阁。
是时,天方微明,楼阁上翠帘未卷,却有一丝濛然如带的淡淡天光映过来,整个楼阁就罩在这天地朦胧之中。
迟云姑卷起帘子,即见透过天地一线之间,濛濛如泛潮一般地泛滥过来大片雾气,滚滚如浪,恰似万马奔腾。
当此阴泰交接,氤氲一气的时刻,正是修道人“食气”之时,所谓春食朝霞,“朝霞”者,日始欲出赤黄气也。秋食沦阴,“沦阴”者,日没后赤黄气也,冬饮清露,“清露”者,北方夜半之气也。夏食正阳,“正阳”者,南方日中之气也。加上天地玄黄之气,是为六气。
这“六气”之食,正是修道人终身不可或少的功课,饭可以不吃,气却不可不食。
时令正当冬初,按规当食“清露”之气,这“清露”一词系夜露与天气之混合,来时只在片刻之间,当在其未曾化露之前,便须收食腹内。
各人俱是个中高手,自不待说,顿时选定方向,面窗站立,各自施展出特殊的身法,开始吐纳起来。各人由于门派不同,服气身法便也不同,但大体上却不离“熊经鸟伸、凫浴暧、蠼鸱视虎顾”这几个动作。
顷刻之间,阁楼内静寂无声,便只有吐纳食气之长长呼吸声,间以各人的微妙动作,形成了一幅活泼的仙家导引图画。那一片清露之气,终于如万马奔腾般地掠过了现场阁楼,其声沙沙,也只有仙家才能清晰地察觉到夜雾着地之声。
这一番“行气”之后,每个人看来更加精神抖擞,接下去便是例行的晨功,盘膝打坐,施行所谓的“胎息”“乘屩”之术。这番功课,一直持续了两个时辰,直到天光大亮为止,才算是告一段落。
这其中,几个少女弟子功力尚浅,谈不到有所参悟,但杜铁池、蓝宛莹、徐雷却是功力深湛,静坐之中,参悟出许多现在未来之事,对于眼前即将发生之事,俱都有了一个概括的认识。
蓝宛莹微微一笑,看向杜、徐两人道:“我方才静中参悟,潭底怪物,只怕有所异动,各位兄姐又因眼前课业不能分身,两位道友这一次来到,正是时候,当可助我一臂之力,将它擒下来,实在是一大功德。”
徐雷一笑道:“这畜牲已与我照过了脸,又因我前所用‘云石之光’伤了他,对我怀恨在心,这一次出来,保不住便要给我好看呢!”
杜铁池道:“我方才静中参语,悟出这畜牲确是已成气候,竟然在水底布有禁制,对我等留有深刻戒心,一旦动起手来,只怕还有麻烦。”
“道友说得不错,”蓝宛莹道:“我所担心的还不只如此,最可怕的是当年昆仑真人所留下的两件至宝,俱都落在它的手里,那卷‘心兰真经’,谅它还无能消化,只是‘五丁飞花神斧’,显然它已摸清了用法,此宝为当年真人镇山之宝,加以习练经年,又加入了许多本门心法,一经施展,非比寻常,两位道友倒是不可不事先加以防范。”
杜铁池微微笑道:“这个方才我已有所见,那神斧功用,看来它还不能完全发挥,这个我已心里有数,仙子是否还有事,请自便吧。”
蓝宛莹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心知杜铁池如今功力端的非比寻常,竟然连自己去留动向也都能事先测知,足见大有可观。
当下蓝宛莹微微一笑,站起来道:“我确是还有些小事,需要到前面打上一转儿,两位道友偏劳了。”
徐、杜两人站起来道别。蓝宛莹转身向外步出,俟到阁外,待去之际,又招手把迟云姑招向近前,低低地嘱咐几句,这才举手化为一片霞光而去。
云姑遂即走回来,向杜、徐两人施礼道:“七娘娘方才关照弟子说,万一那个怪物眼前出现,观涛阁的阵势必然要发动,那个怪物虽是厉害,却未必能够马上攻破,七娘娘请两位前辈暂且将它困住,并请代为留意藏在怪物身上的那卷本门至宝‘心兰真经’,不要为那个怪物情急之下,把它毁了。”
杜铁池微微一笑道:“这个我自然知道……”一面说,只见他频频向阁外注视。
徐雷也似有所觉,探头窗外,向下看了一会儿,回头向杜铁池道:“恩兄可有什么发现吗?”
杜铁池道:“这个畜牲果然机灵,若非为你云石光力所伤,只怕早已发作,看来它已无能再行忍耐,道兄可曾看见这道光气吗?”
原来就在潭顶横跨两崖之间,垂有一道五色光气,先时各人还没有看见,杜铁池这一提起,才留意到,看来分明是一道五色彩虹,任何人初看之下,也不会有所怀疑,即使留神细看,也不见得就能看出有何异态。
只是眼前,杜铁池这么一提起,徐雷首先悟出,禁不住呵呵笑道:“若非恩兄识破,连我也几乎被瞒过了,这个畜牲果然阴险万状。”一面说,他随即回头关照云姑等三名女弟子道:“你们且注意了,小心那妖孽它的毒气厉害。”
云姑聆听之下,忙即身上匆匆取出来三粒丸药,分与杜、齐二女各人一粒,各人接过来含入口中。
杜铁池与徐雷也仔细留心,自行闭住了呼吸。
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工夫,那道垂挂空中的彩虹,看来已加大了许多,而且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