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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韩士公喝道:“好小子,你好长的命啊!”
一声冷笑,传了过来,道:“老猴儿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这一路上,有得你老猴儿的苦头吃。”
只听韩士公大声笑道:“你在老夫双膝上钉了金针,但老夫还有嘴骂人,你割了老夫的舌头,老夫在心里骂你,除非你杀了我,哼!老夫活一天!咱们这笔帐就不能算完。”
林寒青突然双膝一麻,也被钉了两枚金针,想是那人怕林寒青依样葫芦,照样踢上一脚,先发制人,在林寒青的双膝上,也针下了金针。
韩士公又骂了一阵,想是那押送之人,也知惹他不起,任他叫骂,来个充耳不闻,无人接腔,韩士公也骂不起劲,过了一阵后,自行停了下来。
只闻辘辘车声,马车不时跳动起来,大概那马车奔行极快,道路不平,经常颠动甚烈。
两人关节要穴上,都被金针钉了,难以挣动,只有任人摆布。
韩士公难耐寂寞,过了一阵,忍耐不住,又开口骂道:“臭小子,你们要把老夫送往何处?”
一个冷笑的声音,传了过来,道:“稍安勿躁,到时间你就自然知道了。”
林寒青、韩士公,双目都被重叠的黑布蒙了起来,只能听到声音,却无法看到那人的面貌。
韩士公怒道:“你如想要老夫不吵不闹。那就乖乖答我问话,如想装聋作哑,可别怪老夫要骂出你八代祖宗。”
他这吓唬之言,倒还真是有效,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答道:“我们只把你们送到江边,那时自会有人接应,送往何处,你们到船上再问吧!”
韩士公哈哈一笑,道:“量你也不敢欺骗老夫,待会如若还不上船,当心老夫打碎你这鸟车。”
他生俱豪壮之性,生平之中,从未受人这般摆布过,心中憋了一肚子气,只好从口中发泄出来,其实他全身几处关节要穴,都钉了金针,动也难以前得。
奔行的马车,突然间停了下来,那押送之人,也跳下车去。
远处传过来谈话之声,但那声音细小,两人虽有着甚好的耳朵,也无法听得清楚。
片刻工夫,响起了一阵杂乱的步履之声,似是有不少人走近了马车。
林寒青只觉一只手伸了进来,硬把自己提了出去,心中虽想反抗,无奈几处关节要穴,都被金针钉了起来,力难从心,气的冷哼一声。
耳际间又响起韩士公的喝骂之声,道:“老夫生有双脚。要你们这般孙子动手孝顺么?”
林寒青暗暗忖道:“他被囚禁了两年之久,火气仍是如此之大,想他未被囚禁之前,定然是一位脾气暴急之人,三言不合就要和人动手的人物。”
只听韩士公喝叫之声,陡然小了下去,渐不可闻。
林寒青心中大为奇怪的忖道:“奇怪呀、分明他骂声未停,何以会陡然消失?”
付息之间,忽觉自己的身体,被人放入了一座木箱之中,三面都是木板。竟是无法再翻转伸动,不禁吃了一惊,暗道:“这不是一具棺材么?难道他们要把我活活埋了不成!”
他目难视物,但凭听觉,似被人放入了一具棺木之中。
一阵轻微的木板相触之声,呼吸忽觉异样,似是被人合上了棺盖。
只觉棺材被人抬了起来,向前行去。
林寒青暗暗想道:“完了,完了,想不到我林寒青初入江湖,一事无成,就要被人活活埋去,可怜老母,尚在倚门相望,盼我早日归去,龙弟弟还在那青云观中等待着我。”百感交集,万念丛生,但他一向不愿多言,虽然已觉出死之将至,也懒得开口相问。
幻梦中,林寒青似是觉着到达了另外一个世界,这世界充满着一片死沉孤独,黯然幽寂……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忽觉棺盖被人打开,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道:“接着”一个馒头递了进来。
林寒青本待拒食,忽然一想,此时此刻之中,必须设法保持体力,再想法拔出穴道上的金针,挣扎作最后的一拼。
阵阵波涛声传入了耳际,果然已在船上,听盈耳水声,似是乘舟行江心。
呼的一声,棺盖重又合了起来。
林寒青轻轻叹息一声,举起手中的馒头。啃了一口。
这是一段恐惧而却平静的旅程,就情势而论,林寒青自知无能和任何来临的福祸相抗,一切听命运摆布。
逐渐的,林寒青已能适应这种生活,长久的思虑,使他觉着心神疲累,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
他不知昼夜,也不知过去了多少时光,似是世界所有的人人物物,都已离他而去。
突然间,船身起了一个剧烈波动,林寒青随着波动摇晃起来,一阵剧烈的摇动过后,林寒青忽然发觉了自己的右臂已可自由的伸动。
原来船身一阵剧烈的波动后,右肘间“曲池穴”上钉的金针,竟然被铐链挂上,带了出来。
这无疑在必死中,找出了一线生机,林寒青迅快的拔下全身关节要穴上钉的金针,但他知枷锁手铐,无法挣断,也不白费气力,心中却暗暗拿了主意,虽有铁枷手铐在身,但也不习任人摆布,适当之机出手一拼。
一阵兵刃相击之声,传了过来,隐隐可闻,林寒青心中一动,举手轻轻向上托去。
棺盖微启,立时有一阵江风吹了进来,兵刃交击之声,清晰可闻,果然正有人在船上动手。
林寒青缓缓放下棺盖,考虑是否该破棺而出?
突觉一声大震,似是有人跃上了棺盖,紧接猝然一声,不知什么击在了棺木之上。
林寒青好奇心动,轻托相盖,侧一目向外望去,只见一个黑衣大汉舞着一把单刀,和人相搏,那人身子隐在棺旁,无法看到,手中却施用一把虎头钩,刀光钩影,打的十分激烈。
那黑衣大汉手中的单刀,显然不是那虎头构的敌手,被迫的只有招架之功,连连向后倒退。
突然响起了一声大喝,又一个全身黑衣的大汉,疾跃而入,来势奇快,身子尚未站稳,手中单刀,已疾快的递了出去,当的一声,震开了虎头钧。
那原先的黑衣大汉,眼看就要落败,忽有援手及时赶到,立时精神大振,双刀并举,反击过去。
只见那虎头钩,向后缩去,显然已被那双刀配合的反击之势,抢了先机,迫的向后退去。
林寒青无法辨识出那一方面是玄皇教中人,也无法看到施用虎头钩的人,是什么样人物。
兵刃交鸣声中,突然响起了一声惨叫,林寒青缓缓放下了托起的棺盖,暗暗叹息一声,忖道:“不知是那一个受了重伤。”但另一个念头迅快的在他脑际中浮起,隐隐幻生出施用虎头钩的人,横尸在舱板之上。
一阵激战过后,一切又恢复了幽寂,行舟复归平稳,但林寒青的思潮,却是波翻浪涌般,展现脑际,他觉着自己实不该就这般束手待毙,任人摆面,钉穴的金针既除,蒙面的黑纱亦解,目可视物,手可拒敌,虽有铸锁加身,但未始不可挣扎一战。
心念一转,又想到目下正处身浊浪滔滔大江之中,小舟一叶,破浪而行,纵然能冲破围困,击退押守的敌人,但也无法操舟靠岸!
对于那滔天浊流,他似乎是有着一种生而畏惧之心,每当面对那浊流波浪,就不自禁生出了恐惧畏缩,身心颤动,莫可名状。
林寒青极力再探索原因何在,为什么自己竟然会望水生畏?
忖思之间,行舟突然停了下来,林寒青隐隐觉着棺木又被人抬了起来,赶忙停下思虑,暗中运提真气,蓄势戒备,只要有人一启棺盖,立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出掌力。
那知事情竟又大大的出了他意料之外,相待了良久,仍无人揭开棺盖。
但觉棺木已离行舟,被人抬着奔行,大约有十几里路,棺木突然停放下来,略一停息,又被抬了起来。
但这一次的行程甚近,不大工夫,又被放下。
林寒青耐心的等待着,他想无论如何总有人要打开棺盖瞧瞧的。
但他又一次失望了,似是木棺放下之后,抬棺人就掉头而去,并无人开棺查看。
林寒青终于忍耐不下,右手扬起,托住了棺盖,挺身坐了起来。
目光转动,一片幽黑,天色已经入夜,停身处,是一座砖石砌成的空屋,大约有三间大小,三具棺木,并放在一起。
林寒青缓缓推下棺盖,一跃而出,探首向外看去,星光闪烁,这是个无月之夜。
静室中两扇木窗未闭,似是毫无戒备,林寒青行了几步,举手一拉,木门应手而开。
原来门户竟是虚掩。”
林寒青正待举步出门,忽然想起了韩士公来,暗道:“那人虽然有些怪僻,但他为人豪爽,不失英雄气度,岂可置之不问。”
心念一转,重又走了回来,推开正中一具棺盖。
只见一个面上蒙着黑布的少女,身上钉着无数金针,仰卧在棺木之中,想是吵闹不休,口中还堵塞一块白绢。
林寒青虽然目力过人,在这等夜睛之中,那女子脸上又蒙了黑布,仓促之间,也无法看出是谁,略一沉吟,放下了棺盖,回头又推左面一具棺盖。
这一具棺木中,果然是韩士公,他的形貌特殊易记,一眼便可看出,只见他嘴上也为一块白布堵了起来,不禁哑然一笑,暗道:“我说呢?怎么久久不闻他骂人之声,原来也被人堵了嘴巴!”正待取出他口中之物,心中突然一动,忖道:“此人甚爱叫骂,如若先以他口中堵塞的绢布,难免要大声喝骂,以舒心头闷气,倒不如先解去他脸上蒙的黑布。”
他虽带有手铐,但并不妨碍掌指,当下暗运内力,扯了韩士公脸上蒙目黑布。
韩士公双目转动,不停在林寒青脸上打量,因他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有双目中的眼珠儿,可以运用自如。
林寒青低声说道:“老前辈且勿叫骂。”伸手取下他口中堵塞的绢布。
韩士公道:“快些拔下老夫右臂上的针穴金针。”
林寒青微微一笑,暗道:“此人当真性急,也不问我如何脱险,此地何处,竟要我先拔去他针穴金针。”心中在想,手却依言施为,拔出他双臂和双腿上的金针。
韩士公针穴针既除,一挺而起,跃出了棺木,仰面长长吁一口气,道:“这是什么地方?”
林寒青摇摇头,代表了答复。
韩士公似已知他不喜多言,也不放在心上,回顾了正中那棺木一眼,道:“那具棺木中有人么?”
林寒青道:“是一位姑娘。”
韩士公回头看林寒青一眼,突然大步走了过去,推开棺盖,解开那少女蒙面黑布,取出口中堵塞之物,拔下她双臂双腿上金针。这些动作接连施为,始终未仔细看过棺中之人一眼。
林寒青看的暗暗敬佩,赞道:“此人的仁侠胸怀,当真非我能及!”
只听一阵衣袂飘动之声,那女子也跃出了棺木。
林寒青仔细看去,赫然竟是那盗取自己参丸的少女。
韩士公打量了那房中形势一眼,低声说道:“他们能把咱们三人车舟转载的送到此地,这地方应该是防备的十分森严才对。”
那青衣少女接口说道:“也许他们认为咱们身上要穴关节,钉有金针,难以挣扎行动,才这般的放心,门窗不闭,戒备不严。”
韩士公摇摇头,道:“据老夫数十年的江湖阅历而言,表面戒备愈是松懈,实则防备愈是森严,咱们不可大意。”
那青衣女忽然叹息一声,道:“咱们身带枷锁,手有铁铐,如何能够和人动手相搏?冲出此室呢?”
韩士公道:“老夫昔年曾被一号重枷锁身,牛筋缚臂,均被我运气挣断,这只手铐,不知是何物作成,竟然这等坚牢,挣它不开。”
林寒青接口说道:“咱们带的这手铐,乃缅铁合金打成,坚牢异常。”突然举步而行,走到那青衣少女面前,双手运力,捏开那青衣少女的手铐之上,用力一拉,那青衣少女手腕上戴的手铐,立时应手而断,片片碎裂,洒落一地。
韩士公微微一笑,赞道:“好俊的功夫!”
那青衣少女目注林寒青,盈盈一笑,道:“多谢相救。”
林寒青也不谦逊,缓缓转过身去,向室外行去。
韩士公究是多见识广之人,眼看林寒青举步向外行去,立时沉声喝道:“站住!”林寒青愣了一愣,停下了脚步。
韩士公突然纵声哈哈大笑起来。
那青衣少女听的一皱眉头,道:“你这人怎么笑的这大声音?”
韩士公停下了大笑之声,道:“怎么?你们当真认为咱们此刻的举动,没人看到么?”
那青衣少女冷冷接道:“你这一笑,自然要被人听到了。”
韩士公道:“如若老夫几十年的江湖没有白走,判断不错,只怕咱们破棺而出的一举一动,早已在人家的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