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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傲霜沉声喝道:“只怕由不得你!”
喝声中,右手一翻,手掌如刀,疾向佟月梅香肩削去!
佟月梅冷晒一声!塌肩,拧身,右手一拾,纤纤玉指疾逾闪电,反拂秋傲霜的腕脉要害。
秋傲霜心头一凛,忙挫腕撤招,沉声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姑娘果然与以前大不相同,再接在下一招。”
话声出口,左掌已随声拍出,内家掌力发似山洪,仍然朝着佟月梅的香肩撞去,真如巨斧开山,劲猛异常!
佟月梅口噙冷笑,双手十指连连拂动,立将涌到的掌劲化解于无形,脚下轻移,已然到了房门口。
陡听一声诧呼道:“咦!怎地打起来了?这位姐姐请留驾!”
原来,江秋露正挟着个包裹要跨进房来,笑语声中,她左手倏伸,五指开合之间,迎面直取佟月梅胸腹“将台”、“七坎”、“章门”三大穴!
佟月梅冷哼一声,左手一挥,护住身前,右掌忽地疾穿而出,拍出一股其冷如冰的掌风,猛朝江秋露击去!
江秋露招出无功,竟被人完全封住,同时一股冷厉暗劲疾涌而至,掌未到而浑身已机伶伶打了个寒颤,不由大吃一惊,慌忙撤招,双脚用力一蹬,猛然倒纵寻丈,躲过对方这致命一击。
佟月梅身形疾闪,出房而去……
秋傲霜原以为江秋露迎门出手,必可将佟月梅拦住,没料到江秋露一招便吃了亏,不由惊怒交迸,大喝一声:“那里走!”身形疾起,急迫出房,伸手便抓……
却听“哎”的一声惊叫,一条人影直撞过来。
秋傲霜眼尖,人影入目便看清竟是那店小二,慌忙刹住前掠之势,猛然撤回伸出的右手……
那五根恍如钢钩般的手指,堪堪沾着了店小二的衣襟,险而又险地及时撤了回去,不曾闹出人命。
店小二脸无人色地怔在房门口,双腿直打哆嗦,脑子里混淘淘地,还不知道他的一条腿刚好从鬼门关口抽了回来。
秋傲霜沉声喝道:“你来干什么?”
店小二听此一问,三魂七魄才算归了窍,结结巴巴的道:“小……小的……来……来收碗……筷……”
秋傲霜侧身一让,跨出了房门,同时一挥手道:“进去!”
说着,抬眼望时,佟月梅已然走得没了踪影。
这时,江秋露从院子里行了上来,犹有余悸的道:“这个贱婢好凶!是干什么来的?”
秋傲霜掉头注目道:“你没有吃什么亏吧?”
江秋露摇了摇头,笑道:“还好,幸亏我躲得快。”说话时,人已行入房中,放下手中的包裹,又转身向跨进房来的秋傲霜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秋傲霜没有答话,眼望着收拾好碗筷要走的店小二,沉声吩咐道:“咱们要休息了,没有招呼不准来打扰,听到了没有?”
店小二喏喏连应,捧了托盘匆匆出门去了。
秋傲霜关上房门,长长吁了口气,道:“真是莫名其妙,这贱婢竟然未死,横里插上一腿!”
江秋露听的一头雾水,茫然道:“你说什么?”
秋傲霜注目问道:“你没听说过佟月梅这名字么?”
江秋露想了想,道:“可是在金陵一心要杀你为父报仇的那个女人?……哦!就是刚才那个臭娘们……”
秋傲霜点头道:“就是她!”
江秋露诧道:“她不是被人害死了么?怎么又会在此地出现呢?”
秋傲霜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江秋露道:“她来干什么?想杀你?”
秋傲霜又摇头道:“不是,她是来警告我,说前途凶险,叫我不要回宫去。”
江秋露奇道:“她会有那么好心?”
秋傲霜冷哼一声道:“当然不会,她只是不想我死在旁人手里,她要亲手杀我!”
江秋露冷笑道:“想的倒天真,她在金陵时不是你手下败军之将么?怎能杀得了你?”
秋傲霜摇头道:“那又不见得,在这短短时日里,她的武功竟然精进了许多,刚才我两度出手都被她从容化解了,看起来,她倒是个劲敌哩!”
顿了顿,又喃喃言语道:“莫非她的诈死隐遁,竟是另有遇合不成?”
江秋露点头道:“这也有可能,就拿你来说吧,与我合体双修的两个多月来,你的功力不是增加了许多么!”
秋傲霜听她提起运段孽缘,不由心烦面热,咳了一声,岔开话题道:“你的事情办得怎样了?为何一去就是大半天?”
江秋露哼了一声道:“这个鬼地方看去很热闹,但需要之物却很不好找,足足走遍了几条大街才买齐备了……”
顿了顿,凝重地又道:“可是,就在我东寻西找之时,却发现城里有不少扎眼的人物,那些人似乎也在寻找什么,我看十有九成是冲着咱们来的。”
秋傲霜冷哼一声道:“管他的!反正大致情形咱们不太清楚,任凭是谁也阻不了我回擎天宫去的决心……”话声微顿,笑笑道:“何况,暗中还有人不想我死,处处帮着我呢!”
江秋露道:“话虽如此,但咱们仍得小心谨慎一些才好!”
秋傲霜笑道:“是啊!不然的话,我又何必答应让你为我易容改扮呢?事不宜迟,你这就一施妙手吧!”
这时,阜阳城外一座平凡的农庄里,一株朴实无华的普通农家的第二进堂屋中,却坐满了不平凡的人物!
银狐高踞上座,满脸怒容,正在沉声叱喝:“你们几十年的江湖饭吃到那里去了?这样多人竟拦不住姓秋的!老身的银子不是白花了?”
堂屋中,分左右坐着十几名服装各异,年貌不同的江湖人,银狐这一顿话,只骂的他们面面相觑,半晌做声不得!
静了一会,银狐见无人答腔,不由更为愤怒的道:“你们怎不说话了?老身倒要听听你们的解释呢!”
解玉欢就坐在乃母的后面,这时娇笑一声道:“妈您发那么大的脾气,教人怎么解释呢?慢慢的来,事情终归要办妥的……”话声微顿,媚眼一抛,扫了座中之人一眼,娇声道:“诸位有什么问题,有什么发现,都不妨尽量提出来,让大家研究研究,相信那姓秋的就算是孙悟空,也翻不出咱们的手掌心去的,是不是?”
一名灰衣中年文士站起来道:“大小姐说的是,本来咱们这次十面埋伏之计,的确是十拿九稳的,没料到会有这许多横里插手相助秋傲霜的人,才弄的处处功败垂成,让姓秋的逃脱了……”
银狐一摆手,不让中年文士继续说下去,目光一抡,落在右首一名短小精悍的黑衣汉子身上,道:“张果的情形怎样了?有没有说出一些线索?”
短小精悍的黑衣汉子起立道:“禀老前辈,果老逃到在下联络站时,已然奄奄一息,仅仅说出了失手的经过便断了气,并未说出插手的是些什么人,不过……”
说至此处,一阵迟疑,没有继续说下去。
银狐沉声道:“不过什么?有话尽管说。”
短小精悍的黑衣汉子道:“据在下从果老受创的伤势观察,他所中的暗器,极似是十分霸道的‘铁莲花’,可是……”
银狐讶然截口道:“‘铁莲花’?你没有看错吧?”
短小精悍的黑衣汉子沉吟着道:“据在下所知,‘铁莲花’一经打中目标便立即爆发开来,见血即化,毫无痕迹留下,而果老的伤势正是如此,应属毫无疑问,但江湖中拥有这种霸道暗器之人只有一个,而……”
银狐一摆手道:“不用说了,老身知道,此人便是阎君涛手下三个副宫主之一的‘辣手飞花’屠启光。”
短小精悍黑衣汉子点头道:“正是此人,可是,阎君涛也是秋傲霜的对头之一,又怎会派遣手下暗助秋傲霜而与咱们作对呢?”
银狐略一思忖,沉声道:“理由不外乎两个,其一,他对秋傲霜有所图谋,又不知道诸位的行动乃是应老身之邀请,故此不想秋傲霜落在诸位手中,其二,他如此做乃是暗助秋傲霜能平安返回擎天宫,以便挑起擎天宫内部的混乱,好坐收渔人之利!”
顿了顿,重重地哼了一声,道:“不管他目的如何,老身是决不让秋傲霜返回擎天宫,任何代价在所不惜,他姓阎的若再如此胡为,哼哼!老身倒要跟他好好较量一番,看是谁厉害。”
左首座中一位留着山羊胡的葛衣老者站起来道:“黄大娘,老朽有一事不甚明了,尚请大娘见示?”
银狐含笑道:“周老何事见询?”
葛衣老者手捻山羊胡道:“想那秋傲霜乃是擎天宫之人,自应遵从擎天宫之命令,大娘为何不直接下令与他,不准他回宫去,岂不省事得多?如是那秋傲霜不服从命令,大娘那时名正言顺地派出宫中执法之入,将他绳之以法,谅他也不敢反抗,岂不强似这般暗中行动么?”
银狐淡然一笑道:“周老之言有理,但老身自有碍难之处,不能如周老所说的采取行动,否则的话,老身又何必花费许多金银,邀请诸位相助呢?”
葛衣老者“哦”了一声,似是不便再问,缓缓坐了下来。
这时,堂屋外匆匆行入一名商贾打扮的中年人,对银狐行礼道:“禀前辈,在下于城中探得那姓秋的二人落脚在南城厢的悦来客栈中,应如何行动,请示定夺?”
银狐略一沉吟,招手命那中年文士过来,附耳低声交待了几句,中年文士连连应喏,行礼匆匆退出堂屋而去。
银狐目光左右一扫,沉声道:“许老弟已下去采取行动,但也许不会成功,因此,请诸位将原定的各路埋伏移到这条线上来,仍照原来预计,视当时情况执行!”
话声微顿,眼中凶光暴射,狠狠地说道:“如有任何人意图阻挡,不管他是何来历,尽可不择手段,一概格杀,记住,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老身在前途静候佳音!”
葛衣老者等人齐声应喏,纷纷出门散去。
解玉欢长长吁了口气道:“妈!女儿总觉得您这次对付秋傲霜的行动,好像有些不妥,不知怎地,心里老是有着不祥的感觉似的,您可不可以重新考虑一下?”
银狐含笑道:“傻孩子!妈一心要降伏他,还不都是为了你,试想一想,如是没有他出面,你如何能坐上擎天宫主夫人的位置……”
说着,深沉地叹了口气道:“孩子!你总不能永远在江湖流浪,背着一个淫娃之名,被人瞧不起啊!”
解玉欢默然半晌,道:“其实那老家伙既然已落在妈的手里,您大可名正言顺地把擎天宫接收过来,女儿那时身为少宫主,不是照样可以为所欲为么?江湖中谁还敢瞧不起我?”
银狐叹道:“事情果如你说的那样简单,妈也用不着费这么大的手脚了,你可知道那老家伙已然横了心,情愿受尽酷刑而死,也不肯听妈的话了,而目前宫中仍有不少忠心于他的人,凭妈这块招牌,是无法硬把擎天宫接收过来的,这个道理你应该比妈更清楚……”
话声微顿,又叹了口气道:“如今咱们已在虎背上面,想罢手也不可能了,好在妈已有了万全的准备,没有什么不妥的,你用不着胡思乱想,时已不早,咱们也该到那边的联络站去瞧瞧了!”
※※※※※※
悦来客店的上房里,江秋露花了半天的工夫,细心地为秋傲霜施行易容手术,将他改扮成一个脸团团,长着三绺短髭,一身商贾服式的中年人。
她自己则易容改扮为一名年约四五十岁,淡褐脸膛的仆从模样之人。
一切收拾停当,秋傲霜对着镜子瞧了瞧,不禁竖起大姆指,笑道:“你当真有一手,连我也几乎不认得自己了,只是你改扮成这付模样,不是有些委屈了么?”
江秋踞笑道:“情势所逼,那是无可奈何之事!”顿了顿,又道:“如今下一步该如何走法?是就此离去?抑是……”
秋傲霜略一沉吟,道:“当然,咱们的形貌身份已经变了,自是不能再住在这房里,否则让店小二看见了就麻烦大了!”
江秋露道:“那咱们就此动身到开封去?”
秋傲霜摇头道:“不,我要留在这儿,瞧瞧是些什么牛鬼蛇神来动咱们的脑筋,哼哼!我非要抓几个来问问不可!”
江秋露道:“可是你又说咱们要离开这儿?”
秋傲霜笑遭:“傻瓜!咱们不会另外开个房间么?”
江秋露也笑了道:“真是,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着!”
当下,二人收拾了一下,把房门闩了,轻轻推开了后窗,探头往外四下一望,眼见无人走动,秋傲霜当先纵了出去,江秋露随后飞出,把窗子关好。
二入迳奔店后骡马厩棚,幸喜那照料马匹的小厮大概是歇晌午去了,静悄悄地正好行动。
秋傲霜挨近后院墙,一耸身,伸手一搭墙头,探头往墙外一望,下面乃是一条渺无人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