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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蕊香望了望低垂粉颈的萧月梅,转对秋傲霜道:“她身罹奇疾之事,秋副宫主大概没有忘记吧?”
秋傲霜点头道:“萧姑娘和前辈曾先后对在下说过,在下怎会忘记!”
俞蕊香道:“没有忘就好,老身这次追寻秋副宫主,就是为了那段‘龙涎香墨’……”
秋傲霜截口道:“那段‘龙涎香墨’早被朱星寒拿去为他父亲治病,前辈不如到江洲去寻他,看看有没有剩余,岂不是……”
甜蕊香冷冷摇头道:“老身已经去过江洲了。”
秋傲霜“哦”了一声道:“那是什么时候?见着朱星寒没有?”
俞蕊香道:“在你访问朱府之前!由朱星寒亲自接见。”
秋傲霜吁了口气道:“那就不会假了,他的父亲倒没骗我。”顿了顿,道:“他怎么说?”
俞蕊香道:“他说那段‘龙涎香墨’已经用完了。”
秋傲霜点点头道:“那就更不会错了。”
俞蕊香冷笑道:“你如果这样想,那可是大错特错了!”
秋傲霜一怔道:“为什么?”
俞蕊香道:“老身与你秋副宫主到朱府访问,乃是在同一天,而且不过是前后脚之差而已,同时,一直到老身离开江洲为止,朱星寒根本就未曾踏出家门一步。”
秋傲霜对朱星寒未离开江洲一事,本来就有这种判断,但却不好在俞蕊香面前承认自己要追寻朱星寒,于是,只好装糊涂到底,楞楞的道:“那就奇怪了,那朱啸天既已痊愈,为何不让他儿子跟在下见面呢?”
俞蕊香“哼”了一声道:“那朱老头根本就没有病,痊愈什么?”
秋傲霜装的更象地大大一震,愕然道:“什么?朱啸天没有生病?前辈是怎么晓得的?”
俞蕊香冷冷道:“你用不着装佯了,你心里比谁都明白!”顿了顿,庄容道:“老身不过问你跟朱家之间的狗皮倒灶事情,只求你同情月梅这孩子,向朱星寒讨回那段‘龙涎香墨’,使她沉疴得救,老身感激不尽!”
秋傲霜心中一阵激动,目光不期然朝萧月梅望去,恰好她那一双如怨如诉的秋波,也正幽幽地向他投注过来。
四目交投,萧月梅低低一叹,又垂下了眼皮,低头默默地抚弄着衣角。
江秋露在一旁瞧的直觉一股酸气涌了上来,冷笑一声道:“俞前辈既然这般肯定那朱啸天没有害病,那段‘龙涎香墨’自然不曾使用,为何不直接了当地问朱星寒讨取?却巴巴的寻求秋副宫主去要?”
俞蕊香冷冷道:“老身如是能轻易取到,还用得着你说么?”
秋傲霜一定心神,道:“为什么?”
俞蕊香恨恨道:“那朱老头儿不知搅什么鬼,竟请来了华山、武当以及许多各门派之人为他看家护院,仿佛如临大敌一般,甚至还动用了官府的力量,老身人单势孤,况且名不正言不顺的,怎能拉下脸来硬讨?”
秋傲霜闻言,心头这下子当真地大大一震,脸色急遽地变了几变。
因为照俞蕊香说来,那“飞天八抓”的秘图不但显然已被朱啸天得到,并且他这般作法,分明有着一种极大的图谋……
可是,他谋些什么呢?
秋傲霜心念电转,口中沉声道:“前辈此言当真?”
俞蕊香怒道:“怎么不真,就在你秋副宫主去拜访他之前,老身刚刚在他家里打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架,最后没办法才捏着鼻子离开的!”
这时,秋傲霜的心中当真是波涛汹涌,千百个念头此起彼落,一时间,竟深深陷入了沉思之中……
的确,似朱啸天这种有着崇高地位的武林名宿,竟然会装病命他的儿子千方百计地向他秋傲霜骗取那段“龙涎香墨”,毫无疑问,朱啸天是早就知道了墨中藏有“飞天八抓”秘图之事了!而“飞天八抓”乃是“飞抓怪各”的独门绝学,那么,朱啸天费尽心机要获得这份秘图,毫无疑问乃是专为了对付“飞抓怪客”的了!
可是,据说“飞抓怪客”就是他秋傲霜的父亲秋日长的化身,如是这说法可靠的话,则秋傲霜千真万确地记得他的父亲已于十六年前自碎天灵盖死于黄山五道峰下,换句话说,即是那“飞抓怪客”也已随同死去,那么,朱啸天又怎么可能去对付“飞抓怪客”呢?
秋傲霜心念电转,想到此处,不由蓦然一震,暗道:“莫非要对付我?”
继而一想,又觉不似,因为在此以前,他根本就不知道那段“龙涎香墨”藏有“飞天八抓”秘图之事,更从未习练过那“飞天八抓”,朱啸天如是要对付他,何须费这许多周折?何况说起来,他秋傲霜对朱啸天总算有恩无怨,朱啸天怎可能对付他?
另一个最大的可能,那就是“飞抓怪客”并没有死去,依然活在人间。但秋傲霜却清楚自己的父亲确实已死了十六年,如是那“飞抓怪客”尚在人间,那就足可证明他的父亲“铁笔圣手”秋日长并不是“飞抓怪客”了!
但话得说回来,假如在黄山五道峰下自碎天灵而死的并不是他的父亲,而是另有其人,那么……
秋傲霜不自觉地摇了摇头,喃喃说了声:“不可能!”
俞蕊香正自奇怪地瞧着他,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忽听他冒出了这么三个字来,以为是说她在朱家打架的事不可能,不由“哼”了一声道:“怎么不可能?难道认为老身撒谎不成?”
秋傲霜瞿然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忙抬头一笑道:“不,不!在下不是这个意思。”
俞蕊香恨恨的道:“本来老身打算留在江州,瞧瞧朱啸天这老鬼到底想干什么的,但后来发现你也来了,所以才改变主意,寻着你请你帮忙去向他要回那段‘龙涎香墨’,因为你是主人,他总不好意思耍赖吧。”
就在俞蕊香这一席话的工夫,秋傲霜心中已有了计较,他知道纵然朱啸天已获得了“飞天八抓”的秘图,也非短时间内就能参详得透澈,而他这时已快要到达开封,返回擎天宫调查单飞宇实际情形以及有关自己身世之事,怎能半途而废?
权衡轻重之下,秋傲霜迅速作了个决定,他神色一整,诚恳的道:“前辈要那段‘龙涎香墨’的话,如是朱啸天并未使用那段‘龙涎乌墨’的话,在下答应向他索回转赠与萧姑娘治病,不过……”
却倏然住口,故作沉吟之状……
俞蕊香急道:“不过什么?是不是有条件,你不妨明说,只要老身力所能及,为了月梅这孩子,老身无不依从就是!”
萧月梅也霍地抬起头来,睁着一双俏目望着秋傲霜,一脸企盼之色。
秋傲霜摇头道:“在下怎敢提什么条件,只是在下这趟开封之行十分重要,决不能半途而废,是以觉得很为难……”
俞蕊香吁了口气,正容道:“据老身所知,你这趟开封之行十分凶险!还是不去的好!”
秋傲霜一字一吐,坚定地说道:“就算前途摆着一座刀山,在下也要去闯!”
俞蕊香脸色一变,冷笑道:“那你刚才答应的话,岂不是等于白说!”
秋傲霜拂然不悦道:“何以见得?”
俞蕊香冷冷道:“如是你死在途中,老身的希望不是要落空了么?”
秋傲霜淡淡—笑道:“果如前辈之言,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俞蕊香“哼”了一声,正要开口,萧月梅突然幽幽一叹,道:“奶奶不用多说了,如果秋公子有个三长两短,孙儿也只好自叹命薄,相随于泉下了!”
寥寥数语,说来楚楚可怜,而那一股幽怨之情,更是溢于言表,直听的秋傲霜心头狂震,真恨不得立时插翅南飞,到江州去向朱星寒索回那段“龙涎香墨”!
可是,他仍然硬起心肠,默不出声。
俞蕊香却诧然侧顾道:“怎么?孩子你的意思是让他到开封去?”
萧月梅幽幽的道:“人家有更要紧的事去办,那就不用勉强了。”
俞蕊香一瞪眼道:“可是他这一去,恐怕……”
秋傲霜朗声一笑,截口道:“前辈放心,秋某自信此行不致有什凶险……”
话未说完,屋外的夜空中,突地飘下一阵阴森森的冷笑,随听有人阴恻侧的说道:“姓秋的!凶险不在前途,而你恐怕要埋骨此地了!”
房中之人闻声俱不由一惊,秋傲霜“噗”地吹灭了灯光,闪身紧贴着窗沿,沉声喝道:“什么人三更半夜大呼小叫?”
一面凝足目力,朝幽暗的庭院上空望去。
只听一阵衣袂飘风之声,嗖嗖嗖的八条人影飞落院子当中。
俞蕊香脾气本就暴躁得很,他眼看和秋傲霜的谈判已有了眉目之际,突然被人搅散了局,不由怒火狂涌,重重地哼了一声!身形一晃,呼的疾冲出去,口中怒叱道:“狗东西!竟敢在我面前胡闹,滚!”
滚字出口,双掌已自凌空拍出,直向那最先飞落庭院的人影击去!
那条人影双脚刚刚沾地,没料到对方竟会连话也不让说上两句就气势汹汹的扑攻出来,不由又惊又怒,看也不多看一眼,霍地双掌一翻,猛地朝空一推,口中冷冷叱道:“冒失鬼!滚回去!”
“蓬”!“啪”!两声暴响,双方四只手掌一接之下,登时狂飙大作,罡风劲气四下飞旋,响声震耳,声势骇人!令那些后到的人影,纷纷闪避不迭!
俞蕊香身子被震的往上一冒,倏然倒飞三尺,只觉腕肘一阵酸麻,掌心热辣辣地,不禁暗吃一惊,赶紧一沉真气,飘落房门口的石阶上,一面运功戒备,一面凝目瞧去……
那条人影许是仓猝发掌,大概未曾用上全力,竟被震的蹬蹬蹬连退了三大步,又打了个跄踉才得站稳,双手不住地伸屈,显然已吃了大亏。
俞蕊香一瞧之下,发现来的八条人影,竟然又都是戴黑布头罩,身穿黑劲装的汉子,想起上半夜在街上之事,不禁气往上冲,鼻孔里重重地哼哼了两声!沉叱道:“又是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我老婆子见了就有气,那个是头儿,赶快过来回话!”
那条被震退的人影这时已定过神来,瞧清了对方竟是个白发老太婆,不由“咦”了一声,冷冷喝道:“你这老虔婆是谁?为何……”
一名大汉急急行了过来,截口道:“向老!这个就是姓俞的老太婆,不想她没有溜走,反而藏在这儿!”
敢情这八名蒙面大汉,就是在城外奉银狐命令赶来城中搜索踪迹,由向老率领的一批家伙!
向老闻言一震,道:“老王,你没看错?”
老王道:“错不了,是她!”
向老“唔”了一声!忽地双目中厉光闪闪,四下一扫,厉声喝道:“不相干的人赶快熄灯睡觉,不准偷看,以免误伤!”
原来,院子四周住得有人的客房中,那些被惊醒了的客人已然点亮了灯,打算开门出来察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被向老这—喝,登时吓的纷纷熄灯灭火,通通缩到被窝里去了。
俞蕊香冷冷笑道“好威风!好杀气!阁下为何不敢取下头罩,让我老婆子瞧瞧是什么变的?”
向老冷哼了一声,踏上两步,冷冷说道:“俞婆子,别人怕你的梅花掌,老夫可没放在眼内,快着秋傲霜出来,没有你的事,否则连你也算上!”
俞蕊香冷笑道:“见不得人的东西,也敢口发狂言,刚才那一掌的滋味还没有尝够,是不是?”
向老冷哼了一声道:“刚才老夫没料到是你,只用了三分劲,否则的话,嘿嘿!管教你老命难保!”
俞蕊香冷笑连声,一步一步走下石阶,沉声道:“休要光吹大气,你不妨把吃奶的气力都使出来,再接我老婆子两掌试试!看是谁的老命难保?”
向老微退半步,沉声道:“慢着!”
俞蕊香停步冷笑道:“怕了是不是?”
向老哼了一声道:“老夫找的是秋傲霜,不想跟你计较!”
俞蕊香冷冷道:“过得了我老婆子这一关,再见秋傲霜不迟!”
向老“咦”了一声,诧道:“你不是也要找他晦气的么?怎地替他架起梁来了?”
俞蕊香冷冷道:“这是我老婆子的事,用不着阁下多管!”
顿了顿,脸色一沉,沉声喝道:“废话少说,要就放马过来跟我老婆子一搏,否则就挟起尾巴滚!”
向老嘿嘿一阵阴森冷笑,嘲讽的道:“看来你俞婆子竟是投靠到秋傲霜的脚下,当他的看门狗了,嘿嘿,想不到……”
“放屁!”俞蕊香一声断喝,身形疾欺过去,扬手一掌劈出,口中怒骂道:“打死你这狗东西!”
向老身形倏退,让过了猛撞而至强劲罡风,双手乱摇道:“慢来,慢来!把话说清楚了再打不迟!”
俞蕊香强按下一腔怒火,停手止步,怒声喝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时,向老已退到了院子当中还要稍后一些,而俞蕊香则站在快要接近院子中心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