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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梅傲霜-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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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蕊香道:“朱星寒现在何处?”
    秋傲霜道:“已连夜赶返江州去了。”
    俞蕊香道:“想必他已得到了那一段龙涎乌墨了。”
    秋傲霜道:“在下既已答应了他,就不能反悔,何况那段残墨又可救人一命,因而在下已在先人遗物中清出交与朱……”
    俞蕊香冷冷接道:“可惜秋公子只是救活了朱星寒的父亲,没有救活老身的外孙女儿。”
    秋傲霜愣了一愣,苦笑道:“君子重在一诺,在下既然先答应了朱星寒,怎可再转赠萧姑娘?那样一来,纵能医好萧姑娘之病,也会令她终身不安的。”
    俞蕊香道:“老身也没有责怪秋副宫主,只是……”
    语气一顿,缓缓接道:“老身不敢劳动大驾去见月梅那孩子,再见一面也不过是徒乱人意而已。”
    秋傲霜沉吟了一阵,道:“俞老前辈!听说萧姑娘的病难捱明年开春?”
    俞蕊香嗯了一声,以点头作答。
    秋傲霜又道:“在下约萧姑娘在此一晤,也就是为了她的病情而来……”
    俞蕊香振声接道:“秋公子此话何意?”
    秋傲霜道:“据说萧姑娘罹患之疾,与朱星寒之父所患病症完全相同,也都需要先父遗留下来的那段龙涎墨作为药引,这话究竟是否有据,还得等待朱星寒之父服下汤药之后才能印证……”
    俞蕊香道:“秋公子的意思是……”
    秋傲霜道:“如果药方真灵,在下再想法子为萧姑娘寻找药引。”
    俞蕊香道:“龙涎香虽名贵药材,却不是罕见之物,世间文人以龙涎香制墨者也大有人在,找一大笼龙涎乌墨也不是难事,但是要想找一段令尊曾经用过的残墨,可就太困难了。”
    秋傲霜道:“因何一定要先父用过的呢?”
    俞蕊香道:“这还不明白么?令尊每日手抓那段乌墨在砚中研磨,已在不知不觉中将内力倾注于那段残墨之内了。”
    秋傲霜喃喃道:“原来有此一说……”
    语气微顿,接道:“前辈坚持不许可在下与萧姑娘一见么?”
    俞蕊香道:“并非老身不许,这也是月梅她自己的意思。”
    秋傲霜仰望苍天,幽幽道:“原想和萧姑娘共立放鹤亭中,高瞻远瞩,纵论武林大势,却想不到乘兴而来,败兴而返……”
    拱一拱手,接道:“在下告别。”
    扬长向山下行去。
    徐州北走齐鲁,西通梁宋,为古今要冲,复是南北经商孔道,市容整齐,商家繁华,自不在话下。
    秋傲霜偕同江秋露、凤吟等一行人投宿于南关内之“天元阁”,登阁眺望,可见土城外业已荒烟的范增台,项羽戏马台等古迹。
    秋傲霜怅然返回旅店之后,立刻吩咐凤吟亲自上街去买宣纸一束,砚池一方,上好羊毫一枝,以及特等龙涎乌墨一碇。
    凤吟笑道:“公子要习字作耍么?”
    秋傲霜懒得作答,挥挥手,教她快去。
    移时,文房四宝买来,秋傲霜不去察看纸、笔、砚池,却把玩那碇色泽乌亮,异香透发的龙涎乌墨。
    他突然发觉那锭乌墨的内部竟然全是空的,只是在顶端封住了口,当时不禁楞了一楞。
    凤吟善于察言观色,连忙问道:“是买得不对么?”
    秋傲霜喃喃道:“这乌墨的内部怎会是空的呢?”
    凤吟道:“我当时也觉得奇怪,问过买墨的店家,他说,龙涎乌墨的调制方法特别不同。为了使乌墨能够确实干透,所以在铸制时,内部加了一块实心模子,模子抽出后,这乌墨的内部就空了。”
    秋傲霜道:“凤吟!你可曾见到我送给朱星寒的那一段残墨?”
    凤吟点点头道:“见到了啊!”
    秋傲霜道:“那也是龙涎乌墨啊!因何是实心的呢?”
    凤吟想了一想,道:“墨在砚池中研磨时会沾上水,沾水就会发软,久而久之,自然就会将空口堵塞起来。公子想想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秋傲霜道:“大概就是这个缘故吧!”
    接着,他在砚池中放了水,认真地磨起墨来。
    磨了一阵,再看乌墨的空心处,果然少了一些,凤吟的推断倒是不错的。
    凤吟殷勤地道:“让我来磨墨吧!”
    秋傲霜道:“不!我自己来。”
    他磨了足足有半个时辰,墨浓了,再加水,又浓了,他又加水,却不见他写字,倒将立于一旁的凤吟弄糊涂了。
    原来长达五寸的一碇龙涎乌墨,竟然被秋傲霜磨得只剩下三寸。
    拿起来看看,乌墨的空心部分,果然由于软化而合拢起来。
    秋傲霜放下了那锭龙涎乌墨,随口问道:“凤吟!什么时候了?”
    凤吟看看窗外的天色,答道:“怕有午正了?”
    秋傲霜道:“凤吟!将这段乌墨包起来,收在贴身处,小心别给我弄丢了。”
    凤吟虽有些暗自纳闷,却没有问。
    秋傲霜离房去邀齐了江秋露,连同凤吟一起到店堂里用过饭,然后各自回房歇息。
    秋傲霜打坐到傍晚,觉得着百无聊赖,与那宋先生的燕子楼头之约,时间尚早,于是梳洗一番,在柜上留了话,吩咐江秋露和凤吟二人不必等他晚饭,就信步走出了“天元阁”。
    徐州府占地利之便,市面看起来比那金陵还要热闹。
    此刻华灯已起,璀璨耀眼,顿使秋傲霜胸怀一开,步履之间也洒脱了许多。
    道旁一座偌大的院宅,阁楼伸出街边,窗棂半启,露出了一张粉雕玉琢的美人脸子,那模样儿好熟好熟,秋傲霜才一仰首细看,那女子就将脸蛋儿缩回去了。
    秋傲霜目光一扫,发现了一块匾额,上书“百花楼”三个字,他才发觉这儿是一座妓馆,那楼头顾盼的自然是妓馆中的粉头了。
    秋傲霜暗自沉吟,自信见过的人绝对忘不了,但是,那粉头是在何处见过就想不起来了。
    忽听一个人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这位公子何不进去坐坐,姐儿楼头偷觑,分明有情,公子可别让那姐儿想断了肝肠啊!”
    那人穿得甚是洁净,一脸的猥狈神情,想必是妓馆中立于门前候客的“大茶壶”。
    秋傲霜冷冷道:“朋友怎么称呼?”
    那人连连哈腰道:“小人李三,在‘百花楼’管事,这儿侍候公子。”
    秋傲霜抬手朝阁楼一指,道:“那姐儿是你们班子中的姑娘?”
    李三道:“正是。”
    秋傲霜道:“总有个名儿吧?”
    李三道:“那姐儿名叫荷香。”
    荷香二字立刻勾起了秋傲霜的记忆,她不是阎君涛的手下么?百花楼!百花宫!莫非……?
    一念及此,秋傲霜展颜一笑,道:“在下姓秋。”
    李三拱手一揖,道:“原来是秋公子,请里边坐。”
    秋傲霜摇摇手,道:“不忙!我还要约两个朋友,约莫酉正前来,给我留一间雅静的花厅,自然荷香姑娘得给我留下。另外嘛……”
    李三嘿嘿干笑一声,接道:“另外小人会为秋公子留下这百花楼中顶而尖的几位姑娘,至于酒席自然是徐州府内最上等的,如果秋公子喜爱丝竹之调,小人还会备下一班女子乐手和上好的舞鼓,到时好席前娱客。秋公子居停之处是在……?”
    秋傲霜一翻眼,道:“你打算派大车去接我吗?”
    李三笑道:“这是该当的礼数。”
    秋傲霜道:“那倒不必了,你看着办,我可不在乎化钱……”
    打从袖袋内摸出两个十两的元宝,递到李三手里,又在他肩头上拍了一下,接道:“这二十两银子赏给你买酒喝,别的方面不要我先下订金吧!”
    李三谄媚地笑道:“小人站在这大门前迎新送旧,怕有十来年了,见识过的客人何止千万。像秋公子这种贵客,就是住上个三月,半载,咱们东家也不会催着您结账付银子啊!”
    秋傲霜哈哈大笑,道:“冲你这句奉承话,移时还有重赏。”
    李三拱手一揖,道:“小人先谢。”
    秋傲霜一摆手,扬长而去。
    一回到“天元阁”,秋傲霜就疾步来到江秋露和凤吟合住的上房,江秋露道:“你不是在柜上留话,不回来吃晚饭了么?怎么又……”
    秋傲霜压低了声音接道:“我原想出去溜溜,却料不到有了意外的发现。”
    江秋露眉梢一挑,连忙问道:“发现什么了?”
    秋傲霜道:“发现了‘百花宫’的垛子窑。”
    江秋露道:“‘百花宫’那会在徐州。”
    秋傲霜道:“这就是阎君涛的高明处,他的垛子窑飘忽不定,他可以随时打别人,而别人却打不到他。”
    扛秋露道:“你的判断不会错吗?”
    秋傲霜道:“错不了。那是一座妓馆,以‘百花楼’为名,而且我还发现了阎君涛的女弟子荷香,她曾在金陵秦淮河上露过面。”
    江秋露抿唇沉吟了一阵,道:“你打算怎么样?”
    秋傲霜道:“在金陵时,阎君涛曾经在我面前耍了一个花招,其用意何在,至今我还不明白,目下正是个大好机会。”
    江秋露道:“你想到‘百花楼’中去逛逛?”
    秋傲霜点点头,道:“正是。”
    江秋露道:“那还不简单,进去走走就是,不过你也得防着点,我们在明处,阎君涛蛰伏暗中。他明明知道你认识荷香,却教荷香露面,也极可能是一个圈套,你想到没有?”
    秋傲霜笑道:“我早就想到了,同时也安排好了一条妙计。”
    江秋露道:“有何妙计?”
    秋傲霜示意江秋露和凤吟凑过头去,他低声细语地密授机宜一番,二人连连点头。那凤吟似乎有新奇之感,眉宇间还有几许得意的神色。
    计议定当,凤吟赶着出去购买男子衣帽,姑娘家去逛妓馆,那可不大像话。
    秋傲霜则来到了前面的店堂。
    此刻已是申酉相交光景,店堂内已上了七八成座,堂倌过来招呼,秋傲霜却挥挥手,才道:“你忙吧,我要找个朋友。”
    他放眼细看,在上百个食客中,总算被他找到了两个人。那是两个锦衣少年,一个二十出头,一个十七、八、九,一眼看去,就知是两个纨绔子弟。
    秋傲霜走过去,拱一拱手,道:“二位!小弟可否搭个座?”
    年少的一个扫了他一眼,道:“怪事!空座头不是还多得很吗?”
    秋傲霜笑道:“实不相瞒,小弟一人游走在外,并无玩伴,太没劲头,想和二位交个朋友。务必请二位赏脸,一切化费由小弟作东。”
    那年长的连忙说道:“坐!坐!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在下沉七郎,在郑州有一间绸缎庄,这位兄弟姓洪,单名一个秀字,家产百万,是郑州的首富,随在下出来玩玩,咱二人今天刚到徐州,请问兄台贵姓大名?作何买卖?到徐州府……”
    这姓沈的一开口就如大江决堤,滔滔不绝,秋傲霜好不容易听到这里,连忙接道:“在下姓秋,秋高气爽之秋,故里开封,做生意买卖我外行,只会吃喝嫖赌,浪荡逍遥,二位莫要见笑。”
    那名叫洪秀的少年呵呵笑道:“咱俩正好凑成一对,来!敬你一杯。”
    秋傲霜放低了声音,道:“这里的粗茶淡酒,岂不委曲了二位,以在下之意,何不换个好去处。”
    洪秀首先附合道:“好啊!”
    沈七郎想了一想,道:“秋兄想好去处了么?”
    秋傲霜道:“咱们到‘百花楼’吃顿花酒如何?”
    沈七郎眉尖一蹙,道:“秋兄可别说在下小气,咱那间绸缎庄只够资格在那儿住三宿。”
    洪秀也缩缩鼻子,道:“小弟虽是家财百万,都抓在我那小气老子手里,这番随沈兄出来,也只不过带了二百来两银子……”
    秋傲霜笑着接道:“二位说这种话就见外了,并非在下存心在二位面前装阔,有我姓秋的在座,那能教二位破财,走!走!”
    沈七郎和洪秀二人不禁心花怒放,连忙推杯而起,紧随着秋傲霜的身后,走出了“天元阁”。
    尽管“天元阁”和“百花楼”只有数街之隔,秋傲霜却叫了一辆双辕套车,使沈、洪二人浑身骨头都松快得酥了节骨眼儿。
    车到“百花楼”,李三忙不迭地迎上,左一拱,右一揖,就像是恭迎他家的祖宗牌位。
    秋傲霜一指沈七郎,道:“这位是江公子,金陵城内最大‘万仁米行’的少东。”
    沈七郎道:“秋兄……”
    秋傲霜向他挤挤眼,又指着洪秀道:“这位冯公子,金陵中最大的‘凤吟阁绸缎庄’就是他家的。”
    那李三连拱打揖,一一问安,然后引导着他们进了大门。
    等那李三超前嚷着要里面的姑娘、鸨儿肃迎贵宾时,沈七郎压低了声音道:“秋兄!你怎么为小弟改了姓,而且还改了行……”
    洪秀也抢着道:“在下也不姓冯啊!”
    秋傲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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