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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已是四更左右,街道上人迹罕见,鬼影俱无,但两旁的屋面上,却是人影幢幢,一路窜房越脊,紧紧跟踪着下面疾走的一群差役……
直到衙门已然在望,屋面上的人影才伏了下来不再跟踪,眼巴巴的瞧着周老总和一群差役,押着秋、江二人进了衙门。
只听一条人影“咦”了一声!低低的道:“怪了!姓秋的小子怎会这般听话,被他们押进衙门去?”
赫然是向老的声音!
又一条黑影“哼”了一声道:“我看这里面大有蹊跷!”却是那老王在说话。
向老的声音“唔”了一声,道:“对!你们在这儿守着,老夫去告诉银狐一声,看她有何对策!”话声一落,人影倏然掠起,眨眼消失不见。
夜尽天明!
衙门的两扇大门缓缓开启,走出来一群差役捕快,三三两两的分向城中各处散开,声言昨夜有强徒在城里闹事,出了人命案子,大老爷赫然震怒,下令全力查捕那些闹事的强徒。这一来,顿将这淮阳城弄的人心惶惶,鸡犬不宁!
至于昨晚抓到的两名嫌疑人物,大老爷已吩咐暂行监禁,等拿捕到其他的强徒再一并查讯云云!
这些消息,立时四面八方的传开了!
※※※※※※
黄昏时分,在太康往杞县的官道上,两名差役打扮之人,似是有什么紧急任务,洒开大步,低头疾走……
蓦地迎面来了三名佩带着兵刃的劲装大汉,匆匆地跟这两名差役擦身而过,两名差役看也不看一眼,疾走如故,眨眼间,两下里已然远去了七八丈……
一名黑脸大汉突然“咦”了一声,停了下来道:“伙计们,不对!”
一名虬髯大汉停步诧道:“有什么不对了?”
黑脸大汉回头一指那两名差役的背影道:“那两个不象是六扇门中的鹰爪孙!”
一名獐头鼠目汉子冷笑道:“见你的大头鬼,那里不象了?”
黑脸大汉道:“如是办案的公人,哪有见了咱们这付模样会不闻不问的?起码也该打量咱们两眼才对!”
虬髯大汉道:“许是两名生手,招子不够快吧!”
黑脸大汉摇头道:“不对,唔!说不定是那话儿来了!”
獐头鼠目汉子冷笑道:“别疑神疑鬼的了,还是把招子放亮些,朝前面看吧,别把正点子给漏掉了,害咱们跟着你吃不了兜着走!”
黑脸大汉坚决地说道:“不对不对,我愈看愈不对,这样吧,二位快赶上去盘他们一下,我到那边去通知向老一声,请他带人来瞧瞧!”
这时,那两名差役已远去了二三十丈,虬髯大汉与獐头鼠目大汉更不怠慢,双双身形疾掠,一阵风似地朝那两名差役追去。
这两名汉子的身手倒也不含糊,只几个起落便已迫近了十丈左右,虬髯大汉一边急追,一边扬声大喝道:“两位公爷慢走!”
那两名差役似乎没有听见,仍然疾走不停。
虬髯大汉不由疑云大起,猛喝道:“前面两位公爷站住,大爷有话问你们!”
双臂一抖,疾似劲弩离弦,飞扑过去!
这下子,那两名差役可听见了,二人霍地停了下来,双双转身,迎着飞掠而至的虬髯大汉,冷然绰立。
虬髯大汉纵到二人身前七八尺的地方,喘了口气,凝目向这两名差役望去,只见二人俱是一脸灰暗之色,一个长着几短须,年纪约莫三十上下,一个颏下无须,比较年轻一些,但四道眼神则是一般的冷厉无比,显然都有一身不俗的修为。
这时,那獐头鼠目汉子也赶到了,他瞧了两名差役一眼,含笑问道:“两位行色匆匆,敢情是有紧要公事去办么。”
长着短须的差役冷冷开口道:“两位大呼小叫的,不知有何贵干?”
声调虽然是冷冷冰冰地,却不象一般吃公事饭的人平素那种气势汹汹的口吻,虬髯大汉和獐头鼠目汉子互相看了气眼,心中已有几分了然。
虬髯大汉哼了一声道:“二位是那个衙门的公爷?咱们似乎眼生得很!”
长着短须的差役冷然道:“这个么,二位似乎管不着!”顿了—顿,似是有所警觉,口气突转严厉:“瞧你们这身打扮,显然不是个善良百姓,到底是干什么的?赶快从实说出,否则就拿你们回去法办!”
獐头鼠目汉子一声狂笑道:“阁下说这话已经迟了!”脸孔一沉,喝道:“你们冒充公人,分明不是什么好东西,识相的赶快把海底掏出来,如是同道,太爷们便网开一面,放你们二人一马!”
长着短须的差役冷笑道:“你满口黑话,非贼即盗,嘿嘿,官司你们是吃定了!”说着,一抖腰间的铁链,霍地欺过去,猛朝獐头鼠目汉子的脖颈便套。
獐头鼠自汉子一闪让开,阴笑道:“慢来慢来!咱们把话说清楚再动手不迟!”
长着短须的差役沉声喝道:“事实已非常明显,你还有何话说?”
虬髯大汉跨前一步,凝目道:“二位是从淮阳衙门出来的,是不是?”
长着短须的差役冷冷追:“不错,差爷们正是淮阳府的公人,现正奉了大老爷之命,到处缉拿不法强徒,二位最好知趣一些。”
虬髯大汉一声狂笑道:“那就不会错了,太爷们也是奉了命令,到处缉拿二位!”话声一落,忽地倒掠而出,抖手朝天一扬……
“嗤”!一声轻响,一道旗花信号应手直射上天空!
长着短须的差役没料到对方会来这一手,不由神色一变,低喝一声:“江姑娘快!收拾这个!”
话声出口,人已飞纵而起,直朝虬髯大汉扑去,凌空一扬右手,铁链“呼”地化虹飞出……
虬髯大汉发出信号,方自回手搭上腰间的刀把,还不及将兵刃撤出,突见一道乌光飞射而至,不由大吃一惊,忙不迭一仰身,一个空心跟斗倒翻出去!
“唰”的一声,那条铁链堪堪擦着他的衣襟掠过,那强烈的破空劲气,刮的他火辣辣地,惊出一身冷汗!
说肘迟,那时快,就在他惊魂未定,正待挺腰翻起之顷,猛听一声冷叱:“狗贼纳命!”
一股奇强无匹,重如山岳的掌风已当头压到,登时闷吼了一声,口吐鲜血狂喷,“叭”的重重摔在地上,身子打了个滚就寂然不动,一命呜呼!
那獐头鼠目汉子死得更快,就在虬髯大汉突然采取行动放出信号之时,他方自怔得一怔,耳听一声娇喝,眼前寒芒电闪,只觉心头一凉,胸口上已被一柄明晃晃的长剑穿透过去!
那名年青些的差役一脚将獐头鼠目汉子踹飞,拔出了长剑,迎着飞掠回来的伙伴,急声道:“怎么办,是候在这儿跟他们大干一场还是……”
长着短须的差役一摆手道:“不行,赶路要紧,赶得一程是一程,快走!”
说话声中,身形并未停顿,朝前路飞驰而去,那名年青的差役不敢怠慢,一晃身,随后疾追……
二人刚转过一道山嘴,路旁的杂树丛序突然一声断喝:“打!”
七八团黑忽忽的东西,应声从两侧“呼呼”飞射而至,将二人的去路封住了!
走在前面的长着短须的差役急忙猛刹前冲之势,身子一伏,后面那年青些的差役已然飞到,娇叱一声!手中长剑疾挥,舞起一堵剑光,迎着射来的黑忽忽的东西凌空飞洒过去……
长着短须的差役一惊,急道:“碰不得!”一长身,猛然探手抓住年轻差役的腰带,用力往后一扯,硬生生将他的身子扯得一同倒飞而出……
饶是这样,已然慢了一刹那,只听“乒乓”两声炸响,已有两团黑忽忽的东西被年青差役的剑光砍中,登时在空中散了开来,冒出了两大蓬黄色烟雾……
同时,由于那两团黑忽忽的东西爆炸时,破片四下横飞,顿将一齐射到的其他几团忽忽的东西也碰炸了!
只听“乒乒乓乓”之声连珠爆响,刹那时,这条官道的七八丈方圆以内,立时被浓浓的黄色烟雾笼罩起来!
两名差役被罩在烟雾里面,幸亏那长着短须的见机得早,他右手抓住同伴倒掠之际,左手已掏出一幅汗巾将口鼻捂住,同时急喝道:“快摒住呼吸,我带你出去!”
只听那年青的差役“咳”了一声,大概已被烟雾呛了一口,长着短须的差役大吃一惊,忙将伙伴朝胁下一挟,幸好还记得清来路的方向,摒住呼吸,贴地飞掠……
总算这大团黄色烟雾扩散的速度没有他飞掠的速度快,只两三个起落便飞出了烟雾笼罩的范围,那知……
他刚一从烟雾中飞出来,还来不及喘一口气,陡听一声断喝:“退回去!”
喝声一起,“嗤嗤嗤嗤”的嘶风锐啸大作,各式各样的暗器骤如雨点飞蝗般迎面疾射而至!
原来,就在这眨眼工夫,在官道上他的来路方向已被一群劲装大汉堵住了!
长着短须的差役不由急怒交进,忙一手夺过伙伴的长剑舞起一堵光墙,将疾射而至的暗器“叮叮当当”地磕飞开去,跟着身形斜掠而起,不待对方第二次发射暗器,疾朝右方路旁的杂树丛飞去……
那知……
他刚刚飞到树丛上空,树丛中突地传出一声冷叱:“此路不通,退回去!”
随着喝叱声,十数点寒星从树丛中暴射而出,迎着他下落之势猛袭过来!
长着短须的差役这时发觉伙伴已呈半昏迷状态,不由急怒攻心,厉喝一声,长剑飞舞如轮,直冲而下……
“叮叮叮叮”!一阵连珠脆响,那十数点寒星与剑光一触之下,立时四下横飞,化作漫天星雨而逝!
“咔嚓……”!紧接着一阵暴、响,但见枝叶纷飞,那丛杂树顿时被长剑扫断了大半!
“啊!”
“哎唷!”
几声惨叫划破长空,鲜血狂洒之下,三条人影连滚带爬的狼狈飞遁,显然已被这凌厉一击,吃了大亏!
长着短须的差役身形倏降,双足一沾地面,立即腾空复起,斜刺里飞掠而去,疾逾电射星飞,眨眼便飞出十余丈!
可是,他快,追截的人也不慢,只见人影纵横,未等他掠进另一丛树林,嗖嗖连声,去路又被一群劲装大汉堵住了!
长着短须的差役怒目圆睁大喝一声,长剑脱手化虹而飞,直向当面的人群中射去!
“啊……”
一声刺人心魄的惨号起处,一名大汉的胸膛已被长剑对穿过去,身子也被剑上强大的劲力撞得倒飞数丈,才“叭”地一声,悬空钉在一株大树干上!手足犹自挣扎不停,鲜血顺着剑把往外狂喷,令人不忍卒睹!
那一群劲装大汉顿为对方这骇人的声势镇住了!
长着短须的差役更未停顿,探手入怀中,“呛”的一声龙吟,撤出了一柄寒芒电耀的短剑,大喝道:“挡我者死!”
连人带剑,化作一道经天长虹,朝那群劲装大汉疾冲过去,“嘶嘶”剑啸破空之声,挟着森森剑气,锐不可当!
那一群劲装大汉几曾见过这种骇人的威势,怎敢轻攫其锋,齐地一声惊叫,纷纷朝两边抱头鼠窜不迭……
长着短须的差役一冲而过,直抵林前,双脚一点地面,疾往林子里射去,哪知……
一声厉喝:“退回去!”
一道金虹,两道银光随着喝声从林中交叉电射而出,迎着那柄短剑猛然一绞!
“铮铮铮”!一阵金铁交鸣乍响,半空中爆出一莲火花,漫天银雨,空气被撕裂的锐啸,令人闻之神魂俱颤!
长着短须的差役顿觉手腕一阵酸麻,去势立时为之一窒,赶忙沉身落地,闪目朝自己的短剑瞧去……
只见剑身依然一泓秋水,丝毫未受损伤,不由心中一定,这才举目朝前面望去……
此际,一轮红日已大半落在西山之巅,晚霞满天,暮霭四起,秋风飒飒,一派凄凉晚景。
树林中的暗影里,缓步行出三个戴着黑布头罩的人来!
当中领先的一个,身穿黑袍,黑布头罩上只露出两只厉光闪闪的眼睛,手中横着一柄紫金钩,刃口上已然缺了半个铜钱大的缺口。
左边一个身穿灰袍,生得十分魁伟,右手握着一柄断了半尺剑尖的阔锋剑!左掌里滚动着两颗银光闪闪的卵大钢球!
右边的人却是个身材瘦小的黄衣汉子,手中一根粗逾鸭蛋的巨型判官笔的笔尖已不知去向,只剩下一段两尺多长的笔杆!
三个人行至距那长着短须的差役八尺之处齐齐站定,当中的黑袍人阴恻恻一笑,目注对方,冷冷道:“秋副宫主,你以为乔装攻扮藏头露尾,就想逃得过咱们的手掌心了么?嘿嘿!少作梦!”
长着短须的差役冷哼了一声,放下了伙伴,抬手在脸上一抹,登时现出了一张英气袭人的脸庞,正是秋傲霜!
原来,他和江秋露被周老总扑进衙门之后,根本就没有去见大老爷,立刻由江秋露再展妙术,把秋傲霜和她自己易容改扮成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