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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柯脸色三变,好在缩在被子里,小真也看不到,呐呐了半天,道:“我……我真的……哎,怎么说好?可能……”当下将两人在林中救了李治等人的事说了,却仍用的黎自的假名,也不说他的身份,只道:“那黎自一见便知道是、是大家子弟,也许看、看上林芑云了也未可知,只怕是……”
小真皱起眉头,出神地道:“是么……恐怕那黎自有些来头。伯伯得到一个极有权势的人的命令,要将你出卖了,哎,我也是那天晚上才知道,怎么劝伯伯,他都不肯答应……本来伯伯他还很喜欢你的,这次下这决定,真是不得以了。阿柯,洛阳你是绝对待不得了,今日李洛既然亲自来告诉你,放你一马,可见除了他在查你外,一定还有他管辖不了的人在追查你。今日你就走,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阿柯露出头,道:“是啊,对、对,走,走,赶紧走!可是……”搔搔小脑袋。小真道:“那林姑娘么,我看她在李洛那里倒是蛮自在的,怎么,你好象很担心她,舍不得走啊。”
阿柯脸上一红,道:“没有……我只是在担心,这般天罗地网的,我、我又动弹不了,怎么走得了?”
小真转过身,在包袱里翻弄着什么,过一会埋下头,似乎在脸上抹什么东西。阿柯道:“小真?你、你在干嘛?”挪到床边,伸手去拉小真裙子。小真忽地转过头,阿柯抬头一看,赫然发现一张陌生的老脸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那脸上皱纹重重叠叠,扭曲到丑陋的地步。阿柯这一惊非同小可,往后一仰,不料带动全身伤口,“啊”的一声叫出来,已经带着哭腔。
小真慢慢退后,突然“哈哈”一笑,伸手在脸上不住揉捏,跟着慢慢扯下一张皮来,露出一张晶莹雪白的俏脸,大眼睛中神采飞扬,得意的看着阿柯。
阿柯顿时忘了伤痛,喜道:“易容术!”
小真点点头道:“恩,确实长进了,阿柯,你也知道这是易容术了。”
阿柯得意起来,道:“那、那是当然……你真的会易容术?太好了,太、太好了。”
小真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打不赢就逃,加上易容术就更方便了──你是不是这么想的?胆小鬼。”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在包袱中翻出大堆事物来,有小瓷瓶,剪刀,尖刃小刀,一堆毛发,等等,一起拿过来放到阿柯身边。
阿柯兴奋不已,道:“啊,你……你要给我易容么?好,好!这样就更好逃出去了!”心中大喜,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见到这“传说中”的密术。
小真道:“你呀,就是对如何逃命感兴趣。躺好了,我做的时候别动,小心伤到眼睛。”说罢拿了一大团粘糊糊的东西,细心的抹在阿柯脸上,每一寸地方都尽量抹得一般厚。阿柯虽觉得皮肤上痒得难受,也管不了那许多,一声不吭的任小真摆弄。待得抹均匀后,小真退开一步,仔细打量阿柯的脸,不时这里捏一下,那里按一按,慢慢修饰,一边自言自语道:“……你额头太突出了,要把脸颊加高一点……鼻子太小,又嫩……这里再加点……”弄了半天方好,又拿起毛发,耐心的在阿柯脸上一根根粘上去。
阿柯听她做得如此仔细,心中感动之余,也不禁对这门技术起了敬而远之的心思,盖因这玩意看起来似乎无比复杂烦琐,恰是阿柯的致命伤。忽听小真问道:“李洛说过往哪里逃么?”阿柯道:“他说,他会在五天之内,不向西面搜索,那、那自然是叫我往西边跑。”
小真道:“恩……组织也会派人搜查你的,阿柯,你也知道的。”
“恩,只有死人才能离开组织么。”阿柯淡淡地道,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问道:“我、我记得……以前组织内第一追踪高手是谢老伯,他如今在哪里?”
“上个月被人毒死了。”
“哦……三、三大高手呢?就是宋家那三个伯伯?”
“年初的时候被两百多人围在一个庄子里,都没出来。”
“刘头领呢?”
“宋家三个伯伯就是去救他的。都没出来嘛。”
“…………那、那,现在谁是头?”
“我伯伯。”小真简单的说,退后一步,再仔细观察了一会,拍手道:“好了,这样子恐怕连你那林姑娘也认不出你了。”从怀里掏出面小铜镜,拿到阿柯眼前,道:“看看!”
阿柯有点迷惑地眨眨眼睛,自铜镜里照出的毅然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鹰勾鼻,阔口大嘴,一双浮肿的眼睛,脸色灰白,怎么看也是一位卧床多年、老朽垂暮的人。阿柯长叹一声,道:“真、真好,真是巧做天工!”
小真微微一笑,也懒得管他乱掉书包,道:“现在外表有了,最难的就是你的口音,如果开口听起来如此年轻,任谁也会怀疑的。你试着沙哑着说话。”
阿柯试着说了两句,小真指导他尽量说得小声、虚弱一点,并又教他一些简单的易容方法。阿柯这次性命攸关,学得倒是极认真,不一会已掌握了一个大概。他见小真将一些易容用品仔细的装在一个小包袱里,递到他手里,不觉一惊,道:“小、小真,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小真点点头,摸着他的脑袋,柔声道:“当然了,阿柯,伯伯一定会亲自出马搜寻你的,只有我跟在他身边,才有可能知道状况,让你提前警觉。只有这样,你才有机会活下来啊。”
阿柯嘴唇抖个不停,右手吃力的在自己几个伤口上指来指去,颤声道:“我这、这个样子,难道还能自己走路?”眼圈顿时红了。
小真凑到他耳边,轻轻道:“那当然不行了。我送你一个人,带你出去,放心吧。”站直身子,退后一步,咳嗽一声,声音回复冷漠高傲,说道:“可可,进来,见过你的新主人。”
门随声而开,一个瘦小的人影小心翼翼地跨了进来。初升的太阳映在她后背,阿柯只见到一头秀发,却看不清来者的脸。
小真道:“这是阿柯大爷,记好了,以后你就跟着他,就象跟着我一样,小心侍侯,明白么?过来,见过阿柯大爷。”
那人低着头走到床边,却不说话,只躬了躬身子,劝当行礼。阿柯从小到大,“臭狗”、“赖皮”的被人叫过无数花样,却还从未被人叫过“大爷”,吃惊非小,忙勉强伸手去扶那人,道:“哦……没、别……起来……哦?”
那名叫可可的女孩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里竟闪动着幽幽地淡蓝光彩,脸上肌肤白得似透明般,但左脸上老大一块红色斑纹,从发间一直延伸到耳根,乍看之下,还以为是一块未干透的血渍。
阿柯初做大爷,说实话又被这女孩相貌吓了一跳,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小真道:“这女孩是个哑巴,你不用怎么招呼她。”
阿柯道:“哑、哑巴?”心中倒着实松了口气,以后就算自己不会说话,还有个更不会说的。便道:“好好,那就……”眼角一瞥小真。小真知他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对可可道:“你先出去,把车子备好。”
可可躬身做答,低着头出去了。阿柯瞧着她的背影,一幅欲哭无泪状,向小真低声道:“这、这么个丫头,扶都扶不动我,怎么帮我逃出去?”
小真呵呵一笑,道:“是么?”突然左手一拍桌子,“砰”的一声,数根木头被震得腾起来,她顺手一挥,木头激射而出,直向刚跨出门槛的可可飞去。阿柯心中剧震,还未叫出声来,木头已至可可脑后,突然间眼前一花,可可已回过身子,那两个木头似凭空消失了一样。阿柯那一声“啊”终于叫出来时,可可身形晃动,已鬼魅般来到桌前,手中捧着的正是那两块木头。她慢慢一块块重又将木头铺到桌面上,向小真低头行个礼,重又走出门去。
小真道:“看见了?这丫头身怀异术,并不在我之下,是我伯伯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现在吃了‘石素散’,才乖乖的做了我的仆人。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阿柯听到‘石素散’三个字,浑身打个冷颤,苦笑道:“我也吃了,怎么办?就算逃出这里,三个月一到,也、也一样要死啊。”
小真自衣袖里掏出一包东西来,压低了声音道:“这是我好不容易偷来的药,虽然不能彻底解毒,但总可支持一、两年吧,我再继续寻找。可可──”她眼睛一晃门外,道:“她的也在这里。切记千万别一次全给她了,解药在你手里,她就非得听你的不可了,明白吗。”
阿柯舔舔舌头,默默的接过来,揣在怀里。小真看看外面天色,道:“我已出来太久了,伯伯一定会到处来找我的,我得回去了。阿柯,你……你千万当心啊。”
阿柯象是怕失去什么东西一样,紧紧拉住小真衣袖不放,道:“你……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小真叹口气,将阿柯头拥到自己怀中,轻轻抚摩他软软的头发,柔声道:“我会一直跟着伯伯走的,不让他找到你。阿柯,还记得我们小时候捉狗狗时的记号么?看到我的记号,你就知道该往哪里跑,也知道我在哪里啦。”
阿柯感到小真柔软的身体,鼻中闻到淡淡的兰香,头脑中一片眩晕,忍不住想:“这样靠着小真,这会儿便死了也好。”忽听小真道:“我会游说伯伯南下找你,阿柯,你明白么?”
阿柯费老大劲才强迫自己抬起头来,道:“那、那我们要向北走吗?”
小真摇摇头,坚定地道:“向南!遇到伯伯,大不了我用性命救你,遇到其他杀手,阿柯,你就死定了!”
※※※
这是一条自洛阳向西的山路,道路泥泞,路的前面是一个山坳口。原本普普通通的驿道,此刻因皇上临幸洛阳,已在禁军管辖之内。坳口处树起一座寨门,一百多满脸横肉的军爷重重把守,过路行人少不了被百般盘问,掐油破费,是以通关速度日缓。
虽然已近黄昏,仍有百十来人等着过关。因日前出了刺杀中书马大人的事件,各处关防更加严密,凡青年男子,统统都得先带到一边,由官员仔细核对,稍有嫌疑者,一律扣押起来再说。一时间到处是打骂之声,夹着刁民们呼天抢地的哭喊。其他民众们个个心惊胆颤,暗自痛骂刺客好死不死的,在这节骨眼上搞鬼,阿柯的十七八代祖宗自然是惨遭践踏。
只是众人并不知道,此刻这个杀千刀的正悠闲地挺在马车上,人模狗样的也装成受害者,安静地排在队伍里等,一面借机打探情况。听说当差的画了人像,挨个搜查。阿柯自觉此时老娘亲来,恐怕都认不到眼前这个腌老头子,心中不免洋洋得意,只等排到关口,让人好好打量一下,从此天高地阔,谁也不知道阿柯大爷跑哪里去了。
磨蹭半日,看看已排到前面,只须再等一、两人通过,就该自己了。阿柯正暗自欢喜,忽听驿道上一阵喧哗,马踢声响,似乎正有大队人马赶来,路人纷走躲避,他扭头一看,顿时一声哀号,慌忙缩头回来,藏进车幔里──原来是当今御前红人、左飞卫将军、领京畿道军政副统领李洛李大人,手握长枪,身胯宝马,领着一队轻骑,正穿越人群,如飞而至。
阿柯心中砰砰乱跳,耳边听着隆隆马蹄声旋风般刮过车子,到了关防处。几名千总慌忙上来报到。李洛简单的询问了几个问题,听他中气十足,胸口那点伤应该不成大碍。这下怎么办?就算自己装得再老十岁,可这浑身上下的伤都是李洛弄出来的,随便一眼也看破了。他要做什么?不是说好了放人的吗?刹时间已是一头冷汗,不知计之安出。
只听李洛策马行到一处小丘之上,咳嗽一声,扬声道:“听好了,马大人遇刺,圣上震怒,如今已颁下谕旨,严加巡查,不得有误!尔等要专心了!”左右百多禁军将士立时一起响应,都半跪在地,三呼万岁,颇有些声势。其余民众被这气势震住,也稀稀拉拉跪了,有跟着乱七八糟喊的,有不喊的,也有低声骂祖宗的。
李洛在马上端坐受礼,意气风发,顿了一顿又道:“据有人出首,说是该名人犯在行刺中,已然身受重伤。众将士们听好了,本将军今日亲自督察,给我仔细看清楚,有伤的一律扣起来,带回去一一验证,不得有误!”
众将士发一声喊,顿时如狼似虎的冲入人群中,四处搜捕。见到有刀疤的、挂彩的、缺腿断手的,甚或面色憔悴的、看起来有伤的、看不清是否有伤的,连带看不顺眼的统统押到一边,稍有反抗,一顿拳脚下去,再套上几十斤重的枷锁,莫有不从者。人群立时乱作一团,没想到这位将军如此手辣,此时前有守关官兵,后有李洛带来的骑兵,想逃也来不急,只有干叫冤枉的份。
阿柯缩在车里,压低了声音道:“可、可可,快、快、快,快跑!”
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