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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柯心中一惊,道:“好……好快……”举起鞭子狠狠一抽,驾着马快速向前冲去。绕过一棵大树,毅然发现三、四个身穿黑衣的人匍匐在草中。阿柯跳下车检查一番,只见每人都是胸口一处长长的刀痕,立时毙命。这些伤口处的肋骨统统断裂,甚至切成两截,想来那使刀之人手劲奇大。阿柯想起曾见到那男的身后背着个厚布包着的长长的包袱,那大概就是刀吧。
眼前又是一匹白马倒在丛中,同样是中箭而亡。阿柯心砰砰乱跳,不知道是否已太迟了。他此刻也不敢再赶车,将马系在树上,自己在尸体堆中翻了柄长剑,又把可可昨天给他的短剑藏在衣服中,顺着地上血渍,拨开草丛觅去。
一路上草丛中到处露出断剑断枪,还有数具尸体。阿柯逐一看去,都不是那两人,心中稍安。再走一会儿,前面是一处陡坡,坡下隐隐有人声传来,似乎人数还不少。阿柯手脚并用,在齐腰深的草丛中慢慢向坡边爬去。越爬越是心惊,只因人声越来越大,竟似有数十人、百余人般,间或还有兵刃之声混杂其中。他手里握紧长剑,待爬到坡边,先藏身在一块巨石后,才小心地向下望去。
只见陡坡下密密麻麻聚集了至少百来位武林中人,看衣着兵器各式各样,显然来自多个门派。这些人大呼小叫,围成一个半圆圈子,将那一男一女堵在山崖边上。
那女的匍匐在地,看不清她面容。左脚上鲜血淋漓,显是受伤不轻。那男的手中握着一柄厚背弯刀,如山一般立在那女子身前,脸上一丝动静也没有,只有一对眸子精光四射,冷冷的打量着四周。他半边身子都是血,不过看样子并非他自己的,而是横七竖八躺在他周围的那十几个人的。
四周的人对他的大刀似乎颇有忌惮,尽管人数上远远占优,却始终只是凶神恶煞的挥舞兵器呐喊,并无一人动手。阿柯看了一会,已明白这些人本就不是一路,见那男子厉害,都想让别人先上,自己在后讨个便宜,是以裹足不前,只围着两人,不让他们轻易走脱。一人道:“姓段的,你小子脚倒快,不声不哈的就从永安跑到这里,咱们三山六洞的人硬是拿你没办法,算你有种!”另一人道:“姓段的小子,你也有今天。当日杀老子三弟四弟的时候,说什么来着?呸!老子今天要你自己个尝尝!”又有一人哈哈大笑,道:“姓段的,我谢三刀敬你是条汉子,不难为你,只要你把东西留下,我谢某拍胸脯保证,让你带你婆娘走!”人群中有人接口道:“谢老三,在晋县是不是你自己说的,要姓段的婆娘么?现下舍得人走了?”众人一阵淫笑,言语间不干不净起来,尽力挑拨那男子。那男子始终站得笔直,纹丝不动,只有间或的风将他衣裳吹动,厚背弯刀上的血顺着血槽流下,一滴滴的滴落在他身旁土地上。
正看着,忽听“嗽”的一声,一件暗器越众而出,向那男子激射而去。那男子手中弯刀翻动,疾如闪电,正劈在那暗器上,“铛”的一响,那暗器被劈得原路射回,人群中“哎呀”一声惨叫,有人中招倒地。
众人顿时骚动起来。站在圈子最里面的一个秃头胖子呵呵一笑,向人群里叫道:“贾老二,你他奶奶的就是忍不住。老子跟你说了,这把子手硬得紧,不信吧,看你们飞鸡公门有多少人来送死,呵呵,呵呵。”周围的人跟着一阵哄笑。
人群中一个又高又瘦的老头子大怒,一面指挥手下救人,一面尖着嗓子吼道:“老子飞鹰门下,个个不象你沙乌龟门那么孬种,只眼巴巴的看着,屁也不放一个。你自己摸摸,是不是什么东西给堵上了。”
那胖子脸涨得通红,跳起脚怒道:“谁他妈没种,躲到人堆里放暗箭。有本事象老子一样站到前面来,跟对方面对面的单挑啊!老子门下死了几个人了,你呢?你奶奶的,拿别人当人肉盾牌,还他妈的逞英雄!”
那贾老二周围的人顿时纷纷走避,个个对他怒目而视。有人便道:“贾老二,你他妈的要寻死自个跑前面去扛着啊,想拖爷几个下水?小心不等人家动手,爷几个先划了你!”
贾老二面色尴尬,口中道:“老、老子是想出奇不意,也好早点解决麻烦,哪里是想找……这不是老子手下中了招么?”话虽如此说,气焰却已消了下去。
那胖子洋洋得意,道:“要不是人家姓段的手腕硬,谁知道是哪个家伙走背运?”说到这里,眼角往那男子身上一瞥,突然变色,叫道:“不、不好!这家伙又在运功了,上,快上啊!”一推身边几个手下。
几个手下见到满地尸骸,无不心惊肉跳,但又怕那胖子,只得提了刀剑走上两步,在那男子面前装腔作势的乱吼一气。阿柯仔细观察,见那男子闭着眼,右手握着刀垂下,左手曲着中指伸在腹前运功,对那几人毫不理会。那胖子转头对旁边一人道:“老贺,你他奶奶的,你们牛虎山怎么不派几个人出来,就知道看我们的人上去,妈的,想讨现成便宜么?要上都上,这可是大家说好了的,不然老子拍屁股走人了。”
旁边那人看他两眼,恶狠狠的吐一口唾沫,挥手道:“上,上,都上……你他妈上啊!”见手下躲在身后畏畏缩缩,大怒之下,扯出几个人推到前面去。
几个人走到场中,拼老命大呼小叫,刀剑纷飞,在那男子眼前晃来晃去。那男子仍是一动不动,自行运功。阿柯心道:“这般吵闹下,他还强行运功,恐怕内息不畅,要伤身的。”
那胖子怒道:“你们几个是死人还是戏子?这般哭丧有屁用?砍他一刀啊,人笨不懂说话,刀子也不懂吗?”周围的人跟着乱叫:“砍啊!”“砍他一刀!”“砍他娘的……”
一个人壮起胆子,悄悄走上前,卯足了劲,一刀横劈。那女子突然抬头叫道:“大哥!”
“呼”的一声,弯背大刀自下而上,疾若闪电,在那人眼前晃过。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男子已高高擎着刀指向天空。那砍他之人顿在当场,口中道:“你……好……”身子微晃,从左边腰间到右边肩膀上,突然“啪”的一声裂成两段,那人惨叫声中,上半边身子滑落在地,下半身兀自站着不倒,鲜血狂喷。
剩下几人魂飞魄散,转身拼了命地跑,然而为时已晚,大刀横劈竖砍,上下翻飞,只听得“哎呀!”“啊!”“哎哟!”“咯咧”“啪啪”数声响动,几个人已尽数倒地,满天血雨中,几十块人的身体、手脚碎块向人群里砸去。众人如被老虎赶散的鸭子一般上窜下跳,纷纷走避,顷刻间,那十几丈方圆的包围圈已扩大至几十丈,更有好几十人躲到树丛中,心惊胆颤只露出双眼睛来张望。没人说话,更没有人哭爹,或蹲或站或趴,人人都似凝固般不动,眼望着那男子,不知他下一步如何动作,只是都保持着逃命的最佳姿势。个个脸似白灰,心头乱跳,胆小一点尿湿裤子自不必说。
那胖子站得最近,头上接连被两只断手砸到,鲜血沾了一脸,此时已瘫软在地。他心跳得似要从口中蹦出,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老虎屁股真他妈摸不得!”自觉脚说什么也使不起力,好在手上还有劲,管他有用没用,以肘撑地,向后挪动。
那男子向前一步,突然一个趔趄,忙下死力用大刀一撑站住了,抬起头来,冷俊地看着四周。那胖子却看得一清二楚,见到他在抬头那一瞬间,左手在脸上一抹,将嘴角渗出的血丝抹净。他又惊又喜,爬开几步,见那男子并不追上来,更吃了定心丸,脚也有力了,站起来叫道:“他、他、他……他吐血了!”
周围轰然雷动,百八十人齐声欢呼,人人都象是终于石头落地般兴高采烈,乱嚷嚷的重又聚回来,围成一圈。那胖子眉飞色舞,见一个人就擂一拳,口中道:“老贺,哈哈哈……姓刘的,哈哈……马兄弟,这次可是真的了,哈哈哈哈,老子亲眼见到的……哦,张二哥,刚刚怎么没见到你?哈哈哈哈,都又回来了啊?”被擂的人也跟他打躬作揖,相互道贺,热闹非凡。
那男子仍是一幅冷俊的表情,却向后一步,退到那女子身边。那女子扶着他的腿撑起身子,凄然摇头。阿柯此时已慢慢潜伏到圈子旁边,见她泪流满面,心中亦是一跳。这女子尖脸弯眉,长得甚是秀气,说什么也与林芑云那刁蛮样子沾不上边,但那神情却几乎一模一样。她抬头似乎正跟那男子说着什么,但离得远了听不清楚。阿柯横下一条心,趁着四周混乱时,挤进人群,奋力向场子中央走去。
※※※
那胖子双手举到空中,大声道:“各位,各位,听我王老二一句!”众人见他刚才如此奋勇,是唯一一个没有立即逃命的人,无不佩服他胆量,不知不觉已把他当做现下的头,都住了口向这边看来,听他说话。那胖子环视四周,见人人注目,得意非凡,但终究也不敢再往场中多走一步,咳嗽一声,扬声道:“这把子现在毒性看样子已发出来了,沙老大说得对,他妈的,这小子挨不过午时!哈哈哈哈……”众人跟着赔笑。
阿柯突然的一阵愤怒,始明白到这些人聚在这里的原因:想是那男子身中奇毒,必须运功疗伤,但被这些苍蝇一样的人一路纠缠,始终逃脱不了。现下马匹死了,那女子又受伤不能动弹,这伙人便大胆的围上来了。他们大概是想等到那男子毒发时再一拥而上,却必须在此之前阻止他运功驱毒,是以搞成这样只骚扰不进攻的状态。
王老二笑了一阵,续道:“现下我们要咬紧牙关,继续守着,妈的,死了这么多兄弟,说什么也不能他跑了!等沙老大过来,那就万事大吉了。大家说是不是?”众人乱七八糟的吼道:“是!”
“正是!”
“中!”
王老二挥挥手,让大家静下来,又道:“来的时候咱们说好了的,一家一派轮着来。我海沙帮可没说二话,几个兄弟就死在眼前,大家伙是看着的,哎,都是妈生爹养的……就是老贺他们牛虎山,司马老弟他们风波洞也是出了力流了血的。恩哼。”咳嗽一声,四下里望望,慢条斯理地道:“现下该哪家上来顶了?”
此言一出,全场霎时间静到针落可闻的地步。人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是默然不语。几家出了人命的帮派,特别是排到前面的帮派,见此情景顿时大怒,跳出来破口大骂,一个个指着鼻子道:“老刘,出来!他妈的想赖么?”
“李三龟,一早见到你小子往后缩了,不出来是乌龟!”
“钟家的两个,你们两个平日里见到女人,跑得比谁都快,现在缩哪里去了?”
“刚才把老子推到前面来的人呢?自己却他妈的跑哪里挺尸去了?”
“贾老二……”
“贾老二!”王老二一推挡在身前的人,恶狠狠往后喊一声:“贾老二,怕是该你们飞鸡公门了吧?”贾老二还未反应过来,余下的人见有替死鬼可打,兼之有人怒他刚才拿自己当盾牌,立时一起叫嚣起来,都道:“该贾老二了!该贾老二了!”
“贾老二,你他妈想缩头到几时?”
“贾老二上,贾老二上!”
“中!”
贾老二满脸涨得通红,一双又长又瘦的手伸在空中乱挥,公鸡嗓拼了命的叫:“老子门下也死了人的!老子也死了人的……”
趁着一片乱哄哄之机,阿柯双眼紧紧盯着那女子,在人群里左窜右钻往前挤,周围的人巴不得有人挡在自己面前,不仅不拦,几乎是推着阿柯走,转眼间便已挤到边上。阿柯见那女子头发垂下来,半遮住面颊,愁眉紧锁。她白皙如珠玉般的脸上几道泪痕已干,但睫毛上兀自沾着些泪珠,映得眼睛中波光流动,简直与病榻上林芑云自怨自艾的神情一般无二。阿柯一时看得呆了。
突然间,那男子回头望向那女子,刀交左手,右手慢慢在她头发上轻轻抚摩。那女子浑身一震,似乎想到了什么至为可怕之事,眼睛里流露出恐惧与焦急至极的神色,一把死死抓住那男子的衣裳,咬着下唇,极缓极缓的摇摇头。那男子笑,也极缓极缓的摇头。再抚摩一阵,用力扯开那女子的手。
刀交右手。
阿柯眼皮一跳!说不清道不明,霎时间背上寒毛倒竖,一阵恐慌袭上心头,他那敏锐的动物本能提醒自己:有事要发生了!他眼角一瞥,周围人尚在争论由谁上去抵住,没有一人察觉那男子动向。他再看一眼,赫然见到那男子伸出右脚,虽慢但稳健的向前跨出一步,当下更无迟疑,一转身,拨开人群就跑。王老二正讲得起劲,见有人往后钻,以为是怕死逃命的,跳起身来,刚叫了声:“喂!那是哪个门派的在逃……”
“命”字还未出口,王老二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