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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舞喝问:“你……你到底是谁!”
司徒婉看着眼前让自己百感交集的一切,忽然间觉得有些万念俱灰,邰长静缓缓走上前,跪在地上,司徒婉微微一笑,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活下去!”她自己却已经不能活下去,带着一抹不知是何原因的微笑,闭上了双眼。
红豆觉得泪水沾在面纱上,很是难受,心头却有一种更难受的感觉,汹涌澎湃的冲动着。
老妇人一笑,说:“正如邰长静每次都能得到你的暗示,你操纵他们的命运一样,难道你不觉得,你一直在不经意间得到命运的指示吗?铁家押送龙图,风家嫁女儿,孙宁迎娶老婆,这些事情,难道你不觉得奇怪,还有进入桃源的方法,你不觉得有人在暗中指点?你太冲动了,虽然你忍了那么多年,但实则你的每一个决定,都带着冲动。”
云舞脸色一变,老妇人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说:“你知道风天龙是谁吗?你当然不会知道,因为你知道他姓风,是少林弟子,闯王身边的人。可是当年在仙琴派,你不是爱上了一个叫龙天风的人吗?他和另一个弟子不愿前往台湾,偷走了两本秘笈,一个前往黄山,一个来到少林,而你在此之前得到母亲的指示,不辞而别,留下一对双胞女儿,还有一对通灵宝石作为以后相认的标记,难道你没有注意风灵身上的宝石?难道你不知道,龙天风已经改名风天龙!”
云舞像是忽然间遇到当头的霹雳一样,她踉跄的步伐忽然苍老了许多,她走上前,带着一腔无名的怒火,歇斯底里的问道:“你在说什么?”
老妇人说:“我说你的女儿,本来将成为武林盟主夫人,嫁给一个才貌双绝的男子,一个让她心仪的人,却因你成为一个尼姑!你的另一个女儿,嫁给你仇人的儿子,还被你设计,撕下了面皮,一生不能见人,一生带着仇恨!太荒谬了,是不是?可是这就是现实,你可以看看她们的通灵宝石!”
如新忽然大叫一声,将身上的宝石扔到地上,怒说:“不!我不相信,我没有这东西,我没有!她是个大魔头,怎么会有孩子!”
云舞颓然的跪在地上,回头看着司徒婉,叹说:“师妹,你听到了吗?你相信吗?”老妇人冷冷一笑,说:“她当然听不到了,她已经死了!云舞,你筹划了一辈子,你想念你的女儿,所以收养了璞玉山庄的两个双胞女子,因为她们和风心风灵很像,一个温柔,一个冲动。可是你不知道,你要找的人,其实一直在你身边!”
云舞大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是谁?”
老妇人说:“你不必知道我是谁!”
忽然有人说道:“我知道你是谁!”
只见一个老头,踉踉跄跄的走来,说:“我都知道了,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妖孽!”红豆见此人是自己见到的在白云峡将自己锁住的老头,他神情激动,怒不可遏的站在老妇人面前,说:“是你害死了云儿,是你……”
老妇人手一挥,将他推向一边,说:“是我害死的,又怎么样?”
云舞说:“你……你是风哥的师弟……你是!”老妇人说:“他就是后来的黄山派掌门人唐菂,也就是偷走《大化神通》的人。”
唐菂怒说:“原来我身边的不是贤良淑德的妻子,不是温柔可亲的娘子,而是一个丧心病狂的可怕的魔头!原来武林中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都是你一人设计,我这么多年的痛苦,也是你一人制造!”
那妇人轻轻摘下面纱,正是孙采,她虽然有六十有余,但脸色依然那么平静白皙,她说:“不错,唐萍那个贱人,为了不让你练黄山派以外的武功,拿走了《大化神通》,可是她偏偏藏在白云的琴里,还想送给那个长刀会的忍者,希望能对他有所帮助!白云不知道,我却在不经意间知道了,所以,我设计得了此书,并复制了两本,一本给你,练了之后经脉大乱,我就正好带你远离武林,你被锁在洞中,我就可以为所欲为,省得以前每次出去,还要找借口;另一本放在琴盒中,野田一郎自以为得到了宝贝,最后就会因此命丧于此!”
唐菂问道:“你出去?我限制你的自由了吗?你出去干什么?”
孙采说:“你们说是救人,可是我们一家老小,你只救了我一个人,还要我以身相许,什么武林大义,根本就是自私自利!我出去是因为当时我弟弟也被救了出来,只因你们不愿保护他,所以丢了他,我想找回我的弟弟,我唯一的亲人!”
唐菂说:“你把我对你的爱,当作对你的占有,当作垂涎你的美色!”
孙采说:“是你把对我的占有,垂涎我的美色,当着对我的爱!你们武林中人,粗鄙不堪,几时能娶到我们这些书香门第,大家闺秀的女人?你只救我,不管我弟弟,那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唐菂摇头叹说:“罢了,罢了!我多次找寻你的弟弟,你不知道而已,我一直以为,温文尔雅是你的本性,恬静如水,所以什么事情都能不放在心上,没想到你竟是这样一个人!一个蛇蝎心肠,一个丧心病狂的人!”
孙采仰头哈哈大笑起来,说:“痛苦,我知道你很痛苦,被人欺骗了一辈子,是不是?我没有了我弟弟,一样痛苦了一辈子,是你们带来的痛苦,就自己承受去,我不屑于和你们说话,我要夺取我的天下,走好我最后的一步棋!”
海浪忽然间猛烈起来,似乎冲刷着每个人脆弱的灵魂,似乎希望冲走每个人心里痛苦的记忆一般。
唐菂忽然如同发疯一样的向孙采扑去,孙采轻蔑的一笑,飘然而去。
红豆看着怀里司徒婉的尸体,感到泪水已经滴落她衣衫上时那种刻骨铭心的痛苦。
云舞忽然伸出双手,似乎想要掐住上天的喉咙一般,又似乎绝望到要抓住一根稻草。她整个身心顿时疲惫下来,这海浪,这残月,像是驻留心底多年的恶梦,忽然惊醒过来一般残忍。
她曾经以为是司徒婉在这里作了一个错误的决定,现在她认为是自己在这里作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她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她爬向那颗通灵宝石,颤声说:“孩子,我的孩子!”如新愤怒的说:“别这样叫我!我没有你这样的母亲,你害苦了我,我这一生,我永远,永远都不可能忘记你给我带来的痛苦,无穷无尽的痛苦,无边无际的折磨,你永远都无法补偿,你永远补偿不了!”
风灵缓缓上前,扶住云舞,哭着说:“娘,我知道你有不得已的苦衷!”说完将另一块通灵宝石拿了出来,两块宝石在月光下闪烁着美丽而璀璨的光芒,那么晶莹,像是滴落在心上残忍的泪水。
如新喝道:“你忘了她给你带来的痛苦!”
风灵抬起头来,缓缓说:“我没有忘记,也不会忘记,但是我知道,天下没有一个,没有一个母亲愿意伤害自己的孩子,母亲是痛苦的,她在这一刻比任何人都痛苦,正如我看到君儿尸体的那一刻,我觉得我是世上最可怜的人,我多么希望有一个人能够站在我的身边,听我说一句话,作为我孤苦无依的唯一依靠。而那时,是红豆让我走出一生最困难的境地,我知道你无法体谅一个母亲的悲哀,但是作为孩子,我不想看到母亲的难过。”
如新摇头说:“我不是母亲,不知道那有多伟大,但是我恨给我带来痛苦的人,我的一生,我本该幸福快乐的一生!我恨,我恨,我恨不能将所有的痛苦都倒进这海水里,恨不能让天下都知道我的痛苦!我不要这样的母亲,不要这样的魔头!”
云舞泪水涟涟,颤声说:“我可怜的孩子,是我将你变成这个样子,是我的错,我好想有弥补的机会,但是,我知道我无法补偿,我多想看到你快乐的样子,可是我没有时间了,我可怜的孩子,我一直的思念,一直的牵挂!……”
忽然间风灵觉得手上一阵冰凉,云舞已经停止了呼吸,风灵感到一阵莫名的痛苦传来,她反而没有了眼泪。
邰长平走了过来,缓缓蹲下,说:“灵儿,事已至此,你就节哀顺变吧。”风灵缓缓依偎在邰长平的怀里,叹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我的心太乱了,我害怕真实的情况,我宁可在仇恨里,也比在悔恨中好过一千倍。”
如新转过身去,海浪的声音此起彼伏的传来,她感到全身如同雷击一样战栗的发抖,她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充满了激动,她知道,自己已经单薄到只有自己。
忽然展玉箫大叫了一声:“师父!”只见邰长静倒在地上,已经停止了呼吸,郑玉蛟急忙上前扶起邰长静来,展玉箫摇头叹说:“算了,师父一直在弥补,当他觉得自己的事情已经无法弥补的时候,他自然不会留恋这个世界。”
郑玉蛟已经哭得不行了,展玉箫却缓缓向着越来越远的地方走去。
红豆来到风灵身前,蹲下身子,轻声说:“娘,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快处理后事,商量对付孙采的方法。”
风灵点头说:“不错,这一切都因孙采而起,这个千夫所指的妖孽,我必将手刃她不可!”邰长平扶着风灵,郑玉蛟、青弦和红豆将邰长静、司徒婉和云舞的尸体抱着,缓缓离开。
青弦一路上心里不断的想着: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华不讳,他知道了真相之后,会不会向着孙采,或者他们是不是根本就是一道的!这太难了,如果不讳原来是个恶人,我岂不是所托非人,我该怎么办?我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人,我怎么会这么喜欢他?
天亮的时候,一行人已经赶到烈火谷,烈火谷的姐妹们一见之下,都有些惊讶,红豆一面命人准备丧事,一面问这几天的事情,李二妹说最近英雄山庄正在准备人手,策划去王城剿灭平教和长刀会最后的余孽。
红豆心里寻思:倘若咱们贸然出手,那正好和孙采所想一样,孙采躲在暗处,渔翁得利,如今已经是胜了三分,可不能让她再占尽先机。当下对青弦说:“你去英雄山庄通知夏庄主,告诉他孙采的事情,点到为止便是,让他做点安排。”青弦一面应着,一面心里想:遇到华不讳该怎么说?他到底知道多少!
青弦见到夏庄主之后,两人在庄后的小道上走着,青弦便说:“上次用红豆伤人嫁祸我姐姐的,其实是黄山派以前的掌门夫人孙采,此人凶险无比,心中所想便是无敌于天下,成为武林盟主。夏庄主若是孤注一掷,和他们决一死战,那到最后一定会令她渔翁得利。”夏玉问:“此事该当如何?”
青弦说:“依我们看来,长刀会和平角气数已尽,孙采却正是风头之上,气盛得很,咱们要对付的,其实是孙采,我看不如按兵不动,先打探她的打算再说。”夏玉说:“好,按兵不动,等待机会。我会派人前往查探,青弦姑娘放心。”
青弦没有想到自己会同夏玉,这个自己一向看不起的人走在一起,还谈得这么投机,她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一时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两人缓缓走着,一阵琴声忽然响起,夏玉停了下来,说:“这琴声真好听。”
青弦说:“是无笑在弹琴吗?她现在整天弹琴?”夏玉点头说:“最近她一直不理会任何事情,不过从她来这里,直到现在,我和她始终没说上两句话。”青弦点头说:“中原四派在这里,最近他们有什么计划吗?”夏玉说:“好像没有,姑娘不见华掌门吗?”青弦说:“不见了,反正都是一样。”心里忽然觉得有些苦涩的难受,便又匆匆告辞。
夏玉心里想:华山派前任掌门夫人在背后捣鬼,难道华掌门竟然一点都不知情?天下究竟有谁人可以相信?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来到无笑所在的院子里,无笑正在弹琴,他来到无笑身边,静静的听着。
无笑起身来,缓缓说:“庄主心事重重,在想什么?”夏玉说:“我在想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其实你所共事的英雄,如果有一天忽然变得不认识,变得陌生,那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无笑说:“世上有多少变数,就有多少身不由己,庄主何必忧虑?为了自己改变不了的事情而劳心劳力,那是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夏玉说:“如果人人都能如同夫人一样。恬静如水,一架琴,一座屋子,一生足矣,那该有多好。”无笑淡然说:“原来庄主心中的我,本是这个样子。或许这是真正的我,但是曾经,我实不相瞒,我也是一个骇人听闻的魔头,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实现自己的抱负,至少向这个不公平的世界疯狂的报复。”
夏玉一时有些怔怔的不知所措,无笑走出亭子,说:“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庄主一心为了台湾武林,不怕死,不计较个人的得失,实在令我钦佩,我想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