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盆子里面填满热水的时候,自有小厮服侍了燎洛脱下满是泥点的脏衣,又就着衣服将双手擦了。随后子沉查看了一下,见燎洛只是小腿上湿了一片,膝盖也有些红肿,别处倒没有什么,便扶了燎洛进到盆子,顺手将贴身的小厮和一直跪在地上擦着燎洛所踩进来的泥印的小厮都挥了下去。
燎洛坐进木盆,大大的舒了口气,自打成年之后,他可是已经有好些年都没有如此狼狈过了。
子沉站在一旁,向燎洛身上撩着热水,好半晌后才轻轻的问道:“怎么大半夜的却跑过来了?”
燎洛的脸,被热气弄得有些发红,却带着一点惨然的样子苦笑道:“是啊,大半夜的,还偷偷摸摸的跑来,我还真是狼狈。”
子沉静默了一下,直视着燎洛,认真道:“燎洛,发生什么事了?”
燎洛抬起脸,正对着子沉,默默了看了半晌后,才道:“子沉,你带离儿逃吧。”
子沉凝了下眉,迟疑道:“你认为王上会杀了离儿吗?”
燎洛苦笑了一下,低头道:“不是父王,是苏北。”
子沉一时没有说话,对于苏北,他始终所知甚少,虽然一直隐隐的察觉到他在整件事情背后所起的关键性作用,但对于他的力量,子沉却一直都没有真正的亲身体会过。
燎洛也知子沉有些不懂,却也已经没有心力再去多说什么,只道:“子沉,我知道你现在正努力的说服王族和各大臣来保离儿,可是你不明白,现在的关键已经不在父王了,而在苏北。”
子沉皱眉道:“难道苏北还非得要置离儿于死地不可吗?他跟闻家就有那么大的仇怨吗?”
燎洛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他对闻家究竟是怎样的心态,可是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他要的是什么,也知道了为了得到他要的,他会不择手段,不惜代价。哪怕是父王,到头来也不过只是他手中的棋子而已。”
子沉想了一下,正色道:“那么我们就扳倒苏北。”
燎洛闻言,猛的愣了一下,随即失笑道:“不可能的,子沉。”
子沉皱眉,不解道:“为什么?”
燎洛苦笑道:“因为他什么也不怕,但是我会怕,你会怕,离儿也会怕。”
子沉更是不明白的道:“怕什么!”
燎洛笑道:“如果……子沉,苏北以我或是离儿的性命威胁你,难道你不怕吗?”
子沉愣怔了一下,没有说话。
燎洛继续道:“所以,子沉,你带离儿走吧。”
子沉皱眉,然后正色道:“那我们一起走。”
燎洛失笑的摇了摇头,道:“子沉,我已经不能够再去见离儿了。”
子沉窒了一下,想说什么,却终于只是嗫嚅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说出口来。
燎洛伸手抓住子沉的胳膊,任着水渍在他的衣袖上漫开,道:“子沉,上回你说,你要留给我一个后悔的余地。可事实上,我不后悔,因为就算重新选择一次,我也会这样做。所以我也不需要一个后悔的余地。可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离儿去死……但是我抛弃了她,所以我也就已经不能够再去见她了。我会留在这里的,你带离儿走,我来拖住苏北。他要的,不是离儿的性命。”
子沉轻轻的摇头道:“这这么可以……”
燎洛微笑的将自己陷入到更深的水里道:“没有关系,反正也不过是暂时的做个傀儡而已。苏北的动作会很快的……因为时间已经不多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一路走到黑
同样的夜晚,苏北看了燎洛从他自己的府中偷溜出来,往顾家的方向走去。他在隐身的树上静静的坐了一会儿,却终于只是微微的笑了一下,放弃了再跟过去。
对于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几乎都逃不过他的算计。苏北说不上这样究竟是好是坏,甚至恍惚间就要忘记一开始的时候他并不是想要把他教育成这个样子。
脱轨了吧,只能说是脱轨了吧,竟会让他成长为这样一个善感的孩子。不过好在的,虽然很是善感,但是该做决断的时候不会犹豫不决,该退缩的时候也会懂得退缩,这样想来,他的教育似乎也并不算是全然的失败。
苏北从树上跳了下来。燎洛已经走远,宵禁的大街上再没有行人。
苏北顺着大道,选择了一个与燎洛不同的方向走去。
晚上没有月亮,连星星也是少得可怜,四周一片黑压压的,只有风在呼呼的吹着,虽然不冷,却能够带起人心底的寒意。
苏北甚至没有打上一盏灯笼,就那样在漆黑的夜空下独行。
反正就算点上一点星火,也并不够余光照亮,索性还不如在黑暗中摸索,这是苏北的想法。
很多年前的时候,真的是很多很多年前的时候,那时闻墨还活着,嘲笑苏北是个天性悲观的小孩。。实情并不是那样,苏北自认,他只是想要索性的把最后的一点希望都打破,自己亲手打破,免得被人打破的时候再来伤心而已。可是,并不是就那样的拒绝了希望,只是想要在打破之后再重建一个更大的梦想。只是不知为什么却一直没有得到。或者倒真地就像是溺镜从前所说的一样。因为他是个太过决绝的人,要的话就要全部,没有全部就干脆毁掉,所以才注定了他要一辈子彷徨。
苏北自嘲的笑了一下,似乎从前所值得回忆的人现在都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唯独的却只剩下了原毁而已。然而不论是走掉的人也好,或是仍旧留在这个世界地原毁也好,大约他们的美好回忆中都不会有一个苏北。做人太失败了吧。真是没有办法。
苏北一路慢慢地踱着,不过燎洛的府邸与苏离的太子府其实倒也算不得很远。所以苏北还是很快的就走到了想到的地方。
宅内虽是一片昏暗,但太子府的外围却因为把守地军队反而带上了一片光明。苏北笑了一笑,走上前去,被人拦住,然后等着士兵前去通知府内的首领。
首领很快的出来,见是苏北。自然请了进去。
走到苏离的内院前时,那首领恭敬的向苏北施了礼道:“大人,再往前小人就不便领路了,并也请大人能够尽快出来才好。”
苏北笑着点了点头,知道他这样进去其实是有些为难这首领,不过碍着他在朝中的地位不敢说些什么,所以才甚至于连他上次偷偷的带着苏离出府。他也忍了。反正只要一切不出大事,大家皆好,但该提点地也总要忍不住提点几句。
苏北进到小院的时候,院中的人是都已歇了。
不过走到苏离房间的时候,只是刚刚的把门推了半开。一支乌黑地小镖就已抵在了苏北的颈间。
苏北微微的笑了一下,瞄了一眼还穿着内里的单衣的玄衣道:“我只是来说说话的,吵醒玄衣姑娘了吗?”
玄衣凝眉看了苏北半晌,生气道:“苏北大人还有什么要跟小姐说地?你害她还不够惨吗?”
苏北莞尔了一下,突然听见有人将苏离叫做小姐,他还真是一时之间有些适应不良。
不过里面此刻却已传来了苏离淡淡地声音道:“玄衣。怎么了?”
玄衣静默了一下。皱了皱眉,终于还是退了一步。走到里间去道:“小姐,苏北来了。”
苏离闻言微愣了一下,抬眼看见苏北正已走了进来,玄色儒衫,微带寒霜。苏离坐正身子,却也没有下榻,只是神色淡然的看着苏北道:“这回来,却又是为了什么呢?”
苏北笑了一笑,瞄了玄衣一眼,没有说话。
玄衣瞪了苏北一下,知道苏北意思是要她出去,但她反倒坐到苏北一侧,拉了她地袖子,表明不要出去。
然而苏离权衡了一下,却也还是轻轻的对玄衣说道:“玄衣,你先避一避吧。”
玄衣的脸上现出不愿,跟着苏离扭捏了一下,但见苏离表情坚决,也就只得不情不愿的走了出去。
只剩下两人的时候,苏北自在的坐到塌上,对着苏离笑道:“看来你在这里过得还算安
苏离无所谓的淡笑了一下,道:“反正你还并不打算要我去死,我又有何过得不安心呢?”
苏北莞尔笑道:“这个结论却是从何来呢?”
苏离静默了一下,认真的看着苏北道:“我娘死了,是吗?”
苏北抿了下唇,微笑说道:“几天前的事了。”
苏离缓缓的深吸了口气,虽然已经料到,但真的确认的时候心中竟还是隐隐的疼了。虽然自来之后,她跟滕姬的关系从来也是算不上亲近,但母女这样的关系,却总是有着一份特殊的意义存在。不论她或者是滕姬,愿不愿意承认。
苏北偏着脑袋,看了苏离半晌,确定她情绪平复了之后,才微笑问道:“还没有说是怎样知道我并不打算要你性命的呢。”
苏离有些嘲讽的笑了一下,眼神复杂的看着苏北道:“若是想要我死,就不会特意的带我去见我娘,还要故意在我的面前说那些她要我假扮太子,就是为了要置我于死地之类的话了吧。”
苏北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苏离却是轻轻的哼了一声,道:“这算是什么呢,要我有一天哪怕她死了,也不需太伤心吗?因为她也是要我死的,所以如今死的是她,我也就不需太伤心了?”
苏北耸了耸肩,轻轻的道:“恨一个人,是总比爱一个人更容易的。”
苏离冷笑了一下,道:“是吗?你今天大半夜的过来,就是为了要告诉我这样一件事吗?”
苏北笑道:“知道了,离儿,有的时候当你已经无法再爱的时候,那就不如去恨了。”
苏离深吸了口气,咬牙道:“那么苏北,你是希望我今后也恨你吗?”
苏北微笑着摇了摇头,道:“不要恨我,离儿,至少你还不是一无所有。可是……离儿……请你……让燎洛恨你吧……”
第一百九十四章 爱情与幸福
燎洛被楚王勒令闭门思过后没有几天,季甑那边就声势浩大的以半主身份参加了银焰所组织的逐花大会。此事一经传播出来,立刻在楚城之中激起了浩然大波。
银焰身为楚王亲妹,一直受到楚王的信任和宠爱,她虽没有什么具体的实权和势力,但在这样关键的当口所起的作用自然不能小觑。
更何况,楚城的几大势力之中,王室一边刚刚经历了一次逼宫的风波,虽然此刻毅然的站了出来要立保苏离,但在太子任命一事上却到底还不敢多说什么。而两大世家之中,顾家从前一向倾向滕姬,此刻出了事情,虽自家女儿中有与燎洛结有婚约者,却也不敢在此时多说些什么。而裴家又与军方一样,从来很少插手王权之争。一时之间,银焰向季甑的倒戈无疑便成了最受人瞩目的一件事情。
然而送走了逐花会上的满座宾朋,待到空留了一厅的残骸的时候,银焰却只是呆呆的看着下人们一桌一桌的撤去筵席,直到跟了她多年的婢女满目忧心的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才惊觉了原来自己已在不知不觉间留下了满脸的泪水。
婢女凝着眉,脸上带着心疼的递上一条手帕,低声道:“公主,您这是怎么了呀?”
银焰摇了摇头,也没有去接手帕,只是囫囵的用手背将脸擦了,显出坚毅的神色道:“马上去备马车,我要去一趟苏北那里。”
婢女担心的看了银焰一眼,却仍没有多说什么的去了。她跟在银焰身边多年,银焰看中的是她的老实和绝不多言。或者换个角度来说,她不够聪明,不懂得银焰心中在想些什么,但她也绝不多话和妄加揣测。她只是很听话,绝不违抗银焰的命令。
这大约也只是不同地主子会有不同的需要,因为这样的性格,她跟着银焰,一直都没有被替换,然而其间也伺候过苏北几次,但很显然的,苏北却很懒得理她。苏北喜欢那种伶俐的。自作聪明的,无端猜测的。喜欢嚼话的小丫头,但如此多年以来,贴身照顾他起居地却也只是听话却又时而强硬的虎贲而已。喜欢有些咬尖儿地小丫头,但多年以来身边却没有一个女人,这就是她眼中的苏北,也是她的公主主子巴巴的等了十多年却一直都没有得到丝毫回报的男人。
其实她是很有些搞不清楚的。这样地男人究竟是有些什么好的,甚至是比不上公主在十多年前死掉的那个丈夫。那个死掉的男人,虽然也只是一心的存着楚国,并不懂得风花雪月,可至少他是那种从战场上回来之后,会想着要带上些保暖的皮毛或是珍贵的草药等实用物品来给妻子地男人。那个男人死了之后,公主腹中的小孩也跟着没了。众人都说公主是因为伤心过度,可只有她知道,公主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留下那孩子。就算那男人不死,那孩子公主也一定会想法的流掉,因为那并不是她想要的男人的孩子。其实这又是何苦。
可是。人与人之间地想法毕竟是不同的。就像那所谓的爱情和幸福,也都不过是像公主这样吃穿不愁的高贵女子才会去追求的东西罢了。然而,爱情本该是为了幸福而存在,但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