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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交叉路口处,阿紫勒马止步,不知道该怎么走。她站在原地不动,四周没有一点儿声息,更听不到马蹄声,想是萧峰已经去远得不知所踪了,她唯有悻悻地一牵马头,往回跑去。
萧峰甩脱阿紫,再跑回原路,往江春蓝居住的那条小村子走去。快到村子时,萧峰以为又会碰到江春蓝从田野里满头满脸的泥巴跑过来,谁知一直走过了田野,也没见江春蓝的踪影,只有几个老农在田里忙活。来到江春蓝家门口,只见江夫人坐在屋前缝着衣服,依旧戴着那人皮面具。她见了萧峰,抬起头来微微一笑,道:“萧大侠今日怎么来了?不是说柳公子来的么?”
萧峰下了马,将马绑在门前的树上,道:“我四弟今日有事,无法抽出身来,所以我过来告诉夫人一声。”
江夫人道:“萧大侠太过客气了,派一个人过来说一声就是,何必亲自跑来。”
萧峰向屋里看看道:“怎么不见江兄弟?”
江夫人笑着向村里一指道:“他到村里贴告示的地方去了,这告示昨天还没有,不想一个晚上就在村子里显眼的地方贴满了,萧大侠与柳公子办事可真是神速,连夜派人来将告示贴了,当真让人佩服。”萧峰也没想到昨晚交待给郑掌柜的事,他会连夜派人来办,当下道:“这个可得归功于信阳城里的郑大掌柜,我让他将这件事办了,不想他竟连夜派人过贴告示,看来余下的事情他定会竭力办好。”
江夫人奇道:“郑大掌柜?那是什么人?”
萧峰想起郑掌柜对碧云宫的畏惧,好像对碧云宫甚是了解,他认识碧云宫主,说不定也认识这个叫林飞盈的江夫人,只是不知道江夫人认不认识他,当下道:“郑掌柜是四弟在信阳城分号的掌柜,不知江夫人认不认识?”
江夫人淡淡一笑,道:“我从不进城,怎么会认识这些有钱人?萧大侠请进屋里坐,我给你沏茶来。”
萧峰跟着她进屋坐下,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道:“江夫人,你与碧云宫主究竟是如何结下这深仇大恨的?能否告知萧峰?”
江夫人微微一愕,道:“萧大侠为何突然问起此事?”
萧峰道:“不瞒你说,四弟与碧云宫有很深的渊源,昨日碧云宫主将他邀去至晚间未回,我担心他被碧云宫主加害,于是寻了过去,不想竟在屋外听到了碧云宫主所述的当年之事。按她所言,是你的夫君江檀害死了我四弟的母亲,你也算是间接的凶手之一。”
江夫人本修养极好,此时却全身颤抖,脸上气得铁青,半日才说出一句话来:“好好,林馨兰,算你狠!事到如今,还反咬一口!”她神情悲愤凄苦,哆嗦着说出这句话来,连声调都变了,她本来正给萧峰倒着茶,一时手上抖得厉害,竟全泼在了桌上。
萧峰见她如此神情,倒不像装出来,忙道:“夫人请息怒,我当时听了也相信了她的话,因为她说得实在没有任何破绽,但我回来后,却有人告诉我那是碧云宫主设的一个陷井,可我见她之时她并没有用诡计来害我和四弟,我昨晚想了很久,她如此煞费苦心地骗了我和四弟去,只是让我们听了一席话,那么这一席话就十分值得怀疑了。所以今日我想听听你说说当年和她的恩怨,虽然这些事与我无关,但我猜这其中必与我四弟有莫大的关连。”
江夫人忽然站起身来,向萧峰一揖到地,“萧大侠侠骨丹心,不肯听信一面之词,让老身好生感激。”她年纪虽只有四十岁开外,但十六年来扮作老太太,自称时已经说惯了老身,一时倒是改不过来。
萧峰忙起身还礼道:“江夫人快请起,萧峰从前因莽撞,听信了奸人之言,造成终身遗恨,今日回思起来,犹痛心疾首,所以我不敢再草率行事,冤枉好人。”
两人重新坐回桌子旁,江夫人道:“今生我本打算将我的仇恨埋在心里,带进棺材里去,我不想春蓝知道此事,他是一个性格开朗活泼的孩子,若是知道了这一切,必然会因仇恨而郁郁一生。”她轻轻叹了口气,“一个人心里若盛满了仇恨,怎么样都不会快活了,活在世上只是一种煎熬。所以我从不想对人说,没事的时候,我也不去想,因为回忆太让人痛苦了。”
萧峰听了她的话,心里颇有感慨,回忆太痛苦,于他何尝不是呢?只听得江夫人继续道:“但事到如今,我不得不说,那个贱人想一手遮天,这世上难道真没天理了?!”她声音激愤,竟和碧云宫主昨晚叙述时的神情一模一样。
第二节 泪诉往事
萧峰心想:“这两人说起话来,声音都十分激愤,谁也不像说谎的样子,倒真是让人难以分辨。”
江夫人顿了顿,放缓了声音道:“二十二年前,我住在天山的碧云宫里,那时的宫主是我师父玉仙子,我师父共收了三个徒弟,一个大师姐,林馨兰是我二师姐,在三个徒儿中,我大师姐的武功最好,但生性最软弱,林馨兰最有心计,而师父因偏爱于我,想把宫主之位传给我,林馨兰得悉师父的用意后,很是生气,想尽法子讨好师父,私下里与我明争暗斗。我不愿意因宫主之位而伤了师姐妹之间的和气,于是我主动向师父提出我不想当这个宫主,然后就下山游玩去了。在江南的时候,我碰到了江檀,也是前世注定的缘份,我们一见钟情,江檀有一个结义兄弟叫柳承志……”江夫人看了一眼萧峰道:“就是长得有点儿像柳公子的,我初见柳公子时,真疑心他们是俩父子,但据我所知,柳承志直至到死,也没有娶妻生子,他爱的是林馨兰,林馨兰却从来连正眼也没看过他。但说实话,柳公子长相英俊,并不比当年的江檀差多少,虽然眉目有些像柳承志,但实是比柳承志好看多了。”
萧峰心里一动,问道:“柳承志是如何死的?”
江夫人道:“你且听我从头讲来,我遇到江檀之后,我们决定共结连理,他无父无母,婚姻之事自是他自己说了算,但我自小被师父养大,婚姻大事,自然要经过她老人家同意,于是我就带了江檀回碧云宫,柳承志当时与江檀形影不离,于是他也跟着上碧云宫,说要喝我们的喜酒。回到宫里以后,师父因早年情场失意,对男人没有好感,所以没有立即同意我们的婚事,说要考察江檀一年,看他是否对我是真心。谁知林馨兰也一眼爱上了江檀,而柳承志却是一眼爱上林馨兰。那一年,林馨兰想尽办法接近江檀,江檀是那种心地很好的人,不想去伤害一个少女敏感的心,所以他对林馨兰的情意只是装作没看见,从来没有明白地和她说过他并不喜欢她。也许正是因为江檀含糊的态度,让林馨兰产生了幻想。直到一年后,师父终于同意我们结婚,林馨兰很伤心,那天晚上喝得大醉,我为了不再刺激她,和江檀商量后,决定下山把婚事办了,从此隐居不再理江湖之事。第二天我给师你留了信,与江檀和柳承志悄悄离开了碧云宫,柳承志家乃江南富豪,在各地都有分店……”
萧峰心里又是一动,暗道:“这和四弟的家境倒甚是相像。”
只听得江夫人继续道:“在柳承志的安排下,我们去了徽州,在那儿按普通老百姓的风俗,热热闹闹地把婚事办了。然后我们就离开了徽州,到安徽的一个小村子隐居起来。两年后,我生了一个女儿,生活得很平静,也很美满。在隐居的那些日子里,柳承志常来探我们,我们见他总是孤身一人,于是劝他快些成亲,我们两家好做儿女亲家,他却总是摇头不语,我们知道他心里还是爱着林馨兰,放不下她。我和江檀都很满足于这种生活,只愿可以如此长相厮守一生。不想有一天晚上,林馨兰带着碧云宫的四大护法突然出现在我们眼前,我早已预料到她未必会就此善休,所以当初与江檀选择隐居地点时,特意选了极为偏僻的小村子,碧云宫眼线四处都有,但我出身于碧云宫,自然知道如何避过宫里的眼线。所以我绝没有想到林馨兰可以那么快就找到我们。当时我怀了春蓝已有六个月,我见她能调动四大护法,知道她已做了碧云宫主,师父已经仙逝了。她见我身边有一个小女儿,肚子里又怀了一个,只是连连冷笑,什么也不说,只是直截了当地问江檀跟不跟她走,江檀一口回绝了她,并且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他从来没有喜欢过她,从前只是因不忍伤她的心,才没有说。林馨兰听后,大笑了一阵,说江檀害了她一生,发誓要将我们全家斩尽杀绝。我知道她的脾气,她是那种得不到就要彻底毁掉的人。然后大家就动起了手,四大护法的剑阵乃祖师爷所创,经过一百多年的不断改进,已完美无瑕,再高的高手也难以寻得它的破绽,江檀武功虽高,但也被缠得无法分身。林馨兰与我过招,本来我们武功相差不远,但当时我身怀六甲,还要分身照顾我的小女儿,再不是她的对手,她恨我之极,必要杀我而后快,我奋力抵挡了一回,终于不是她的对手,晕倒在地,正在她要杀我之际,我的大师姐突然出现,把我救走。等我醒来的时候,大师姐告诉我,林馨兰能找到我们的住所,是柳承志告诉她的,但柳承志后来也赶了过来,见江檀被围,怒责林馨兰不守信义,只说来探探师妹,却原来是寻仇。林馨兰只是冷笑,没有理会他。他于是想冲入剑阵,助江檀一臂之力,却不想被林馨兰拦住,他的武功比林馨兰差得太远,很快就落于下风,但他却不停地怒骂林馨兰,林馨兰恼羞成怒,竟下毒手将他杀了。那时只剩了江檀一人孤身作战,林馨兰再次问他肯不肯跟她回碧云宫,江檀是一个很硬气的人,见林馨兰见杀了他的兄弟,只有更恨她入骨,哪里还会屈服?最后……最后被林馨兰一剑穿心……”她说到此处,涕泪交流,紧咬着嘴唇,半晌不作声。
萧峰亦无语,想起自己的爱人惨死,这种痛苦他有最深刻的体会。
江夫人擦擦眼泪,继续道:“这些都是四大护法之中的琴剑后来和我大师姐讲的,我大师姐救了我,将我安置在一个稳妥的地方后,再返回我原来住的地方时,林馨兰与四大护法已经走了,地上只有几滩血渍,连江檀和柳承志的……的尸首都不见了,我的小女儿也失去了踪影,后来大师姐悄悄找到四大护法之一的琴剑,从她口中才得知事情的经过,她说江檀与柳承志已被林馨兰带回碧云宫安葬,我的女儿也被……被林馨兰杀了……”她再次因泪水横流而停下。
萧峰对柳如浪和林烟碧的身份一直有些疑惑,此时先是听得柳承志没有娶妻生子就死了,江夫人当年的女儿也被林馨兰所杀,那这两人看来都和当年的恩怨没有任何关系。
江夫人的泪水打湿了她胸前的衣襟,她强忍悲伤,接着道:“我大师姐生性是极软弱的,所以当年她的武功最好,但师父却从不考虑将宫主之位传给她,她救了我之后,将我带到一个更加偏僻的地方,陪着我度过那段最伤心的日子,我本想一死了之,但想起肚子里的孩子,这是江檀留在世上唯一一点的血脉,我不能连这一点血脉都不给他保住。后来我就生下了春蓝,看着这个无助的小生命,我更加不敢寻死了。我知道今生今世我都无法报得了仇,若要将儿子养大成人,为江家延续香火,我必须学会将仇恨深埋,忘记过去……”她拳头紧握,咬着牙说出后面的几句话来,仿佛正在用力将仇恨咽吞,“所以当我大师姐要我发誓今生今世不再用剑,不再向林馨兰寻仇,只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妇时,我没有选择,为了春蓝,我没有勇气去死,唯有发了誓。她一直陪伴我们母子直到春蓝两岁,后来她忽然失了踪影,没再来过。我害怕是林馨兰害了大师姐,然后再来害我们母子,于是连夜躲了起来,一路乔装改扮,几经辗转,来到信阳城的这个小村子,扮作一个老妇,一住就是十六年,这十六年里,我每日都十分谨慎,生怕被碧云宫的眼线发现,但终于还是躲不过林馨兰的追查,三个月前的那天晚上,若不是你仗义相助,我们母子早被她杀了。”
萧峰听她眼泪纷飞地叙述完毕,心里实是愤怒之极,一拳击在桌子上,那桌子被击得摇晃了几下,总算他知道自己拳下之力,已多次击穿击烂了许多人家的桌子,这回下手控制了力度,他沉声道:“太可恨了!世上竟在这么狠毒的女人!”
江夫人擦干眼角的泪,道:“萧大侠疾恶如仇,我在最危急的关头,能遇上你,真是上天开眼了。林馨兰昨晚编造故事,目的就是为了让你觉得我罪有应得,从此不再插手这件事,好让她痛痛快快地报了仇。”
第三节 突生变故
萧峰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问道:“林馨兰是不是有一个结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