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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音-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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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就过去了,你又是怎么能背咏杜子美新作的?”
    杜子峰笑道:
    “不瞒前辈,子峰志在报效华夏,不肯做聋哑之人,江湖上耳目众多,消息大多依赖丐帮兄弟。杜子美与我是同族兄弟,他的诗我很留意拜读。自晋代,我家老祖杜预成为名将之后,我家世袭朝廷俸禄。子美文思敏捷,但他愚忠当朝,虽官至左拾遗,亦难免受李辅国之流的陷害,眼下已是‘独钓寒江雪’的一介老叟了。但是,他那道尽民间疾苦,战乱颠沛之情的诗文,深受大众喜爱。在下思量起来,有愧先祖了。”
    程姿英哑然一笑道;
    “大丈夫处世,当视名利如粪土,失无所惜,得无所喜。杜审言、李峤、崔融、苏味道被称为文章四友,在我们那一代,也称得上天之娇子。杜审言曾说‘诗是我家事’,足以让杜氏一门骄傲几代了。元稹在位时,盛赞杜甫曰‘铺陈于始终,排比以声韵,大或可千言,次犹亦数百。’子美把诗推到文坛最高境界,影响后世久远矣。可谓苦在其中,乐亦在其中。”
    难得程姿英对杜家之事如此了解,杜子峰甚为感动,看来她老人家身不离江湖,是悟透了人生,有高人一筹的思维方法。
    程姿英口若悬河,侃侃而谈:
    “唐朝历代富庶,乘交通拓展之利,商贾活跃,使农副业得以长足的发展,民不愁食,乃兴国之本,才产生了高度的社会文明。朝廷的诗歌讲究起了格律,虽空泛乏味,那是文人为讨圣上喜欢,脱离了社会民众,便产生不出好文章来,也就流俗到阳春白雪的范畴之中。李白和杜甫则另辟蹊径,去歌咏游侠与求仙,依我看,也是精神上无所寄托。”
    杜子峰插言道:
    “程前辈!依晚辈愚见,文人歌咏游侠,比摧眉折腰,伺奉权贵,可要强胜百倍,足可以大开心妍,一展胸怀。那些侠士,为了民众疾苦,同恶势力浴血奋战,可歌可泣的英雄业绩,委实不少。若论路嗣恭、臧玠,设文字狱杀害苏涣,可有天壤之别。”
    程姿英点头,表示赞同,话题一转问道:“子峰!刚才那个红装女子,她可不像一般游侠,你可认识她?”
    杜子峰略一思索道:
    “她吗,是循州刺史哥舒晃的千金,自父亲起义失败后,便飘零至此。”
    程姿英慨叹一声道:
    “唉!圣上一人昏庸,导致天下大乱,战火连年不息,多少人背井离乡,实为千古之憾事!何日才会有明主?使天下安宁也!”
    “老乞婆!你操心也太多了!”随着话音,一股破空之声传来。
    听得背后金风咋乍动,便知有暗器袭来。就见程姿英身形一转,用精钢鬼头杖一挡,耳轮中就听得“嘡啷”一声响,一枚三棱透骨锥被磕飞,带着哨音打在树干上。
    事发突然,变生腋下。众人还没来得及看清施暗器者是谁,程姿英手中的钢杖,已经挂着风声砸將过去,“啪”地一声闷响,鲜血、脑浆、皮骨四射开来,溅了众人满身满脸。
    她狠狠“呸”了一口,转身注视着天山雷杜子峰,只见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便问道:
    “子峰!可知他是何人?”
    杜子峰一时语塞,大瞪着两眼,面似涂蜡,走过去在死尸上踢了两脚,愤愤地骂道:
    “算我天山雷瞎了俩眼,没想到这个王安,竟是一只披着人皮的豺狼!真是人心叵测呀,可惜我对他一片好心!程前辈!小可大罪难赦,任杀任刮,您随便处置吧!”言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程姿英上前,伸手扶起杜子峰来说道:
    “子峰切莫如此!江湖本就险恶,似这等趋炎附势的宵小之辈,比比皆是,谁又能具慧眼,一下子认出好坏人来呢?这就靠时日来考证,即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说完,把王安的尸体翻转过来,伸手从他怀里摸出一块金牌,递给杜子峰道:
    “杜大侠!这一块金牌才是真的,你仔细看看吧。”
    满面惶恐的杜子峰,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似地,呆立在程姿英面前,伸手接过金牌,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声音低沉地说道:
    “晚辈深蒙前辈教诲,子峰当刻骨铭心,终身不敢相忘。今日之事,若非前辈武功超卓,定陷晚辈于不义,再无颜面立于人世之间了。”
    多少年来,天山雷杜子峰把乌龙镇治理的该说是井井有条,老有所养,少有所学。成年人各有分工,不分贵贱。春秋忙于农事,冬天狩猎,闲暇时练功习武,整村人如一家子般和睦相处。
    众人听了杜岳之言,当时就有十个人掏出金牌,交给杜子峰。
    杜岳把金牌拢在一起,随手扔进乌龙河里,然后朝众人一抱拳道:
    “各位弟兄快快请起。我们要感谢程前辈,为我等点破迷津,指明前程。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见鬼去吧!”
    在场之人报以热烈掌声,久久不能平息。
    由此事来看,朝廷杀念萌动日深,已经不择手段,明枪暗箭齐施。这场杀伐能持续多久,令人难以捉摸。更令人担心的是,韩光普如果买通异教邪派,那必将使武林蒙受灭顶之灾。为防不测,程姿英道:
    “子峰啊!目前江湖上危机四伏,当设法通知武林各派,联手破敌,一扫纷争局面,消除门户之见的陋规,此乃当务之急。”
    天山雷杜子峰点头答应道:
    “前辈说的极是,晚辈这就带人去联络天下英雄。”
    程姿英叮嘱道:
    “眼下人心动荡,千万要多加小心才是。”
    杜子峰道:
    “料也无妨,请前辈且放宽心就是!”
    众英雄纷纷与鉴湖女侠程姿英拜别,随天山雷杜岳而去。
    站在对面的楚江红女凌剑虹,看着自西下以来,越发显得消瘦的姥姥,她疼在心上,关心地说道:
    “姥姥!您可要当心身体啊!”
    程姿英一笑,拉住凌剑虹的手道:
    “乖孙女!姥姥顶得住。孩子!你以后的路,却很长啊,也更难走!可叹你虽然精明,到底还是年轻,经验不足,加上这段时间的历练,以你现在的武功,应该可以应付多变的江湖。往后,姥姥就不陪你了,要去华山一趟。你到了上清道长处,若能得到道长指点,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会成为绝代高手的。好自为之吧,剑虹!”
    程姿英说完,手提百宝精钢鬼头杖,步出客栈,冒着风雪而去。
第十三回 月夜独行笛声引路
    人去屋空,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感,涌上了心头,凌剑虹这才领悟到在姥姥的身边,要有多么大的优越感。今日一别,后会无期,但愿能早日重逢。她也不能多耽搁,背上宝儿,带足了干粮,离开客栈向西而去。
    凛冽的西北风,干巴巴地冷。扬起的积雪,直往脖领里钻。山林呼啸,好似牛吼,“呜呜”作响。
    走了多时,天色渐晚,见前面有一间小屋,便向小屋走去。
    说是小屋,其实就是用土打了半截围墙,用树干、树枝草帘子苫个顶盖儿,拿木棍山草扎成个门,大多是狩猎人的临时住所。
    她上前轻声叫道:
    “喂!里面有人吗?”听里面毫无动静,便推门进去。
    见里面有个土坯砌成的炉灶,灶上有个锈迹斑驳的铁锅,灶台上有个木质的灯。靠西墙根是一堆干草,干草上有一块破毛毡。她拎起那块毡子,拍打去上面的尘土,又重新铺好。解开背兜带儿,把宝儿抱在怀里,掀开被角一看,小宝儿睡得正香。
    凌剑虹心头不免一酸,泪水溢出眶外,多少凄楚猛然涌上少女的心:苦命的宝儿呀!你爹娘如果在的话,你就会少受很多苦了。
    她抹了下眼泪,回身掩上柴门,把宝儿放在毛毡上,揉了揉被勒得酸麻的肩膀,觉得有些口渴,便开了门,从地上抓起一把雪,揉成个团儿,放在嘴里融化着。
    天山没有下午,太阳很快就到了山后,唯有漫天余辉、晚霞,与高山、原野、白雪相映成趣。地连山,山连天,一派银装素裹。
    她回到屋里,往毡子上一躺,就觉得腰间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伸手往下一摸,是一根光溜溜,硬邦邦,有手腕粗的东西,拿出来细看,竟是一根白骨,吓得她“嗷”的一声怪叫,撒手扔了白骨,也不知道是怎么抱起的宝儿,“嗖”地一声就跳到了门口,推开柴门跑到雪地上,犹自大口喘息着,大瞪着惊恐的双眼盯着屋门,仿佛那具白骨要追出来似地。
    看了片刻,她又笑了起来,心里话:我堂堂楚江红女凌剑虹,闯荡江湖好几年了,也杀过人,今天怎么会就怕起一根白骨来了?这要是传到江湖上去,岂不被人家笑话掉大牙。
    她低头看见被惊醒的宝儿,正仰望着自己,便一沉脸道:
    “嗯!你这个小怪人!”
    他竟“哏哏”地乐起来。凌剑虹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又回到小屋里。
    她把那根骨头又放了回去,默默地祷告着:不知姓名的前辈呀!千万别怪罪无知的我呦,打扰了您的安息,小女子也是实在没办法了。且容孩儿在您这借宿一宿,还望您多多赐福给晚辈平安。
    这时,外面的风似乎小了,只是门的缝隙间还“呜呜”地响着,听起来也怪吓人的。不论怎样,总比打雪围子强多了,起码不用担心野狼偷袭。凌剑虹抻了抻毡子坐下来,把宝儿放在盘着的腿上,用小棉被裹了裹。然后抽出宝剑,放在身边,这才眯起眼睛,好似打坐一般,渐渐地进入梦乡。
    约摸到了半夜时分,忽听草里一阵“嗦嗦”作响,感觉到脑袋、胸前、肩头上好像有几只手在抚摸,她“嗷”地一声惊叫,左手抱着宝儿,右手抓起宝剑,“噌”地一下跳将起来,听风辩位,回身“唰唰唰”连挥数剑,只听得“啪啪啪”几声响,也不知是何物掉在地上,还发出“吱吱吱”地叫声。
    她推开柴门,借月光一看,只见满地是乱窜的老鼠。凌剑虹胆子就算够大的啦,可天生就怕老鼠。哪怕是正在与人厮杀,若敌手扔过来个老鼠,也会跳出圈外,高呼几声“救命啊”。眼下是在夜里,除了怀抱的孩子,没人能帮得上忙,直吓得她毛发皆乍,魂飞九天外,往门外夺路欲走,不知被什么“怪物”抓住了衣角,也不知使了多大的劲,耳听得“咯刺”一声响,衣襟被扯去大半边,连肚脐都露了出来,可哪里还顾得了这些?逃命要紧哪!
    被冷风一吹,她神志清醒过来。回头看去,见衣襟挂在柴门上,在风中摇摆。“嗨!”凌剑虹叹息一声,抹了下头上的冷汗,真没勇气再进那间小屋了。那也不能够老站在这里呀?干脆连夜多赶点路程。
    抬头看了一眼北斗星,辨明方位,往西边而去。正走着,风掀起了小棉被一角,宝儿竟“咯咯”地乐了起来。凌剑虹亲了他额头一下,轻叹一声道:
    “唉!苦命的孩子,你这个小坏蛋!待等你长大了,姐姐我就成了半老徐娘啦!”
    远处传来阵阵狼嚎,时间不大,就见正北方向荧光闪动。这是个大狼群,由北向南疾驰。
    凌剑虹抱剑当胸,一动也没敢动。
    狼王也没看她一眼,率领群狼从她身边一闪而过。这是一种奇异至极的现象,想必是有极特殊的情况,饥饿的狼群才不去伤人。其实,在一般情况下,狼是害怕人的,大多以其它动物为食,很少听说有人被狼吃了。
    等狼群过去之后,凌剑虹收剑入鞘,自言自语地道:
    “喔!它们怎么不吃我呀?怪了!宝儿啊,是姐姐长得太俊了吧?”
    真是背地说话,草棵有人听,忽听有人“哈哈”大笑道:
    “什么你就长得太俊了?是南边出现了一群藏羚羊,才饶了你一命。连个小耗子都怕的人,还敢充胆大,怪了!该脸红才是。”
    只听声音却看不见人,凌剑虹顾不得羞红的娇靥,闪目四望,连个人影子也没看见,也只好作罢。令她心里不安的是,被小耗子惊吓的那一幕,让那个人给知道了,怪可恨的。算啦!知道就知道吧,反正我就是怕耗子,别的我什么也不怕。无论怎么自解,心里老是忐忐忑忑的。不管怎样,雪夜里总算遇到了人,看来不像个坏人,起码不算太坏,轻浮了点吧!就这么给人家下了定义,恐怕也不太妥当吧。
    胡思乱想间,忽然觉得腹中饥饿,肚皮儿发冷,这才想起来两顿没吃饭了,衣襟被扯掉,风一吹,怪冷的,便将左衣角往下掖了掖,略弓了弓身子,刚好掩盖住肚皮。
    楚江红女凌剑虹正饥寒难耐,忽听前面传来一阵笛声。笛声悠扬,婉转清新,似在娓娓叙述情怀,令人陶醉,心旷神怡,忘却了一路艰辛,走起路来显得轻松了许多。又往前走了一程,忽然看见前面出现一团火光,待走近一看,乐得她差点喊出声来,暗自庆幸道:我的天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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