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杀身之祸。”祖千秋道:“我却在疑心,只怕这三人所以剜去眼睛,便是因为见到
圣姑和令狐公子在一起之故。”老头子一拍大腿,道:“不错!若非如此,怎地三
个人好端端地都坏了眼睛?这四名少林弟子只怕也是运气不好,无意中撞见了圣姑
和令狐公子。”三人半晌不语,令狐冲心中疑团愈多,只听得祖千秋叹了口气,道:
“只盼令狐公子伤势早愈,圣姑尽早和他成为神仙眷属。他二人一日不成亲,江湖
上总是难得安宁。”令狐冲大吃一惊,偷眼向盈盈瞧去,夜色朦胧中隐隐可见她脸
上晕红,目光中却射出了恼怒之意。令狐冲生怕她跃出去伤害了老头子等三人,伸
出右手,轻轻握住她左手,但觉她全身都在颤抖,也不知是气恼,还是害羞。祖千
秋道:“咱们在五霸冈上聚集,圣姑竟然会生这么大的气。其实男欢女爱,理所当
然。像令狐公子那样潇洒仁侠的豪杰,也只有圣姑那样美貌的姑娘才配得上。为甚
么圣姑如此了不起的人物,却也像世俗女子那般扭扭捏捏?她明明心中喜欢令狐公
子,却不许旁人提起,更不许人家见到,这不是……不是有点不近情理吗?”
令狐冲心道:“原来如此。却不知此言是真是假?”突然觉得掌中盈盈那只小
手一摔,要将自己手掌甩脱,急忙用力握住,生怕她一怒之下,立时便将祖千秋等
三人杀了。计无施道:“圣姑虽是黑木崖上了不起的人物,便东方教主,也从来对
她没半点违拗,但她毕竟是个年轻姑娘。世上的年轻姑娘初次喜欢了一个男人,纵
然心中爱煞,脸皮子总是薄的。咱们这次拍马屁拍在马脚上,虽是一番好意,还是
惹得圣姑发恼,只怪大伙儿都是粗鲁汉子,不懂得女孩儿家的心事。来到五霸冈上
的姑娘大嫂,本来也有这么几十个,偏偏她们的性子,跟男子汉可也没多大分别。
五霸冈群豪聚会,拍马屁圣姑生气。这一回事传了出去,可笑坏了名门正派中那些
狗崽子们。”老头子朗声道:“圣姑于大伙儿有恩,众兄弟感恩报德,只盼能治好
了她心上人的伤。大丈夫恩怨分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有甚么错了?哪一个狗
崽子敢笑话咱们,老子抽他的筋,剥他的皮。”令狐冲这时方才明白;一路上群豪
如此奉承自己,原来都是为了这个闺名叫作盈盈的圣姑,而群豪突然在五霸冈上一
哄而散,也为了圣姑不愿旁人猜知她的心事,在江湖上大肆张扬,因而生气。他转
念又想:圣姑以一个年轻姑娘,能令这许多英雄豪杰来讨好自己,自是魔教中一位
惊天动地的人物,听计无施说,连号称“天下武功第一”的东方不败,对她也是从
不违拗。我令狐冲只是武林中一个无名小卒,和她相识,只不过在洛阳小巷中隔帘
传琴,说不上有半点情愫,是不是绿竹翁误会其意,传言出去,以致让圣姑大大的
生气呢?只听祖千秋道:“老头子的话不错,圣姑于咱们有大恩大德,只要能成就
这段姻缘,让她一生快乐,大家就算粉身碎骨,那也是死而无悔。在五霸冈上碰一
鼻子灰,又算得甚么?只是……只是令狐公子乃华山派首徒,和黑木崖势不两立,
要结成这段美满姻缘,恐怕这中间阻难重重。”
计无施道:“我倒有一计在此。咱们何不将华山派的掌门人岳不群抓了来,以
死相胁,命他主持这桩婚姻?”祖千秋和老头子齐声道:“夜猫子此计大妙!事不
宜迟,咱们立即动身,去抓岳不群。”计无施道:“只是那岳先生乃一派掌门,内
功剑法俱有极高造诣。咱们对他动粗,第一难操必胜,第二就算擒住了他,他宁死
不屈,却又如何?”老头子道:“那么咱们只好绑架他老婆、女儿,加以威逼。”
祖千秋道:“不错!但此事须当做得隐秘,不可令人知晓,扫了华山派的颜面。令
狐公子如得知咱们得罪了他师父,定然不快。”三人当下计议如何去擒拿岳夫人和
岳灵珊。
盈盈突然朗声道:“喂,三个胆大妄为的家伙,快滚得远远地,别惹姑娘生气!”
令狐冲听她忽然开口说话,吓了一跳,使力抓住她手。计无施等三人自是更加吃惊。
老头子道:“是,是……小人……小人……小人……”连说了三声“小人”,惊慌
过度,再也接不下去。计无施道:“是,是!咱们胡说八道,圣姑可别当真。咱们
明日便远赴西域,再也不回中原来了。”令狐冲心想:“这一来,又是三个人给充
了军。”盈盈站起身来,说道:“谁要你们到西域去?我有一件事,你们三个给我
办一办。”计无施等三人大喜,齐声应道:“圣姑但请吩咐,小人自当尽心竭力。”
盈盈道:“我要杀一个人,一时却找他不到。你们传下话去。哪一位江湖上的朋友
杀了此人,我重重酬谢。”祖千秋道:“酬谢是决不敢当,圣姑要取此人性命,我
兄弟三人便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寻到了他。只不知这贼子是谁,竟敢得罪了圣姑?”
盈盈道:“单凭你们三人,耳目不广,须当立即传言出去。”三人齐声道:“是!
是!”盈盈道:“你们去罢!”祖千秋道:“是。请问圣姑要杀的,是哪一个大胆
恶贼。”盈盈哼了一声,道:“此人复姓令狐,单名一个冲字,乃华山派门下的弟
子。”此言一出,令狐冲、计无施、祖千秋、老头子四人都大吃一惊。谁都不作声。
过了好半天,老头子道:“这个……这个……”盈盈厉声道:“这个甚么?你们怕
五岳剑派,不敢动华山门下的弟子,是不是?”计无施道:“给圣姑办事,别说五
岳剑派,便是玉皇大帝,阎罗老子,也敢得罪了。咱们设法去把令狐……令狐冲擒
了来,交给圣姑发落。老头子,祖千秋,咱们去罢。”老头子心想:“定是令狐公
子在言语上得罪了圣姑,年轻人越相好,越易闹别扭,当年我跟不死她妈好得蜜里
调油,可又不是天天吵嘴打架?唉,不死这孩子胎里带病,还不是因为她妈怀着她
时,我在她肚子上狠狠打了一拳,伤了胎气?说不得,只好去将令狐公子请了来,
由圣姑自己对付他。”他正在胡思乱想,哪知听得盈盈怒道:“谁叫你们去擒他了?
这令狐冲倘若活在世上,于我清白的名声有损。早一刻杀了他,我便早一刻出了心
中的恶气。”祖千秋吞吞吐吐的道:“圣姑……”盈盈道:“好,你们跟令狐冲有
交情,不愿替我办这件事,那也不妨,我另行遣人传言便是。”三人听她说得认真,
只得一齐躬身说道:“谨遵圣姑台命。”老头子却想:“令狐公子是个仁义之人,
老头子今日奉圣姑之命,不得不去杀他,杀了他后,老头子也当自刎以殉。”从怀
中取出那颗伤药,放在地下。
三人转身离去,渐渐走远。
令狐冲向盈盈瞧去,见她低了头沉思,心想:“她为保全自己名声,要取我性
命,那又是甚么难事了?”说道:“你要杀我,自己动手便是,又何必劳师动众?”
缓缓拔出长剑,倒转剑柄,递了过去。盈盈接过长剑,微微侧头,凝视着他,令狐
冲哈哈一笑,将胸膛挺了挺。盈盈道:“你死在临头,还笑甚么?”令狐冲道:
“正因为死在临头,所以要笑。”
盈盈提起长剑,手臂一缩,作势便欲刺落,突然转过身去,用力一挥,将剑掷
了出去。长剑在黑暗中闪出一道寒光,当的一声,落在远处地下。
盈盈顿足道:“都是你不好,教江湖上这许多人都笑话于我。倒似我一辈子……
一辈子没人要了,千方百计的要跟你相好。你……你有甚么了不起?累得我此后再
也没脸见人。”令狐冲又哈哈一笑。盈盈怒道:“你还要笑我?还要笑我?”忽然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这么一哭,令狐冲心下登感歉然,柔情一起,蓦然间恍然大
悟:“她在江湖上位望甚尊,这许多豪杰汉子都对她十分敬畏,自必向来十分骄傲,
又是女孩儿家,天生的腼腆,忽然间人人都说她喜欢了我,也真难免令她不快。她
叫老头子他们如此传言,未必真要杀我,只不过是为了辟谣。她既这么说,自是谁
也不会疑心我跟她在一起了。”柔声道:“果然是我不好,累得损及姑娘清名。在
下这就告辞。”盈盈伸袖拭了拭眼泪,道:“你到哪里去?”令狐冲道:“信步所
至,到哪里都好。”盈盈道:“你答允过要保护我的,怎地自行去了?”令狐冲微
笑道:“在下不知天高地厚,说这些话,可教姑娘笑话了。姑娘武功如此高强,又
怎需人保护?便有一百个令狐冲,也及不上姑娘。”说着转身便走。盈盈急道:
“你不能走。”令狐冲道:“为甚么?”盈盈道:“祖千秋他们已传了话出去,数
日之间,江湖上便无人不知,那时人人都要杀你,这般步步荆棘,别说你身受重伤,
就是完好无恙,也难逃杀身之祸。”
令狐冲淡然一笑,道:“令狐冲死在姑娘的言语之下,那也不错啊。”走过去
拾起长剑插入剑鞘,自忖无力走上斜坡,便顺着山涧走去。
盈盈眼见他越走越远,追了上来,叫道:“喂,你别走!”令狐冲道:“令狐
冲跟姑娘在一起,只有累你,还是独自去了的好。”盈盈道:“你……你……”咬
着嘴唇,心头烦乱之极,见他始终不肯停步,又奔近几步,说道:“令狐冲,你是
要迫我亲口说了出来,这才快意,是不是?”令狐冲奇道:“甚么啊?我可不懂了。”
盈盈又咬了咬口唇,说道:“我叫祖千秋他们传言,是要你……要你永远在我身边,
不离开我一步。”说了这句话后,身子发颤,站立不稳。令狐冲大是惊奇,道:
“你……你要我陪伴?”盈盈道:“不错!祖千秋他们把话传出之后,你只有陪在
我身边,才能保全性命。没想到你这不顾死活的小子,竟一点不怕,那不是……那
不是反而害了你么?”
令狐冲心下感激,寻思:“原来你当真是对我好,但对着那些汉子,却又死也
不认。”转身走到她身前,伸手握住她双手,入掌冰凉,只觉她两只掌心都是冷汗,
低声道:“你何苦如此?”盈盈道:“我怕。”令狐冲道:“怕甚么?”盈盈道:
“怕你这傻小子不听我话,当真要去江湖涉险,只怕过不了明天,便死在那些不值
一文钱的臭家伙手下。”令狐冲叹道:“那些人都是血性汉子,对你又是极好,你
为甚么对他们如此轻贱?”盈盈道:“他们在背后笑我,又想杀你,还不是该死的
臭汉子?”令狐冲忍不住失笑,道:“是你叫他们杀我的,怎能怪他们了?再说,
他们也没在背后笑你。你听计无施、老头子、祖千秋三人谈到你时,语气何等恭谨?
哪里有丝毫笑话你了?”盈盈道:“他们口里没笑,肚子里在笑。”令狐冲觉得这
姑娘蛮不讲理,无法跟她辩驳,只得道:“好,你不许我走,我便在这里陪你便是。
唉,给人家斩成十七八块,滋味恐怕也不大好受。”
盈盈听他答允不走,登时心花怒放,答道:“甚么滋味不大好受?简直是难受
之极。”
她说这话时,将脸侧了过去。星月微光照映之下,雪白的脸庞似乎发射出柔和
的光芒,令狐冲心中一动:“这姑娘其实比小师妹美貌得多,待我又这样好,可是……
可是……我心中怎地还是对小师妹念念不忘?”
盈盈却不知他正在想到岳灵珊,道:“我给你的那张琴呢?不见了,是不是?”
令狐冲道:“是啊,路上没钱使,我将琴拿到典当店里去押了。”一面说,一面取
下背囊,打了开来,捧出了短琴。
盈盈见他包裹严密,足见对自己所赠之物极是重视,心下甚喜,道:“你一天
要说几句谎话,心里才舒服?”接过琴来,轻轻拨弄,随即奏起那曲《清心普善咒》
来,问道:“你都学会了没有?”令狐冲道:“差得远呢。”静听她指下优雅的琴
音,甚是愉悦。听了一会,觉得琴音与她以前在洛阳城绿竹巷中所奏的颇为不同,
犹如枝头鸟喧,清泉迸发,丁丁东东的十分动听,心想:“曲调虽同,音节却异,
原来这《清心普善咒》尚有这许多变化。”忽然间铮的一声,最短的一根琴弦断了,
盈盈皱了皱眉头,继续弹奏,过不多时,又断了一根琴弦。令狐冲听得琴曲中颇有
烦躁之意,和《清心普善咒》的琴旨殊异其趣,正讶异间,琴弦拍的一下,又断了
一根。
盈盈一怔,将瑶琴推开,嗔道:“你坐在人家身边,只是捣乱,这琴哪里还弹
得成?”
令狐冲心道:“我安安静静的坐着,几时捣乱过了?”随即明白:“你自己心
神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