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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玉凤山中虽是不愿,可不敢说什么。
姚寒笙领着张谢二人,急追了一程,早见陆文飞与王孙并肩在前缓缓行走。
冷冷哼了一声道:“等会务必留下活口,兄弟自有道理。”
张南为雪刚才受制之辱,当先疾行,厉声喝道:“站住,老夫有话问你。”
王孙缓缓转过身来,徐徐道:“几位来势汹汹,意欲何为?”
张南知对方不是易与之辈,暗中凝足真气,沉声道:“尊驾若不把来历交代明白,休想离开此山。”
王孙微微一笑道:“真的吗?”
张南怒道:“难道老夫有空余时间与你们打哈哈不成?”
王孙摇头道:“就凭你们这几块料,只怕难以办得到。”
张南面笼杀机,一步一步逼近道:“不信你就试试。”
当他行至距王孙约一大二三左右时,突然将脚步停下。他乃久经战阵之人。数十年来,凶狠恶斗不知有多少,不知怎地突然胆怯起来。只觉对方虽是若无其事的立着,却隐隐具有一种慑人的气势,自己虽已凝足功力,却不知如何发招才好。
谢一飞与张南原系并肩而行。此人生性较滑,由适才王孙制住张南那招式,已知王孙难以相与。见张南已然抢先答话。立到转向了陆文飞。
心想:反正谢家与胡文超的梁子已经结定,就算弄出事来,掌门老大也不致责怪,是以劈头一句便道:“姓陆的,你打伤了人就想一定了之?”
陆大飞已知一场争斗难免,当下俊眉一扬道:“令侄仗势欺人,在下迫不得已才动手,此事你已眼见,如何能怪在下?”
谢一飞冷冷道:“他是本门掌门老大的爱子,你有理可向他说去。”
这话说得极是明显,他要把陆文飞擒获交给掌门老大。
陆文飞少年气盛,不由怒道:“是非自有公论,在下哪有许多闲工夫?”
谢一飞狰狞地一笑道:“这可由不得你不去。”
他掌上凝功,大步逼了过来。
陆文飞怒忿填膺,大喝道:“你们讲理不讲理了?”
说着,他扬手一掌劈出,一股暗劲直推了过去。
谢一飞哪把他看在眼里,翻拿往外一封道:“你是找死。”
掌劲发出,蓦觉对方掌力隐隐具有一股强韧的弹力,心头震懔之下,劲力聚加二分。
两股暗劲一触之下,双方同感心头一震,陆文飞身不由主地退了一步。
谢一飞身形连摇了两摇,心中大感惊异。只觉这少年只几天不见武功似乎增进了许多。当下不容对方喘息,手拿一扬,又以八成真力推出一掌。
陆文飞匆促中与谢一飞硬碰硬地对了一掌,虽为那强劲之力,震得退后一步,却无丝毫损伤。这种意外的结果,倒把他怔住了。就他这一怔的刹那,谢一飞的掌劲,已挟着虎虎风声,直涌了过来,不容他再加思索,本能地双掌一翻,一招迎劈而出。
澎的一声,两股暗劲再度接实,地面卷起数股黄沙,陆文飞身形连晃了两晃,随即屹立不动。
谢一飞只觉心头猛震,强自提功,将自己身形稳住。
这两招硬碰之下,表面看来,陆文飞似乎稍逊一等,实际谢一飞毫未占便宜。他乃成名多年人物,心中懔然之下,竟不敢再冒昧出手。
白骨教姚寒笙冷眼旁观,见张南与王孙象斗公鸡似地立着。王孙总是一副好整以暇,悠闲洒脱之态,而张南的额上,已然滚出汗珠。
一看便知,在气势上,张南已然输了一筹。
再说谢一飞这边,陆文飞居然与他便排两掌而不败,心中不禁连连冷笑,忖道:
“原来张门与谢家,只是徒负虚名,我倒将他们高抬了。”
此人天生歹毒,心知陆文飞连拼两掌之后,必已真元大损,是以一声不哼,倏地一抬腿,掣电般地朝陆文飞直趋了过来。
陆文飞连拼两掌,真元大损,正自暗中调息之际,蓦见一条人影.挟着一阵寒风,飞射而至。一惊之下,奋起神威,大喝一声,一式“拦门拒虎”,双掌以十分真刀击出,一股刚阳掌劲,直撞了过去。
姚寒笙原图出其不意出手将对方擒往,讵料五指堪堪叉开,一阵刚阳拿劲已迎面推来,不由大吃一惊。疾速化抓为拍,借着那股谁来的掌劲一转,身形忽地撤了回去。
端地进退如风,捷逾鬼魅。
谢一飞只当姚寒笙出手相助,一掀衣将铁扇撤出,往前一递,直袭陆文飞主肋。
陆文飞拍出三掌之后,居然将两个敌手挡住,信心不禁大扬。眼看扇影点点,从斜里袭来,脚下一滑,旁挪五尺,长到借势出鞘,一式“梅开五福”,洒出剑花朵朵,将门户封住。谢一飞一击不中,随即收式住后一撤。
这一式“梅开五福”,在陆文飞自己还不觉怎样,谢一飞与姚寒笙看在眼里却是大出意外,亦觉这一招的威势与前几天大不相同,暗中齐感惊讶忖道:这小子竟然留了一手。
就在谢一飞姚寒笙惊讶发怔之际,林中俏然行出一位身披鹤氅,背长剑的长髯老者来,哈哈洪笑道:“不看金面着佛面,两位何故只管欺凌一个后生晚辈?”
姚寒笙抬首一看,面色立变。
谢一飞只觉来人甚是面熟,不由扬声问道:“尊驾何人?”
老者手捋长髯,徐徐道:“老朽胡文超,小徒有何不是之处,还望看在老朽薄面之上,担待一二。”
谢一飞不由大吃一惊,万想不到来人竟是一代怪杰刻祖胡文超。
陆文飞一见来者果是师父,不由大感意外,失声叫道:“师父,您老人家……”
老者含笑点了点头,后又转向那边青筋暴突,满面汗流的张南高声道:“张大侠有话好说,何苦吹胡瞪眼?”
张南与王孙对搏,已然陷在欲攻不得,欲退不能之境,如继续耗下去,势必活活累死,巴不得有这一声喊,当下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口气.收势退了下来。
此际双方胜负已分,谢一飞正待说出陆文飞剑伤谢宝树之事,借机下台,姚寒笙已然森森一阵冷笑道:“姓胡的,你不用得意,你来太行山为的是什么.瞒不了明眼之人。
咱们走着瞧。”
他身形一跃,疾奔而去,转眼消失不见。
谢一飞与张南望了一眼,双双跃起,也一声不响地走了。
长髯老者扬声一阵大笑,忽地腾身而起,空中双臂一张,捷逾飞鸟,直射入林,倏忽不见。
陆文飞刚喊声:“师父。”而老者已然隐没不见,不禁怅然若失。
王孙微微一笑道:“贤弟不用难过,令师既来,早晚可以见着。”
陆文飞放轻声音道:“大哥哪里得知,师父他老人家不可能来的……”
王孙急忙摇手道:“不用多说了,这事愚见已知道了。”话又一转又道:“今天咱们算是与他们抓破了睑了,以后贤弟务必时时小心。”
陆文飞刚才与谢一飞硬拚两掌而不败,心中甚感奇异,遂接道:“那姓谢的武功好像退步了,莫非他有意藏拙,没把工夫全部抖露出来?”
王孙微微地笑道:“他倒没有藏拙,而贤弟你已大有进境。”
陆文飞摇头道:“大哥不要取笑了,小弟近日来心情不好,练功的时间比以前少得多人,哪会有进境呢?”
王孙面容一整道:“愚兄可以看出来,你对那篇行功口诀,定必下了一番功夫。”
陆文飞恍然大悟,但仍半信半疑地道:“那篇口诀是秘传心法,毕竟练的时日太短,小弟不信会有如此显著的功效。”
王孙朗声一笑道:“若无奇效,岂能算得是无上心法?”
陆文飞心中仍是疑信参半,始终无法想通其中之奥秘。
王孙知他心怀疑云,遂又道:“这篇口诀行功乃是武功速成的唯一捷径。勤练三五年,即可冲破玄关臻于大成。”
陆文飞自幼随剑祖胡文超习武。对学武一道,已窥门径,听言不由笑道:“此乃大反常规之事,纵然速成,亦属旁门左道,小弟若早知原委,也不会学了。”
他乃至情至性之人,对义兄虽极尊敬,心中不以为然之事,仍然冲口道出。
王孙点点头道:“贤弟不愧名门高徒,见识果然高人一等。实不相瞒,这种别走蹊径的武功,有利有弊,自以不学为宜。只是眼下情势紧迫,只有暂救眼前之急了。”
陆文飞自觉人单势孤,肩负此重任,若无过人武功,不仅大仇无法雪报,且有性命之忧,当于慨然一叹道:“大哥之言极是有理,为报答他,我也不顾那许多了。”
王孙见他满面坚毅之容,心中大为感动,接道:“目下情势逼人,咱们还须早作准备,且先回店去吧。”
二人回到“不醉居”,王孙立即吩咐梅香道:“你去把公孙姑娘请来。”
梅香应答了一声,举步便在门外走。
王孙又道:“慢着,她一个姑娘家,陌生男子相请,那是定不会来的。你可以说二爷在此,请她有急要之事相商。”
梅香去后,陆文飞甚感不解道:“大哥请她来此何事?”
王孙微微一笑道:“她乃敌方布下的香饵。我若不把事情澄清,你早晚得上当。”
此言大伤陆文飞的自尊心,冷笑道:“那倒未必见得。雪山盲叟心怀叵浴,那司马总管,小弟亦认为是有所为而来。”
王孙抱拳一拱道:“请恕愚兄失言,凡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贤弟虽对她父女具有戒心,那也只是猜测而已,并未想到她父女亦是情非得已。”
不多一会,公孙云娘缓步行了进来。
王孙急起身迎道:“还幸姑娘果在店内,请坐,请坐。”
公孙云娘冷漠看了他一眼,面对陆文飞问道:“陆大哥呼唤小妹何事?”
陆文卫忙为引见道:“此位是王大哥,乃是在下知己之交,意欲向姑娘请教几件事。”公孙云娘冷冷道:“山野村女懂得些什么,你以后少替我添麻烦。”
陆文飞怔了征道:“姑娘何出此言?”
王孙先吩咐二婶在外巡风,然后转过脸对云娘道:“如非情势急迫,在下亦不敢,今天是避秦庄的上宾,说不定明天便已成阶下囚,此中利害姑娘想已思及。”
云娘大吃一惊,表面却不动色,冷漠地道:“我父女之事,不劳尊驾操心。”
陆文飞听后大为不说,冷笑道:“原来姑娘对在下之言俱属虚妄。”
陆文飞突然想起了那素在女子,遂又问道:“那紫衣女子是谁,可是令尊着她来的?”云娘似是极不愿提起她,摇了摇头道:“她不是好说话的人,你还是少惹为妙。”
这种不着边际之言,完全答非所问。
陆文飞自不能满足,遂只问道:“她究竟是谁?在下与她素不相识,何故时在下撒谎?”
云娘冷笑道:“你是聪明人,应该想得到,她的意思是要你去避秦庄自投罗网。”
陆文飞朗声笑道:“避泰庄不是龙潭虎穴,就算去了她又能将我怎样?”
王孙一旁摇手道:“两位且休提那无关紧要之事,咱们还是商量事情要紧。”
此时两婢已掌上灯来,并在王孙耳畔说了几句话。
王孙脸上倏现怒容,但瞬即恢复正常,望着云娘道:“按说在下所知今尊曾是晋王门下客,对晋王之事,想必清楚。”
云娘摇头道:“这事要问我爹才知,小女子恕无法回答。”
王孙点头道:“倒也实情。不过在下觉得一个人心计太工了,反倒会误事。就拿令尊来说吧,他来太行山开设这间客栈,自己有所图而来.只是太心急了些。他不该用一张假图来哄骗同道。如此一来,不仅于事无补,反倒招来了一身烦恼。”
云娘倏然色变道:“你说什么?”
王孙朗声一笑道:“难道你不觉得贤父女的处境已十分危殆?”
云娘寒着脸道:“这是我家的事,不劳你替我们操心。”
王孙并不着恼,徐徐又道:“令尊久处太行,对这里的情势十分熟悉。他对现有一股潜伏势力在山中滋长,又察知铁拿震三湘隐迹此山,对他所图谋之事,均大不利。是以才设下这项李谋,意欲想借此机会除去障碍。”
此时云娘的面色变得十分难看,霍地立起身想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我爹与你何仇,你要用这种言语诬污我父女?”
王孙用手一拦道:“你且稍安毋躁,听我把话说完。”话音一顿又道:“智者千虚,必有一失。令尊不曾想到自己在这里开这间店,已足启人疑窦,是以事情一发生,大伙儿都已怀疑上了你爹。如今更弄得有家归不得,这恐怕是令尊始料所不及的吧。”
云娘为人机智多才,细味王孙说的话,竟似眼见一般,心中大感惊异。望了陆文飞一眼,见他正自听得出神,心念一转,突然开言道:“不论你说得对或是不对,小女子均不愿与你分辨,不过有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