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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文飞此刻已略略看出了一点端倪,因为这条甬道是左面高右面低,朝右是往下行。黑龙翔目光如电地细察观看,行了约有百十步远,前路已尽,一堵黑黝黝的墙壁,挡住了去路,他似料到有这一着,低头沉思了有一会,突然在甬道之中,来回脚步度量着,似在计算尺寸。
陆文飞知他在运用所学,计算古陵的建筑,不去惊动他,在旁四下打量处境。
黑龙翔徘徊了好一会,突然一举掌朝黑陆拍去,他用的乃是暗劲,甬道顿起一阵嗡嗡之声,黑龙翔就在这间不容发的瞬间,挥指朝壁上一弹,呼地一声,黑墙突然应弹而升起,露出一扇门来。
黑龙翔略一迟疑,举步朝内行去,陆文飞跟着行入。里面是一间石室,迎面明晃晃的明珠嵌了几个大字,“擅入一步,永沦九幽。”
陆文飞皱眉头道:“又是这一套把戏。”
黑龙翔指着朝里的一个月洞门道:“这扇门内只怕就是禁区了。”
陆文飞举步前行道:“咱们既已来此,好歹进去看看。”
黑龙翔沉忖有顷道:“依老朽看来,这里面是另外的一派了。”
陆文飞道:“前辈由何断定里面是另一派的人呢?”
黑龙翔道:“刚才咱们明明被人引入机关之内,可是这一路行来,却又没迎着一点阻挡,可见他们有意将咱们引入这禁地了。”
陆文飞道:“照前辈的意思,咱们该怎么办才是。”
黑龙翔豪迈地一笑道:“既已到此,自然有进无退了。”
陆文飞跨步先行道:“晚辈也是这种想法。”
黑龙翔一面跟着行入,一面说道:“五毒帮既把咱们引来此地,必定是凶险异常。”陆文飞接道:“我倒希望这里面的人是当年晋王府的人。”
黑龙翔点了点头,突然脚步一停。
陆文飞怀疑地也停了脚步道:“前辈为何停步了。”
黑龙翔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作声。
突然传来一个苍劲的嗓音道:“来人是谁,望你们及早回头。”
黑龙翔道:“在下姓黑小名龙翔,意欲见见此间主人,别无他意。”
那人又道:“此间主人久已不见外客了,二位即速请回,不然多有不便。”
陆文飞接道:“在下姓陆名文飞,意欲向此间主人请教一件事情。”
暗中那人又道:“此间主人已十余年不与外界接触了,没有什么可以奉告。”
陆文飞仍不死心只道:“在下问的正是十余年前之事,相信此间主人曾经参与。”
暗中那人颇为不悦地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这人如此罗嗦。”
陆文飞仍然又问道:“此间主人可是当年晋王的门下客?”
可是,里面竟是默然无声。
陆文飞心中甚感恼怒,呼了一声道:“你不答理我可要硬闯了。”
言毕,他果真大步洒脱地往里行去。
突地,一股柔风迎面直推了过来。
陆文飞早已有备,立时暗运功力举拿往外一封,他如不封挡,倒不觉如何,这一封,威力立现,一个身子竟为那柔风平空吹起,直朝甬道飞去。
陆文飞已知情况不妙,急将功力散去,猛力往下一坠,才算把身形稳住,暗暗将真气运转了一周,发觉并无窒碍,这才放下了心。
黑龙翔乃是久经大敌之人,把这情景看得一目了然,心中不由大感震骇,觉出对方不仅功力深厚,且已到了以意驭气的境界,若是有意伤人,恐怕陆文飞已然伤在对方的掌下了,当下急跨两步,暗对陆文飞道:“看来咱们是没法进去的了。”
陆文飞定了定神,朗声一笑道:“在下此番进入古陆,一不为名,二不为利,只不过是为先父的故主尽一分力而已。此人倚仗武功高强,竟不分青红皂白,拒人于千里之外,真个岂有此理。”
黑龙翔随声附和道:“是啊,会尊为了晋王嘱托之重,竟致以身相吻,说来实是可叹。”
此人机智老练,明者是与陆文飞说话,实际不啻对陵内之人传言。
果然,里面那人又说话了,沉声道:“那娃儿的先人是谁?”
黑龙翔接道:“就是外号‘铁掌震三湘’的陆子俊。”
陵内之人哦地一声道:“原来是陆子俊……”突地话风一转道:“眼下已有强敌侵入古陵,二位可暂入内避一避,免遭鱼池之殃。”
依着陆文飞的性格,他委实不愿听人的摆布,而黑龙翔却是老谋深算,轻轻一拉陆文飞衣角道:“咱们就进入吧,区看看他们所说的强敌是谁。”
二人一跨步,双双进入了那扇月调门,只见里面黑黝黝的伸手不见五指,耳际却传来那人的嗓音道:“二位可在左厢的石凳上坐一会,无论发生何事,均请不要插手。”
陆文飞与黑龙翔依言摸至左厢,果见有几个石凳石桌,坐下之后,对外面的情景仍可看得清清楚楚。
也就是二人刚刚坐下来之后,石室之内已一排行来了三人,当先一人赫然竟是燕山宫主,后面跟的则是雪山盲叟盲叟父女。
陆文飞一见雪山盲叟盲叟,立时一股无名怒火直冲了上来,忿然正待出声,却被黑龙翎按住。
燕山宫主行至月洞门前,身形便即顿住,后随的雪山盲叟盲叟高声喝道:“里面何人当值?还不快来迎接宫主?”
里面传出刚才说话的老者嗓音道:“尊驾什么人,要我们迎接宫主?”
雪山盲叟盲叟拱拱手道:“兄弟公孙龙,外号雪山盲叟盲叟,当年曾在王府追随王爷……”
“好了,不用说了,不管你是谁,我们要看的是东西。”
里面老者说着。
雪山盲叟盲叟与云娘各掏出一方金牌举在手中,道:“这个尊驾想必认识。”
那老者冷冷笑了笑道:“还有呢?”
雪山盲叟盲叟怔了一怔,一指燕山宫主怀中抱的奇形宝剑道:“那柄宝剑兄台应该知道它的来历。”
里面老者朗声一笑道:“当然认识。”
雪山盲叟盲叟哼了一声道:“既然认识,为何不出来拜见?”
里面之人冷冷道:“近日太行鱼龙混杂,连古陵之内都已有人侵入,兄弟委实不敢大意,几位还是改天吧。”
雪山盲叟盲叟沉声道:“胡说,此刻宫主处境何等危贻,你竟拒不接待,显然别有居心。”
里面之人冷笑道:“兄台怎么说都行,兄弟职责攸关,无法从命。”
燕山宫主把脸一沉道:“说话的是什么人,竟敢对本宫如此态度。”
里面之人哈哈笑道:“咱们朱衣门素重门规,老朽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怠慢门主,不过……”
突然住口不言。
燕山宫主怒道:“不过什么?”
里面之人阴森森道:“这事你应该明白,毋庸老朽再说,三位还是即速退出古陵为妙。”
此时燕山宫主的面色十分难看,沉吟半晌,恨声道:“本宫今日暂时退出,待我接掌门之后,再处治你们。”一回头娇喝道:“我们走。”
雪山盲叟盲望见事不成,额上汗珠直冒,匆匆将金牌收入怀中随着燕山宫主缓缓退了出去。
陆文飞把这情形却着在眼里,暗用传音对黑龙翔道:“前辈,看这样情景,她的身份已有疑问了。”
黑龙翔面色凝重默默不答。
这时耳际传来老者的嗓音道:“时间已经不早,二位也请回吧,朱衣门内中复杂,局外之人少插手为妙。”
黑龙翔身为一帮之主,处事自比陆文飞稳健,心想此等事情,自己一经介入,说不定会给黑龙帮引来无穷的后患,听了老者之言,立即起身朝外行去,竟不置一词。
陆文飞心中疑云重重,忍不住问道:“尊驾想必就是晋王门下客了,所谓藏宝究竟是怎么的一回事?”
那老者吸了一口气道:“令尊已为此事罹难,小哥你少管闲事吧,这不是你能管得了的。”
此言虽对他略合轻蔑之意,但陆文飞心里明白,对方确是出于一片善意,是以不再出声,紧随黑龙翔之后,行了出去。
途中想起金牌为雪山盲叟盲叟骗去之事,一股怒火又冲了上来,忿然道:“雪山盲叟盲叟父女委实可恶,我非找他算帐不可。”
黑龙翔并未知道陆文飞失去金牌的那件事,当下和声劝道:“此刻燕山宫主的处境十分不利,纵然出得古陵,亦难逃群雄的追迫,你也犯不上此刻与他们起冲突。”
陆文飞未便说出被骗之事,只轻吁了一口气,便不可言语了。
二人一路畅行并无有任何拦阻,顺利地到了出口之处。
黑龙翔感到非常奇怪,面现诧异之色道:“这就奇了,为何咱们一路未受到五毒帮之人的拦阻与偷袭呢?”
陆文飞随口答道:“或许他们遇上了强敌,无法再顾咱们了。”
黑龙翔摇摇头道:“事情不会如此的单纯,想是他们有意放咱们一条生路了。”
此时二人已行出了地道,突然谷内传出几声叱喝。
陆文飞抢先几步朝外一瞧,只见燕山宫主与雪山盲叟已遭人围困,内中除了避秦任主桑子弼,总管司马温之外,尚有那豢养蛇虫的肿雍丑老妇与一个面色阴沉的黑袍老者。
四川张门,金陵谢家以及黑龙帮的郑仲虎,却一排立在场外旁观。
黑龙翔轻轻把陆文飞的肩头按住道:“咱们暂时不要出面,且看作何动作。”
那燕山宫主似乎没把全场之人看在眼里,冷傲地立着,不住他冷笑。
只听桑子弼的嗓音说道:“姑娘自来太行,便以晋王的宫主自居,可是一切所作所为全都令人难以忍受。”
阴沉老者也跟着道:“老夫到今日才知,近日太行所发生的每一件事情,俱都是你在暗中弄的名堂。哼,我真不知你到底存的是什么心!”一顿又接着道:“就以今天的事来说,如果不是桑庄主老谋深算,我等俱还蒙在鼓里,真不知要造成如间一个局面。”
雪山盲叟怒道:“汝等如此处心积虑,意欲夺取先王的遗宝,如若不是宫主聪明机智,只怕早已落入汝等计算之中了。”
桑子弼哈哈笑道:“今天燕山宫主已经入陵,真真假假总该有个辨认了吧。”
雪山盲叟哼了一声道:“不论宫主的身份如何,汝等俱无权过问。”
桑子弼微微笑了一笑道:“公孙龙,你在别人面前或可强嘴,在桑某之前你少来这一套。”随即把手一伸道:“还不与我把东西拿出来!”
雪山盲叟似乎对他甚是忌惮,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翻着白果眼道:“瞎子受先王之托,岂能把东西随便交给你?”
桑子弼脸色一沉,冷冷道:“先王何等之人,岂会把后事托付给你?简直一派胡言。”一回头对群雄扬声道:“诸位江湖同道俱请过来,今天咱们务必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场外的谢清文、张南、郑仲虎、黑袍老者等人,俱都纷纷行了过来。
桑子弼拱手道:“兄弟自退隐以来,原不准备再过问江湖之事,只是近日太行之事,已无法令人缄默,还望在场同道听我一言。”干咳了两声又道:“无可讳言,诸位前来太行俱是为了先王藏宝,但有无其事,是何人传出这消息,此是第一件需要查明之事。”
目光四下一扫,扬声又道:“自诸位来至太行后,连接使发生了焚‘不醉居’、截杀离山之人、暗传五毒帮追魂令、以及劫持张谢二家子女等事情,这些事情是谁干的?诸位一定是极望明白。”
雪山盲叟冷笑道:“这还用说么,明眼之人一望便知。”
桑子弼呼了一声道:“诸位一定认为火焚‘不醉居’,截杀高山之人是本庄干的,传出五毒令,劫持谢家公子是五毒婆廖大婶所为,可是事情并不是这样的。”
陆文飞与黑龙翔藏在暗中,原不准备出面,但陆文飞想起火焚‘不醉居’之事,不禁满腔怒火,大步行出道:“我问他去。”
黑龙翔急待拦阻已然不及,只得也行了出来。
陆文飞一飘身进入场中,大声道:“火焚‘不醉居’确是避秦庄所为,在下可为人证。”
桑子弼愕然道:“陆兄凭什么可说是本庄所为的?”
陆文飞道:“在下那晚几乎被烧死,我怎不知道呢?”
桑子弼道:“那你如何一口便咬定是避秦庄所干的?”
陆文飞道:“那晚领头火焚‘不醉居’之人就是贵庄的紫衣龙女,这是在下亲眼所看见的,绝错不了的。”
桑子弼想了想,扬声笑道:“这就是了,兄弟何来的妻妾?迄今膝下独虚,我哪来的女儿?这显然是假冒的了。”
陆文飞不由怔了,沉忖有顷道:“你不用推辞了,那几天司马温不是常去‘不醉居’吗?”
桑子弼点头道:“那是兄弟着他去查问陆兄与王姓少年的来历,也许人家就借这机会行事,意欲将责任推给本庄。”
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