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络腮胡子情知夏劲道是在安慰自己,更加觉得这个少年人朴实可爱,随即大笑道:“小哥说的实在有趣,这世上哪有什么老天爷,要说有,这老天爷就是我们自己!”
夏劲道听了络腮胡子这句话,心中忽的翟然有所领悟,暗道:不错,这世上的确没有什么老天爷,即便是有,也只能是每个人自己!心中一些悬而未决恩义两难的事情听了络腮胡子这句话竟觉迎刃而解,再无羁绊,心胸为之豁然开朗,于今后所做之事顿时了然明确,无怨无悔!
络腮胡子见夏劲道有些发呆,不由笑道:“喂,小哥你怎么了,在想些什么心事?”
夏劲道回过神来,连忙笑道:“我哪有什么心事,我听了洪爷刚才说过的话,只觉有很深的道理,一时不觉想得入迷,让洪爷见笑了!”
络腮胡子见这个年轻人言语间颇具礼数,又凡事懂得思考用脑,颇不象普通农家的孩子,不过却也并不在意,笑道:“我的话哪有什么道理,只不过是刀头舐血浪尖上打滚得来的经验教训罢了,有时候你不为难人家,人家却来为难你,你不杀人,人家便要杀你,哪一件事不是要靠自己,老天爷又哪里帮得上忙!”
夏劲道笑道:“洪爷说的极是!洪爷说的极是!”
这时那个姓邬的汉子对络腮胡子道:“老洪,你说现在武林谁的武功最高?”
络腮胡子笑道:“谁的武功最高——总不是你霸王弓邬大力,方才公孙不是已经说了五个了么——!”
邬大力摇了摇头道:“老洪,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混蛋帮和擒龙帮,这两个帮派莫名其妙,就象一下子从地底下冒出来的,据道上的朋友讲,迄今为止,只有这两个帮派还没有收到武林盟主令的通知,而且这两个帮派在江湖上招摇撞世,似乎无所忌惮,依我老邬来看,这两个帮派的帮主才是最厉害的人!”
夏劲道见这个邬大力竟然说到自己头上,不由好笑,心中暗道:这个问题我夏劲道可以给你们答案!第一混蛋帮的帮主就是我,而发武林盟主令的是自己的父亲,无论做什么,做父亲的又岂会通知儿子!第二擒龙帮的帮主乃是鲁有能,自己的父亲躲他走还来不及,又怎肯自投罗网,让鲁有能白白抓住!好笑过后,却又一阵悲酸涌上心头,这等荒唐离奇,却又残酷无情的事实即便叫圣人神仙也难以委决不下,更何况他仅是个十七岁的大男孩子!
络腮胡子道:“老邓,武林中人讲的是一刀一枪的真功夫,这两个帮派趁着武林大乱之际,搞些惊世骇俗荧惑人心的名堂,捞些小名小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邬大力又摇了摇头道:“我看不象,要说这个混蛋帮还可以,现在武林大乱,祸害迫在眉睫,人人都求自保,苟且偏安一隅,惟恐大祸落到自己头上来,这个混蛋帮却招摇撞世,不知死活的确是混蛋的可以,但这个擒龙帮却不同了,一闻其名,便有几分杀气,不知要擒什么龙!”
夏劲道见这个邬大力言语中将自己混蛋帮骂得一文不值,不觉微微有气,转念却又心焦起来,情知赵威人等为了营救自己,四处奔波求助,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要找什么人帮忙、、、、、、他心中牵挂赵威人等安危,不由一呆,他天性散淡澹泊,只想做一个和游盛天一样的大侠,从未想过开帮立派之事,加这一年来沧桑巨变,千重苦难,对于江湖生活早已厌倦,只盼早日了结自己的恩爱情仇之后,便退出江湖,永不言武!岂料赵威人等实在崇侠尚义,竟将混蛋帮当作了板上钉钉,雷打不动的事情,当真叫他难以解脱开了!
络腮胡子道:“老邬,中原好汉每人都是条龙,他擒得过来么!这等荒唐之事,理他做甚,你不要疑神疑鬼,自乱阵脚!”
邬大力怔了一怔,道:“我只怕咱们中原镖局也象孟尝山庄和少林寺一样胡里糊涂的遭了暗算,到最后还不知道是谁在咱们背后捅了一刀子!”
这时姓公孙的汉子道:“老洪,老邬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正所谓不是猛龙不过江,没有擒虎艺,不上景阳冈,这两个帮派一定大有来头,绝非等闲!”
络腮胡子大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咱们中原镖局纵横江湖几十年,岂会被几个魑魅魍魉鬼鬼祟祟的妖魔邪道吓倒!”
夏劲道见这个络腮胡子一笑之间,豪气勃发,神威凛凛,也不由为此人胆识所折,大为佩服,心中暗道:这个姓洪的汉子虽然不知他将要对付的可能是他想也想不到的事情,但仅凭这一腔正气,便可称得上大大的英雄!难怪中原镖局屹立江湖数十年不倒,于此可见一斑!
另外十二个人听了络腮胡子的话,也无不热血沸腾,激情振奋,齐声喝道:“不错,咱们中原镖局怕过谁来,天王老子也不怕!”
激情过后,众人又是一阵沉默!虽然豪气已已,但前途实是凶险万端,未可预料!还是络腮胡子笑道:“咱们大家也不必过于紧张,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咱们吃镖行这碗饭的,一向和黑白两道素无过节,这次武林盟主令虽然破天荒的通知到我们中原镖局头上来,料也无甚大碍!”
一个面上一条刀疤的汉子道:“都怪大当家的误交匪类,要不、、、、、、”
挨着刀疤汉子的一人截口道:“古般若,你说话小心点,大当家的什么时候看错过人!”
古般若连忙解释道:“我不是怪大当家的,只怪金巨这厮,遁迹江湖做了缩头乌龟,害得大当家的替他背这口黑锅!”
挨着他的那人喝道:“什么黑锅!为朋友两肋插刀,万死不辞、、、、、、!”
络腮胡子见两人吵了起来,道:“古般若,侯君武,你们两个不要争了,这件事等见到大当家的再说!”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别有一种威严,令人油然心服!
古般若和侯君武两人见络腮胡子发话,连忙闭了嘴,各自瞪了一眼,仍是忿忿不平!
夏劲道听这两人言语间似乎金巨并不是个十足的大恶人,心下不由一阵愕然,暗道:莫非金巨在石室杀人,也是有什么迫不得已的隐情么?奇怪,他是武林盟主,武林盟主令为何却在明空大师手里——他心中翻来覆去的想这个问题,只觉当真奇怪无比!
这时约有二更天时分,长夜漫漫,无边黑暗笼罩着天地一切,愈发使人觉得这长夜似乎永无休止!突然听的东南方向一阵马蹄声传来,马蹄声疾如暴风骤雨,黑夜当中尤其惊心动魄!络腮胡子等人相顾大骇,正迟疑之际,已隐约看得两匹快马一前一后飞一样向这边驰将过来,领先马上之人遥遥喊道:“前面客商,赶快逃命,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络腮胡子等人听了这句话,皆都腾身站起,络腮胡子喝了一声,单手一提夏劲道的脖领将夏劲道腾空送到马背之上,又上前一步,手掌一挥,马缰如刀切断,急急喝了一声道:“小哥,逃命去吧!”
夏劲道只觉这络腮胡子膂力极其沉雄,一提一送之间将自己稳稳当当送到马背之上,这手功夫委实了得,感激他好心,却也勒马不走,道:“我走了,洪爷你们怎么办,不如我留在这里,我一个穷小子,倒好应付!”心道听那人喊得甚是慌促迫切,不知道遇上了什么惊险之事,自己和呼延守烈也算有过一段交情,不如留下来看看究竟何事,不用自己帮忙最好不过,如果用得着自己帮忙,那是非出手不可了!
络腮胡子大笑道:“小哥,好一付侠义心肠,你虽然是个穷小子,但仅凭这一句话,便足以令无数英雄好汉汗颜失色了!只可惜咱们相逢短暂,各有前程,要不定当好好盘桓几天,交个朋友!”
这时候,那两匹马已经冲了过来,火光照耀之下,但见马上二人衣衫破烂不堪,似是伤痕累累,前面之人紫红脸膛,一柄青铜剑上血迹斑斑,后面之人身材极长极瘦,坐在马背上明显比普通人要高出三四头,面色惨白,煞眉倒攒,极是凶恶,一身白衣浴满血迹,手持一柄单刀,两人显是经历了一场凶杀恶斗,又被仇家一路追杀至此!
但见两人齐声喝道:“还不快逃,等死不成!”马不停蹄就要掠过夏劲道等人!
络腮胡子眼光一瞥,忽然大叫道:“武当巨子张巨山,黑白双煞古风行!”
那两人忽的勒住坐骑,紫红脸膛之人回头大叫道:“九头狮子洪天宝,霸王弓邬大力,智弥勒公孙错,原来是中原镖局的朋友!”
夏劲道也已认出古风行,那个手持青铜剑的人自然可知是心月无相教的张舵主了,心下不由一阵慨然!和张舵主一别乃是在少林寺山脚,和古风行一别则是在云南,相距足有一年光景了,想不到今日竟又在此相见,人生际遇当真奇妙无比,你想要见的人总是遇不到,找不着,偏偏另有一些人和事你想要避开都办不到!夏劲道惟恐两人认出自己,慌忙把头扎到胸前,好在络腮胡子等人都在注视张古二人,也无人注意到他这奇怪的举动!
络腮胡子洪天宝道:“张巨山,你怎会和古风行搞在一起,难道不怕有污武当声誉!”原来张巨山乃是武当的俗家弟子,是已故武当掌门紫微道长的开山大弟子论辈分现任武当掌门静尘道长都要称其师兄,世称武当巨子!古风行则是人见人恨的黑道巨枭,洪天宝心中奇怪,是以有此一问!
夏劲道听了洪天宝此言,心中不由一怔,暗道:听洪天宝语气,似乎不知道张巨山加入心月无相教的事情,要说先前心月无相教人人都蒙着脸,令人无从识其庐山真面目,但高手名家,仅凭一招半式端倪,已可知其出身来历,更何况张巨山手中青铜剑未换,显是其惯用兵器,可见他先前蒙着脸,并非是要隐藏其真实身份了!想到这里,心中忽的一动,又想起张巨山护送他和王彩雯去少林寺之时和七大门派武当四子等人那一战,张巨山正是用了武当的正宗太极剑法将武当四子的长剑震断的,后来在鸿图山庄出尘道长也曾施展太极剑法,出尘道长那是武当派第一用剑高手,但显见功力尚在张巨山之下,他当时就怀疑张巨山必和武当派大有干系,记忆之深犹烙脑海,现在听了洪天宝之言,登时明了,心中暗暗奇怪,张巨山既是武当派之人,而且武功可算武当第一高手,何以甘愿委身心月无相教之下当一位舵主,而且梅三娘要对付七大门派报仇雪恨,张巨山这样做岂不是欺师灭祖,是武林中人最为不齿的无耻之徒?!
古风行本来背着脸,听了洪天宝这句话,扭过头来冷笑道:“久闻九头狮子洪天宝性如烈火,刚正不阿,不容龌龊,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他口中虽然称赞洪天宝,而且措辞得体,但语气分明不善,心下已是着恼!
张巨山摆手止住古风行,对洪天宝道:“我们两人现在都在心月无相教麾下效命!洪天宝,赶快逃命吧,迟了就来不及了!”他虽然未对洪天宝直接说明原因,但言外之意已是告诉洪天宝,他已和古风行是一条道上的人,以他武当巨子的身份尚且不顾欺师灭祖的不赦恶名,古风行如何更加不需要引人褒贬,这一句话,一石三鼎,既将古风行开脱,又将自己陈说列罪,以明磊落心怀,无愧天地,三来警醒洪天宝眼下情形实是危急万分,容不得半点耽搁!
洪天宝也是老江湖,如何听不出张巨山话中分量,怔了一怔,旋即放声大笑道:“罢了,罢了,这年头奇人怪事,多如牛毛,我洪天宝又算老几,自顾尚且不暇,又哪里管得了别人闲事——!”说着浓眉一竖,厉声喝道:“但不知什么人如此穷凶极恶,难道是索命的阎罗王不成?”
古风行冷笑道:“怎么,你洪天宝莫非要打抱不平,我古风行也要逃避之人,相信你洪天宝也不例外!”他也是好心相劝,只因生性怪癖,说出话来总让人听着不太舒服!
张巨山皱了皱眉头,道:“古兄,你少说点气话不行——洪天宝,我们已尽仁义之心,你若不相信,就留在这里好了!”
洪天宝情知张古二人绝非危言耸听,但他性如烈火,刚正不阿,怎肯退却,大笑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洪天宝拼了九头狮子的外号不要,呀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如此霸道,穷凶极恶!”
张巨山和古风行对视一眼,情知洪天宝不肯逃跑,但正所谓英雄相惜,两人是走是留,也不禁大费踌躇起来!
正在这时,由打张巨山和古风行来路方向传来一阵“唧唧”“咯咯”的声音,先是清晰可辨,后来则响成一片,不可胜数,如同万鼠磨牙发出的声音,在这黑夜当中显得说不出的诡异,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张巨山大惊失色,叫道:“来了!想不到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