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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凭陆小憔这等久经阵仗的武林高手,突然见到了秋离现在的形状,也禁不住心头“扑通”一跳,背脊上冷气沿升,他忙道:“秋少兄……”一探手,秋离语气变得森寒无比,方才的和祥之态已一扫而光,他冷冰冰地道:“夫子,不管是无边湖也好,天山派亦罢,甚至再多加上一些牛鬼蛇神也无所谓,周云的这档于事,我秋离已应允效力,便用这条老命搭上,只要是站在丁骥那一边的,任他是谁我全接下了,反正彼此皆是以命抵命,以血换血……”露出雪白的牙齿一笑,秋离又缓缓地道:“到了时候,谁是狼,谁是狗,就会分得清清楚楚!”怔怔地看着秋离那一口微闪着莹洁瓷光的牙齿,陆小樵宛如觉得那已不是一个人的牙齿,象……象一只吃人兽的利齿!
于是,在往日,那些间接的,直接的,零星的,大宗的,所听到一些有关鬼手的传闻,又闪电般一件一件地映过陆小樵的脑子,那些传闻,没有一桩不是血淋淋的,不是阴森森的,不是火辣辣的,不是令说的人与听的人俱皆面上变色的轻轻地,带着些微的哆嗦,周云挨了上来,他低哑地道:
“秋兄,你曾答允过我,除了那罪魁祸首,你不开杀戒……”冷冷地注视着周云,秋离道:“不错;我答允过你,但是,我是说若然他们不阻止你湔雪此恨的话。现在,你已亲耳听见了,那些天杀的杂种要藉着他们雄厚的势力偏袒那恶人,周兄,不击碎金丝笼怎能取得笼中的鸟?”虽然,秋离骂的是天山派其他的人,但陆小憔自己再怎么说也身为天山一员,听在耳中总不会觉得太过好受,不过,他又不能发作,只好憋了一肚子委屈在肚子里,同时,他相信秋离做得出这些事来,这些狠酷的事,在别人说来,是一件毛发惊然的举止,在秋离来说,可是太稀松平常,陆小樵明白,秋离并不是在吓唬他!
这时,周云沉重地垂首无言。秋离又对陆小憔道:“夫子,姓秋的也明白,夫子,你在此事上的困难处境,因而此事无须夫子你出面,全由我秋某一个人承担!”说到这里他又生硬地道:“今夕因夫子与周兄关系不同,是而特来晋遏相告,错开今夕,是敌是友也全凭夫子自择了!”万万估不到秋离会说出这句话来,陆小樵不由怔住了,秋离仍然尔雅之极地长揖一礼,回首道:“周兄,我们走!”周云双目中泪光盈盈,他看着秋离,又望望自己师叔,有满目的凄沧,难以尽言的悲凉……
陆小憔也心中翻腾,百感交集,他明白自己眼前的犹豫、迟疑、懦弱是如何地令对方觉得失望,如何与方才的激昂悲愤之状前后不符,但是,他更同样明白若是自己协助了对方,将可能落的下场,这下场他是不敢设想的,除了派规的苛刑,还有无边湖不可预防的惨杀同谋者,固然他也恨透了那丁骥,但是,他却不能,也不敢苟同秋离这种直截了当的报复方式。
沉缓地,周云跪倒在陆小樵身前,哽咽着道:“七师叔爱护提携之思,师侄铭感终身,水不敢忘,此别后,不论身在何方,俱皆为七师叔祈福祈寿。”这一番话,不啻已表达了周云心中的向背与感触,等于是说,从今而后,他与天山派再无关系,更进一步说,复仇雪恨的行动即将展开了!
陆小樵忍不住双目垂泪颤巍巍地低叫:“云儿……你且忍耐一时,我……”秋离拉了周云起来,冷然道:“水远流长,夫子,我们即将再见!”于是,不待陆小樵再有表示,秋离已握着周云的手,二人双双启宙逸出,只留下怅然若失,愧疚莫名的陆小樵一个人站在那里发呆。
象来时一样,秋离与周云,后面尚紧跟着韩子明,三个人小心翼翼,却奔行如电地朝来路掠回,现在,他们已迅速到达了那堵半高的围墙之下。
喘了口气,韩子明不禁有些埋怨道:“秋兄,你与周兄在里面也不知搞些什么,把我一个人摆在外头,光喝冷风也就喝了半个多时辰……”秋离哧哧一笑道:“老韩,你不用叫苦,冷风喝够了,马上就来了火辣辣,热乎乎的了!”“什么?”韩子明低叫道:“准备硬干了?”点点头,秋离道:“是了,若不硬干,这些乌龟孙岂肯献出宝来!都他妈是些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东西!”立刻杀气腾腾,摩拳擦掌,韩子明昂烈地道:“好,早就应该如此,我一向主张能忍且忍,不可乱了大谋,但天山派这等欺人法还是我多年以来所仅见,如果不给他们见个真章,这些混帐还以为我们黄衫会全是些寿头!”拍拍他的肩膀,秋离笑道:“看你的了,老韩!”暗里,周云悄然扯了扯秋离的衣角,沙着嗓子叫:“秋兄……”秋离面色候沉,怒道:“周云,你再这么迟疑不决我姓秋的拍拍屁股就走,从今以后永不交你这个朋友!”周云痛苦地呻吟着,悲切地道:“秋兄,请你手下留情,他们与我……”碍着韩子明在旁边,秋离不好言明内情,他愤恨地低吼道:“与你个屁,他们还把你当人么?个个藏头缩尾,瞻前顾后,生伯沾了一点麻烦在身上,张着双眼看着漫天冤屈罩在你身上也没有人敢出来用肩扛一扛,明看着你活生生的痛苦与血债,却宛似都发生在一头猪身上般不值,歌颂着侠义,赞美着光明,标榜着严正,其实全是一批无耻龌龊的奋生,武林圈里的残渣!”喘息着,哽咽着,周云哀求道:“秋兄,容我们再去遏见掌……”冷冷一哼,秋离道:“我奇怪于你的天真幼稚:潘一志驱你下天山,又促成那艾小玫与丁骥的婚事,丁骥更且助他得过‘紫芝’,你自己也会明白,现在去找姓潘的会得到什么结果?他不把你擒起来送进死牢,你就来挖我姓秋的眼!”猛地双手掩面,周云不禁捶胸顿足,痛哭失声,一侧的韩子明满头雾水,不知所措地他惊罕地道:“周兄,你平静一下,平静一下,有什么话慢慢说……”秋离不再掩饰身形,他“霍”地站起,冷然道:“老韩,让他发泄一下,他也够伤心的了。”韩子明迷悯地跟着站起,纳闷地道:“秋兄,这,是怎么回事?”淡淡地,秋离道:“一件血债几乎不能用血偿的事。”舔舔嘴唇,韩子明道:“与天山派有关?”,‘看了韩于明一眼,秋离懒洋洋地,答非所问地道:“那边,有肥肉送上口了。”韩子明迅速回顾,果然,黑暗中正有三个白衣人如飞奔来,他狞恶地一笑,狠毒地道:“干么?”点点头,秋离道:“你来,还是我来?”韩子明笑了,道:“杀鸡焉能用牛刀?我来便了。”他两个人几句话之间,那三条白色身影已然临近,同时传过来一声暴叱!
“是谁!”秋离一拍韩子明的肩头,大笑着应道:“你家老祖宗来了!”于是———
韩子明暴闪而出,有如一阵狂风猛扑,随着“铮”地一声哑簧脆响,寒芒淬闪,凌空旋转,几声惨号蓦地响起,有如三根紧绷的钢丝,拨了一个尖音,刺入耳膜的音波传荡出去!
反应是迅速的,这三声惨叫甫起,那边已传来一阵喧嚣与喧嚷,同一时间,秋离也引颈长啸,啸声如龙吟,似虎嘶,尖锐而高亢,象一柄锋利的血刃,一下子刺入彤云黑幕的万丈夜空之中!
韩子明狂笑一声,回手叫道:“秋兄,开戒了!”秋离豪烈地道:“当然,还等什么?”方才,秋离的长啸之声,乃是他与于德寿早就约好的了暗号,这啸声,表示着和平取宝无望,开始大杀戈的意思!
韩子明电掠而出,起落之间,五名天山弟子已是哀号着翻滚出去,他有如猛狮出谷,手中的“落星剑”寒光暴闪,翻转如风,这一口憋了多久的鸟气,似是全要在这一阵砍杀里发泄出去!
那边——
一声会合了强烈的愤恨、仇怨、气怒的喊杀声也霹雷似地响起,宛如连凄冷的寒天也在震抖了,从这里可以隐约看见数十名黄衫人物正分往每个不同的方向冲杀而来,他们全未骑马,但却是个个悍勇无匹,狂野异常,天山派弟子在淬不及防之下,几乎甫一接触便被杀了个丢盔曳甲,溃退紊乱,连外围围立着的一股天山人马也没有来及放箭相拒,跟着朝四周散了下来!
一把提起了周云,秋离道:“老友,已经开始了,让我们用血去索债吧!”忽然,秋离停住了嘴,他凝视着周云那双凄凉而泪痕未干的眸子,那双眸子里有着深刻的感人力量,这力量,融合了祈求、恳告,以及无比的容忍与仁恕!
长叹二声,秋离沉地道:“好,走吧,我们先去找那姓丁的,这里,只有麻烦黄衫会的哥们代为挡阵了!”周云知道秋离已为了他而放弃了眼前参与协助黄衫会的这场杀戮,周云明白,以秋离对天山派的恶劣印象来说,他心中是迫切希望此刻上前大开杀戒,但是,他毕竟又忍住了,为了自己!
哑沙着嗓子,周云感激地道:“谢谢你,秋兄。”拉着他急奔而去,秋离淡淡地道:“不用客气,老友。”虽是多年未登天山彤云山庄,但周云到底是天山派出来的人,如今他对彤云山庄内的一切环境及建筑仍然十分熟悉,带着秋离,两人有若星曳光流,连闪连腾,飞快地奔向了目的地。
在奔掠中,可以直到庄前的几幢房屋里,有条人影往庄门奔去,宛若未见般。
秋离低沉地道:“很失望吧?对你那位七师叔?”周云点点头,道:“我想不到……”冷冷一笑,秋离道:“古人说过的话,有些真是又灵又准,象是他们早巳看见了干百年后这大干世界所必定会发生的这些事一样:‘疾风知草劲,患难现亲朋’,‘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几句话可真是对极了!”
转了口气,秋离道:“而且,恐怕还有些事你更想不到……”周云也喘了口气,侧首望着秋离,疑惑地道:“秋兄,你是说?……”二人双双腾空跃起,在三次连续长掠中,秋离快速地道:
“我是说,可能你那位七师叔已经到你们那位大掌门那里去告密了,或许在即将来临的接触中,他老人家翻了脸与我们干上几场也说不定!”落下地来,二人依旧闪奔着,这里象已是彤云庄的后面,十分静寂冷僻,沉着声,周云低哑地道:“不会吧?他老人家再绝情也不会绝到这等地步!”笑了笑,秋离道:“能舍生取义,豁命行仁的人不是没有,但那到底为数极少,我虽不如令七师叔会相人,但是,我却看得出他不是那等角色!你没有看出来,有些话,他好象连讲都不敢讲,吞吞吐吐的?”周云沉默着不再讲话,二人已穿过一片人工植就的小小硫林,沿着一条花石砌成的干涸小溪沟,直朗一座掩映在几十株古雅梅树中间的精巧屋宇中扑去!
就在望见前面那座精舍的时候,秋离已察觉出周云神色之间有些不对,那种不对,秋离晓得,是惶恐,期待,愤怒,仇恨,还加上那么一些儿嫉妒所共同组成的玩意。
周云戴着面罩,看不见他的表情,而且,他似还在尽量强制着自己内心的感触不让流露出来,但秋离却已心中有数,当然,鬼手之为鬼手,也就在此了。
轻轻地,秋离问道:“前面的房子就是了?”吸了口气,周云装得十分平静地道:“那叫‘双心阁’,本是称为‘小梅轩’的,艾师妹为了我与她……才改了如今的名字,她一直便住在那里。”秋离哼了一声,道:“好一个双心阁!”周云身躯抽搐了一下没有答话,于是,。二人已来到那片古趣盎然的梅林之处。
朝那梅林中的屋舍打量着,秋离唇角浮起了一抹冷嘲的笑意。咽,一条小巧的青石板道路自这里直接通到那栋精舍之前,连着七级白云石的小石阶,有一条红漆缀雕寿字图的巧致朱栏所隔成的敞廊,廊地也是白云石的,左右四扇碎花格子窗全放下了,连那道斑竹镶嵌着亮铜边框的小门也闭得紧紧地,上面黑色单菱泥瓷瓦成斜盖覆披下来,又向上勾成两边两个美好悦目的檐角,有几株细小的瓦松生长在檐隙里,瘦伶伶地随着夜风摇曳,越发增添了几分裘娜清幽之气,再衬着梅林、山影、小径、细流,晤,却好生识得享受这风月情怀。
语声竟是如此暗哑,周云道:“秋兄,我们进去么?”秋商道:“不进去,怎知这小于隐于何处?”周云忙道:“可以从后面去探探,后面还有两扇宙……”微微一笑,秋离道:“老友,这不是讲礼数的时候了,哪还有这么多麻烦?你跟我来!”不待周云再说什么,秋离已猛然飞身向前,他双掌齐翻,劲风起处有如巨杵淬捣,“哗啦啦”的暴响声中,右边两扇精巧的纱窗已粉碎如糜,木屑四溅,秋离暴叱如雷!
“姓丁的,你滚出来!”叱喝声中,同时闪电般斜横五步,身躯乎射直泄,“轰”
然一声巨震,那扇美雅悦目的斑竹门儿已被他双足猛蹴倒塌!
这扇支离破碎的竹门尚未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