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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我知道,我也相信,我们认识的时间虽短,可是,多少我也看出一点来了……”领前的秋离回过头来笑道:“你们一对宝贝当着我的面前捧我,可算怎么回子事?你们就吃定了姓秋的好戴高帽子么?”周云与艾小玫策骑奔近了一点,艾小玫放大了声音道:“秋大哥,我和云哥正在赞扬你的本事好呢?……你不知道,在天山我与你对敌的时候,我猛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好象面对着的不是一个人的身体,而是一座雄伟的高山,一片浩荡的海洋,那么浑厚壮美,那么深不可测,以至,我使出的招式也全象朝着高山大海击去了;你想想,以一个人的力量去撼动山去攻击海,那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渺小结果呢?”豁然大笑着,秋离道:“好家伙,艾小玫,你几句话捧得我象在腾云驾雾了,哈哈哈……”在蹄声的奔扬里,周云又启口道:“秋兄,我们到哪里去?”秋离道:“先说你们二位吧;你们的婚事将去请谁主持?”
略一沉吟,周云道;“我想,自然是请我二位恩师了……”侧过脸,秋离道:“中原双绝剑?”周云低沉地道:“是的,是他们两位老人家……”“然后呢?”秋离又道:“婚后住在‘黑豪山’吧?”点点头,周云道:“我想如此……那里我自己有房子,有庄院,还有些下人,而且黑豪山名字虽不好听,地方却甚佳,风光也相当不错……”哧哧一笑,秋离道:“很好,以后也用不着老在晚上蒙着脸出来了,你这‘夜枭’的称号应该改一改,如今已不太适宜啦……”尴尬地笑了一声,周云又道:“我们到达恩师住处之后,便马上进行婚事的筹措,还要去请何大器何老前辈到来摇摇头,秋离道:“不是我们,是你们。”“什么?”周云惊叫道:“你不去?秋兄?”笑了笑,秋离道:“出了这边疆地界,老友,很抱歉就要分道扬镳了,你知道的,我一直有些鸡毛蒜皮的事……”周云着急地道:“但……但我与小玫婚礼的那一天你不在怎么成?这,这不就完全失去意义了么?”咬咬下唇,秋离道:“这样吧,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成婚?”想了一阵,周云道:“实在的日子我也不能决定,所以,你得一起去呀!”耸耸肩,秋离道:“我有些事一定要先去办,我们约定一个日期好了,假如届时我万一不及时赶到,你们也不用等了……”斩钉截铁,周云摇头道:“不行,你不来我们就不成亲,我们一直等着,非等你来不可!”艾小玫也帮着道:“是的,秋大哥,你一定得来……”伸出舌尖润了润嘴,秋离无奈地道:“好吧,一月之内,如何?”周云毫不考虑地道:“一言为定?”叹了口气,秋离颔首道,“也只有一言为定了,我根本没有转圈的余地,假如为了我你们光瞪着眼过干瘾结不成亲,我这罪过不就大了?”轻啐一声,艾小玫粉脸羞红地低下头去,周云也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连连摇着头顶撞不得……马儿奔着,驰着,在徐缓有致的蹄声里,周云又低咳一声,谨慎地问道:“秋兄,我……我可不可以知道你要去办的是什么事?”他又连忙补充道,“当然,如果你不愿告诉我也就罢了……”秋离静默了片刻,低声道,“在‘金化县城’有些人等着我去接洽一笔生意……。”
周云轻轻地问:“黑道上的生意?”笑了笑,秋离道:“不错,离那城约有十几里路,有一座看上去十分不起限的秃山,那座秃山本来谁也没有在意。但是,直到有一天在那里发现了翠苗,情形就在一夜之间陡然变了,大家都想要,而且还不准人家要,于是纷争便开始了。
金化县里有两帮极有势力的武林人物,在他们一一设法消除了其他阻碍之后,便发现只剩下他们两边,而这两边是谁也不含糊的,同时。他们也晓得一闹起来就非弄个两败俱伤不,无奈之下只有四出求请能人前来助威,其中有一帮便在半年前找到了我;那来请我的仁兄确是好口才,又善表情,求得双膝跪地双泪俱下,我心肠软,便点头答应下来,不过说明也要在我切身之事处理完竣之后才能帮忙;那小子只要我应允便行了,哪还敢缠求限定时日?如今大半年都过去了,我也该顺道前去看看,帮不帮得上忙是另一回事,信诺要守!”手指缠弄着皮缰,周云小声道:“有代价吧?”秋离笑道:“要不,我白忙活?”顿了顿,秋离又道:“他们答应我事成之后敬奉黄金七千两,不过,我得先看看行情,若是那座矿出真值钱,当然水涨船也就高了。”沉吟了一会,周云忧戚地道:“这种黑道上的生活,秋兄你过得惯么?”耸耸肩,秋离懒散地道:“老友,你错了。所谓黑白两道,只是那些楞头青自己没事找事去划分出来的,什么叫黑道?什么叫白道?只是因为他们的表面行为与生存方式而做厘定的准绳么?不,这要从他们内心的白黑去分判的,绿林中人,多的是赤胆忠肝、重仁尚义的汉子,而侠义圈里,也照样有些狗屁倒灶满肚子坏水虚伪狡诈之徒,譬如说,我及天山派。”怔仲了良久,周云缓缓地道:“或者,秋兄,你是对的……”笑笑,秋离道:“我极少错。”似是又在想一件什么事,周云轻轻地问:“除了金化县城的那件事;秋兄,你是否还有自己的……以前的;些恩怨要去处理?”’毫不犹豫地点头,秋离道:“也想顺便办一办。”周云低声道:“秋兄……你有太多的恨在心里……”面孔上浮着一层淡淡的怅惘,秋离缓缓地道:“我忘不了在那些各门大派手中所受的羞耻及凌辱……虽然那时我仅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每一次想起这些往事,就好象尖针刺心,痛楚不已……这是难以消除的怨,不可抹煞的恨……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必将洗雪,或者索取当年相同的代价,或许,要连本带利一道算算了……”不自觉地从心底冒起一股寒气,周云在这一段相处的日子里,已多少了解了一些秋离的个性脾气,他明白,他言出必行,他知道他铁胆骸骨,而尤其是秋离的恩怨分明,妒恶如他;是非分明得可怕,报复得狠毒,没有容情,没有环回,只要他做了,则必定是惊天动地,鬼哭狼嚎……讷讷地,周云问道:“分手之后,秋兄,你要到哪里去?”缓缓地,秋离道:“先到金化县城,顺路东去两百里至襄阳,那里有一家镖局和我有点过不大去……当然,也是在很久以前了……”周云思索了一下,道:“记得何老前辈何大器曾经给我讲过,说襄阳那家镖局的总镖头是‘和字门’出身的。秋兄幼时曾在那里呆过……吃了很多苦头,有一晚,你到院中散步,无意间撞破了一名镖师之妻和那总镖头的奸情,事后,除了被他毒打一顿之后又险些吃那总镖头暗置入饮食中的毒药害死,你跑了,在冰天雪地里,便冻晕在何老前辈的门前……”眉梢子一扬,秋离自嘲地笑道:“我们的何老前辈可真述说得清楚,不错,情形就是这样……那一次不是我跑得快。早就寿终正寝了……”低低地,周云道:“你打算怎么对付那总镖头呢?”左手抚着跨下“黄骠子”的鬃毛,秋离的目光投注在身边往后倒退着的景物上半晌,他沉声道:“到了那里再说,当然想到那位总镖头一定不会觉得舒服……”三匹马顺着大道奔驰,而蹄声得得,就宛似一下下一下下全敲在周云的心上,他目光望着远处出现的一片隐隐屋舍城廓,沙哑地道:“秋兄……”一摆手,秋离道:“不要又婆婆妈妈地劝我,我知道怎么做才算适当;老友,体放心,我会有分寸的……”顿了顿,他一指前面的那片城镇道:“广若一镇就在前面,我们在那里打尖过夜,明晨启程,再行百里,我就要和你们分手了,一月之后,老友,我们在你们两位师父那里见面,他们是住在‘小青山’下吧?”周云颔首道:“是的。”这时,一直沉默了许久的艾小玫也开了口,她柔和地道:“秋大哥,到时你可一定要来,别失信啊,你在天山曾打了我几下,我还没有向你要赔偿呢……”豁然大笑起来,秋离连声道:“行,行,我一定重重赔偿,而且在这里先对你正式抱歉,以后,永远也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一伸舌头,艾小玫做出一副惊惧的表情道:“还能再有呀?
就那一次已经够受了……”于是在他们欣悦的笑声里,三骑很快驰向了远处的“广若镇”,有微风吹拂着,虽是深秋了,今天,却是多么温暖,多么和熙碍……这是一幢看上去十分朴实但却异常坚固的房舍,用风火砖墙围绕着,墙高有两丈还多,黑漆的大门,大麻石的阶堤,还有那生长在檐边的疏落瓦松,一切的外貌都显得那么淳厚,又那么宁静,这幢房舍,便坐落在“金化”县城的城东“老大街”上……假如,以这幢房子的外形来预测住在房子里的人的身分,那可就要错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了,这幢房宇的主人,决非象。他的宅居一样这般忠厚而老成,他不是营商,更非务农,又不是做官,若说是个儒士那就更谈不到了,这幢房了的主人乃是江湖黑道上极负盛名的一位枭雄,名震四海的”铁臂”方元。方元虽然名头混得大,但却晓得“急流勇退”、”韬光养晦”的道理。因此,就在他于道上闯得最红的时候便收了山,半隐居似的住到“金化”这个小地方来,自他住在这里之后,武林中的纷争他就不愿再多插手了,日常的大小事情,也多半由他的徒子徒孙们去办理,他亦极少过问,除非,除非碰上了比较麻烦,而利润也相当高的事儿,他才亲自出马,现在,他算是碰上了。
‘在这幢房宇的后面一间类似密室的小厅里,秋离正大拉拉地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张铺着锦垫的太师椅上,他微眯着眼,吊儿郎当地聆听着面前那个秃顶、大鼻、厚唇、下巴刮得虚青的魁梧老人谈话,这位容貌奇特令人一见便难以忘怀的老人,昭!正是不惜奴颜卑膝,遣人以厚礼恭聘秋离来此的主儿——“铁臂”方元!
“……秋离兄,如今兄弟我虽则派了不少门下好手把持在那座宝山的翠苗发现之处,但焦老儿也早遣了他的一些虾兵蟹将照样驻守在那里,现下等于是大家僵在一道,谁也不能先动,谁也不敢先动,’因为只要有一边下手枪宝,场面就马上要乱起来,势必流血不可,固然兄弟我自付吃不住焦老儿,但焦老儿却也压不住兄弟我,大家都有顾忌,深伯翻下脸来弄个两败俱伤,但双方却谁也不甘就此罢休,将这座山拱手让出,因而兄弟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请到了秋少兄,焦老儿那边,风闻也正派人四出邀约高手,换句话说,只要我们与焦老儿那边,有一边认为力量已足,可以吃定对方,那么,一场火并就即将爆发了……”侧旁另一个面目清癯,神态精悍沉稳的中年人也接着道:“幸亏秋兄慨允赐助,否则,干将起来只伯我们这边有些吃不住劲呢,姓焦的那边已准备破釜沉舟,硬拼到底了……”似笑非笑地撇了撇唇角,秋离道:“除了我,你们还请了些什么人?”方元忙陪笑道:“本来还另外请了五六位道上颇有名气的朋友,但兄弟我一得到少兄答允相助的消息后,那几位朋友也就没有再继续接头了。这真的,只要少兄肯来,光是伸伸指头,也足以抵得上千军万马的威势,少兄一己之力,又何啻武林中百名高手联抉的霸悍?所以说,如今兄弟我及门下一干孩子们的强弱存没,能不能再混口饭吃,也全赖在少兄的援手上啦……”哈哈一笑,秋离道:“用不着太客气,方老哥,如此一来,你也可节省不少花费哪,请一个到底比请六七个人的代价来得便宜……”搓搓手,方元有些尴尬地笑道:“呢,少兄,兄弟我倒不是全把算盘敲在花费上面,主要的,也得看我们请的人够不够分量……”秋离淡淡地道:“那么,我够不够得上分量?”方元咧着大嘴,一个劲地笑道:“够,够,太够了,秋离兄,你这一来,就象来了我们的救命活菩萨,呵呵,喜得兄弟我就差跪迎十里了……”放下翘起的二郎腿,秋离又道:“好,我们先小人,后君子,方老哥,那座发现翠苗的秃山,蕴藏量是不是极其丰富?”怔了怔,方元谨慎地道:“当然,要不兄弟我又何若费这大的功夫来争取?”秋离平静地道:“若是折算黄金,以你得来的消息,可以折算多少?”咽了口唾沫,方元小心翼翼地道:“大约,呢,这个……大约有十五万两之谱,不过这只是初步估计,将来掘出来的翠块是不是值这么多,实在还不敢预料……”一扬眉,秋离笑道:“也就是说;将来掘出来的翠块超过十五万两黄金的价值亦末可定,是么?”方元十分明白他现在对谁说话,因而他一丁点滑头也不敢耍,干笑两声,他低促地道:“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