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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碍……嗷!”
“咻———”,“哇呀!……”
“咻———”,“唉……吁!”
立即,其它剩余的敌人们全发觉了情势的不对,那谭堂主气急败坏地厉吼:“全给我噤声,***皮!”
秋离尽量将弩转朝左拉,也不管能否射得到那谭堂主,一连便往那谭堂主的方向射出十箭!
在一片箭矢碰撞上石壁的“叮当”反弹声中,谭堂主惊怒的语音立起:“奸细……奸细……右边夹墙第一个射口里伏着奸细……”秋离突然放声狂笑,他在笑声震荡中,暴烈地吼道:“谭申,现在你才发觉了有奸细未免太晚了,从你们放箭的角度和出声的位置上算,这室中,你们一共只有十个射口,如今我已干掉了你们七个射口中的人,此际仅存三个射口三个人了,而天也微亮,正好,我们可以明着硬拐一番啦!”秋离说得不错,此刻,天色可不是已经微微泛亮了?有一片朦朦胧胧的鱼肚色破碎的惨白从外映入,由屋顶的天窗透进,整个石室的轮廊也模模糊糊地大略可见,不象方才漆黑一片了……接在秋离的吼叫声后面的,却是一阵沉寂,一阵死样的沉寂。石室中仅存的三个百隆派人物突然安静下来,没有人答腔,也没有人动作,就宛如他们三个人一下子全僵楞住了似的!秋离又哧哧地笑了,他坐在夹壁里,闲闲地道:“姓谭的,你与你那两个狗头手下不用装熊,我有的是时间等待,天马上就要大亮了,待我们彼此看清楚了的时候,再慢慢夹缠吧!”
在晕蒙蒙的光线下,突然有一条人影窜起,其快无比地朝门外冲去,一打眼,秋离便已看见那人的手上执着一枚银晃晃的球形物体!
不慌不忙,秋离手中的连珠强努弩端微斜,“咻”声锐响,那人前脚尚未沾到门槛,已经被一只利矢透心穿过,手执的那枚银球形物体也“砰”地坠落!
变化是淬起的,那枚银球形物体甫始沾地,已蓦地响起一声沉闷的炸裂声。刹那间,一片红白交杂的绚灿烟火已冲高四溅,有如千万枚花炮同时并放,将这间宽大的石室照映得光亮明丽,彩色缤纷!
立即闭住呼吸,秋离的身形暴掠而出。他这一掠之势,不仅将与他挤坐在一起的那具尸体带得滚翻出来,就连他匿身夹壁下的那块活动石头也“砰砰隆卤地撞滚出老远!
这时——
整个石室中充满了强烈的烟硝气味与呛鼻窒心的磷磺焰火。躲藏在夹缝里的另两个百隆派角色也待不下去了,只闻得惊叱厉吼骤起,两条人影分自两个夹壁射口中忽跃而出!
大笑一声,秋离怪叫道:“可是你们自己人逼你们出洞的哪!”
怪叫着,秋离横空闪掠,掌影暴扬,漫空只见他的双掌流泄交穿,有如干鸿突出,群星崩落,狠辣无匹!
烟火烧弥中,两条人影骤然分开,一上一下,上面那人抖手一条蛇头练笔直飞戮,下面那人却是一柄厚厚的紫金刀,猛至极地倒割反插!秋离冷冷地一哼,蓦然弹向室顶,藉着背脊一碰室顶的力量,又快似电闪般挟着凌厉狠毒的威势再度扑下。而这一扑下,他就不容情了,那一式旷绝古今的攀月摘星手业已倏展猝现!
他当胸推出的右掌,在急沉猛翻里,左掌却划起一轮硕大的圆虎在这圈无形的弧影中,干百刃交相飞旋,穿织纵横,宛似无数只鬼眼在闪眨,无数声冥冥里的号哭与诅咒在映现,奇诡极了,玄异极了,也慑人极了!空气在呼啸着排涌激荡,连余烬未熄的烟火硝雾也滚滚挤流消散灭绝!怪嗥如泣,那使蛇头练的朋友就象狂涛中的一块浮木,瘦长的躯体手舞足蹈地在半空翻滚撞回,鲜血喷洒下,又重重地被击到墙上,仰面摔落!
使紫金刀的一位功力似是比他同伴强上不少,但是,却也好不到哪里,不分先后,他的家伙早已脱了手,虽然他犹想竭力挣扎抗拒,却又哪能挡得住这漫天罩下的掌影与强猛无比的劲道,他在连串地挨上十一掌之后,打着旋转跌了下去,一直滚到角隅才堪堪停住,全身上下,业已衣衫尽碎,伤痕累累了!
这一记“巫焰教”留传下来的绝招散手。是昔年巫焰教奉为镇教之宝的武学至高秘密,威力之大,路数之奇,运用之秒,可谓匪夷所思,难与伦比!秋离曾以此一绝招散手挫败了天山派最为厉害难缠的“银发霜心”可礼钦汉,眼前这两个敌人就算功力再高吧,也盖不过可礼钦汉去,连那位天山派的怪杰也在这一式下栽了跟头,就更甭提这二位了……秋离冷森地挺立在石室中间,目光炯然环视四周,等他确定再没有漏网之鱼了,才大步走向那瘫软在角隅处的敌人跟前。
这人年约四旬,身形微胖,生着一张方形的国字面孔,蓄短髯,隆准大嘴,若在平时看上去,必定是十分威严的,但如今却再也没有一丁点威严的味道了。他挨的那十一掌,掌掌如铁锤巨杵,捣在身上宛似能将他的四肢百骸砸散了,眼前,他除了混身青紫浮肿,内腑翻腾涌荡之外,连肋骨也折断了几根,非仅如此,他的一条左臂也齐肩给震碎了骨路!
俯视着这人,而这人只有喘着粗气打哆嗦的份了。他那张面庞已经变成了青中泛黄,一双原该奕奕有神的眼睛亦枯干黯涩,发出的光辉都灰虚虚的了……舔舔嘴唇,秋离冷硬地道:“你就是样云堂的堂主谭申了吧?”一张口,那人便剧烈地呛咳起来,这一阵咳,直咳得他面容歪曲,周身抽搐,嘴角冒出了血沫子!无动于衷地看着他,秋离道:“慢慢来,朋友,我们全不急。”
粗浊地喘息着,好半响,这人才努力睁着那双牛眼瞪视秋离,嗓音呛哑加上颤抖地道:“我……我是谭申……”点点头,秋离道:“很好,你还算光棍!”
惨烈地一笑,谭申痉挛着道:“你……你……你一定……是鬼手了?”笑笑,秋离道:“不错。”
双眼吃力地翻了翻,谭申艰辛地道:“果然……你真的来了……”秋离哼了哼,道:“这好象日出东方,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不是么?你们原也盘算到我一定会来2”青白的双颊抽动着,谭申呛哑地道:“但……但你是……如何……如何找到此处的?”双眉微皱,秋离道:“当然有人告诉我。”
蓦地面孔涨得血红,谭申的心象被毒蛇猛咬了一口,他额际青筋暴浮,咬牙切齿,愤怒至极地干嚎!
“谁?是谁?”
冷冷地,秋离道:“萧世光!”
“噗”的一口鲜血喷起,又溅落了谭申一头一脸,他全身立刻痛苦地扭曲成一团,断续叫喊:“不……不可能……不可能……”秋离煞气盈溢地道:“你给我住口!现在不是你问我的时候,我劝你把眼前的形势弄清楚了再发熊!”
顿了顿,他又道:“假如你还想活下去,就平心静气,好好躺在那里别动,老老实实回答我问你的话。”
谭申气息奄奄,面色又转为灰白泛青,他吐着气,双眼半叼半睁,层弱又低微地道:“秋离……你不用……白费……心思……了……我任什……么……也不会……说的……百隆派……里……没有……两个……萧……世光!”
秋离神色一沉,暴烈地道:“谭申,你想在我姓秋的面前称英雄,道好汉,还差上一把火,你是否要尝试一下我的手段?”呛咳着凄然笑了起来,每一声咳嗽,俱带着一口血,每一声咳嗽,全把他的身体扯得抽搐颤抖,谭申悲烈地道:“你的……手段?咳咳……秋离……你唬不篆……我了……便算你……再厉害……亦不过……能将人……整得……死去活来罢了……咳咳……但你如今……只能叫我死……不能再使我……活着受罪……而死……秋离……我不是业已很接近了么?咳咳……你至多也仅是……令我更快点上道而已……算不了什么……太也算不了……什么啦……咳咳……”微微一怔,秋离不禁有些悲悯地摇了摇头,他低沉地道:“谭申,说不定你还能活。”
突然狂笑一声,谭申在一连串剧烈的咳嗽中鲜血暴涌,他以一种尖厉凄怖得令人毛发惊然的声音昂亢地嗥叫:“我谭申对得起百隆派了……众家弟兄……我先走一步,你们要知道我双目不瞑蔼—呃……呃!”
在又一口鲜血的喷涌中,谭申的脑袋猛一下子软软歪到一边,再也没动静了,他的唇角,仍然有一滴滴的血水淌落,淌落……沉默地站在谭申尸体面前,秋离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喃喃自语:“一个人连死也不怕了,那就没有法子啦……这姓谭的看得到很透澈,百隆派中总算还存了点‘骨气’……”一他又摇了摇头,然后,借着业已映入石室中的晨光,他找着了那张宽大的石床——紧靠在墙壁的里端!
走到旁边,秋离仔细验视了一会,发现这张石床宽大沉重,更好似根生在地面上一样,他不禁有些恼火了,暗恨自己忘记逼问那萧世光石床的移动机关在何处,甚至,他连石床下有没有地窖也觉得可疑了,他一边再度细细查看,一面喃喃不停地咒骂起萧世光来!
又寻找了好一会,秋离不由额头冒出隐隐汗渍来,整张石床,也就那么一张石床而已,光溜溜,滑突突,除了上面铺着一张毛毯外任何一个点突凹奇异之处也没有,他伸手敲按着,使劲推动着,仍然无可奈何,不发生丝毫变化,那张石床,依旧纹线不动,好生生地嵌在那里!
抹了把汗,秋离低骂道:“混帐透顶的萧世光……邪龟孙……他竟然没告诉我这石床的开启法,他只说推开石床即是地窖……妈的,这石床重逾千斤,除了硬硬砸碎,却怎么推也推不动,我早就觉得这老小子不大对劲,言语闪烁,形态鬼祟……我还相信了他……真该将这老杀才活剥了……”一面喃喃骂着,秋离一面越是焦急,他知道,山下白鼓山庄里的人,很可能现在已经发觉了萧世光的遭袭,而只要他们一发觉,便立即会警惕到这里的安危,换句话说,百隆派的全部人马就将倾巢而来,秋离自己倒不在乎这些,问题是马标与何大器难得解救出去了,一个弄不巧,说不定更加速送了他们两个的性命,这就大大地不值啦……终于——秋离一咬牙,下了决心——他要以他性命交关,修为多年的“弥陀真力”来硬生生震碎这张沉重的石床!
弥陀真力,是一种内家武学上的至高成就,平时,它隐伏在具有这等功力者的丹田之内,可由使用者任意提聚发挥,其威势之浩荡,有如雷轰岳震,天怒地撼,业已达到难以思议,不可抗拒地地步了。一旦展出,摧坚披锐,有如拉朽,不过,施展“弥陀真力”的人,本身却损伤元气至巨,若是滥用过度,更有损腑荡脏,亏耗精血之虑。而习练这种功力的所具有的道行越深,其发挥的威力越大,易言之,施展以后的耗伤也就相对地增加了,因此,秋离平常只用此种功夫来防身保气,极少以之攻敌,不到紧要关头,他是决不肯轻易使出的。目前,他在万般无奈之下,也只好试上一试了!
吸了口气,秋离退后一步,双掌淬伸,掌心向下一沉猛翻,紧接着,一片宛如龙卷风一样的无形罡气突然“哗啦啦”暴涌旋荡,顿时整个石室中的空气全向外排压翻挤,有一阵隐隐的,仿佛雷鸣也似的声音响起,大吼一声,秋离奋勇挥掌击向石床!“砰——叱!”一声石破天惊的巨响候起,那张宽大沉重的石床在秋离的倾力猛击下,吃他那无坚不摧的弥陀真力震成粉碎,有如六丁巨神的擎天杵砸到了上面,顿时石屑飞溅,灰沙迷蒙,连这间石室都在簌簌颤摇,宛如就将坍塌下来了!
连换口气都来不及,秋离已经在目光一闪里看清了石床之下果然是一个圆形的地窖入口,而且,隐约中,尚可看见有石阶延伸下去!
毫不迟疑,秋离身形之快仿佛流星横空,暴射而进。但是,就在他身形甫始掠入的一刹,耳朵里听到两声“咔咔”轻响,几乎是同时的,一道熊熊火光也“呼”地燃烧起来!
身子在半空一旋,秋离极慢地缓缓往下坠落,此刻,他已看清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是一间长方形的地窖,宽有两丈,长约三丈有余,地窖尽头,有丈许方圆的范围,被一排口臂粗细的铁栅栏隔绝,铁栅栏与三面的坚厚石壁相对,便成了一间暗无天日的牢房了。现在,那铁栅栏后面正有两个人戴着特大的脚镣手铐被囚在其中,这两人的身边,却还挺立着另一个凶神恶煞般的黑衣大汉,那大汉一手执着柄熟铜锤,另一手便握有一根粗大的柱香。而在铁栅栏外面,嵌进地下有一道浅浅横槽,横槽长与铁栅栏平齐,此时,横槽中正有熊熊火焰燃起,火苗子窜有半尺多高,更散发出一股浓重的桐油气味来。
秋离马上便明白了那个大汉为什么要点燃浅槽中火焰的理由——方才那“咔咔”两声轻响,原来是用绳索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