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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我悲痛欲绝的叫道。背后的众人在短暂的骇然之后也呼啦啦的跪倒了一大片,“师父”,“天师”之声一时不绝于耳,显然对方才真正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而现场的一切却都表明了是苦玉子蓄意伤害天师,而我却是力抗苦玉子最终不敌。
一切的矛头都指向了这个自誉为拥有数世人生经验的怪物。
在我的手里,他只是一只小卒,在我的控制之下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当他走到了棋盘的底线之后,就失去了任何的作用,唯一能做的就是——死!
眼皮动了动,终于睁开了,一道凶恶残暴的眼神一闪而过,旋即内敛。这是我从未在父亲身上看到过的情景。
他慢慢的坐起,我连忙膝行着退后数步,双手撑地垂首道:“宗演无能,被苦玉子打搅父亲清修,险些酿成大祸,多亏天道仁厚,父亲安然无恙,宗演求父亲责罚。”
父亲“唔”了一声,望向一旁僵立着的苦玉子的尸体。
桃木剑猛烈的颤动,然后从再也没有一滴鲜血的胸膛里自己跳了出来,划过一道弧线飞落在我的面前。
“扑通!”尸体怦然倒在地上,一只手依然直指着上方,好像在控诉上天的不公。
外传:后篇 一
重岭叠翠,细雨朦朦,在远近的山水之间都罩上了一层薄薄的细纱,所有的色彩在这个世界里都失去了意义,只留下黑白色还充盈在天地之间,好似一幅米友仁的墨戏。
黑与白可算是最基本的色彩,却也可以说是将七彩颜料都包含在其中。画者用浓墨勾勒出线条轮廓,意境却是在留白之处,甚或画纸以外。
黑白之间又岂是几句话能够表达清楚的。
人生亦是如此。
杀人放火穷凶极恶的强盗,或许本意只是想自己和一班苦兄弟有口饱饭吃,不至于活活饿死;月黑高飞夜盗八家的飞贼,也许有一个瘫痪不起的老母或是双目失明的妹妹。
以律法而言,他们确是无良匪辈,该死之极,但是对另一些人,那些依靠着他们生活的人来说,这些人何尝不是在行善?
若不是生活所迫,又有谁会去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呢?
大宋内忧外患,眼见着大元朝蒙古雄兵已经攻下大理,周围的盟国一一灭亡殆尽,接下来就是大宋朝灭国之厄,朝廷却依然懵懵懂懂,只知道风花雪月,书画琴棋,下属官员则欺上瞒下,搜刮民脂民膏,闹至民不聊生!没有一个人在真正的为迫在眉睫的危难而思考。
这样的朝廷,还要他做什么?
这是天意!
就好像那一年我父亲对忽必烈的使者王一清说的:“后二十年,天下当混一!”
大宋还有十三年的天命!
我父亲的预见至今尚未有过错失的例外,但是这一次他自己却想打破这个神话,他想要逆天而行,灭元而兴宋。
我决不能允许这种事发生!所以我阻止了他。
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即便杀人我也无所谓!
什么东夷北荻西戎南蛮,什么蒙汉有别,什么大汉正统,全是放屁!
他赵家的龙椅不也是从别人的屁股底下抢来的吗?既然大宋朝已经病入膏肓,那倒不如干脆用一贴猛药送他上了西天,换一个与众不同的皇帝来试试。
老百姓只要能够过上安逸平和的生活,哪怕是一条狗作皇帝,他们也不会有意见。
历史上比狗还笨的皇帝难道还少吗?
想到造反作乱的,终究只是那一小撮别有用心的家伙而已,古往今来,何曾见过有哪一个草民造反坐上皇帝宝座的?即便是刘邦,也是以亭长的身份登高一呼,再适逢楚国余孽正好作乱罢了。
陈胜吴广之流,又何足道哉。
所以说,是非黑白不是那么容易分辨的。
谁知道千年以后,一代暴君秦始皇会不会被再次推上神坛,被顶礼膜拜,歌功颂德。
……
当我心情不佳,或者前途难料,还有举棋不定等等心理压力沉重的时候,我总喜欢来到这龙虎山的最高处,远眺大好河山,让思想随着山间变幻莫测的云雾起伏飘扬。
虽然雨水将我的衣襟完全的浇透了,我却一点也没有寒意,因为热血在我的胸中沸腾,今天将会是我真正登上舞台的日子!
东方云层深处突然透出一道金色的光华,太阳努力的撕开遮挡透出半边脸庞。头顶上的雨却还未停,太阳的光芒照射在雨丝上透出七色的异彩,乌云的边缘也镶上了一层金边。
外传:后篇 二
“父亲,一切都已就绪,就等您了!”我依然是那一幅温顺敦厚的样子,却没有人知道今天我将会扫平一切在我面前的障碍。
不择手段!
父亲穿着杏黄色天师袍服,头戴九梁巾,正襟危坐在休息的净室内,不知在想些什么。自从土之晶的意外发生之后,他便常常这样神不守舍。
同时,他的心性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再也不坚持要固守大宋的江山,反而频频和蒙古大军私下里接触,暗通消息,同时也更加的讨好宁宗皇帝和继位的景定帝,故而被敕提举三山符箓,兼御前诸宫教门公事,主领龙翔宫。重修真懿观,赐田若干顷,并免其租税。更与奸相史弥远串通一气,将有志抗击蒙古的将领或者撤去兵权,或者捏个罪名送入大狱,使大元朝统一天下的步伐再也没有任何阻碍。
这也许是那次事故的后遗症,父亲不再是那个目标坚定,为天下百姓着想的天师张可大,而是更希望见到刀兵四起,祸害连年的附体魔怪。
但是毕竟多年的修行,父亲依然能够保持自己着自己的三魂六魄不被这异物吞噬,虽然变得凶暴残忍,却没有失控堕入魔界。
也该到了他离去的日子了。
今天,是江南四大主要道派龙虎山天师道,茅山上清宗,还有阁皂山灵宝宗在龙虎本山举行三山大会,五年一聚的日子,三派的代表人物都会聚集到龙虎山来。除此以外,其他观光赏礼的各派高人也都来了不少,可以说但凡在江南道家有头有脸的都会来看看,就是官府也派了嘉优阁大学士刘翔代表朝廷来参加这个盛会。
从半个月前龙虎山就逐渐的忙碌起来,迎宾接客,都是我一个人在安排,一切的一切,都在我得掌握之中。
希望没有意外!
这种事,只要稍一差错,我便永无翻身之日了!
“父亲!”
我稍稍提高了点嗓门。现在的父亲喜怒无常,没有人敢对他提出任何异议。我的师伯便因为一句话不慎而被废去全身功力,送给了官府严刑拷打三天三夜,关在了永不见天日的黑牢里了度余生。
我也不例外。
父亲好像刚刚从睡梦中惊醒,身子一颤,目光转向我,面无表情,连那雪白的须发也没有抽动一根,只在微开的眼帘之中射出一道洞彻心扉的寒光。
我不由得低下头去,避开了那能够把骨头都冻僵的寒光,沉声道:“各位嘉宾都已入座,只等父亲上香!”
作为钦敕提举三山符箓的道教首领,父亲首先将率与会众人向老君上香,然后是向四山的始祖:祖天师张道陵,灵宝派祖师葛洪,茅山三茅祖师上供,这样就开始了五年一度的三派之间交流学习和暗中的较劲。
父亲又“晤”了一声,站起身来,出门走向大殿。
老君殿前的方圆百丈的广场上,数百位从各地来的高人前辈鸦雀无声,只有风吹动幡和衣襟的猎猎声。天空中雨虽然停了,云层却依然厚厚的盖在了头顶上,只是偶尔的,从缝隙里透出一线阳光,转瞬即逝。
外传:后篇 三
没有什么演说,没有什么宣言,我父亲最近越来越沉默,在这个动荡的岁月里,大家都在考虑着自己的将来,谁也不会想到会有如此惊心动魄的事发生在龙虎山张天师的身上。
一切就绪,随着我举起的手掌,在广场旁边三根巨大的石柱顶端腾然冒起熊熊烈火,这些石柱的中心都是挖空的,填满了火油绒布等引火之物,将燃烧整整三天三夜,象征着三大派的欣欣向荣。
以往的三山大会是没有这一出的。
我发现最近父亲对于火烛特别的敏感,哪怕是一点火星,也会引起他长时间的死死盯着不愿离开。我还发现他会把点燃的油灯蜡烛偷偷放在胸口。
这一定与土之晶有关。
火生土!火焰是土之晶能量的来源,被异物控制住心神的父亲显然很难抵御住火焰对他的吸引力。
我不可以公开的揭露父亲的隐私,我要达到我得目的,只能够让他自己把自己暴露出来!
所以我用了如此大手笔,无数的人力物力,只为了看一看父亲究竟在如此巨大的诱惑面前会变成什么样。如果他能够不露声色,那我只好放弃一切行动,等待下一次机会了。
突然冒起的火焰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阵轰动,有惊讶,有赞叹,有的更猜测这些工程用了多久时间。
唯有我父亲的反应最为剧烈。
火焰冒起的时候,他刚刚率众人上完供正欲和另两位道教领袖上清宗的司马玄机,灵宝宗的陈慈敷衍两句。
虽然他的性情是越发的孤僻,与人的交流甚至还不如他每晚神神秘秘的作那些禁法与异物交流的多,但是在这种场合也不得不逢场作戏客气一下。
司马玄机和陈慈更是满脸堆笑。
眼见着大宋江山再难维持下去,大元的铁蹄早晚会蹂躏江南,他们这些曾经的有志之士也不禁担心起自己将来如何在社会上立足的事。就好像天心宗,莫名其妙间就被朝廷取缔,所有参与者都被严惩不待,几乎在一夜间,诺大的教派便灰飞烟灭,至今官府还在捉拿逃逸者。
随便什么宗教派别,没有当政者的支持,是绝对存活不下去的。
就连北方一向坚持大宋正统的全真派,也早早的归依了蒙古,当年全真七子中的丘处机甚至还受过蒙古的敕封。
而我父亲与元室的关系却是尽人皆知,当然除了昏庸无道的当今朝廷。
所以虽然这几年我父亲名声不太好,却也没有谁敢说一句闲话,怕的就是被毁家灭族的灾祸。
父亲面无表情,双手却习惯性的拱至胸口,刚要开口,突然三根火炬就被点燃了,熊熊的烈焰带着些微的黑烟卷向天空中,被早春寒风吹过,呼呼作响。
父亲的动作突然就停了下来,好像是被作了定身咒一般,两眼直直的盯着高处的火炎。
司马玄机和陈慈也被吓了一跳,转头望向火炬,惊叹数声之后,转过头来恭维道:“贵派出手不凡,这种出人意料的大手笔果然是不愧我们符箓三派的领袖人物,佩服佩服。”
外传:后篇 四
父亲没有理睬这两个人的答话,只是呆呆的看着那腾腾而上的烈焰,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几乎和须眉头发混为了一体。
司马玄机和陈慈见父亲对他们的话置若罔闻,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司马玄机献媚的道:“可大兄面色好像不太好,会不会是身体有些不适呢?”陈慈附和道:“是啊是啊,这几天俗务繁忙,想来可大兄也是有些累了。”
一声穿透云霄的尖啸声从父亲的口中传出,一时间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陈慈一呆之后笑道:“是是是,是我们多虑了,听可大兄中气充沛,想来身体也没什么大碍。”
一把扯开胸口的衣服,三颗呈品字形排列的土之晶第一次暴露在众人面前,闪烁着奇特诡异的光芒。
陈慈瞩目惊声叹道:“哎呀可大兄,你这三颗水晶剔透玲珑,色泽罕见,果然是配得起您身份的奇珍异宝,不过这样镶嵌在身上虽然不虞丢失,会不会也太过……呃……哈哈……太过谨慎了呢?”
父亲双目大睁,瞳仁也变成了骇人的白色,毛发不断得从皮肤内生长出来,牙关紧咬,全身剧烈的颤抖起来,尖利的啸声已变成了喉咙中低沉的嘶吼,突然土之晶白光大盛,广场上大石柱中燃烧的火焰好像是被强大的力量吸引一般,化成三条火流,直卷向父亲胸口。
司马玄机连着被陈慈抢了两次台词,心中甚是不甘,见状连忙抢着道:“我看可大兄非但身体没什么大碍,功力更是突飞猛进那,这将晶石镶嵌在胸口的功法的天地之奥妙,果然是不同凡响,兄弟实在是佩服佩服,不知这功法可有什么耐人寻味的名称……”
陈慈叫道:“笨蛋!他这是魔障缠身了,还拍马屁,躲吧!”一把将摇头晃脑的司马玄机拖翻在地,火流从他们头顶上轰然卷过,被吸入土之晶中去了。
众人都被这瞬间的剧变惊呆了,没有人知道怎么回事,也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办。火焰通过土之晶源源不绝的灌输入我父亲的体内,父亲的躯体在颤抖中迅速的膨胀起来,白色的毛发披满了全身,只在一霎那之间,便变成了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