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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本色(寒刀行)-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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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不云猛然一惊,手里握着半截断剑,喝道:“谁?……什么人?”
    他环目四顾,但见这荒草丛中,除了几个死人和左丘权等人之外,别无人影。只是……这百炼jing钢的快剑,又怎会平空断了?
    “怎么回事?”左丘权脸上也已变了颜色。
    “见鬼……鬼才知道。”江不云愣了半晌,突又窜了过去,手中半截断剑横切法罗大师喉咙。
    “喀”地一声,这半截断剑,竟又一断为二。
    江不云的面色终于大变,jin不住连退三步,骇然道:“莫非……莫非真的遇见鬼了?”
    左丘权脸色凝重,他一直都在留神看着,竟也看不出剑是如何断的。他沉吟半晌,冷冷道:“这世上怎会有鬼?”
    “不是鬼,难道是……”
    “让我来。”
    “呛啷”一声,剑已出鞘。左丘权狞笑着,一剑向法罗大师咽喉刺了出去。剑光如一道流星,却比江不云那一剑更急、更快!
    剑到中途,他手腕突然一抖,剑光错落,竟已改变了方向。“叮”地一声,他手中长剑虽未折断,却多了个缺口。
    左丘权脸色一变,冷笑道:“果然有人暗算。”
    “这暗器竟连我们都看不见,想必十分细小。”江不云拧眉道。
    “此人能以我们瞧不见的暗器击断青钢剑,这是何等惊人的手法?何等惊人的功力?”
    江不云颤声道:“世上哪有这样的人?莫非是……”
    语声突然停顿,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竟不敢将那个“鬼”说出口来。
    左丘权眉头一拧,斥道:“胡说!”
    他昂首大喝一声,壮了壮胆色,大声道:“是什么人鬼鬼祟祟地暗箭伤人?给我滚出来。”
    他以内力将声音远远传送出去,空旷的荒草丛中不断回荡着他的余音。过了好半晌,余音终于停歇,大地又回复了原有的安静与荒凉。
    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声音说道:“究竟是谁暗箭伤人?”
    语声冰冷、深沉,仿佛一把利刀刺入左丘权耳朵里,一股寒意从心里直渗出来。
    江不云脸色突变,失声道:“任我杀。”
    他抬头望去,只见风吹草长,波浪起伏,在凄迷的夜色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两条人影,左边的人纤弱、xiu长,右边的人冷峻、沉静,身子笔直得就像是一条长枪。
    左丘权脸色在月光下变得惨白,以他的耳力,竟丝毫察觉不到这两人是从哪里来的。
    一阵风吹过,远在数丈的人影,忽然到了面前。
    欧阳情身上穿的是云霞般的锦绣衫子,长裙及地,长发披肩,宛如流云,在夜风中飘飘飞舞,在月色下看来,仿佛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九天仙子。
    叶逸秋一袭白衣,衣袂飘飘,风神俊朗,充满了杀意的目光冷冷地瞧着左丘权,缓缓道:“重金悬赏和匿名信,都是血衣楼的阴谋,是不是?”
    左丘权脸如死灰,缄口不语。
    “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无法揭开血衣楼的秘密吗?”叶逸秋缓缓移动脚步,一步一步向左丘权逼近,从他身上发出来的杀气,刹那间与流动的空气相融于一体。
    左丘权身躯一颤,一种无言的恐惧悄然袭上心头,只觉秋夜再浓,寒意再重,也不及这股杀气的窘迫。
    “不许过来。”左丘权身形晃动,手中长剑迎风一抖,抵住了法罗大师的咽喉,“你再向前走一步,我立即就杀了这老和尚。”
    或许因为恐惧,他手中不觉运用了几分力气,一滴血已沾上了冰冷的剑尖。
    法罗大师缓缓轻喧一声佛号,平静地道:“左丘大侠,你何苦如此执迷不悟?须知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你这秃驴,给我住口。”左丘权怒道,“事已至此,我还可以回头吗?”
    “来得及!”法罗大师微笑道,“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回头就能成佛?你以为我是呆子还是疯子?我的身份已经败露,如果放下屠刀,束手就擒,非但不能成佛,只怕连鬼都做不成了。”左丘权面色一寒,手上微一用力,剑尖又刺入几分,“赶快闭上你的鸟嘴,否则我让你永远也说不出话来。”
    “你连朋友都下得了手,枉有侠义之名。”叶逸秋摇头叹道,“真的难以想象,你这侠名从何而来。”
    “朋友本来就是用来出卖的,只有像你这种愚昧无知的人,才会为了朋友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管不顾。”
    “看来你也不够聪明,你真的以为,挟持了大师,你们就可以安然tuo身了么?”
    左丘权冷笑不语,在江湖上mo爬打滚了这么多年,“投鼠忌器”这道理他比任何人都更明白。
    叶逸秋忽然笑了笑,悠悠道:“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好端端的一口剑为什么突然就断了?”
    “自然又是你玩的把戏。”
    “可是打断这口剑的东西究竟是什么,难道你不想知道?”
    “是什么?”江不云忍不住问道。
    叶逸秋缓缓摊开手掌,说道:“就是这个。”
    左丘权与他相距不过一丈两尺远近,凝目望去,借着月色,依稀可以看出他掌心里的东西,竟是一粒小如黄豆的石子。能以如此细小的石子击断坚硬的青钢剑,叶逸秋的功力,显然已至化境。
    “你是不是以为,发出这石子的人一定是我?”叶逸秋微笑道。
    “难道不是你?”
    “的确不是。”
    左丘权目光一转,瞧着欧阳情,目光中充满了惊惧之色,仿佛看见了鬼魅一般。
    欧阳情温柔的眼神,在月色下仿佛有着一种镜花水月般的朦胧美,悠悠笑道:“不是他,自然是我。”
    语音未歇,她的手忽然动了动,柔软的衣袖随风拂起,仿佛一片流云从天际飘过。这姿态优美、轻柔,瞬间消失,如此地不着痕迹,惊愕和恐惧却留在了左丘权惨白的脸上。
    “喀”地一声,他手中的剑突然也断成了两截。
    左丘权脸色惨变,犹如魔鬼般狰狞可怖,yao牙切齿恨声道:“今日我纵然难逃一死,也要找个垫背的。”
    说话之时,他手中断剑已如惊鸿一瞥,睐眼间已到了法罗大师的咽喉。
    就在这时,一股凌厉的劲风从他身边匆匆拂过,本来远在一丈之外的叶逸秋,突然间竟已到了他的面前。
    左丘权手腕翻动,急切间一连攻出十八剑,剑虽已断,但他毕竟是剑法名家,情急之下,更全都是拼命的招式,这十八剑就像是狂涛骇浪,力量无穷无竭,天地似乎都为之色变。
    一个人的理智到了极限之处,往往连他自己都已无法控制。
    叶逸秋整个人突然化成了一叶扁舟,在风浪中跌宕起伏。风止时,浪已静,这片扁舟便也停止了飘动。
    左丘权口中不断发出狂吼,不断挥动断剑,刹那间又已攻出了八剑。
    这八剑更凌厉、更狠毒,像秋天的风春天的雨水,连连绵绵,yu断不断,浓而密的光幕,像潮水般淹没了叶逸秋。
    叶逸秋没有拔刀反击,拉起法罗大师飞身暴退。这个时候,法罗大师决不能死,他是这世上唯一可以证明叶逸秋清白的人,也是唯一可以揭穿左丘权虚伪面具的人。
    剑光突敛,左丘权竟不追击,猛然一个转身,人已向后飘然掠出。
    静夜里,剑光再起,一闪即没,一声凄厉的惨嚎撕破了夜空,那半截断剑,此刻竟已完全cha入了江不云的xiong膛。
    “你……你杀了我!”江不云满脸狰狞,瞪大了双眼,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愤怒,摇头嘶声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左丘权残酷地笑了起来,沉声道:“你必须死。血衣楼的人,从来都是死士,没有人可以泄露血衣楼的秘密,我决不能让你活着,落入他们的手里。”
    说完这句话,江不云没有倒下去,他却忽然仰天跌倒。
100。 第三十四章 柳暗花明
    一股奇臭、黑色的血从左丘权嘴角慢慢渗透出来,他脸上却依然带着一抹冷酷的笑意,喃喃道:“你们休想从我嘴里打听到关于血衣楼的任何秘密……”
    声音渐渐变得微弱下去,终不可闻。
    “你不能死。”叶逸秋飞步抢上。
    “别碰到他。”江不云chuan息着道。
    “为什么不能碰?”
    “他已经死了,血衣楼的人,嘴里都藏着一种剧毒,一旦遇到紧急变故,就必须自己作个了断,决不能泄露本组织的秘密。”江不云重重地咳了几声,勉强忍住巨大的痛楚,“这就是血衣楼的规矩,每个人都是不成功便成仁,否则必然死得更惨。”
    叶逸秋苦笑道:“你是说……左丘权是服毒自杀的?”
    “这种毒是人间至毒,见水即化,侵肌蚀骨,不消片刻,中毒的人就会枯朽腐化,化为飞灰,不留痕迹。你若触及他的头发或衣物,毒性就会立刻侵入你的肌fu,无药可解。”
    说话中,一阵柔柔的晚风悄然拂过,左丘权偌大的身躯果然渐渐腐烂,转眼间就已枯朽,最终化成一片灰烬,随风而去。
    “看见了吗?这就是血衣楼的手段,这就是血衣楼可怕之处。”江不云chuan息着道。
    “如果我碰着了左丘权的衣物,就会变成灰飞烟灭?”
    “如果你在刹那间砍掉你一条膀子,也许还来得及。”
    叶逸秋叹了口气,缓缓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血衣楼纪律严明,尤其对于叛逆,一律格杀勿论。自加入血衣楼开始,我就已抱着必死之心。我曾想过我ri后的多种死法,却决想不到居然是死在左丘权这等卑鄙小人的卑鄙手段之下。”江不云苦笑道,“其实以血衣楼的手段,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背叛他们的。既已必死,我也就没有任何顾忌了,一定要把我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可惜我知道的也实在少得可怜……”
    “你知道什么?”
    江不云chuan息良久,挣扎着道:“一时之间,我也不知从何说起。”
    叶逸秋微一沉吟,说道:“我问,你答。”
    江不云勉强点头道:“好。”
    “血衣楼楼主是什么人?”
    “他真正的身份,只怕连左丘权都不知道。”
    “血衣楼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血衣楼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统一江湖,称霸武林。他们有一个统一的口号: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还有一个共同的特征,每一个人的贴身nei衣的左下摆,都绣着一个‘血’字,字样越大,就表示他在血衣楼的职权也就越重要。”江不云勉力扯开衣服,在他nei衣的左下摆果然绣着一个拇指般大小、红色的“血”字,就像是绽放的梅花,醒然入目。
    “那些匿名信和血衣楼有没有关系?”
    江不云摇头道:“我只是血衣楼一个无关轻重的小小坛主,身份卑微,许多事情都由所属香主吩咐,根据没有资格参与……”
    “那么你还知道什么?”
    江不云脸色骤然变得通红,chuan息着急声道:“我……我……”
    一句话还未说完,终于到了油尽灯枯之境,再也无力支撑下去,砰然倒地,这一倒,就再也没有站起来。
    夜静寂,明月朗朗。天际一片浮云慢慢飘移,瞬间掩住了月色的光华。
    叶逸秋心里某一个角落也随之变得阴暗,喟然一声长叹,神色有些落寞和无奈,眼中杀气渐渐淡薄。
    不管江不云有多少秘密,现在都已埋葬在无边的夜色中了。
    叶逸秋解开法罗大师的**道,缓缓道:“大师,你现在明白了么?”
    这时,天际那片云已飘过去了,月亮重又绽放光明,只是这一丝亮光,却依旧驱不散他心头的阴霾。
    法罗大师双手合什,轻轻喧了声佛号,默然不语,神情颓废已极,似乎经过了刚才那一次的生死劫之后,刹那间已苍老了不止十年。
    “花非花,雾非雾,是与非,黑与白,孰对孰错,一切皆有定数。”法罗大师不住捻动佛珠,苦笑道,“人魔之间,本只一线相隔,肉眼凡胎,不可参透。可笑少林身为佛教之祖,竟也不能放下红尘嗔念,不能对仇恨坦然释怀。千里追凶,却不知身边的朋友原来竟是最危险的敌人,看来众生万相,也不过是场梦而已。”
    善者未必为善,恶者未必为恶,世人的目光总是很容易被外在的假象所蒙蔽。这是种致命的错误,这世上很少有人可以避免。
    “一刀两断!你可知道你一刀就断送了多少人的生命和希望?留下了多少人的痛苦和悲哀?”法罗大师声音越发低沉,“冤有头债有主。人在江湖,自然就要遵守江湖规矩。衿师侄这桩血案,如今凶手伏法,真相大白,从此少林决不会与你为敌。”
    叶逸秋有些意外,又有些激动:“大师……”
    法罗大师蒲扇般的大手轻轻一挥,截口道:“只是你杀孽太重,纵然悬崖勒马,回头是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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