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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朝帝师-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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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那个安伯尘?
  怎么可能,那人胆小如鼠,铁定没胆子独自一人来此荒郊野岭……难不成我惊动了哪方高人?
  司马房暗暗笃定,拂落如雪白衣,朝向雨中遥遥一拜:“在下司马房,不知阁下是何方高人?”
  “本居士闲游于此,却见你冒雨来到郊外,心生好奇罢了。原来是司马家的人,不知你来琉京所为何事?”
  声音飘忽不定,司马房心生忌惮,朗声笑道:“在下来此不过是替人传信罢了。”
  话音落下,郊外忽地一静。
  司马房心中忐忑,等了许久不闻回应,只当那高人远去,可转眼后,一阵冷风从背后袭来,卷起泥泞将他的裤腿淋得污浊一片。
  司马房勃然大怒,就听那高人冷哼一声道:“好胆,竟敢欺瞒本居士!”
  心头一惊,想到那“高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明身法,以及神秘莫测的控风之术,司马房只觉头皮发麻,刚刚生出的怒意荡然无存。
  若是面对面,让他看清来人的所在,即便天品强者司马房也不惧一战。可眼下那位高人无影无踪,偏偏又能清楚的看见自己,敌暗我明,此为大忌,司马房自然不敢造次。
  这位高人也许是偶经琉京,心生好奇罢了,就算告诉他也不会怎样。
  心中如是想着,司马房眉毛轻跳,尴尬一笑道:“前辈见谅,在下此行来琉京,实则为了杀人。”
  “杀谁?”
  蓦然一笑,司马房幽幽道:“一个小仆僮,不足道耳。”
  那“高人”只是嗯了一声,随后再没说话,可司马房却觉得他并没离去,心中不由生出一丝不耐烦,他还等着回头去杀那安伯尘,可没时间在这磨蹭。
  犹豫着,司马房拱手道:“前辈若无它事,在下先行告辞。”
  “且慢……你为何要杀他?”
  闻言,司马房心中生出古怪,也有一丝莫名的不安,这位前辈高人似乎管得太宽了,也太过好奇。
  任凭司马房如何聪明,也不会想到他口里的“前辈”正是他心中不堪到极点的安伯尘,否则他也不会说出接下来这番话。
  罢了,高人的性子总是古怪无比,再陪他说一句便走。
  “那人占了他不该得到的东西。”
  司马房慢条斯理说着,一想到那个出身卑贱的小仆僮竟得到他倾慕已久女子的芳心,司马房便按捺不住心头的忿忿,又多说了一句:“待我取得那人首级,回转后便能抱得美人归。”
  “你说的,可是司马槿?”
  风雨中,传来少年人的声音,仿佛裹着层冰般寒冷。
  司马房一怔,随后难以置信的张大嘴巴,心中掀起轩然大波。
  然而,还未等他唤出那个名字,宛若游龙的银枪从树后奔腾而出,刺穿雨幕,宛若毒蛇摆尾,又如怒龙咆哮,其势如雷霆,迅若闪电,转瞬后已然近在咫尺。
  此枪万万敌不得!
  心慌意乱下,司马房脑海中只剩一个念头,抽身疾退。
  可他刚一退,那杆银枪却中途加速,枪间似乎环绕着一圈紫雷,咆哮着,在这一瞬竟将虚空震得颤抖了起来,转眼后扑面而至。
  与银枪一同出现的还有那个青衫垂发的少年人。
  面庞已被雨水淋湿,衣衫湿透,可安伯尘却不管不顾,心中的怒火已将他燃烧,眸子前所未有的冰冷,生平第一次,安伯尘真正感悟到何为杀意。
  此子竟想取我头颅回见红拂,还想占有她。我出身卑微,不如他司马门阀万一,可无邪在手,今夜取了他的性命又何妨?
  司马房吃惊的看向整个人都变得不同起来的少年,前一刻还是衣衫不整披头散发傻里傻气,此时却杀意凛然,整个人宛如出窍的宝剑般锋芒无匹。司马房已经没功夫去想安伯尘是如何无影无踪,假装高人,还掀起怪风,面对那杆令他全身彻寒的银枪,司马房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避开。
  可无论他退得再快,那杆枪如影随形,紧紧贴着他,只差半尺,避无可避。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司马房深吸口气,一摆袍袖,抽出柄铁扇。他擅使奇门兵器,这柄逍遥扇是他命能工巧匠耗费半年时间打造,为他近战兵器。
  逍遥扇出,司马房狠狠地盯着面无表情的安伯尘,左手暗捏印法,猛地止住身形,扇舞如风,卷起一串雨珠迎向安伯尘。
  他有地品修为,远超安伯尘,先前只是猝不及防,如今回过神来,又岂会再惧怕身前的银枪。安伯尘这一枪虽然来势汹汹,变化连连,可其中的元气尚不足他十一,只消站稳脚跟便能轻而易举的将他杀于当场。
  直到此时,司马房终于平复下心绪,脚步不退反进,冷笑着战向安伯尘。
  “乒乒乓乓……”
  弹指间,枪扇相击十余次,安伯尘借势偷袭,司马房元气深厚,一时间难分高下。
  也不过如此,仅仅是装神弄鬼罢了。
  稳住脚跟,司马房越战越起兴,心中浮起一丝不屑。
  这也难怪,看清安伯尘的修为,习惯了他的变招,司马房先前的畏惧早已一扫而空。安伯尘的枪招虽然精妙,可修为比自己低上一个境界,等到自己完全占得上风,他也只有落败身亡的份。
  转眼后,越战越勇的司马房隐隐取得大势,可就在这时,银枪虚晃一招,掀起雨珠横飞,晶莹剔透,密密麻麻。
  雨幕中,青衫少年忽地转身,拖枪而走。
  第155章 无邪在手 北龙亦伏(下)
  透过如注大雨,司马房冷眼看向“狼狈而逃”的安伯尘,眉毛轻跳,嘴角浮起浓浓的笑意,舞扇如风,迈步奔去。
  “受死!”
  距离安伯尘还剩一步,司马房低喝道。
  今夜的遭遇也算诡异,司马槿这个心上人倒也有两手本事,只可惜修为太低,一力降十会,自己根本无需其他手段,光凭一把铁扇便能压死他。
  司马房如是想着。
  然而正当手中铁扇距离安伯尘只差两尺时,冷锋掠过眼眸,司马房心头一紧,就见身前少年猛地扭过腰,银枪划过难以捉摸的弧线从腋下而出,掀起如幕雨珠,“啪”地扫中铁扇。
  回马枪?
  司马房手臂一震,脚步并未凌乱,嘴角浮起冷笑,暗道此子枪技着实有一套,竟能在步战中使出回马枪,只不过元气毕竟差太多,蚍蜉岂能撼大树?
  铁扇挡住枪尖,看向借着回身之势杀来的安伯尘,司马房冷哼一声,罢了,就此了结吧。
  两指用力,司马房刚想旋出扇风,可就在这时,异变又生。
  古怪的力道从枪尖传来,仿佛旋转着般,硬生生扯动铁扇,司马房一怔,转眼后面色剧变。
  那股怪力虽不足地品,却飞速旋转,借着旋转之力奔涌而出,仿佛一根极细的尖针插入,就算再坚实的石块也难免会被刺穿。
  此为螺旋枪力,安伯尘的杀手锏之一,算得上举世无双,司马房何曾见识过。
  单手握枪,食指扶之,安伯尘猛地迈前一步,衣襟扬起,泥泞飞溅,手中银枪也再度发力,轰然暴刺。
  “斗!”
  酝酿许久,憋了许久,安伯尘终于将心中的憋屈和愤怒一股脑的发泄而出,口吐真言,阴阳之风自袍袖下涌出,裹挟着无邪轰向司马房。
  脸色已然变得惨白,司马房只觉两股不同的力道纠缠在一起,如龙如蛇,转眼撕扯开自己地品修为的元气,涌入铁扇。而那股大风更是使得枪力陡增,凶猛异常。
  耗费半年用精铁打造的铁扇再承受不住,咔嚓一声碎裂成两瓣,一上一下,一左一右,朝着不同的反向坠去。此时此刻,司马房已是空门大露,无邪去势凶猛,直向司马房胸口奔去。
  司马房面无人色,匆忙之下,双掌合十,在枪尖即将刺上胸口时猛地夹住银枪。
  “去!”
  随着安伯尘一声暴喝,水火交融的螺旋之力向两旁奔涌而出,又岂是司马房肉掌所能夹住?
  “咔嚓!”
  骨裂声响起,司马房的一双肉掌已折,露出白花花的骨头,尤带血丝。而他的身体在安伯尘的喝声中倒飞出去,“扑通”一声坠落水坑,泥泞将他如雪白衣染得污黑不堪。
  被司马门阀上下视作家族希望,唤为秦中北龙的司马房喘着粗气,茫然的看向污浊的衣衫,随后怔怔地抬起头,张大嘴巴看向持枪而立的少年。
  直到此时他仍未反应过来,前一刻胜券在握,下一刻便已经重伤惨败……他带安伯尘来此,本想在这污浊不堪的荒郊野取他性命,应一应景,现如今,应景的却变成了他。
  面白如纸,颊边尚沾着散发腐臭的泥泞,司马房打了个寒战,又羞又恨,还有一丝恐惧。
  他不敢去看那个卑贱的少年,害怕那双冻得他心寒的眸子,此时他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立马逃回司马家。
  深吸口气,司马房使出仅剩不多的力气,跳起身,头也不回的向北奔去。
  望向那个狂言要取自己首级此时却狼狈如犬的少年,安伯尘眸子清冷,却没去追。
  慌乱的叫声响起。
  安伯尘笑了笑,就见司马房又倒飞了回来,再度落入泥泞。
  “阿弥陀佛,施主走错路了。”
  白衣如雪的僧人从雨幕中走出,俊美的脸蛋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揶揄的看向司马房。
  “无华!”
  从泥坑中抬起头,司马房大吃一惊。
  秦国神僧的传人,天生无底洞者,他又岂会不认识。年轻一辈中,他为数不多忌惮的人里,当有无华一个。
  司马房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无华,此时他忙着逃命,哪有心思去想其它。
  再度起身,司马房踉跄着向西北奔去。
  隔着细细密密的雨花,安伯尘和无华相视一眼,同时一笑。
  “扑通!”
  司马房再度抛落水坑,这次将他踢回来的是一个穿着布鞋的少年,鞋底横脏,沾满泥草,臭得司马房几欲作呕。
  “张布施……”
  抬起头,司马房难以置信的看向愁眉苦脸的少年,惊疑不定。
  年轻一辈中,他顾忌者虽有几个,可大多是天生无底洞者,唯独关中张布施和他一般并无神异之躯,且比他还要早先一步踏足地品,司马房只闻其名,却钦佩已久,只是没想到他也来到琉京。
  同样的少年才俊,同样闻名天下的后起之秀,如今亲眼目睹自己披头散发,满身污泥,狼狈如鼠,司马房羞愤至极,只觉无地自容,全然忘了去想他们为何将自己挡回来。
  都是他,都是那个卑贱的仆僮让我遭此大辱!
  浓浓的憋屈和不甘涌上心头,司马房羞愤难当,一股恶气涌上脑门,面庞狰狞,平日里的理智在这一刻荡然无存。用足最后的力气,司马房再度起身,咆哮着向安伯尘冲去。
  他双臂已折,唯一的利器只有沾满污泥的牙齿,司马房通红着双目疯了般的咬向安伯尘。
  银枪卷起雨珠,自上而下扫中他的双腿。
  骨裂的声音响起,司马房摔倒在泥泞中,不甘的喘着粗气。
  余光中,就见无华和张布施携手走来。
  “安施主,你每次打架都不带上小僧和穿布鞋的,太不够意思了。”
  “少一场架欠一壶酒,安兄弟欠的酒已够多了。”
  ……
  见着无华张布施和那个安伯尘谈笑风生,司马房张大嘴巴,满脸不可思议。隔着大雨和溅起的泥泞,司马房依稀能看到无华脸上的热情,以及张布施嘴边的笑容,他们和安伯尘说着话,却没看自己半眼,仿佛他司马房压根不存在一般。
  司马房是秦中北龙,名声虽大,可也仅限于司马门阀。而无华和张布施都是天下公认的后起之秀,将来有望企及神师者,无论名气还是地位都比司马房高出一筹,司马房自然无缘结识。
  然而这两个大匡年轻一代的佼佼者竟和那个小仆僮相谈甚欢,自己就躺在他们三人脚边,他们却旁若无人,把自己当成空气,又或许是……微不足道的……
  心头一抽,司马房的双眼黯然无光。
  他究竟是谁?能得到司马槿的芳心,能和神师子弟相交莫逆,还能轻而易举的战败自己……苦修十余载,意气风发,今次回转司马门阀原本想要夺下鬼军斥候,占有司马门阀冰公主的身子和芳心,就此扬名立万。谁曾想竟惨败给一毫不起眼的佃户子弟,败得如此之快,苦修十载,宏图大志,只在今夜坠落泥泞,化为乌有。
  若是司马房和安伯尘面对面交手,落败的十有八九会是安伯尘,司马房之所以会败,一来轻敌,二来安伯尘奇功异术颇多,无形中将他的实力拔高数筹。
  司马房岂会知道这些?
  他的心已被恐惧和绝望充满,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都能将他轻易击败,往后还能有什么盼头?
  心灰意冷下,他怔怔地望向绵绵不绝的大雨,随后闭上双眼,已经准备好咬断舌头自尽于琉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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