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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秦姑娘……”
秦弄玉道:“正是因为危险,我才要与照哥同去,”
萨老大道:“辛将军,依我之见,还是让我们兄弟去的好。
耿相公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担当。那支义军,虞将军不是要他去帮忙统带吗?”
辛弃疾道:“我的意思是要你与耿照一道去。你的兄弟留在这几,我身边也需要一个得力的人相助,飞龙岛之事,乃是当务之急,耿照回来之后,再往虞将军那儿,也还不至于耽误。”
这只是表面的理由,原来辛弃疾乃是顾虑到事情危险,只怕有甚不测之涡,萨氏三兄弟已有一人为国捐躯、他不忍再把他们两兄弟一同遣去。当然,他也爱惜耿照,不过,总要有个取舍,因此,他决定萨老大与耿照同去,耿照有胭有识,虽然稍欠机灵,性情却是十分沉毅,可以担当大事,而萨老大则江湖经验十分丰富,可以补耿照之不足,所以辛弃疾经过了周密的考虑,下了这样的决定。
萨老大深懂人情世故,也体会到辛弃疾这番用意,心里十分感激。辛齐疾已然下了斩钉截铁的命令,他也就不再为兄弟争去了,当下和耿照一同接过令箭。
秦弄玉嚷道:“我也一定要去。”心中想道:“照哥倘若有甚危险,难道我还能独自活吗?”她要与耿照“共死同生”的心意,虽没说出口来,但辛弃疾已是从她的神色语气之间,深深懂得。
当下说道:“好,难得你们都是赴义恐后,那么你们三人就一同去吧。”
计议已定,辛弃疾便拔了一条镶有甲板的小船给他们,第二日一早,便即开船。
第一天天朗气清,波平浪静,航行很是顺利。萨老大是水陆俱能,操舟有如策马,船遇顺凤,如箭疾驶,比马还快。耿照在虞允文军中当过水师见习,也懂得驾驭船只,不过不如萨老大的纯熟,他们两人便轮流掌舵。秦弄玉帮不上忙,在船头观赏海景,只见阳光之下,波涛不兴,海面似抹了一层金色的锦缎。天空是沙鸥翔集,水底是各种怪鱼游泳,有一种飞鱼,还能跳出水面,似鸟几一样在空中飞舞片刻,然后再钻进水中。秦弄玉看得啧啧称奇,笑道:“上次我渡江之时,遇上狂风大浪,弄得我躲在船里发闷作呕,如今才知道海上的景致,原来这样好看。”萨老大笑道:“要是天气变坏,海上的波涛,那是要比长江的更为险恶呢。”秦弄玉道,“我经过了那次晕船,多少有了点经验,再遇风波,大约不至于那样难受了。当然,最好还是不要碰上的好。”
第二天有一点风,但却是顺风,秦弄五也不觉得怎样,她闲着无事,有时还磨着耿照教她驾船的技术。到得黄昏时分,萨老大取出水域图一看,笑道:“明天若然也是这样顺风,就可以提早到飞龙岛了。”耿照想起即将见到珊瑚,心里是一则以喜,一则以惧。
第三天上半天也还是风平浪静,航行很是顺利,哪知到了中午时分,天色突变,转眼之间,旋风卷起海浪,将他们这只小船抛上抛落,萨老大吃惊道:“不好,咱们碰上了海上的大风暴了!”
片刻之后,阳光顿敛,天黑沉沉,浪涛似一个个小山般打来,萨老大与耿照合力掌舵,小舟仍是东倒西歪,起落不定。秦弄玉倒在舱中,已是要想呕吐,幸亏萨老大早准备有预防晕浪的药丸,给她服下,她昏昏思睡,这才减少了难受的感觉。
耿照道:“风向如何?”萨老大叹口气道:“这是逆风,船不翻已是大幸,能否如期到达飞龙岛,那更是要听天由命了。”
忽见一只大船驶来,船头张着一面大旗,绘着骷髅,在阴沉的天色之中,波涛大作的情况之下,更显得狰狞可怖。庐老大吃了一惊,说道:“快拔转船头,避开他们。”
耿照道:“怎么,遇上盗船了?”心想:“这本是水寇聚会,遇上盗船,何足为奇?”萨老大道:“这不是普通的海盗船只,这是长江水寇首领闹海蛟樊通的座船,咱们虽是他的客人,但在这里遇上了总是不好,宁可碰上他的手下,不能会他本人。”要知萨老大那日取了盂老太的那枝令箭,本来就是准备到飞龙岛之用的,若是碰上樊通与飞龙岛主的下属,见到这枝令箭,当然会以礼相待,将他们引进。但若是遇到他们本人,他们请些什么“客人”,当然心中有数,一见是两个陌生的面孔,自必会加以盘问了。
耿照与他台力扳过船头,转舵向另一个方向前进。但凤狂浪猛,哪容得他们操纵如意,一个山头般的大浪压来,将他们的小船抛起,俯冲而下,再被急流一卷,只见那面骷髅旗就在眼前,他们要想避开那只盗船,岂知距离更加近了。
耿照道:“要是当真无法避开,我上盗船与他们厮杀,你照料秦姑娘,赶快逃走。”他是准备牺牲自己,掩护他们,以免表妹落在贼人手中。
萨老大忽道:“咦,有点不对。且馒,且慢!”
耿照道:“怎么?”萨老大道:“明日便是群寇聚会之期,樊通是主持人之一,他应该在飞龙岛上接待宾客,怎有闲情出海?而这只船却似远航归来。”
耿照道:“你又说这面旗帜乃是他的座船标志?”萨老大道:“我明白了。看来是他手下用他的座船去接贵宾的。”
耿照精神一振,说道:“倘若不是樊通本人,那么,咱们就不用惊惶了。你有飞龙岛主的令箭。”萨老大道:“不错,但却不知是什么有来头的贵客,樊通要用自己的座船接他。”
说话之间,那只张着骷髅旗的大船,与他们的距离已是不过十数丈之遥,推波助澜,把他们这只小船打得更是飘摇不定。
就在此时,忽听得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叫道:“那不是照弟吗?咦,照弟,你们这只小船要沉啦,快快上我们这只大船!”
声音入耳刺心,耿照大吃一惊,抬头看时,只见那盗船船头上站着一个少女,正是玉面妖狐连清波!
更令得耿照吃惊的是,只是连清波也还罢了,在她旁边还有一个身材高大的老人,那是金国的国师、“祁连老怪”金超岳!
耿照这才明白,怪不得樊通要用自己的座船去迎接他们。
金超岳哈哈一笑,说道:“祁连郡主,原来这小子就是耿照吗?他父亲曾受我们大金的恩典,他竟敢杀了蓟州的守备,偷来江南,与我们大金力敌。哼,哼,也当真是太过胆大妄为了。”
连清波娇声说道:“国师,你不要吓唬他,他是我的好朋友。”
金超岳道:“好,看在郡主。你的份上,他只要乖乖地来投顺咱们,我也未尝不可饶他。”
连清波招手叫道:“照弟,你上船来吧!你已知道我的来历,我也不想瞒你。我是大金皇帝御赐的郡主。但如今你是有性命之危,金国国师即使不与你为难,你们的小船也禁不起这场风浪。恩怨暂且撇开,我对你总是一番好意,你不必我去扶你上船吧?”
耿照气得眼睛发黑,正要破口大骂,秦弄玉早已替他骂了出来:“你,你这妖狐,你害得我们还不够吗?你简直是人面兽心!”
原来秦弄玉在昏昏沉沉中听得连清波的声音,蓦地一惊,突然醒了,她怀着血海深仇,如今面对仇人,焉能不气怒交加?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气力,她爬了起来,就走出船头来了。
耿照见她颤巍巍的模样,脚步也似站立不稳,吃了一惊,连忙说道:“玉妹,你回去。待我来对付她。”
连清波冷笑道:“秦姑娘,你这么快就忘记了你的杀父之仇,竟与仇人卿卿我我了?”
秦弄玉气得大骂道:“妖狐,你还想骗我?你才是我杀父的仇人!照哥,你的母亲也是她害死的,咱们绝不能放过她了!”
她大过冲动,话犹未了,哇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连清波面色陡变,哈哈笑道:“哦,原来你们都知道了?好吧,且看你们如何对付我?”
金超岳道:“这小子不识抬举,还与他多说作甚?郡主,你要活的还是死的?”连清波道:“还是活的好。”金超岳大笑道:“群主毕竟还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大笑声中一条长绳蓦地飞出。
绳子缠上了船头的桅杆,惊涛骇浪之中,耿照这只小船竟给他拖得向大船靠近。耿照拔出宝剑便斩,金超岳左手一挥,“呼”的一声,义是一条长绳飞出,夭矫如龙,耿照一剑削空,“啪”的手臂已着了一下,宝剑跃落,幸而没有结他缠上手腕。
萨老大喝道:“老怪休得逞能!”双手齐出,抓着了两条绳于,双方较量内力,萨老大稍逊一筹,小船仍是给他拖得缓缓向前靠近,但萨老大用千斤坠的重手法定着身形,却也还能站稳脚步。
幸亏耿照的功力已是今非昔比,要不然着了那一下只怕手臂也要折断,如今却不过稍感疼痛,井未受伤。耿照拾起宝剑,唰唰两剑,将那两条绷紧了的绳子斩断。
小船失了牵力,一个浪头打来,登时抛起,秦弄玉立足不稳,便要跌倒。耿照连忙将她抱进舱中。
萨老大突然失了重心,饶是他使用了千斤坠的重身法,也不禁在船头上打了几个盘旋才稳得着身形。那一边金超岳双手所发的力道突被截断,却不禁“咕咚”一声,屁股着地,坐在船板上了。
这时正碰着一脉逆流,耿照那只小船落了下来,被水流一冲,倒是离开那只大船远了。金超岳站了起来,大怒说道:“追上去,撞沉它!”
樊通那只座船有三十二个水手,一齐划桨,疾如奔马,冲开逆流,追上前来。
耿照道:“拼了吧!”放下秦弄玉,拔出宝剑,准备两只船一靠近,便跳上大船厮杀,萨老大沉声说道:“不能!”耿照道:“难道眼睁睁的给它撞沉,葬身鱼腹?”萨老大道:“要拼也不是这样拼法。”说话之间,那只盗船已经追了到来,相距不过数丈。
以金超岳的本领,本来可以居高临下,跳落他门这只小船。
萨老大与耿照都已筋疲力竭,决非他的对手,要活捉也非难事。
但在这狂风骇浪之中,金超岳也怕有失,万一落在海中,那不是自我晦气?故此他仍然按照原来的计划,叫水手加紧划桨,要撞沉这只小船。
连清波道:“他们这只小船看来不久也要沉了,不如尾随着它,待它沉了,再把这几个人捞上来。活的总好过死的。”要知樊通这只座船比耿照那只小船大十倍有多,以泰山压顶之势撞过去,只怕小船要片片碎裂,船上的人只怕也难以幸存。
金超岳笑道:“郡主,你别忘了咱们在今晚要赶到飞龙岛呢,明天就是会期了。还是快快了结省事。再说,你若收留这个小于,只怕公孙奇,……哈哈,只怕公孙奇也不愿意呢!”
连清波面上一红,说道:“国师,说笑了。我只不过想为皇上生擒钦犯而已。”金超岳道:“还是赶到飞龙岛要紧。不能为这小子的死生多耽搁时候。”连清波道:“好,那就随国师的主意吧。”说时迟,那时快,大船小船又靠近了许多,几乎已是首尾相衔,连清波叫道:“耿照、你死亡已在指顾之间,还不听我劝告吗?”
耿照正要不顾一切,跳上大船,忽听得萨老大叫道:“用重身法在左舷站稳!”突然拔过船头,不向前逃跑,反而向大船的船尾部份撞去。
只听得“轰隆”一声,激起了数人高的浪柱,这一刹那,这只小船陡地抛了起来,就似腾云驾雾一般,上了半天。萨老大.站在右舷,耿照站在左舷,都以千斤坠的重身法稳定船身,小船兀是东歪西倒,但也幸而萨老大预先吩咐,有了准备,各在一边,定着船身,才不致有覆舟之险。
瞬息之间,小舟己在几个洪峰之上滑过,这次他们是顺着水流,狂风催浪,也催送小舟,当真有一泻千里之势,不消多久,浪没有这么大了,小舟稍稍稳定下来。耿照抬眼望去,只见那只大船远远的只剩下一个黑点,似乎在海面打着圈圈。
萨老大吁了口气,说道:“算是过了一关了,你快去看看秦姑娘。”
只见秦弄玉面如白纸,手足冰凉,耿照惊道:“玉妹,你怎么啦?”秦弄玉颤声道:“我倒似好了一些,胸口没那么闷了。就是有点觉得冷。”
幸好这时风力已大大减弱,小船也过了水流湍急之处,渐渐慢了下来……没那么颠簸了。秦弄玉虽说无事,耿照却很不放心,叫道:“萨大叔,请你进来看一看秦姑娘。”
萨老大察看水纹,知道无甚危险,暂时不用掌舵,他稍通医理,进去给秦弄玉把了把脉,笑道:“秦姑恨身体不适,还是因为晕浪与精神疲倦所致,并非受了内伤。她刚才是一时激怒,口吐鲜血,吐血之后,胸中积闷发散,对身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耿相公倒可放心。”
耿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