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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我们姐妹自小分散,不料她误入岐途,我此来用意,正是要找到她劝她改邪归正的。耿相公,你们骂她‘妖狐’,奠非你们与她之间也有甚仇冤?可以看在我的份上,将它化解吗?”
这一问耿照实是难以回答,赫连清云于他有救命之恩,但她的姐姐却于他有杀母之恨,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如何可以化解?耿照想了一会,委婉说道:“请小姐见谅,在下实是有难言之处。倘是小姐不能容我,我也任凭小姐处置。”
赫连清云叹了口气,说道:“耿相公既有难言之隐,那也就不必说了。我姐姐的所作所为,原是难以教天下英雄见谅。你是抗金义士,不论如伺,我总是把你当作客人看待,请勿多疑。”
赫连清云光明磊落,耿照深为感动,一揖到地,说道:“既然如此,小可告退了。”赫连清云道:“我想多耽搁耿相公片刻。
请问耿相公是否从临安未?”耿照道:“不错。小姐可有何事垂询?”赫连清云道:“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柳清瑶柳女侠听说与耿相公相熟,不知她可在临安?”耿照道:“不错,我在临安的时候她也正在临安。但现在也已经离开了。”赫连清云道:“我有一位姓檀的师兄上十月赶在临安找她,不知他们可曾见面?耿相公知否?”
耿照知她所说的师兄乃是武林天骄檀羽冲,说道,“他们见过了面,但还没有交谈又分手了。”赫连清云诧道:“哦,有这样事情?这——”耿照不愿谈论别人私事,而且他对蓬莱魔女与华谷涵二人的情怨纠纷,也只是略有知闻,并不十分清楚,于是说道,“这个我也不知其中原因。”
耿照以为她还要追问事实经过的,赫连清云却是若有所思,半晌说道:“时候不早,耿相公连日劳累,请早安歇。明朝一早我要去会岛主,也许不再与你相见了。我有一事奉劝,我不知你此来目的如何,你也不必告诉我,但请你多加小心,切勿轻举妄动。”耿照道:“是。小姐好意,耿某感激不尽。”赫连清云将原来带领耿照前来的那个丫鬟唤来,仍然叫她带耿照前去安歇。
耿照见是单独一间房间,问那丫鬟道:“与我同来的那位萨大叔呢?”那丫鬟道:“我只道他是你的下人,已另外给他安排了住处了。这是小姐吩咐的,婢子不敢擅作主张。如今午夜已过,耿相公,你若不是有紧要事找你同伴,那就旱些安歇吧,反正明早便可见面。”耿照听她如此说,也不愿因此小事再去见赫连清云,便道:“好,这里没事了,你也早去安歇吧。明早若我不知醒觉,请你叫我。”
丫鬟去后,耿照和衣而睡,辗转反侧,难以入梦。心里自思:“倘若玉面妖狐今晚回来,她知道我就在此处,她妹妹能拦阻她不害我吗?”一时又想起了明日也许便可见着珊瑚,不觉心事如潮。
但耿照日间在狂涛骇浪中挣扎了一整天,毕竟是太疲劳了。
恐惧的心情也抵挡不住倦意的袭击,思路渐渐模糊,终于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咯呜鼓响,耿照给鼓声惊醒,跳起身来,望出窗外,只见已是日上三竿。
昨晚服侍他的那个丫鬟推门而进,笑道:“相公醒来了,请用早点。”拍一拍手,另外两个丫鬓端了八式点心,一锅稀饭进来。又给耿照递了一条洒了香露的毛巾。
耿照匆匆擦了把脸,连忙问道:“刚才那鼓声是——”那丫鬟道:“今日岛主召开英雄会,击鼓聚集群英。”耿照道:“哦,英雄会已经开始了?”那丫鬟道:“不错。但小姐吩咐,相公精神未曾恢复,今日还是请你留在这里再歇一天吧。”
耿照道:“不,我要去的。和我同来的那位萨大叔呢?”邓丫鬟笑道:“你要去也不必如此匆忙,吃了早点再去吧。”耿照道:“那位萨大叔一一”那丫鬟道:“你先用寻点。嗯,我们小姐对你真是照料周到,生怕饥坏了你呢。她一早出门.也没忘记吩咐我们给你准备点心——”
耿照无心听她说话,狼吞虎咽地把几碟点心一扫而光,啼哩呼噜又喝了两大碗稀饭,那丫鬟在旁边掩着嘴笑。
耿阻抹了抹嘴,说道:“好,现在我是遵命吃过早点了,你可以说了吧,那位萨大叔究竟如何?”那丫鬟笑道:“也没什么,那位萨叔已出去了。他精神很好,你不用担心。”耿照道:“他怎么不等我?”那丫鬟道:“这我怎么知道?或者他是不愿惊醒你吧。”
耿照忙又问道:“那位秦姑娘呢?”那丫鬟道:“我是奉命来伺候你的,那位姑娘昨晚和我们小姐同寐,伺候她的另外有人,我不知道。”
耿照心急如焚,也顾不得礼议,便往外跑。那丫鬟道:“相公,你是要找那位秦姑娘吗?我替你去先同一声,看看她起床没有?”耿照边跑边道:“不用了,我自己去叫她。”那丫鬟摇了摇头,心道:“看来他的心上只是记挂着他的那位秦姑娘。倘若我们小姐真的是看上了他,那可是不幸之至了。”
这幢房子共分二进,有中门隔断内外,耿照要闯进去,却给一个丫鬟拦住。耿照道:“我昨晚来过的,我想找那位秦姑娘。”
那丫鬟沉着脸道:“昨晚是小姐请你来的。今日你是自己来的。
没得小姐允许,请恕我不能让你踏进此门。”心中甚怪耿照不懂礼貌。
其实耿照不是不懂礼貌,他是害怕一件事情,害怕玉面妖狐已经到来,秦弄玉落在她的手中。他不便向丫鬟打听,给她一顿抢白,不觉脸上发烧,只好停下脚步,说道:“那么就请姐姐代我请她出来吧。”
耿照以为自己不进去,只是请那丫鬟代唤,她总可以答应了。哪知这丫鬟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吐出两个字:“不行!”
耿照怔了一怔,道:“为何不行?”那丫鬟道:“小姐刚刚吩咐,不许任何人进房去打扰她。”耿照大吃一惊,连忙问道:“你们的小姐不是一清早就出去了吗?哪里又来的小姐?”那丫鬟淡淡说道:“就是又来了一位小姐!她是我们小姐的姐妹。”
耿照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就在此时,忽听得里面传出一声尖叫,正是他表妹秦弄玉的声音。
那丫鬟道:“相公,你、你不能……”原来耿照已从她身边审过去,硬往里闯,那丫鬟赶来拦阻,一面叫嚷,耿照反手一指,点了她的穴道。
耿照“砰”的一掌打开房门,只见一个女子面床而立,背向着他,背影与玉面妖狐十分相似。她的表妹则正在欠身而起,脸朝着他,脸上惊骇的神色还未消逝。
耿照正要冲过去,就在此时,只听得那女子笑道:“秦姑娘,不用惊慌,是我!分手尚未十天,你就不认得我了吗?”
秦弄玉化惊为喜,说道:“霞姐,原来是你。”那少女道:“耿相公,我正想叫丫鬟去请你呢,你已先来了。”这少女回过头来,正是赫连家三姐妹中最小的那个赫连清霞。
原来赫连清霞那日与耿照等人分手之后,便随同耶律元宜一同渡江,到了江北.武林天骄恰巧早一天走了,碰不上头。
耶律元宜本是奉了金国元帅完颜郑嘉努之命,往江南探听宋国虚实的,既然碰不上武林天骄,就回到军中缴令。他拣了一些己成事实、可以公开的消息,例如魂良臣被黜,虞允文兼统义军这些消息报告了郑嘉努,郑嘉努也接到了其他探于的报告,核对属实,对耶律元宜大为嘉奖。
郑嘉努不知他在暗中策划恢复辽国、密谋反金,只道他受了金朝的高官厚禄,确是矢志效忠。他回到军中,席未暇暖,郑嘉努又差他到飞龙岛去,作金国的耳目。因为虽有金超岳以国师的身份前往,但正因为他是国师,身份崇高,不必向郑嘉努报告,郑嘉努也只是知道有此一事,还未与金超岳接过头,故此郑嘉努又把耶律元宜作为自己的心腹派去,其中也含有监视金超岳的作用。要知郑嘉努与金超岳彼此在金主完颜亮之前争宠,本来就是早已勾心斗角了的。
耶律元宜与赫连清霞也是在海上碰上风暴,拂晓时分方到。
赫连清霞的相貌与两个姐姐亦甚相似,上岸之后,立即使有人告诉她,她的二姐赫连清云正在这儿。
耶律元宜留在客栈稍息,赫连清霞便来找她姐姐。不料赫连清云己赴飞龙岛主之约,离开住所,两姐妹没碰上头。但赫连清云早已对侍女有了交代,她的一众丫鬟也知道她的姐妹要来。赫连清霞相貌与姐姐相似,那些丫鬟也不知她是主人的姐姐还是妹妹,见她有岛上的头目陪来,料无假冒,当然殷勤奉侍,将她请进内房。
秦弄玉睡在赫连清云的房间内,清霞见了,意外的欢喜,丫鬟告诉了她昨晚的事,清霞便吩咐丫鬟不许放人进来。她自己在床前守候。秦弄玉一醒,最初也是把她误认作玉面妖狐,以致失声尖叫。
且说耿照见表妹安然无恙,又与赫连清霞意外相逢,也是欢喜无限,但他已无暇叙话,连忙问道:“玉妹,你身体如何?”
秦弄玉试试运动手足,笑道:“好得很,就是气力差些。”耿照道:“你快吃些东西,咱们好去赴会。”
赫连清霞道:“早预备好了。”递过了一盅鸡汤,笑道:“你身子尚还虚弱,不宜用饭。我叫她们用两只鸡给你熬了这盅鸡汤。”秦弄玉多谢了她的细心照料,喝了鸡汤,匆匆梳洗,便与耿照、清霞一同出门。
赫连清霞笑道:“耿相公,你一定是心急闯进来,委屈了这位姐姐了。”耿照替那丫鬟解开了穴道,赔礼道:“我赶着赴会,姐姐恕罪。”那丫鬟本是满肚皮闷气,但得了主人的妹妹向她慰问,又受了耿照的赔礼,深感荣宠,化怒为喜,忙道:“折煞了婢于了。小姐、相公、你们回来吃中饭吗?”赫连清霞一笑道:“不必等候我们了。”行前带路,匆匆赶赴会场。
岛上有一座山,会场就在山下的一大片草地上。只见黑压压的草地上坐满了人,围成了三个圈圈,山坡上也站了不少人。
赫连清霞小声说道:“我与元宜是以金国主帅的使者身份来的,不能让人家知道我们的真正意向。等下倘是有甚事情发生,我也只能假作置身事外,你们要原谅我才好。”耿照道:“这个我懂,我们也只是来探听消息,非到必要之时,绝不出手。”赫连清霞道:“如此,我们分头进去。”赫连清霞进去,在前排特别为宾客设置的座位找着了耶律元宜。耿照二入则在山坡上挤进了人丛之中。
这时樊通正在说话,说到了最后一段,道:“飞龙岛主是此会主人,现在就请岛主与大家见面,商量大叶。”与会群英有一大半是未见过飞龙岛主的,当下人人注目,候他出场。耿照小声问旁边的人道:“刚才樊舵主说了些什么?”那人道:“他说金兵渡江在即,请咱们长江南北、水陆两路的各方豪杰共商大计,先要推定一位盟主。嘘,别说话了,岛主出来啦!”
场中有一块光滑如镜台的大青石,约有二丈来高,只见那飞龙岛主乃是个髯须如戟的粗豪汉子,飞身跳上石台,缓缓走了几步,走到中央立定,石台上留下了鲜明的足印,靠近石台的人可以看得十分清楚,每一个足印的深浅都是一般。
在石头上踏出足印并不十分困难,但这块石台,光滑如镜,离地面义有二丈多高,飞龙岛主是用轻身功夫跳上去的,轻功火候稍差,就未必能够立足得稳。这也罢了,难的是他既用轻功,而又能在石上踏出足印。
要知以武学常理而论,施展轻功,脚尖沾地之时,力度必须用得十分巧妙,讲究的是轻灵迅捷,脚步决不能踏得重了。但在石上踏出脚印,则又非用重身法使出内家真力不行。如今飞龙岛主在石台上踏出的每个足印都是一般,可见他的轻功身法与千斤坠的重身法,已是到了炉火纯青之境,在那脚尖沾地的瞬息之间,便可以立即转换,这种本领就是世所罕见的奇功了。
有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人,看见他使出的功夫与武学常理相反,都不禁膛目结舌。武功高明之士,则不禁大声叫好,他的党羽,轰然喝彩,那更不在话下了。
飞龙岛主待喝彩的声音平静之后,向四方作了一个罗圈揖,说道:“多谢各位赏面,光临敝岛。如今金兵渡江在即,樊舵主说得对,必须先推定一位盟主,才能应付此一非常的变局。我现在就提出一个人来,这位老英雄德高望重,我说出来,大家一定心服!”
接到飞龙岛主令箭,来此聚会的群豪,人人都以为飞龙岛主是想盟主自为,只等旁人推戴的。哪知他却先自提出,推戴别人。这倒是颇出众人意外之外的事情,众人都在凝神静听,听他要提的是何人。
只听得飞龙岛主缓缓说道:“这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