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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青虹忽地笑道:“好,我再给你想个办法。对,有啦,这个办法非但你不会受辱,而且是大大的吐气扬眉。”
耿照姑且问道:“什么办法?”桑青虹道:“那位玉姑娘明天会来到这儿,明天你就把看守的人击晕,破门而出,抓着孟钊,当着那位姑娘,狠狠的将他揍一顿,然后说明,你并不是为了争风呷醋,只是为了他侮辱你,所以要教训他一顿。我事先和姐姐说好,不许姐夫暗助孟钊。我姐夫自视甚高,他决不会亲自出手拦阻你的。这样,你就可以扬长而去了。这岂不是大大的吐气扬眉?还有明天看守的人,多半就是刘彪,他抢了你的宝剑,你把他击倒,又正好可以夺回宝剑,出口气。”
耿照苦笑道:“桑姑娘,你是有心拿我消遣么?打赢孟钊。
我已没有把握,何况还要空手击倒持有宝剑的刘彪?”
桑青虹道:“你不要妄自菲薄,你的内功基础其实甚好,只是你不懂得导气归元的法门,内力尚未能运用如意而已。倘若你打通十二重夫,能够将本身所具的功力,完全发挥出来,休说刘彪、孟钊,在这个庄千里,除了姐大和我姐妹二人,谁都不是你的敌手。我们三人不出手,你要来便来,要去便去,哪个拦阻得住?”
“导气归元”那是一种极奥妙的吐纳功夫,到了打通十二重关,即是真气可以运用到身体任何一个部位,这更是修练内功的上乘境界,不少人毕生修练内功,也未能达到这个境界。耿照听了,只是摇头,苦笑道:“姑娘你开玩笑开够了没有?要待我练成这等高深的本领?我的头发已经白了。”
桑青虹格格笑道:“你这个人真是木头脑筋,你不想想,倘若要等到你头发白了,才能出来,我还会要你么?我自有妙法,使得你在一夜之间便练成高深的内功。你信不信?”耿照道:
“我不相信。”桑青虹道:“你不相信,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耿照道:“我是一个外人,姑娘,你纵然对我并无猜忌之心,我也不便听你太多的秘密!”桑青虹怔了一怔,向他的额角戳了一下,说道:“你这呆子,我几曾把你当作外人?”耿照连忙后退,说道:“我是呆子。请姑娘避男女之嫌。”桑青虹大笑道:
“你和那位玉姑娘同在一室,半夜三更,还劳烦她给你打老鼠,那个时候,你怎么又不避男女之嫌了?你刚才还说过,你要对待我如同对待那位玉姑娘一样,你就忘了么?”耿照实在拿她没有办法,只有默不作声。桑青虹忽地笑道:“秘密暂且不说,我先给你抹干净这堵墙壁,你瞧这墙壁上蛛网密结,厚厚的一层灰尘,你倒不怕霉臭的气味?”她突然抛开正经事下说,就撕下一幅衣袖,替耿照抹拭墙壁上的蛛网灰尘,把耿照弄碍莫名其妙,心想:“这妖女真是古里古怪。”
桑青虹又笑道:“难道你当真心甘情愿被关在囚牢,不想逃走么?你甘心让孟钊要杀便杀、要打便打、要侮辱便侮辱你么?
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上乘内功,你有机会可以在一夕之间练成,你也毫不心动么?”耿照想起他所负的使命,想起他父亲一生的苦心,不觉心中动摇,但仍是说道:“我不相信有这样容易的事,一夕之间便能练成上乘内功?再说,我也不敢大多接受姑娘的恩惠。”桑青虹笑道:“只要你以后对我好,那便行了。你不相信,那容易办,我马上将练功的秘诀告诉你。”对武学中人,这是一个极大的诱惑,何况耿照还有使命在身,听了这活,不觉怦然心动,但随即想道:“大丈夫岂能随便接受人家的恩惠?何况我对这妖女毫无爱意;她却明显有以身相许之意,我接受了她的恩惠,又怎能摆脱她的纠缠?”想至此处,意兴索然,淡谈说道:“多谢姑娘好意,倘若真有这样的秘诀,那定是姑娘门中的不传之秘,偷学别人的秘传绝学,那是武林的禁忌,姑娘纵肯传授给我,我也不敢接受。”
桑青虹笑道:“你真是个君子。你的师父还在生么?”耿照道:“我没有师父,我的武艺是父母教的。”桑青虹道:“你是不是要问过父母,才敢接受别派的武功?”武林规矩,改学别派功夫,必须问过原来的师父,是以桑青虹有此一问,耿照怆然说道:“我的父母早已死了。”桑青虹道:“那更好办了,你还有什么顾虑?”耿照说道:“我父母死了,但我仍当他们在生,不敢违背他们教我的做人规矩。”
桑青虹蹙了双眉,似是有点气恼,说道:“似你这样的傻子,真是天下少有。好吧,你不愿学,我也不勉强你学。这一件小礼物,我送给你,你总可以接受吧?”耿照忽觉眼前光亮,却原来是桑青虹拿出了一颗夜明珠。
这颗夜明珠足有眼核大小,发出一派柔和的光辉,虽然不能及远,但在尺许之内,却可明察秋毫,确实是件稀世奇珍。耿照温道,“桑姑娘,你当我是贪财宝的小人么?再说,我要了这宝珠,又有什么用?请你收回去吧。”桑青虹笑道:“当然有用。
这地牢里黑漆漆的,有了宝珠,就可以代替灿光了。”耿照道:
“我不要,我宁愿忍受黑暗,也不敢接受姑娘的厚礼。”
桑青虹笑道:“你瞧瞧,墙壁上有什么?”好奇之心,人所难免,耿照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墙壁上刻有各种各式的人像图形,有的单足挺立,腰躯扭曲;有的以头顶地,身躯倒立,手足分开;有的两手据地,双足朝天:有的盘膝而坐,合掌过顶,形状都是古怪之极。
桑青虹道:“这是练功的大衍八式,我爹爹刻在这墙上的,这个秘密,连我姐大也不知道。”耿照这才知道桑青虹的用意,桑青虹是要他偷学这大衍八式,那颗夜明珠是给他代替烛光的。
耿照是名门正派弟子,见了这些奇形怪状的人像,不知怎的,就觉心里讨厌,想道:“这一定是邪派的功夫。”他本来就不想偷学桑青虹的功夫,索性闭上眼睛,说道:“我不要看,我不想学。”
桑青虹笑道:“你学了这大衍八式,便可以打通十二重关,不过,你不想学,我当然也不能勉强你。好吧,我将宝珠留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改变心意,随时可学。”将宝珠扔在地上,耿照也只得由她。
桑青虹道:“我走啦,你还要再见我吗?”耿照巴不得她早走,说道:“多谢姑娘好意,我不想姑娘为我惹出麻烦,请姑娘不要未啦。”
桑青虹道,“好个没心肝的小子,也罢,待你自己能够出来的时候,我再见你吧。”忽地胼指如戟,向耿照便戮,她手法快如闪电,耿照即算有所防备,也难躲开,何况又是这样突如其来,出乎意外。霎时间,他胸、腹、胁下都着了桑青虹的手指,但点的又似乎并非穴道,没有酸麻的感觉,耿照吃了一惊,只听得桑青虹格格笑道:“你会有一个时候很觉难过,但明天你就知道我的好意了。”笑声荡漾,桑青虹已走了出去,并关上了牢门。
耿照正自心想:“这妖女不知捣什么鬼?”
忽觉一股浊气从丹田升起,浑身发涨,极不舒服,耿照大大吃惊,便即盘膝而坐,依照平日修习内功的方法,试行吐纳,想把这股浊气发散出去,哪知更为不妙,不但浊气似乎愈聚愈多,充塞体内。而且渐渐感到懊热,再过片刻,竟有五内如焚的感觉!
耿照实在忍受不了,霍地跳起来,有如着了魔似的;禁不住手舞足蹈,心中想大叫大嚷,但一股浊气塞着喉头,喉咙干燥之极,只能发出“沙沙”的声响,却是叫不出来。
耿照还有三分清醒,猛地想道:“不好,莫非我是走火入魔了?”内功练得不得其当,会有“走火入魔”的现象。练功者可能因此疯狂。变成白痴;也可能半身不遂,成为残废。但这种“走火入魔”的现象,只有在用邪派的霸道练功方法时,才会发生;耿照自幼跟父亲学的乃是正派的玄门内功,照理不该有这现象。耿照心想:“一定是那妖女在我身上使了邪法,迫我练那大衍八武,哼,我偏偏不练!”
不过片刻,耿照身体的热度更高,呼出来的气息也是热呼呼的,一股浊气在体内左冲右突,身体也似乎包藏不下,要爆破了,眼前金星乱冒,神智渐渐模糊,实在痛苦之极!到了此时,耿照本能地只是想解除这种痛苦,理智消失,忽地一头向墙壁撞去,他是想撞晕自己,免得再受苦痛的煎熬。
那颗夜明珠正在墙脚发出柔和的光辉,不知怎的,耿照忽地有了点清凉的感觉,就在这时,墙壁上那些古古怪怪的人像,忽地就似要破壁而出,迎面撞来。这当然是一种幻觉,但由于这种幻觉,却令他突然受吓,本来是头颅撞过去的,不自觉的就伸出了双手,抵住了墙壁。
这时又有了新的发现,原来在那些古里古怪的每幅图形旁边,都有一两行小字注释。耿照不由自主地拿起了夜明珠,照个清楚,只见第一幅图形画的是个盘膝而坐,合掌过顶的人像。
旁边那行小字注释是:“运气自明夷穴开始,循中府、璇玑、长强、关元、玉堂、地藏而下,归回丹田。如是往复循环七遍,再接下图。”
运气的方法和这些穴道的部位,耿照是知道的,他在迷迷糊糊之中盘膝坐下,依着囹像的姿势和这行指示,试行运气,气息循着那指示的路线运行,不过一遍,便忽然有了一点清凉的感觉,痛苦减轻了一些,练到第二遍,口内生津,干燥灼热之感也渐渐消退了。练到了第七遍,只觉两腋风生,舒服无比。
就像一个鸦片吃上了瘾的人,耿照不由自主地一个图形接着一个图形,练习下去,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不知不觉便把墙上的“大衍八式”全部练了,这时浊气早已消散,但觉真气充沛,精神抖擞,简直就像换了个人。
耿照有如大梦初醒,偶然想道:“我终于上了这妖女的当,练了她的武功,受了她的恩惠了!”心头灼恼,一掌向那石壁击去,只听“砰”的一声,石屑纷飞,耿照大吃一惊!正是:
练得神功心懊恼,只缘难受美人恩。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十一回:檀郎己是心肠变 好梦由来最易醒
宝珠光照,只见石壁上一个鲜明的掌印,怵目惊心,耿照不禁呆了,暗自想道:“这一掌倘若是打在血肉之躯,那还了得?”这才相信桑青虹所言不假,自己确是在一夜之间,练成了上乘的内功。耿照搓搓双掌,一片茫然,也不知是喜是愁?但听得隐隐有鸡啼之声,想来已是天亮时分,耿照心乱如麻,“天快亮了,珊瑚不久就要来了,我是见她呢还是不见?”
珊瑚可不知道耿照正在为她愁烦,她做梦也熄不到耿照已是被擒,而且与她的心上人成了仇敌。她一心一意只是想着孟钊,她想的是:“我与他分手了几年,不知他性情变了没有?他一向度量很大,对我总能忍让,我和耿照结为兄妹的事情不应该瞒他,想来他不至于因此猜疑我吧?”这几年来,珊瑚日里夜里都在思念孟刽,不知怎的,现在会面有期,孟钊的印象反而模糊了,似乎有了点陌生的感觉。她与孟钊是青梅竹马之交,现在赶去会他,心中自是有一份激动之情,但走了一程,激动的情绪渐渐过去,不由得忽地想道:“我和他分手的时候,都还是不懂人事的孩子,现在大家都已长大了,可不知还能不能够似小时候那样合得来?”这一刹那,她自己也分辨不清,究竟自己对孟钊的思念,是少女的爱情?还是仅仅对童年好友的惦记?
她与耿阻分手之后,即一路快马疾驰,一路上又是胡思乱想,想至此处,不知不觉地就放松了马缰,让那匹马缓缓而行。
忽地发现背后也有两骑,不疾不徐地和她一路。
珊瑚对这两骑马起初并没留意,她放缓了马步,准备让那两骑马越过她的前头,哪知走了一会,那两骑马却仍然落在她的后面。珊瑚心头一动,试又催马疾驰,跑了一程,回头一望,只见那两骑马还是在她后面,保持着原来的距离。
换是别人,也许不会感到特别,但珊瑚是个江猢经验丰富的女子,不由得疑心大起。她目光尖锐,这时动了疑心,一瞥之间,已发现了两个可疑之处:第一,那两匹马都是罕见的骏马,照理尽可以越过她的前头,但在她策马缓缓而行的时候,那两匹马也总是落后二三十丈。第二,那两个骑客粗眉大眼,腰问涨卜卜的显然藏有武器,以珊瑚的经验,一看就知道他们准是黑道上的人物。
珊瑚怒气勃发,心里想道:“这两个家伙决不是好东西,九成是他们见我单身女子,想来欺负我。哼,说不定是采花淫贼。”
蓬莱魔女威震绿林,珊砌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