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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梦寰皱着眉问道:“老前辈口中称的小主人,可就是那朱白衣吗?”
中年妇人似乎不敢直呼主人的姓氏.避重就轻地答道:“我们小主人出身尊贵.生性清高,老实说他很少看得起人.能降尊纤贵的和你杨相公交朋友实在难得。”
杨梦寰冷笑一声,道:“这么说老前辈和那灰衣大汉,都是朱白衣的奴仆党羽了?”
中年妇人脸色一变,但仍勉强忍着一口气,道:“杨相公年轻轻的,怎么出口就伤人呢?”
杨梦寰怒道:“朱白衣伤了我的师.我和地誓不两立.纵然我打不过他,但昆仑派也不是好欺侮的。”
中年妇人格格一阵轻笑道:“年轻人不要用大话吓我好吗?昆仑三子那点本领有限得很,倒是对你杨相公我还有三分害怕。”说完展开绝顶轻功两三个飞纵,便走得无踪无影.月光下似一缕轻烟般消失。
杨梦寰望着那消失的背影.出了一阵子神,暗想:“这女人轻功之高,实在惊人,去若电闪风飘。看样子.她那几句狂言.倒非完全吹嘘。”追之不及,只好返回客栈。
他刚刚跃登客栈屋顶.第一眼就瞥见慧真子房中,烛光通明,心头一急.立时赶奔过去,只见慧真子仍然仰卧在榻上,童淑贞、沈霞琳一左一右的站在床边.朱白衣脸若寒霜般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
杨梦寰细看慧真子床头一张木椅上,站着那只在括苍山中连爱遇见的奇大白鹤,白鹤长颈直伸.由长嘴中垂下来一缕细如丝的白线,白线另端正好掉入慧真子微启樱唇的嘴中,梦寰此刻已完全明白朱白衣在为师叔疗毒,心中一阵感愧,低胄叫道:“朱兄.小弟惭愧死了。”
朱白衣回过头又看他一眼.还是没有理他。这一下两人相距其近,梦寰发觉朱白衣脸上微带倦容,疑窦虽解,细节不明,一时间愣在那里开不了口。
沈霞琳本正在用心看大白鹤替师父疗毒,听得梦寰讲话,转回跑近他.笑道:“寰哥哥.你到哪里去了,你朋友来给师父疗治蛇毒,我去叫你,你就不在了。”
梦寰低声道:“我出去了,不要讲话.用心看朱兄替师叔疗毒。”
朱白衣冷笑一声,左手轻轻一推那大鹤,大白鹤双翅一张,立时把口中垂下的白线吸入腹中.长颈转了两转,跳下椅子,鹤目半闭,状甚萎靡,慢慢从梦寰身侧走过,蟋伏屋角休息。
朱白衣双手缓缓伸出,在慧真子全身推拿一阵,突然一退步,右手纤指连扬,虚空指向慧真子各处要穴。但见他纤指指处.慧真子身覆薄被阵阵波动,片刻功夫,已连指三十六穴。朱白衣一张冠玉般的脸上,已是汗水如雨,停下手不自主倒退了数步。梦寰双手同出扶着他两个肩头,道“朱兄.小弟知错了不知者不罪.我一时情急开罪朱兄.难道你就不肯原谅我一次吗?”
朱白衣闭上眼只顾喘气.幽幽甜香.随着他喘息呼吸.扑上了梦寰的脸,也沁入了梦寰的心肺,这种异于寻常的幽香,他已感受了两次,是那样令人欲醉。这次再加上朱白衣。、鼻间喘息出的另一种香味.这就使杨梦寰有点儿迷迷糊糊,不知不觉间把扶在朱白衣肩上的两手一紧。
蓦然间朱白衣睁开了两只大眼,光如冷电,逼视在梦寰脸上。幸好沈姑娘这当儿手拿着一条绢帕过来,这孩子对谁都是无限亲切,玉腕轻扬.替朱白衣擦去了脸上汗水。
朱白衣身子一偏,摆脱了杨梦寰扶在肩上的两只手.目光转到童淑贞脸上说道:“你师父浸入骨髓蛇毒.已被那白鹤吸入腹中.我又替她打通了奇经八脉.续上三百六十四处骨气,只要休养两天。身体武功都可完全复元。等下她醒来时,必觉腹中饥饿.最好用鲜鱼给她做碗汤吃,如果她不食荤腥,先让他吃碗糖水.明天中午以后,她一切都可复常.就不用你们再操心了。”说完话,转身出了慧真子卧室扇门。
杨梦寰和霞琳一块儿追出来,那大白鹤也跟着到了院中,梦寰叫道:“朱兄,请留步!”
朱白衣转过头.沈霞琳却接日道:“我想骑你的大白鹤可以吗?”
朱白衣笑道:“它今天太累了,恐怕驮不动你了,以后再骑吧?”
沈霞琳点着头,眼光却还是盯在那高大白鹤身上,流露出无限的羡慕。朱白衣不知是有意呢,还是无心?缓步走到了霞琳身侧,拉着她一只手低声慰道:“你不要心里难过,将来我们再见时.我一定让你骑着它飞上天去,玩个半天再下来好吗吗?”
霞琳叹口气道:“要是以后我们不能再见面,那我就骑不成了。我养小白鹤,不知道要养到什么时候才能和你养的白鹤一样大?”
朱白衣笑道、“那要几千年.你是等不了的。”
霞琳笑道:“你们要回昆仑山去,你以后要找我,就到昆仑山去吧。”
来白衣微微一笑,松了霞琳的手.连看也不看梦寰一眼,双显微点,人已飞上屋面,那只大白鹤,骤然长颈一伸,冲霄而起.若一道白烟直升高空。
梦寰心中一急.跟着一个飞纵也跃上屋面,口中叫道:“朱兄.让小弟说几句话再走,好吗?”
朱白衣连头也不回、踏房越屋而去。梦寰跟在身后拚命急迫.看上去朱白衣缓步从之容,走的不快,但杨梦寰却使出了全身气力,疾逾弩前离弦,奇怪的就是追人家不上。片刻工夫,已达郊野朱白衣突然加快脚步,杨梦寰心里更急,一面尽展所学,全力急迫。一面不住高声叫喊,朱白衣早已心定如铁,只是相应不理,一味急走,杨梦寰施出了全身气力狂追,无奈朱白衣比他轻功高出太多.追了一阵,已不见了影儿。
这时,五更已过.东方天际隐现出一片自肚白色。杨梦寰这一阵拚命急奔,已跑得满身大汗,停下步看自己置身在一片荒野.左靠柳林,右临湖滨,喘喘气.定下神,心里暗想:
“凭自己轻功脚程,无论如何是追不上人家的,别人好心好意替师叔疗治蛇毒,自己却对人那样强责无理.自难怪别人伤心。”他越想越觉惭愧.越觉得对不起人家,不觉长长地叹了口气.悄然泪下。
杨梦寰慢慢走到湖边,蹲下身子,洗去脸上泪痕,正待掏手帕擦脸,突然一阵香风扑面,一只雪白玉腕从身后伸来.递给他一方绢帕。
杨梦寰心里一惊,霍然转身望去。不知何时朱白衣已到了他的背后。杨梦寰大概是太紧张了,一时间呆瞪着两只俊目,望着朱白衣说不出话.脸上水珠儿,一颗接一颗,滴在身上。
朱白衣本来是一脸委屈神色,此刻忽变得无限温柔,慢慢地靠近梦寰,香帕缓举.抹去他脸上水珠儿,笑道:“刚才那样凶不听人家话说清楚.就发脾气,现在又来追我干什么?”
杨梦寰黯然答道:“我已惭愧得无地自容了,难道朱兄就不能原谅小弟这一次吗?”说着话.星目里泪光又现。
朱自衣不自禁又举起右手香帕,擦去他眼眶中含蕴的两包泪水.笑道:“那样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一样,动不动就流眼泪!也不怕难为情?”
杨梦寰被他说得颇感不安,飞红了一张脸.笑道:“我心里深觉着愧对朱兄,不自禁有点失常,悔恨交集,就难免热情激荡了”。
朱白衣只听得秀后轻颦,一脸黯然.幽幽一叹道:“这样分手已感离愁难断.你又何苦多增我一分别后相思呢?”说完话,双目微闭,默然垂头。杨梦寰心中一动,不觉间两只眼神盯住了朱白衣的脸上,曦光中,只见他秀目淡淡,长发如云,瑶鼻通梁,樱唇菱角秀逸若散花仙子,不禁皱着眉道:“朱兄”,两个字刚说出口朱白衣暮然睁开了一双星目,凛凛眼神中,如挟着两把利剑.逼得杨梦寰不敢再接下去,呆了一呆,低下了头。
朱白衣却淡淡一笑.问道:“你要说什么话?”
杨梦寰摇摇头.微笑着说不出口。
朱白衣转了转眼珠儿.道:“你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不过你不必要太明白我的身世.明白了会增烦恼”。说完话.转过身了,慢步向柳林中走去。
杨梦寰略一怔神,立时追过去拦住去路笑道:“朱兄既不愿谈身世,小弟自不敢强作多问。我自知俗大草莽难和朱兄论交,萍水相逢,承朱尼仗义多方援手.又替我师和疗好蛇毒,杨梦寰愧无一报,更惭愧的是情急失常,开罪朱兄.只望朱兄原谅我无心之过,小弟才能心安。”说罢.深深一揖。
朱白衣一欺步。突然伸手扣住梦寰左腕笑道:“我不会怪你。”这一握,力道竟是很大,杨梦寰只觉半身麻木,骨痛欲裂a来不及心念转动,本能地一上步,右掌劈出一招“傍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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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梦寰连劈百掌以上.绝招用尽,自觉再打下去.也是徒自取辱,索性停了右手圆睁一双怒目。望着朱白衣冷笑道:“朱兄取笑够了吧,杨梦寰学艺不精,蒙此奇耻大辱.自无颜再见天下英雄,纵是朱兄手下留情,不肯要我的命,我也会自求了断,一条命抵我刚才开罪过失,总够了吧?”
说完话,右掌突然一翻猛向自己“天灵穴”上击去。
朱白衣左手一扬.抓住了梦寰右腕,两道清澈如水的眼神,脉脉含情.盯在他脸上微笑。他身上阵阵甜香,仍然是那样令人欲醉,可是杨梦寰此刻已无心领受,看着也盈盈笑意,更是怒火高烧.闭上了两只眼怒道:“朱尼如还有什么高明办法惩治我,杨梦寰闭目以待就是。”
朱白衣缓缓松开了梦寰双手,轻轻一声叹息,附在他耳边说道:“你细心的看看我踏在地上的脚印.照着练习两遍.以你悟性不难领会。以后只要再用心练习,一两个月即可有成。记着,蛇走鹰翻,鱼邀兔脱,五行生克.易强为弱,纵让强敌环攻,也不难脱出围困,五行迷踪步,妙在纯熟快速,你,你……不恨我了吧!”
杨梦寰只觉脸上一凉,睁开眼但见青衣飘飘,朱白衣已到了几十大外,遥见他回过头白绢一扬。人如电光闪动,两起两落踪影已杳。
杨梦寰呆了一阵,伸手摸摸脸上一片水珠,心想必是朱自衣滴下的泪水.就是一跺脚,仰天叹道:“杨梦寰啊,杨梦寰!你怎么这样湖涂,难怪别人伤透心了!”
说完话,两眼中簌簌泪下。这一下,杨梦寰也是真伤了心,呆立望天,泪水滚滚,好一阵工夫,才擦干脸上泪痕,细看停身处三尺方国内,果然有五个半寸多深的清晰脚印。立时遵照朱衣所嘱,描痕踏边,练起五行迷踪步来。一口气练习到日正当午,少说点总有一千多遍.才停下来休息。
说他是休息,其实还是用心揣摩,想出一点诀窍,立时又开始练习。想想练练,整整练习了一天,果然被他领悟不少妙用。直到红日西沉,他才把五个脚印平好,带着满身倦意,回到客栈。
进了饶州城,已经是万家***.他折腾了一天一夜没有睡觉,又加上一天没有吃饭,纵是一身功夫.也感到体力不支。到客栈,只觉困倦异常.勉强振作起精神.跑到师叔房中,只风慧真子盘坐床上.闭目养神,童淑贞和霞琳全都不见。梦寰走近榻前.拜伏地上.道:
“师叔.你身体可觉着好些吗?”
慧真子睁开眼,叹口气道:“我已不碍事了,其中经过,已听你师妹说过大概,你怎么这样晚才回来呢?琳儿上午出去找你,现在还没有回来,我叫淑贞出去找她,两个时辰了也没有见回来。”
杨梦寰听得心头一震.倦意顿消急道:“那我就去找她两人回来。”
说话间,童淑贞正好进门,梦寰不待师叔开口就抢先问道:“童师组可见着沈师妹吗?”
童淑贞摇摇头,叹道:“饶州附近我都找遍了却是找不着她、听人说沈师妹出的南门,我一口气追出七八里路.就再问不出地的去处了。”
杨梦寰急得一跺脚.道:“她什么都不懂,一个人如何能走得路,童师姊请侍候师叔.我就去追她回来!”
童淑贞看梦寰焦急神情中隐现倦容.略一沉吟,道:“沈师妹天真浪漫.一个人实在容易遇上危险。你从昨夜到今天恐怕就没有好好休息过,不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