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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剑玉佩-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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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南江点头应喏,将茶具放下,一把将马疆带过,就往店后牵去。
    只听那客人叫道:“伙计!慢走!”
    柳南江忙一回身,裂开满嘴的黄板牙,笑着问道:“请问有何吩咐?”
    那家人将他打量一阵,道:“伙计!看样子你还沾过几天马?”
    柳南江微微一怔,连忙回道:“哪里!小人家里曾养过马。”
    那客人微颔首,道:“我说哩!一看你拉马挽缰的架势就有点与众不同。”
    柳南江心中微惊,心想:如今在江湖中行走可真不简单。方才那卧底的店家,若非在奉茶时露出了那一手武林中人惯用的手势,自己也绝难看出其破绽,如今目已一拉马挽缰,又在别人面前露出破绽,幸好这位仁兄粗心大意,不然……
    柳南江未再答话,朝那客人笑了一笑,就牵着马朝店后马厩走去。
    在槽口里上好料,将手净了,走到店门口当门一站,游目四顾。
    大阳当头,时辰已是午初。农家已纷纷收拾农具回家用饭,田野这旁罕见人影。
    柳南江总觉星目中一亮!西南方遥距半里之处,有一排梧桐。浓阴下,一匹灰色骏马正在就地吃草,旁边站立一个蓝衣劲装少年。
    若非有所等待,那蓝衣少年会在炎阳高悬的正午流连户外吗?
    柳南江正在思忖间,忽见那蓝衣少年挥臂向这边打了个手势。
    想必那个蓝衣少年在等待那个卧底的店家的回讯,柳南江不禁暗笑在心,也依样画葫芦地扬臂一挥。然后缓缓走出店门,装模作样,一摇三晃地慢慢向那蓝衣少年立身之处行去。
    蓝衣少年面对梧桐而立,柳南江来到他身后,都不曾转过身来,只是冷冷地问道:“得手了吗?”
    柳南江不知对方所指为何,含糊其同地应道:“当然。那还错得了!”
    蓝衣少年道:“银子在马鞍后面那个皮囊里自己去拿。”
    柳南江应了一声,转身向那匹灰色骏马行去。
    柳南江一转身,忽觉身后一轻,暗藏灰布大褂里面的古剑,竟让那蓝衣少年拔了去。
    柳南江不禁暗暗一惊,因为蓝衣少年的身手不但快得出奇,而且也轻得出奇。
    蓝衣少年拔剑在手后,沉叱道:“大板牙!谁教你拿人家这把剑?”
    柳南江回过身来,只见蓝衣少年面蒙黑巾,两道炯炯目光,从黑巾上两个小孔中透射而出。
    柳南江腼腆一笑,道:“嘿嘿!我看这把剑怪好玩的,所以……”
    蓝衣少年怒吼道:“胡说!事前我就嘱咐过你了,只要你将那包‘入喉倒’渗进茶里就行了,绝对不能碰人家的东西……”
    柳南江听蓝衣少年语气颇为方正,不似邪恶之辈,也许……略一思忖,心中已有了主意,立即解下腰间剑鞘,朝蓝衣少年面前一递,笑道:“我看这把剑还是留下吧!自古以来,红粉赠佳人,宝剑属名士……”
    蓝衣少年对柳南江送到面前的剑鞘连正眼都没有瞅一下,一把夺过,将长剑还入鞘内,将剑把往柳南江面前一送,道:“快给我送回去,趁正午人静,我要去搜搜他的房间,好好在店堂照应,注意那老家伙……”
    柳南江一面唯唯应是,一面伸手按剑。
    方一搭剑把,忽地一缩一伸,长剑如闪电般自鞘中抽出,复又如蛇信般一吐,剑尖抵住了蓝衣少年的“璇玑”大穴。
    蓝衣少年顿觉一股劲气直抵穴门,不敢妄动。手中鞘套,举在半空,张口结舌,道:
    “你……”
    柳南江冷笑道:“在下这一手比方才阁下那手背后取剑的功夫相差无几吧。”
    蓝衣少年用不着辨别语气嗓音,只看这一手,以及压临穴门的那股劲气,就已知道眼前这个大板牙是何人物,真的大板牙八成已经躺下了。
    可是,他装着不知对方真伪,故意沉叱道:“大板牙!你这是干什么?”
    柳南江道:“阁下不必装模作样,你该不至于脓包到分不出自己属下的真假吧?来,你我彼此见见真面目……”
    用手在面上一抹,抿嘴略动,吐出一口否黄唾液,露出本来的剑眉星目和一口整齐如银的白牙。
    蓝衣少年知道再也装不了傻,只得一度头皮,冷哼道:“朋友的心智和身手的确不凡,但是这等暗剑制人的好手法却令在下不服。”
    柳南江哈哈大笑。道:“比起阁下令人在茶内暗施迷药的伎俩却要光明正大得多。”
    蓝衣少年不禁语塞,愣了一阵,方道:“既被识破,复又受制于朋友剑下,听凭处置吧!”
    柳南江道:“柳某又想看看是哪一路的朋友抬举……”
    语未尽,手已动,左臂电出,不待对方有所回避,“嘶”地一声,已将蓝衣少年蒙面黑巾扯落。只见那蓝衣少年面如玉盘,目如滚珠,仪表堂堂,端凝自成,虽受制于人,仍屹立如磐石,沉静如恒。
    柳南江看得出神,突觉背心一寒。暗道一声不妙,一道劲气已贴命门。
    接着,一阵轻脆的声音自柳南江身后叱喝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柳兄请撤剑吧!”
    那声音好熟,柳南江猛然想起,不是昨晚在“祥云堡”中同席的凌菲还有谁?乃冒问道:
    “是凌兄吗?”
    果是凌菲,只听他疾声道:“不错,正是小弟,请柳兄撤剑。”
    柳南江动剑的本意,也只是想扯落对方面巾,如今目的既达,似不必再僵持下去,当即应道:“好!在下要撤剑了!不过,凌兄最好也能同时卸除掌劲,不然,吃亏的还是前面那位朋友。”
    一声轻喝,手腕猛抽,身形疾旋,左手一抄,将蓝衣少年手中剑鞘夺过,“嘤”一声,还剑入鞘,这几个动作只在一瞬间而成,美妙利落。
    然后,左手抱剑,飘退五尺,神定气闲,向二人微微一笑。
    凌菲拱手一揖,道:“适才小弟多有冒犯,请柳兄海涵。”
    柳南江淡然一笑,道:“螳螂岂敢怪黄雀!凌兄能否将这位朋友引见一下?”
    凌菲向蓝衣少年投以一瞥,面上略有犹豫之色。
    柳南江道:“如有不便、那就算了。”
    蓝衣少年道:“在下姓凌,拙名长风。”
    柳南江闻言不禁轻“噢”一声!
    凌菲又看了凌长风一眼,目中透露责怪之意。然后向柳南江道:“正是家兄!”
    柳南江轻“哦”一声,道:“原来如此……”
    话音一顿,面色倏寒,沉声道:“在下请教,长风兄派人在茶内施放迷药,其目的安在?”
    凌长风面上一讪,答不上话。
    倒是凌菲神情从容不迫,道:“柳兄昨晚在‘祥云堡’言行举止……”
    柳南江不待凌菲说完,目光如冷芒地一扫,道:“茶内施药,已属末流之技,翻箱倒夹,迹近官小所为。二位仪表出众,必是身出名门,何以……”
    凌氏兄弟相继一声惊呼,齐声道:“翻箱倒夹?不曾啊!”
    柳南江星目一翻,道:“二位怎敢保证你们那位脓包属下不会如此去做?”
    凌长风断然摇头,道:“大板牙不会胆大妄为,在下对属下一向管束甚严。”
    柳南江剑后微皱,道:“大板牙来‘倚水阁’旅店卧底多久了?”
    凌长风道:“七月中,就已进入‘倚水阁’旅店。”
    柳南江沉吟一阵,面上突显骇色,腾身向旅店疾奔而去。
    凌长风与凌菲相顾一瞥,紧步相随。
    秋午凉爽,旅栈中人多已午眠,店主人也伏在柜上打盹,店中静得出奇。
    柳南江蹑足登楼,进入房中,凌家二兄弟也相继进入。
    凌菲走在最后,掩上房门,蹙眉问道:“柳兄是否发现有何不对?”
    柳南江食指竖在嘴唇间,轻嘘一声,道:“轻声!二位快看看,此人可是你们的属下?”
    凌长风将榻上昏卧之人翻转,一看之下,险些讶然出声。因为这个乔装店家工人,根本就不是大板牙。
    从对方的神色中,柳南江就已知道结果了。仍免不了问道:“不是吧?”
    凌长风连连摇摇头不语。
    柳南江道:“你们那位大板牙,前些日子我见过,这厮装得像极。可能是方才那盏热茶泼在脸上,将易容药水冲化,才露出了本来面目。”
    凌菲走到榻前,道:“将他弄醒来,拷问一番。”
    柳南江摇摇头,道:“不必费手脚,这厮已死了。”
    凌菲一触那厮鼻息,果然早已气绝。不禁面上一讪,同时,心中对柳南江锐利的目光大加赞佩。
    凌长风拨开死者眼皮检视一阵,喃喃道:“心脉震断而死。”
    凌菲接口道:“想是杀人灭口。”
    柳南江点了点头,道:“在下方才施手法点了这厮的昏、哑二穴。这厮同伙唯恐搬动惹眼,只有杀人灭口了。”
    凌菲问道:“柳兄看得出来下手之人用的是何种手法吗?”
    柳南江微一沉吟,道:“心脉震断,却口不流血,目不吐睛,但手法奇特,而且功力卓绝。依在下看……”
    一语未尽,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接着有人喝道:“好一个识货的行家!”
    随声房门微微一闪。
    三人本能地突然分开,鼎足而立,蓄势以待。
    那房门微微一闪后再无动静。凌家兄弟不耐久待,就要冲出。柳南江挥手示意不宜蠢动,就藉挥手之势虚空一抓,房门霍地荡开。
    房门外空无一人。
    凌菲手腕微抬,向走道上挥出一掌,人也顺势纵出,柳南江同凌长风也紧步相随。
    长廊上也是空无人影。
    三人复又联袂纵下店堂,奔出店外,也未发现敌踪。
    这时,柳南江忽然失笑道:“我们今天被人耍了。”
    凌菲忙问道:“柳兄这话何意?”
    柳南江道:“在下自信尚未聋耳到瞽目程度,而人到门外,却毫未察觉,二位知道是何缘故吗?”
    凌家兄弟相互一视,连摇头,道:“不解其故。”
    柳南江微微一笑,道:“不速之客系从水上而来。”
    凌家兄弟同声一呼,他们竟然忘记柳南江那间上房是倚水而建的。
    柳南江又道:“既然从水上来,自然从水上去,我们追错了方向。”
    凌家兄弟双双一耸肩头,作了一个莫可奈何的苦笑。
    三人回到上房,凌菲眼尖,突然“咦”了一声,抬手指向房门,只见房门上贴着一张红笺,入眼生辉。
    柳南江喃喃道:“这位不速之客倒还颇具机谋哩!”
    顺手揭下红笺,只见笺上写着: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各凭时运,休要妄想。”
    柳南江看罢,两手将红笺一揉,手扬处,红笺已成粉沫,往窗外一丢,点点红英,随风飘落。
    凌长风和凌菲二人木然发愣,他们并非因柳南江露了这一手内家功力而惊奇,而是在回味红笺上的那四句话。
    此时,柳南江已除了身上的店家装束,换上了自己的衣衫。然后,他开始检点箱内物品。
    银两分文未缺,衣物也不会短少。唯独丢了一本柳南江喜读的庄周南华。
    凌菲见柳南江沉吟不语,不禁连声间道:“柳兄,可曾丢了东西?”
    柳南江道:“一本破书。”
    凌长风心头一动,不禁脱口问道:“莫非是一部秘笈之类……”
    柳南江摇摇头,道:“非也!庄周南华,三分碎银就可在坊间买到的版本。”
    凌长风不禁皱眉缓缓摇头,道:“这就奇了!费尽心机,只拿一本不值钱的旧书,真是叫人不懂。”
    柳南江笑道:“也许那偷儿是一个目不识丁的蠢货!”
    话刚出口,柳南江顿觉自己这句话说得太似轻率。原来那本书的扉页上写着“南江徒儿诵读,师……题于……”
    显而易见,窃贼偷书的目的旨在察看自己来路,此书一失,行藏就已败露了。
    想到此处,柳南江神色剧变。
    凌家兄弟看在眼里,心里都有数。虽是一本破书,也许对得者和失者都有莫大的关系。
    凌菲察言观色,心机暗动,乃相机进言,道:“今日曲江池畔与会之人,可说各怀目的。
    柳兄如不见外,你我何不互告心意,来日也好有个照顾。”
    柳南江心头一动,面上却声色不露,故作轻松,道:“在下先前只是好奇,此时却想发笔横财了。”
    柳南江的回话过分坦率露骨,使凌菲大感意外,忙道:“小第言出肺腑,柳兄切莫以笑言答之。”
    柳南江朗笑道:“在下说的是实话,不但想分一杯羹,甚至还想独霸全宗。”
    凌长风插口问道:“柳兄指何而言?”
    柳南江道:“自然是那个‘财’字。”
    凌菲浅浅一笑,道:“这笔横财,只闻其虚,不见其实,值得柳兄下如此的决心和贪心吗?”
    柳南江神色一怔,道:“虚实之证,尚须加以时日,在下只是先胜而后求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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