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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云大师站起身子,合掌说道:“女施主悬崖勒马,使武林血劫消止……”
容夫人淡淡一笑,道:“大师不用给我戴高帽子了,我是一败涂地,不得不尔。”
慈云大师轻轻叹息一声,缓缓坐了下去。
容夫人目光转到容俊的身上,脸上神色极是复杂,说不出是怨是恨。
容俊冷冷说道:“咱们很久不见了。”
容夫人嗯了一声,道:“很多年了,你好吗?”
容俊道:“这些年来,你把中原武林搅得天翻地覆,对你何益。”
容夫人淡淡一笑,道:“我是功败垂成,那是怪我心地太仁慈了些。”说话之间,目光一掠容哥儿,接道:“我如能早狠得下心,把他杀死,也无今日之败了。”
容俊望了容哥儿一眼,欲言又止。
容哥儿道:“母亲手下留情,孩儿心中明白……”
容夫人道:“不要这样叫我,我已经告诉你很多次了,我不是你的母亲。”
蔡玉莲道:“犬子特蒙姊姊恩养二十年,叫你一声母亲,那也是应该的事。”
容夫人道:“你是谁?”
容哥儿道:“孩儿的生身之母。”
容夫人道:“失敬了……”打量了蔡玉莲一眼,道:“你残废了?”
蔡玉莲道:“我被口禁十余年,受尽折磨,能够保得性命,那已经是侥幸万分了。”
容夫人缓缓说道:“什么人把你囚了起来?”
蔡玉莲道:“往事已过,提它做甚?但咎由在我,是以我虽然受了很多折磨,心中是毫无怨根。”
容夫人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是容俊把你囚禁起来。”
容俊突然仰脸大笑三声,道:“难道是我容俊错了吗?”
蔡玉莲道:“你没有错,错的是我。”
容夫人道:“久闻你美艳之名,可惜,我无缘一见。”
蔡玉莲惨笑道:“现在呢?形容可怖,人见人畏,唉!就算他不囚禁我,红颜也有老去之日……”
容夫人淡淡一笑,接道:“你感慨很多,全无一点豪气,大约是十几年囚禁的生活,使你改变了。”
蔡玉莲道:“你呢?挖空了心思,想尽了办法,在江湖上掀起了一阵大风大浪,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幻?”
容夫人冷笑一声,道:“那要怪令郎,你的好儿子,我养了他二十年,但他却破坏了我的大事,如是我早能狠得下心,把他毒死,今日武林,岂会是这番景象?”
蔡玉莲道:“唉!目下环坐场中数百人,个个都是一方豪雄人物,如今都被你暗下毒药,他们使一个个武功消失,灵智遭闭,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难道你一点就不动恻隐之心吗?”
容夫人道:“那是他们心存贪念,自食其果,与我何干?”
慈云大师只听得合掌当胸,道:“阿弥陀佛,女施主好狠的心肠。”
容夫人冷笑一声,道:“我为你们中原做了一件大大的好事,大师应该感谢我才是。”
慈云大师道:“女施主此言,叫老袖想不明白。”
容夫人道:“我把你中原武林之中伪善之士,一网打尽,如今我因一念仁慈,功败垂成,这些人也将随我的败亡,同时死去,岂不是替你们中原武林人物,做了一件大大的好事。”
慈云大师道:“女施主话虽有理,只是这代价太大了。”
容哥儿突然插口说道:“你使用毒药,控制他们的生死,使他们不得不听你之命,纵然是忠义之士,也不得不为你效命了。”
容夫人冷笑一声道:“鱼不吞饵,怎能上钩?如若他们不生贪念,不落陷饼,怎么吞下毒药……”长长吁一口气,接道:“还有一些在你们中原武林同道之中,极受尊敬的人物,他们武功才智,都是顶尖人物,我能有此成就得他们之助很多,等一会,他们就将陆续在此现身,我要将他们伪善面具,全部揭穿,让你们惊奇一下,同时也要说出我这些年中的使用方法,让你们增长一些见识。”
邓玉龙冷冷说道:“好狂的口气,但老夫还是很佩服你,一个小小番女,把我们中原武林同道闹得天翻地覆,实也算是一桩奇闻大事了。”
容夫人冷笑一声,道:“你是谁?”
邓玉龙道:“中原武林道上,一介武夫。”
容夫人似是不屑和他多说,目光转到慈云大师的脸上,道:“你们中原高人,我大都已见过,但却有一人未能晤面,是我一大憾事。”
慈云大师道:“什么人?”
容夫人道:“邓玉龙。”
慈云大师道:“邓玉龙吗?”
容夫人道:“不错。”目光转到容俊身上,接道:“久闻他风流蔚洒,女人见着他无不着迷,而且武功高强,智谋绝人,曾经横刀夺爱,抢去了我丈夫的前妻。”
容俊怒声喝道:“住口!”
容夫人格格一笑,道:“你凶什么?大丈夫难保妻贤,就算邓玉龙抢走了你的妻子,那也是她水性杨花。”
容哥儿一皱眉头,接道:“养母尽管就事论事,不要出口伤人。”
容夫人望了容哥儿一眼,道:“我要说,我要指出你们中原武林道上,究竟有多少伪君子。自然,我要先从我最亲近的人谈起……”目光转到容俊的脸上,道:“你不用气你那前妻,因为第二任妻子,也一样对你不起……”
容俊道:“你说什么?”
容夫人道:“我,我也一样背叛了你,虽然是我嫁你时,只是为了要利用你,感情上用不着对你专一,但名义上,我仍是你的妻子容俊大喝一声,纵身而起,直向容夫人劈了过去。
慈云大师左手一挥,身后一个僧人,迅快绝伦地冲了过去,左手一接,接下了容俊的掌势。双掌接实,容浚被震得落着实地。
三阳道长神情肃然他说道:“容大侠,希望你忍耐一二,慈云大师和贫道,都已和尊夫人有约,我们要她讲,而且我们也要听。”
容俊冷冷说道:“在下可以告辞吗?”
慈云大师摇摇头,道:“容施主最好待在这里。”
容俊是何等人物,虽然听出那慈云大师话虽客气,但语气却很坚决。
除非是容俊决心和少林、武当两派中人冲突,别无离去之法。
容夫人轻轻叹息一声,道:“坐下吧!你把我带来中原,我付出一个少女的贞洁作为补偿,人家都说你把我引来,掀起这一场大功,其实物先自腐而后虫生,他们如果个个胸怀正义,凭我一个妇道人家,又如何能够造成这一场大劫难呢?”
容俊虽然满怀激忿,但情势逼人,他又不得不坐回原位。
慈云大师望了容夫人一眼,道:“女施主当真很想见邓大侠吗?”
容夫人道:“不错。”
慈云大师道:“不过,那邓大侠已非昔年的风流人物了……”
容夫人道:“为什么,可是他老而悔恨少年错,改邪归正了?”
慈云大师道:“邓大侠不但改邪归正,而且也赶来参加这场大会。”
容夫人道:“有这等事,不知他几时到此了?”
慈云大师道:“他已来此多时。”
容夫人若有所悟地把目光转到邓玉龙的脸上道:“邓玉龙可是阁下吗?”
邓玉龙听慈云大师已然叫明自己身份,那是不承认也不行了,只好点头道:“正是区区,夫人有何见教?”
容夫人回顾一下蔡玉莲又转向邓玉龙道:“听说你一生之中,引诱不少良家妇女,名门闺秀,到处留情,照你们中原武林道上的说道,你是犯了淫戒。”
邓玉龙道:“不错,区区一生中,造孽很多。”
慈云大师和三阳道长似是都未料到,那邓玉龙竟然坦坦然然地认了下来,都不禁为之一呆。
容夫人望了蔡玉莲一眼,道:“这位容夫人……”
邓玉龙哈哈一笑;接道:“在下铸恨甚多,那也不用一桩桩的谈了。”
容夫人突然说道:“可惜呀,可惜!”
邓玉龙道:“什么事?”
容夫人道:“据传闻你智谋绝世,剑术恿神,如是我早几年见到你,借重阁下的武功,才智,也许早已完成我的心愿,至少,不会落得今日一败涂地的局面了。”
邓玉龙道:“听夫人的口气,似是很确定在一厂定会为夫人所用了?”
容夫人道:“不错,只要心中有贼,不管是贪财、好色,或是热衷功名,都将为我所用,我一介女流,能把你们中原武林同道,搅得天翻地覆,只用了财、色、功、名四个字,使他们大都入我掌握,为我所用,如若真正谈到武功,用不着你邓大侠出手,只要一位少林高僧,就可以取我之命了。”
邓玉龙淡淡一笑,道:“夫人还少说了一件事。”
容夫人道:“什么事?”
邓玉龙道:“夫人还施用毒物,控制了他们生死,使他们无法不受驱使。”
容夫人笑道:“谈到用毒吗?也是你们中原人物告诉我的方法,只是我把它扩大施用而已。”
谈话之间,只见两个女婢,分带着十余高手,缓步行来。
慈云大师目光望了来人一眼,不禁合攀一叹。
原来,那两个女婶带来的十余人中,竟有两个少林高借。那两个少林僧侣虽然已脱去袈裟,改着了俗装,但他们都是少林寺出类拔翠的高手,因此慈云大师对他们极为赏识,只道两人失踪于江湖之上,却不料竟然投入一天君主的手下,为虎作胀。
那两个僧侣还认识慈云大师,突然垂下头去,不敢再看慈云大师一眼。
容夫人格格一笑,道:“大师,可是瞧出我属下中,有你们少林人物,是否?”
慈云大师道:“不错,老袖领导无力,所以有弟子背叛本门。”
容夫人缓缓说道:“大师不用感觉难过,你们中原武林门派中,大都有人投入我的手下,岂止你们少林派一门而已。”
慈云大师道:“老袖心中不解,女施主究竟用什么办法,能使他们尽为收用。”
容夫人道:“我就要说明此事,使你们明白,我如何收服你们中原武林高手。”
邓玉龙淡淡一笑道:“不外女色、名利、用毒三法而已。”
容夫人望了邓玉龙一眼,道:“话是不错,但你们武林中,不少恶毒人物,能有我这般成就的,只怕不多。”
邓玉龙道:“那是因为他们同是我中原人氏,纵然心地歹毒,也不像你这般全无忌惮地施用毒物。”
容夫人道:“说的也有道理……”举手理一下鬓旁散发、接道:“不过,我的用毒之能,并不高明,只要他们心无贪念,就不致受我毒害。
容哥儿缓缓说道:“义母的装作工夫,确也高明,孩儿和义母相处了二十年,就没有瞧出过破绽,动过疑心。”
容夫人道:“所以,你才能活到现在,在我大功将成之日,使我一败涂地。”
三阳道长接道:“夫人,咱们纳你之言,算是不算?”
容夫人道:“自然是算了。”
三阳道长道:“天下武林同道,大都为你的药物所毒,余下之人,不是星散天涯,就是避祸隐居,纵然由慈云师兄和贫道出面,也无法再邀多人参与此会。”
容夫人望了那盘坐在地上的群豪一眼,道:“他们也撑不下去了,如是我没有算错,今夜子时,他们将开始死亡,一批接一批,每批相隔六至十二个时辰。”
慈云大师道:“阿弥陀佛,这是武林中从未有过的大劫,还望女施主大发慈悲,以度众生。”
容夫人摇摇头,道:“我说过很多次了,我没有法子帮助他们,因为,我也没有解毒药物。”轻轻叹息一声,接道:“其实,这些人,都已经迷失了神智,他们都已经变得麻木,纵然是亲友、子女,只怕也无法相识,说起来,他们的死活,并无太大分别,活则一事无知,死去也并无什么可惜之处。”
慈云大师黯然叹息一声,脸上流露出无限悲苦之容。
邓玉龙道:“古往今来,任何一个施用毒物的人,从无不备解药之理,但夫人却只肯用毒,不多解药,最毒妇人心,果然不错。”
容夫人道:“我的用心不同,逆我者死,顺我者一样处死。”
三阳道长长眉扬动,目光扫掠容夫人身侧环坐的高手一眼,道:“这些人呢?”
容夫人道:“我炼制之毒,共分三种,每一种都极恶毒,凡是中毒之人,只有一途可循,那就是以毒养毒,不论他们心中是否明白,但都要服用那奇毒之药。”
三阳道长道:“瞩!那是说在夫人的属下中,无一人未受毒伤了?”
容夫人道:“正是如此,包括追随我的女婢,都将饮鸩止渴,赖以维生。”
三阳道长道:“夫人是否还存有药物。”
容夫人道:“乞药是有,不过没有解毒的药物。”
邓玉龙道:“就算这妇人有解毒药物,只怕也不会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