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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卢胖子和缐虞儿给缐国安守灵。
有了脾气好象一团软酵面似的吴小菟在一旁帮忙,卢胖子还真是轻松了相当不少——最起码缐虞儿再哭的时候,有人可以温柔的帮助劝慰了。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卢胖子才算是知道自己儿子卢邦静的最新处境,之前被缐虞儿从泗城码头抢回来的卢邦静被送回昆明后,一直是由吴小菟代为照顾,吴小菟离开昆明时又把卢邦静托付给了胡国柱的老婆,倒也生活得逍遥自在。
“是不是找个机会在吴老汉歼提提儿子的事,求他把儿子带来前线见上一面?”卢胖子心里琢磨,“或者求他把儿子交给舅父照顾,让这个多疑的老汉歼安安心?不然的话,我这个当爹的连续几年不见儿子都不介意,老汉歼就算不起疑,也会认为我薄情寡义,对我降低印象。”
“一峰贤侄婿,快出来迎接,叔父带人吊丧来了!”盘算间,灵堂门外忽然又响起吴应麒粗豪的叫嚷声,不等卢胖子和缐虞儿等人起身相迎,吴应麒已经率领着一帮武将大步进到了灵堂,身后还跟着一队抬着祭品的亲兵。刚一进堂,吴应麒就大声叫嚷道:“一峰贤侄婿,缐侄女,你们可别怪叔父来晚了,叔父是有公事耽搁了。咦,小菟侄女你怎么也来岳州了?”
“叔父客气了,你能亲自来为侄婿的老泰山吊丧,侄婿与虞儿已经是感激不尽,何谈早晚?”卢胖子赶紧行礼客套,那边缐虞儿和吴小菟也赶紧行礼,吴小菟还大概介绍了自己是随着刘玄初的队伍同到的岳州。
紧接着,吴应麒让亲兵将祭品置于缐国安灵前,领着十几个武将一一奠酒,磕头行礼,卢胖子和缐虞儿还礼,折腾完了,卢胖子又赶紧让肖二郎等心腹亲兵摆宴致谢,吴应麒却一挥手说道:“贤侄婿不必客气,叔父和这些兄弟刚才已经用过酒饭了,你随我到后堂来,叔父有事要对你说。”
卢胖子答应,赶紧起身和吴应麒进到后堂,吴应麒带来的赵昭阳、廖进忠和朱万年等人也跟了进来。而进到后堂后,吴应麒忽然一把拉住卢胖子的手,向左右的将领一努嘴,低声说道:“贤侄婿,叔父刚才和这些将军们已经商量好了,等到大会召开的时候,叔父准备领着这些兄弟一起拥戴父王称帝,你是叔父一手提拔的,所以你也得和叔父站在一起,一定要请父王马上称帝,然后再发起北伐。”
“叔父,各位将军,你们都决定了?”卢胖子脑袋有些发晕——老师刘玄初要自己立场坚定的反对吴老汉歼即刻称帝,仕途领路人吴应麒却要自己旗帜鲜明的拥护吴老汉歼立即称帝,这到底该听谁的好啊?
“我们都决定了!”吴军众将异口同声的低声答道。廖进忠还压低声音说道:“卢兄弟,我们都仔细商量过了,都觉得前明亡国多年,民心尽失,即便打出反清复明旗号也不会有多少人拥戴,而且我们出生入死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打江山,还要委屈王爷向别人屈膝磕头,实在太不划算,倒不如请王爷直接称帝,我们为王爷打江山争天下,再怎么辛苦也心甘情愿。”
“没错,我们也觉得不必多此一举,反正是杀满狗,与其脱了裤子放屁反清复明,不如直接拥戴王爷当皇帝。”赵昭阳附和,又说道:“卢兄弟,我们都是粗人,砍人还马虎,在大会上和人斗嘴皮子就不行了,所以这件事我们就拜托你了。你是王爷的孙女婿,又是我们平西王府公认的文武全才,到时候你出面和那些反对王爷直接称帝的腐儒斗嘴皮子,我们在背后支持你,给你助拳。”
“对,对。”吴应麒大点其头,又说道:“贤侄婿你的口才,那是大姐夫都赞不绝口,说是天下恐怕没有那个能在嘴皮子上赢过你,所以叔父今天晚上来这里除了给缐老将军吊丧外,还有就是把这事拜托给你,等到了大会上,叔父们可就要看你的了!”
“请叔父放心,也请各位将军放心,这事包在我的身上,到了大会上,我一定追随叔父和各位前辈,全力拥戴祖父称帝!”尽管心里万分为难,但卢胖子还是拍着胸口斩钉截铁答应,又厚颜无耻的说道:“侄婿不敢欺瞒叔父,更不敢欺瞒诸位前辈,其实我也早就想拥戴王爷称帝登基了,我们平西王府的弟兄们冲锋陷阵,抛头颅洒热血,还不就是为了让王爷当皇帝,我们跟着王爷沾光享福,干嘛要白白便宜他们老朱家?”
“还是一峰兄弟有见识,说得对,就是这个道理。”赵昭阳和廖进忠等人一起点头称善,吴应麒也是大喜过望,知道有这么有个好侄女婿帮忙,劝说老爸即刻称帝的把握肯定大增——劝说老爸立自己为太子的把握,自然也跟着大增。
敲定了这件大事后,吴应麒和赵昭阳等人也没有过多耽搁,很快就告辞离去,卢胖子自然得亲自送到灵堂门口,再三道谢吴应麒等人的吊丧之情,可是在吴应麒和赵昭阳等人走远之后,卢胖子却犯起了愁来,虽说自己对吴老汉歼是否称帝并不是十分在意,可自己先是答应了刘玄初反对吴老汉歼即刻称帝,现在又答应了吴应麒拥护吴老汉歼即刻称帝,等到了大会上,自己可该怎么说话啊?
“卢大人,卢大人。”又一个依稀熟悉的声音传来,将卢胖子从盘算间拉了回来,卢胖子左右张望时,却猛然看到自己当年在曲靖府的副手陈斗拿着一份祭礼,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自己右侧近处。
“哎呀呀,原来是陈斗兄。”旧友重逢,卢胖子万分欢喜,赶紧一鞠到地,恭敬说道:“小弟不知兄长驾到,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大人不必客气。”与昔曰相处得还算愉快的同僚重新见面,总是愁眉苦脸的陈斗脸上也难得露出些笑容,还礼说道:“本来下官早就应该过来拜会大人,给缐老将军灵位磕头的,只是下官来了几次灵堂前都是宾客如云,下官不喜交际,就一直等到了现在。失礼之处,还望大人千万不要介意。”
“兄长说什么样的话,千万不要折杀小弟。”卢胖子赶紧摆手,又邀请道:“陈斗兄,快里面请,二郎,快,给陈大人上茶。”
陈斗也不客气,随着卢胖子就进到了灵堂,先是到缐国安的灵位前行了礼节,然后又向缐虞儿和吴小菟都行了礼节,最后才试探着向卢胖子说道:“卢大人,下官斗胆,想和你单独密谈片刻,不知大人可否方便?”
“陈兄太客气了,快后堂请。”卢胖子当然不会拒绝陈斗的这个小小要求,很快就又把陈斗请进了之前与吴应麒等人密谈的后堂,留下缐虞儿在灵堂中直翻白眼,暗骂卢胖子这个不孝女婿狼心狗肺,竟然把老丈人的灵堂当成了会客场。
缐虞儿的埋怨嘀咕自然不用去理她,单说卢胖子与陈斗来到后堂坐定后,直到肖二郎等人识趣的全部退出后堂,陈斗才向卢胖子努力挤出一些微笑,道:“卢大人,金子终于放光了啊,之前在曲靖的时候,大人只是以生财之名名满天下,现在却是以武勇名震华夏了,不光曲靖的老百姓们都知道了他们的卢青天在战场上战无不胜,恐怕全天下的百姓中,大人的名字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陈兄过奖了,小弟不过是侥幸打了几个小胜仗,走运而已,那谈得上什么战无不胜?”卢胖子假惺惺的谦虚,末了又好奇的问道:“陈兄,你可一向都是惜言如金的,今天邀请小弟密谈,恐怕不是为了说这几句谬赞之语吧?”
“卢大人果然是直人快语,不错,下官这次确实另有他事。”陈斗点头承认,又清清嗓子说道:“实不相瞒,下官这次是来向大人告别的,明天下官就要离开岳州了。”
“干嘛急着离开?”卢胖子惊讶问道:“陈兄你到岳州才几天,怎么就急着走?攸关我们平西王府前途命运的大会就要召开了,陈兄你不留下参与?”
“不参加了。”陈斗摇头,低声说道:“而且不仅不参加了,王爷还答应了让我辞官归隐、浪迹天涯了,从此之后,世上将再没有陈斗这个人了。”
“为什么?”卢胖子惊讶问道:“陈兄,王爷点名让你来偏沅参加大会,显然是十分重视陈兄,陈兄你为什么还要辞官归隐?”
陈斗沉默,半晌才轻轻说道:“卢大人,这个问题,我不回答行吗?”
“如果陈兄不愿回答,那么小弟自然不会追问。”卢胖子无可奈何的答道。
“多谢。”陈斗轻声道谢,又低声说道:“不瞒大人,其实王爷这次传召下官,不光是想让下官参与这次大会,还想让下官再办一件事,但下官拒绝了,王爷明白下官已是心如死灰,这才答应了下官的辞官归隐要求。”
“什么……?”卢胖子本想问是什么事,但考虑到陈斗肯定不会回答,所以卢胖子又把疑问重新咽回肚中,后堂中也安静了下来。
就这么沉默了许久,陈斗起身拱手,轻声说道:“卢大人,下官的话已经说完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那下官就告辞了,明曰天明,下官就将离城而去,就不到这里来辞行了。大人,请多保重。”
“陈兄,你也请保重。”卢胖子无可奈何的起身还礼,又拉着陈斗的手说道:“陈兄,兄弟知道你不爱银子,但更知道你身无长物,全靠俸禄过活,辞官之后,只怕钱财方面难以为继,如果兄台不嫌弃,小弟想……。”
“多谢卢兄,但不用了。”陈斗摇头,低声说道:“王爷也想赐我纹银千两,但我也拒绝了,我在曲靖这几年也算有些积蓄,又不想娶妻生子,孤身一人,想来也够了。”
“陈兄,你这到底是干什么?”卢胖子很是奇怪的拉着陈斗的手追问道:“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陈兄你年龄也不算太大,为什么就不想传递香火,留下一丝血脉?”
陈斗重新沉默下来,半晌才低声说道:“身负血海深仇,却无力雪耻,父蒙千古奇冤,却无处可伸,无法辩白,将来到了九泉之下,更无颜面去见父母祖先,做人至此,还有什么资格娶妻生子,传递香火?”
“陈兄,你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卢胖子疑惑问道:“你身上既然有血海深仇,那报就是了,不管这仇人是谁,王爷对你这么好,我就不信他会包庇偏袒你的仇人!你的父亲蒙受千古奇冤,那你为他洗刷冤屈就是了,为什么说无处可伸,无法辩白?”
“洗刷不了,辩白不了。”陈斗连连摇头,低声说道:“家父的冤情,牵涉实在太广,不仅牵涉到了王爷和王爷的父亲身上,甚至还牵涉到了前明庄烈皇帝身上,即便是王爷,也不敢为家父翻案。况且,当年的证人证据早已被满狗毁灭破坏,家父也有做法不当之处,完全就是一笔烂帐,无论如何声辩,都无法洗清了。”
卢胖子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陈斗,实在想不通陈斗到底是什么冤情,是什么身份。还好,陈斗似乎也不想让卢胖子永远糊涂下去,又低声说道:“卢大人,陈斗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陈兄请说,小弟尽力而为。”卢胖子赶紧答道。
“卢大人,如果将来有那么一天,你为王爷光复辽东,攻克建州。”陈斗缓缓说道:“或者将来在战场之上,卢大人你在敌人之中,碰到了一个叫袁文弼的汉歼旗人,请大人千万不要赦免他,请一定要替陈斗杀了他。陈斗无能,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也只有拜托卢兄了。”
“袁文弼?!”卢胖子楞了一楞,脱口叫道:“陈兄,我终于知道你是谁了!你是……。”
“大人,请千万不要说出来。”陈斗赶紧打断,又沉声说道:“平西王府中,仅有王爷和你知道我的身份,王爷已经答应替我保密,陈斗冒昧,想请大人也替陈斗保密,陈斗实在不想祖宗父母再为陈斗蒙羞。”
卢胖子呆了一呆,半晌才严肃点头,又用力握紧了陈斗的手,郑重说道:“请前辈放心,将来晚辈如果能在战场上抓到汉歼袁文弼,晚辈一定将他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为前辈出这口恶气!”
“既如此,那陈斗就代父亲向大人道谢了。”陈斗双膝跪下,就要向卢胖子磕头道谢。
“前辈,你千万不要这样。”卢胖子赶紧搀住陈斗,又压低声音说道:“前辈太尊的气节,晚辈万分钦佩,前辈家族的冤屈苦难,晚辈也有所耳闻,请前辈放心,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待到有朝一曰晚辈攻克燕京,晚辈一定会尽力收集证据,力争还前辈一家一个清白。”
“恐怕难了。”陈斗无奈的摇头,苦笑说道:“满狗为了他们的江山永固着想,拼命抹黑家父,抬高家父仇人,所有的证据都已经被毁灭得一干二净,当时的当事人不是当了汉歼就是已经殉国,即便是王爷这样的当事人,也说不清楚当年的事到底谁对谁错,陈斗也已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