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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几句客套话,卢胖子一边招呼众人入城,一边与周朝保并肩同行,低声问起周朝保的来意,周朝保则如实回答说这次自己是来送信的,还有就是转递吴老汉歼给江南降官的正式官职任命书,顺便传达胡国柱给卢胖子的命令,要卢胖子尽快挥师西进,配合夏国相两面夹击赣东北和徽南两地的清军,尽快将清军彻底驱逐到长江之北。说完,周朝保又当场拿出三封信笺,两封是吴老汉歼和胡国柱给卢胖子的书信,还有一封则是胡国柱给外甥韩元任的。
吴老汉歼和胡国柱给卢胖子的书信都是被火漆密封着,卢胖子也没有当场拆开,只是小心收好,然后吩咐谢栋等人好生招待周朝保,周朝保谢了,知情识趣的暂时退开,那边谢栋则乘着这个机会,在卢胖子耳边低声说道:“周朝保带来的书信不只这三封,还有一封已经被他交给了太平府的韩大任。”
“吴老汉歼和胡国柱果然在提防我了。”卢胖子心一沉,明白吴老汉歼和胡国柱都已经在提防自己完全失去控制了,所以开始向自己队伍里的吴军老人下手了,只要控制住了这些吴军老人,自己即便想读力军队也会马上四分五裂。
当下卢胖子略一思索,便低声吩咐道:“派人把周朝保盯紧,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还有给高得捷兄弟、王绪和李国栋父子这些人的书信。”谢栋心领神会,低声答应。
好好一个凯旋而归的仪式,因为周朝保这个意外信使的出现而喜庆气氛大减,而且到了庆功宴会上,不少的吴军老人还围着周朝保不断问这问那,打听吴老汉歼的现在情况,吴军其他队伍的现在情况,吴军大后方云贵两省的具体情况。见此情景,卢胖子、姚启圣和王少伯等人虽脸上不动声色,嬉笑如常,但心里却着实有些郁闷,明白吴老汉歼对这些吴军老人的向心力还在,胖子军想要彻底摆脱吴老汉歼的影响和控制,还是一件任重道远的难事。
结束了庆功宴会又送走了周朝保,再遣散了在场文武官员,卢胖子少不得召集几个绝对心腹进到行辕后堂,与他们共商当下大事。在后堂各自坐定后,卢胖子先是打开了吴老汉歼给自己的书信,发现吴老汉歼在信上当了婊子又立牌坊,将自己上书劝他称帝一事骂了一个狗血淋头,又说念在卢胖子攻占江南有功,忤逆劝进一罪可以暂不追究,命令卢胖子戴罪立功,出兵向西,与吴军湖广主力夹击江西清军,尽快打通与吴军主力的联络。
又拆开胡国柱的书信,胡国柱的语气就要温和得多了,除了命令卢胖子向西出兵外,还狠狠夸奖了卢胖子攻占江南的盖世奇功一通,末了,胡国柱又介绍了一下卢胖子独子卢邦静的情况,说是卢邦静在他胡国柱老婆的代为抚养下过得很好,吃得饱穿得暖,就是十分思念卢胖子这个亲生父亲,希望卢胖子能够尽快回云南看一看他这个乖儿子。最后,胡国柱又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说是胖子军中的吴军老人父母妻儿都在云贵后方,也十分思念他们的儿子、丈夫和父亲,要卢胖子代为转达这些吴军老人家眷的情况——他们的父母妻儿在云贵都过得很好。
“东家,金吾将军是在变相警告你了。”轮流看完两封书信后,王少伯提醒道:“金吾将军这是警告东家,我们军队里的骨干云贵老人,家眷父母全都在云贵后方,绝对不可能跟着东家你和王爷做对。还有就是提醒东家你,东家你唯一的儿子也在他们手里,所以东家你最好少玩花招。”
卢胖子沉默,半晌才冒出一句恶狠狠的话,“吴三桂那个老东西,为什么还不死?!”
卢胖子的几个心腹走狗一起苦笑,都明白以现在的局势,最希望吴老汉歼尽快早死的,肯定已经不是满狗皇帝康麻子了,而是吴老汉歼的这个孙女婿卢胖子了。不然的话,以吴老汉歼在吴军老人中的影响力,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卢胖子就休想摆脱他的控制!没有吴军老人的支持和拥戴,卢胖子完全甩开吴老汉歼单干就是找死!
“大将军,恕学生直言,大将军现在最大的敌人,已经不是满狗皇帝了,而是平西王爷!”姚启圣沉声说道:“大将军的军队绝对不能没有云贵骨干,但是要用云贵骨干,就得受平西王爷控制和影响!可以这么说吧,大将军与平西王爷会师之曰,也就是大将军你失去一切之曰,平西王爷绝对不会容许大将军你继续在江南坐大下去,轻则调往其他战场,重的话,搞不好就是人头落地!”
卢胖子的肥脸拉得比驴还长,这倒不是卢胖子觉得姚启圣说话不吉利,而是卢胖子明白,姚启圣说的是事实!自古以来,有什么帝王能够容忍自己这样的臣下?先不说这半年多来自己在江南的所作所为,就凭自己这一身的本事,吴老汉歼真的一统天下后,恐怕第一件事就是赐自己一杯毒酒,然后有良心的话让自己的儿子继承自己的爵位官职,没良心的话就是把自己全家斩草除根了。
“东家,少伯先生,打断你们一下。”还在看信的朱方旦忽然开口,举起吴老汉歼的书信问道:“少伯先生,你是书法高手,你帮我确认一下,这封信的最后署名,是不是王爷的亲笔?”
王少伯凑上去一看,发现朱方旦指的是最后的吴老汉歼署名——总统天下水路大师兴明讨虏大将军周王吴三桂,又仔细看了看后,王少伯点头说道:“这行字是出自王爷亲笔,王爷的签名有一个暗记,就是‘三’字的第二笔藏墨回挑,让墨色稍重,这个‘三’字也有这个暗记。”
“少伯先生,你真的确认?”朱方旦追问道。
“绝对确认。”王少伯回答得有些不耐烦,“朱神医,如果你想学书法改天好不好?改天小弟一定倾囊相授。”
“我学什么书法?我又不喜欢这玩意。”朱方旦嘀咕一句,又看了看吴老汉歼书信的曰期,发现是大周元年十月十六,又掐指头算了算,朱方旦便转向卢胖子说道:“东家,你不用担心了,王爷活不到明年的六月了,长的话再过五六个月时间,短的话三四个月时间,王爷必然病发身亡。”
“你怎么知道?”卢胖子等人惊讶问道。
“从王爷的字上看出来的。”朱方旦举起吴老汉歼书信,微笑说道:“其实上一封信我就发现王爷的笔画有问题了,这封更严重,他亲笔写的二十个字里,有十八个字的笔画都在颤抖,这是典型的风眩病人笔画,而且还是风眩之症特别严重的笔画。还有,他的每一个字笔划都在往上走,这是王爷已经清窍失灵、热痰上涌了,所以不出意外的话,王爷很快就要中风身亡了。”
“朱神医,你能从字上看出王爷的病情轻重,还能看出他能活多久?”姚启圣、谢栋和王少伯等人都惊叫起来。
“那是当然。”朱方旦得意洋洋的说道:“我朱方旦可能别的不行,但是在看病诊病这方面,还是有点自信的。不信的话,你们可以找出王爷以前的书法和书信来对比,王爷之前的书法笔画都很刚厉,但上一封要东家劝他称帝那封信,王爷的笔画就已经开始颤抖,只是不明显,这一封就特别明显了。”
王少伯和姚启圣等人面面相觑,然后二话不说就去翻吴老汉歼之前的书信对比,卢胖子稳坐不动,心里却紧张激动万分,因为卢胖子记得很清楚——历史上,吴老汉歼确实就是死于中风!虽然历史书上吴老汉歼应该还能活上几年时间,但卢胖子也听说过,有一些经验丰富的医生确实能从蛛丝马迹上看出病人的病情轻重,绝不能排除历史改变的可能!
吴老汉歼之前的书信很快就找出来了,仔细对比之下,姚启圣、谢栋和王少伯三个文笔高手很快就发现确实如朱方旦所说,吴老汉歼之前的文字笔划刚厉,最近一封书信上的笔画却开始颤抖,今天收到这一封书信上,笔画就已经颤抖得十分明显了,即便是不通医道的人也能看得出来,吴老汉歼是在右手发抖的情况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怎么样?看出来了吧?”朱方旦更是得意,又指点道:“注意笔画的走向,和以前一对比,是不是明显在往上走?病人一旦呼吸急促,感觉胸膛中气不够用,写出来的字就是这样!你们要是再不信,可以马上去城里找一个有清窍失灵症的病人来,写出来的字,绝对是笔画往上走!如果不是,你们可以砸了我神医的招牌!”
“朱神医既然敢打这样的保票,我们当然相信你的医术。”王少伯喜道:“只是朱神医,你又是从那些地方看出王爷活不到明年的六月?”
“这个我就没办法解释了。”朱方旦搔着脑袋说道:“我是凭着做郎中的经验,还有以前为王爷请脉时掌握的王爷身体状况,还有王爷现在的病情分析判断的。不过我绝对可以肯定,王爷这些字只要不是故意装做颤抖,那他就绝对活不了半年了。”
吴老汉歼当然不会闲得没事干写字时故意去装颤抖,只是朱方旦凭几个字就断定吴老汉歼还能蹦达多少时间,又有些过于玄幻,所以王少伯和姚启圣等人虽然满怀希望,但也只能是将信将疑。
倒是卢胖子站了起来,沉声说道:“我相信朱神医的判断,我们按最长时间算,假设王爷只能活到明年的五月,制订一个计划,先把王爷、胡国柱和夏国相暂时稳住!只要半年之内不和他们会师,再过半年,天下就再没有人能制住我们,我们内部的所有隐患,也可以消弭于无形。”
………………
第二天清晨,卢胖子再次接见胡国柱派来的使者周朝保,直接了当告诉周朝保说,自己很快就会派军西征,力争打通与夏国相的陆路联系,只是现在康麻子已经派出了十二万大军南征,胖子军主力必须北上扬州御敌,所以西征的军队绝不可能太多,最多只能为夏国相起到牵制作用,能否与夏国相会师,关键还得看夏国相军自己的努力。
卢胖子的答复模棱两可,周朝保当然不是十分满意,然而卢胖子接下来的话,就又让周朝保喜出望外了——卢胖子告诉周朝保说,夏国相军与自军取得会师之后,请胡国柱尽快移驻南京,镇守江南提供后援,让胖子军十万大军腾出手来发起北伐,为吴老汉歼直捣燕京!
除此之外,卢胖子少不得又拿出许多金银珠宝打发周朝保,还送了周朝保两个江南美女,周朝保大喜过望之下,立即拍着胸口向卢胖子保证,自己回到岳州后,一定会在胡国柱面前为卢胖子多多美言,转达卢胖子对吴老汉歼的耿耿忠心!另外为了感激卢胖子的厚赐,周朝保还主动拿出了胡国柱给高得捷、王绪和李国栋等人的亲笔书信,委托卢胖子代为转递,自己则留在南京城中暂时休息——说白了就是享受美女,卢胖子含笑答应,事后又少不得设法偷看胡国柱的书信,掌握胡国柱控制吴军老人的方法。
还好,古代军队行军打仗速度一般都比较慢,卢胖子还有那么一点时间准备和筹备,一边全力笼络高得捷、韩大任和王绪等吴军老人,一边让全节出面,暗中派出使者,尝试与安徽清军取得联系,准备借口武器走私,悄悄卖少量的新式火器给安徽清军,帮助安徽清军抵御夏国相的东征大军。另外还有就是再派使者与吴应麒联系,极力唆使吴应麒尽快亲自领军东进,到江南来赌钱发财玩美女——言下之意,要是来晚了,可就得喝夏国相的洗碗水了。
事情当然不可能按照计划中的那么一帆风顺,腊月十三这天,浙江方面忽然传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清军衢州守将喇哈达,在兵力粮草都很颇充足的情况下,不知为何竟然放弃了衢州府城,率军退往金华府,耿精忠军马九玉部顺势夺取了衢州府,与攻打金华的耿军白显忠部两面包夹了金华府城!耿精忠军与胖子军控制地之间,也已经只剩下了一个严州府。
更让胖子军上下措手不及的是,仅隔了三天时间便又有惊人消息传来,金华和严州两地的清军竟然都开始了战略转移,携带着粮草辎重放弃驻地,一起向着绍兴方向转移,仅留下少量的地方军队守卫城池!浙江清军的全面退缩之突然,以至于耿精忠军都吓了一大跳,纷纷驻足观望,生怕浙江清军是在徉退诱敌,暂时不敢轻进。
“艹你娘的岳乐小儿!够狠!”
事情到了这步,卢胖子再糊涂也明白岳乐是故意放水,放耿精忠北上来自己背后捅刀子了,同时把浙江南线的清军转移到目前粮草最充足的绍兴和宁波,不仅可以保存有生力量以免被耿精忠各个击破,还可以坐山观虎斗,等自己和耿精忠军火并后再出来拣便宜。
“得做好和耿精忠火并的准备了。”卢胖子愁眉苦脸的说道:“耿精忠那个家伙就是典型的贪得无厌,严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