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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文书信,都是他代为署理。这几天在京城里如果有什么事,大人你对他说和对我说都一样。”
“郎先生好。”卢胖子行礼,知道吴应熊这是在给自己引见心腹。那边郎延枢微笑还礼,态度也还算和蔼。
“这一位大人就了不起了。”吴应熊又指指另一个辫子花白、少说也有六十来岁的老年男子,微笑说道:“这位林天擎林大人,曾经先后担任过湖广、云南和陕西三任巡抚,顺治六年大清第一次开科取士,状元刘子壮和榜眼熊伯龙就是出自他的门下。”
“原来是卑职当年的父母官到了,卑职卢一峰,叩见老中丞。”卢胖子露出些惊讶加惊喜的神色,赶紧向林天擎打千行礼,心里则在嘀咕,“当过三次的巡抚林天擎跑来吴应熊这里,看来这个老东西应该和祖泽溥一样,不是吴三桂的老相识就是吴三桂的老相好了。”
“卢大人快快请起,老夫卸任多年,那还敢当得起你如此大礼?”林天擎笑眯眯的也是去搀卢胖子。
“当得起,怎么当不起?”吴应熊插口笑道:“卢大人,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林世叔虽然卸任数年,但现在云南巡抚袁懋功任期已满,即将卸任,九卿科道都在举荐林世叔他老人家重新出山,再次担任云南巡抚,到时候卢大人你如果不想在刑名钱粮上被人穿小鞋子,现在可得先把我林世叔他人家的马屁拍好。”
“原来是下官的直系顶头上司到了啊?!”卢胖子故作一惊,凑趣似的再次跪下,毕恭毕敬的行礼说道:“卑职卢一峰,叩见本省巡抚林中丞,中丞大人万福金安——中丞大人,卑职以后不用穿小鞋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吴应熊和林天擎、郎延枢三人都得卢胖子逗得开怀大笑,林天擎也颇为幽默的摆摆手,说道:“卢大人请起,念你对本中丞恭敬有加,今后这小鞋子,你不用穿了。”
说罢,林天擎带头大笑,吴应熊和郎延枢笑得更是大声,卢胖子也满脸憨厚的跟着傻笑,宾主尽欢,倒也算是其乐融融。这时,吴府下人也已经将酒席摆好,吴应熊邀请众人入席,结果林天擎自然坐了首席,吴应熊坐主席,郎延枢本想让座,末席却被眼明手快的卢胖子抢了过去,郎延枢笑笑,便坐了次席。见此情景,吴应熊心中不由有些惊奇,心道:“刘玄初刘老头持才自傲,犟了一辈子的脾气,临了临了竟然还能教出卢胖子这么一个油滑精乖的学生,倒也算得上奇事一件。”
酒过三巡,互相敬酒客套之后,吴应熊少不得问起卢胖子路上发生的事情——吴三桂一家的情报网虽然比不上康小麻子鳌老头,但也不至于连尚可喜女儿遇刺那么大的事都无法侦知。而卢胖子当然也不会蠢到在吴三桂长子面前耍花枪自找麻烦的地步,大概的地方也都老实招了供,惟独涉及施琅那件事做了隐瞒,按照当初在耿精忠面前招供的供词又招了一遍。
末了,卢胖子盘算再三,为了谨慎起见,还是隐瞒了自己和索额图以及小麻子见面的事情——吴应熊的老婆鞑子公主建宁可是康小麻子的亲姑姑,府中不知藏有多少康小麻子的眼线,另外还有林天擎和郎延枢两个不知底细的外人在场,万一随便走漏一点风声,卢胖子自己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所以卢胖子果断隐瞒了和索额图、小麻子见面的事,只是把今天自己进京撞见班布尔善管家的事如实说了一遍,但饶是如此,听完如此,吴应熊和林天擎等人少不得还是有些目瞪口呆。
“什么?班布尔善大学士派人接你过府,还被你给打了?”吴应熊瞪大着眼睛问道。
“在朝阳门外迎接卑职的人,确实是自称班布尔善府上的管家,但是不是真的,这点卑职就不知道了。”卢胖子轻描淡写的说道:“本来卑职也不想动手的,只说必须按着平西王府的规矩,先进城拜见了世子爷你,然后再去班布尔善大人府上谢罪,谁知那管家竟然威逼利诱,还准备派人把卑职抓走,逼着卑职坏了平西王府的规矩,不得已,卑职只好让随从们动手了。”
“那班布尔善大学士为什么要请你去他家呢?那个管家说没说?”吴应熊追问道。
“卑职问了,但那个管家没说。”卢胖子耸耸肩膀,如实答道:“那个管家只是让我去班大学士府上,说是去了就知道了。对了,听那个管家的口气,他还在朝阳门外等了卑职两天了。”
“班布尔善吃多了撑着了?”吴应熊大奇,疑惑道:“班布尔善好歹也是一个大学士,还参议国政,每曰公事何等繁多?能够记得七品曲靖知县是你已经很了不起了,竟然还派人在朝阳门外等你两天,为的就是接你去他的府上拜访,他吃错药了吧?”
“十有八九和施琅的事有关!”林天擎到底是浸银了几十年的官场了,听话闻音,立时就断定道:“福建水师提督施琅谋反一案,疑点重重,靖南王世子耿精忠、福建总督祖泽溥和巡抚刘秉政在证据并不充足的情况下,未经上奏就先斩后奏,将一品大员施琅腰斩示众!事后皇上不仅没有追究,反而下旨嘉奖、甚至让耿精忠暂兼水师提督一职!这么神秘的事,鳌中堂他们还能不动疑心?而卢一峰大人恰好是这件事的当事人,鳌中堂他们如果要想揭开谜底,从卢大人身上下手无疑是最直接的办法!”
“老家伙不赖,不愧是当过三任巡抚的老狐狸,果然一针见血,算来算去,也只可能是这个原因。了”卢胖子暗暗点头,颇为赞同林天擎的判断。
吴应熊没有急着赞同林天擎的判断,而是先沉吟了片刻,还算英俊的脸上忽然露出些笑容,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不过了。卢大人,你不用担心,我们平西王府和鳌中堂他们虽然没什么太深厚的交情,可也没有起过冲突结下仇怨,而且这事错也不在你,改天我亲自领你去班布尔善大学士府上谢罪就行了。”
“多谢世子爷,那卑职可以安心了。”卢胖子嘴上象涂了蜜一样,心里则在冷哼,“小子,看你那副歼笑模样,八成是打主意利用这件事挑拨离间,让康小麻子和鳌老头斗得死去活来吧?——笑得这么歼诈,城府比我浅,活该你在历史上被康麻子砍头!”
“为和硕恪纯长公主到——!”就在这时候,花厅外忽然又响起吴府仆人的长喝声音。听到这声音,卢胖子先是一喜,知道终于可以亲眼见见历史上的鞑子格格建宁究竟长什么黄脸婆模样了,然后又是肥脸一苦,知道自己又必须得按着规矩,给一个鞑子女人行礼请安了。
“恭迎为和硕恪纯长公主。”不愿归不愿,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卢胖子最终还是乖乖的跟着林天擎和郎延枢两人起身,冲着花厅门口打千行礼。紧接着,一个穿着标准螨清服饰的女子在一大群丫鬟的簇拥下走了进来,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中等个头有些偏矮偏胖,皮肤又粗又黑,小眼大嘴,水桶腰圈形腿,虽然不算是特别丑,可也绝对算不上漂亮。大失所望之下,卢胖子难免有些佩服吴应熊和韦爵爷了——都是好胃口啊!
“公主,你不是说身体不适吗?怎么又出来走动了?”吴应熊对建宁的态度还算不错,上去很亲切的握住建宁的手关心问道。
“多谢额附关心,我就是中午贪嘴,比平时多吃了三斤涮羊肉,有点积食,现在好多了。”建宁公主微笑回答,又说道:“额附,我来是想对你说一声,我想进宫去一趟,也许在宫里过夜,今晚就不回来了。”
“出什么事了?要进宫?”吴应熊随口问道。
“孔四贞妹妹回来了。”建宁公主很高兴的说道:“额附你也知道,我和孔四贞妹妹是在一起长大的,亲如姐妹。她离京一年多,我一直都很思念她,现在她好不容易回一次京,也给我带了信,所以我想去见见她,随便拜见一下太皇太后。”
“那好,你去吧。”吴应熊微笑答应,又不放心的嘱咐道:“格格,你在宫里过夜没问题,可是四格格如果邀请你去她下榻的馆驿过夜——你可千万别答应!”
“为什么?”建宁公主好奇问道。
“我可不想象孙延龄一样,脑袋上戴满绿帽子!”吴应熊心里咆哮,嘴上则含糊说道:“主要是不方便,你是为和硕恪纯长公主,一举一动都要按皇家礼仪来,不能给她添麻烦。”
“那好,我记住了,那我走了。”建宁公主答应,这才领着众丫鬟扬长而去,对跪在地上的卢胖子等人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
“都起来吧,公主就是这脾气,不熟悉的人不是很愿意说话。”直到建宁公主走远,吴应熊才向林天擎和卢胖子等人招呼道。结果林天擎和郎延枢倒是很快站了起来,卢胖子则继续单膝跪在那里一动,身体还有点发抖。吴应熊大奇,过去一拉卢胖子,说道:“卢大人,你怎么了?腿抽筋了?”
“孔……孔四贞,来了!”卢胖子肥脸苍白,嘴唇发抖,颤抖着说道:“她来了,这次的事情麻烦了。”
看到卢胖子对孔四贞怕成这样,吴应熊、郎延枢和林天擎三人立即在心底异口同声的说道:“得!怕成这副模样,八成又是一个被孔四贞盯上的男人了!”
………………
卢胖子确实是把孔四贞怕到了骨子里,既害怕孔四贞那种老少咸宜的胃口,更害怕孔四贞的狠毒与歼诈!可是卢胖子并知道的是,他最害怕的孔四贞,眼下不仅把他恨到了骨子里,甚至就连这一次回京城的原因,也都是卢胖子这个祸害给造成的!
事情的根子当然是在傅弘烈刺杀尚婉欹那件事中,为了挑拨三藩内讧和板倒看不顺眼的尚之信,孔四贞命令傅弘烈和杨国泰协助尚之孝行事,准备刺杀尚婉欹并且嫁祸到卢胖子身上,制造卢胖子歼杀尚婉欹的假象,一箭双雕既板倒尚之信又让三藩反目成仇,让孔四贞背后的主子渔翁得利。
孔四贞的算盘打得虽好,可惜最终的结果却大大出乎她的预料,她的两条忠实走狗傅弘烈和杨国泰双双命丧福建就算了,她的目的和打算竟然还暴光到了三藩面前,逼着康小麻子不得不丢卒保车,下旨杀掉傅弘烈和杨国泰两家满门三百多口,借以平息三藩怒火。孔四贞自己也受到牵连,暗地里被康小麻子暗中斥责就算了,明面上也背上了治下不严、纵奴为恶的罪名,被官降一级贬为二等侍卫,和硕格格的头衔也被降为了多罗格格。而更让孔四贞意想不到的是,因为这件事,她仰慕已久的名男子施琅竟然也为此丢了姓命,被莫名其妙的腰斩处死,让她的主子痛失一员水师良将。
一口气吃了这么多亏,这么大的亏,孔四贞的胸中怒火之猛烈可想而知。再仔细追查,孔四贞立即发现,这些事情不仅疑点重重,竟然还或多或少的都和卢胖子有点联系,本来还盼望着将卢胖子弄上床尝一尝云南男人滋味的孔四贞又立即把矛头指向卢胖子,赌咒发誓要查出真相,收拾这个让自己连吃哑巴亏的卢胖子,一雪前耻!
恰在此时,核算三藩军饷的御前财务会议即将召开,广西军队按规矩也必须派出使者进京参与议定军饷,孔四贞立即自告奋勇,亲自来到了京城,目的之一就是为了找卢胖子算帐,还有就是重新调查傅弘烈等人的死因,找出真正的幕后真凶!
靠着沿途驿站提供的补给和快马,稍后出发的孔四贞恰好和卢胖子同一天抵达京城,但进京之后,孔四贞并没有立即进宫,而是应老朋友一等轻车都尉、弘文院大学士图海的书信之邀,直接来到了图海府中。
刚一进门,一向重视容貌的孔四贞甚至连例行的梳妆打扮都没去做,立即就冲着图海大发雷霆道:“图中堂,亏你还是傅弘烈的八拜之交,联手剿灭乱贼郝摇旗的交情,他死得这么不明不白,全家都被抄斩,你在上书房里,竟然就不说一句话?你这样的朋友,还真是不可交!”
“四格格,你以为我不想说话?”图海皱着眉头说道:“皇上下旨处死傅弘烈兄弟全家的时候,我本来是打算死命劝谏的,可是皇上一口咬定了傅弘烈谋反篡逆,意图挑拨皇上和三藩君臣反目,罪当灭门,就连鳌中堂提出疑问都被皇上驳了,我还怎么开口?”
“那你事后就不会悄悄问问,皇上为什么要下这么重的手?”孔四贞怒气冲冲的追问道。
“我问了,可是皇上根本就不搭理我的话。”图海无可奈何的摊手,又说道:“四格格,你是皇上的心腹和亲信,替他秘密掌管着半个十三衙门,这些话你直接去问他比较方便,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引见一个人。”
“什么人?”孔四贞左右张望。图海拍了拍手掌,后堂之中立即转出一个年轻男子,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五官端正,皮肤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