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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跪爬过去扶住父亲的身体,老巴马的身躯还没有沾到雪地,生命之火就悄然熄灭了。神佑之海涛声如雷。大叔在启程向西之前,在那里整整跪了一日一夜。”
锡比讲得声情并茂,眼角挂着泪花,如同亲历一样,火盆噼啪作响,人们的脸孔一亮一暗,一时没人说话。
忽然石屋的门打开了,一个庞大的身影带着室外的寒气挤进来,嘟囔着“俺回来了,今天的晚饭可丰盛了,八目先生那儿刚到的新鲜地龙肉,俺这里有盐和胡椒,等一会儿给你们烤着吃,不吃俺吹牛,俺烤的肉能把你们一个个香得舌头都吞下去。……你们为什么都一脸晦气?占星术士大人,俺可没有说你啊,你的气色如同往常一样好得不得了。”巴泽拉尔农民、室长大人托巴提着食物弯着腰站在屋中,左顾右盼,一头雾水。
“呃……没什么,我们刚才讨论了一下宇宙和人生的终极问题,他们的哲学素养不够,所以大脑当机了。托巴,你原来姓什么来着?”顾铁胡扯两句,忽然觉得刚才的故事少一个重要线索,于是问。
“那个姓氏俺早忘掉了。嘿嘿。”托巴憨厚地回答。
顾铁瞅瞅擦着眼角的锡比,又瞅瞅搓着手哈着腰的托巴,总觉得故事里外的两个形象怎么也重合不到一块儿。
第29章 死城的激战(上)
吉普车停了下来。来自现实的震动使得游戏中的顾铁若有所感,他放下手中叉子说:“果然是很美味的烤肉。我先休息啦,明天再聊,伙计们。”向伙伴们摆摆手,爬上自己的床铺,闭上眼睛。
意识从遥远的虚拟世界抽离,顾铁睁开双眼,看到吉普车停在一个检查站前,意大利人通过驾驶室车窗与外面的哨兵交涉着。
“这是通行证、国防部签发的许可令,后面的卡车是弗拉基米尔?伊格里将军派遣的护卫。”乔用鼻音浓重的乌克兰语说道,哨兵接过通行证,仔细检查,一名乌克兰军官从岗亭里走出来,透过车窗观察吉普车内的情况。
“长官,这是我的工作证和通行证。”国家安全委员会官员亚历山大从后面走来,向军官出示证件,“他们是联合国的观察员,身份完全合法,我奉命随队,希望您可以给予一些方便。”
“但这些装备……”乌克兰军官有些犹豫,敲敲车窗,吉普车后备箱里堆着大批军火和不知名的专业设备。
穿黑西服的小个子男人拍拍乌克兰中尉的肩膀,说:“我也搞不懂这些美国佬来干什么,但起码可以跟您保证,他们不是来发动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就算他们真的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我也以国安委的名义保证您的履历表里不会出现这一段。”
“好吧。半个月前我值班时有跟你们类似的一拨人进去,他们也没给我添麻烦。但你知道的,我必须向上级报告。”中尉点点头,示意哨兵放行。
红灯闪烁,栏杆缓缓升起,哨所背后、铁丝网内,p02公路笔直地通向天边,路旁生长着白杨树和挂满红彤彤果实的苹果树,看起来安详宁静,如果不是铁丝网上鲜艳的辐射危险标志,没人知道即将踏入切尔诺贝利三十公里辐射禁区。
亚历山大回到第二辆吉普车上,车队再次出发。
顾铁好奇地望着窗外景色,问身边的安珀:“辐射区内有人生活吗?”
“有的。”金发女人回答,“根据2033年乌克兰政府的统计,非法在辐射区内生活的有三千人左右,多数是撤离的本地居民潜回辐射区内生育的后代。”
“地表辐射应该很微弱了吧。”
“是的,0。1毫西弗以下,像我们这样乘坐车辆短时间进入,接受的照射不会超过一次X射线检查。但辐射区的整个生态系统都被永久改变了,比如路边的野苹果,你肯定不会想要尝试它的味道。”俄罗斯美女吐吐舌头。
这时,对讲机传来巴尔文德拉的声音:“伙计们,穿上外套吧,Tariq教授说,‘方舟’内表层辐射量会达到800微西弗。”
安珀探身从后备箱取出几个人的装备背包,顾铁在后座笨拙地脱去外衣,解下自卫手枪,套上连体的防化服,从背后拉上拉链,扣好面罩,拧紧气密环,哧的一声,耀眼橙色的防化服充气鼓胀起来。
顾铁把卫星接收器固定在肩部的多功能基座,将克鲁格自卫手枪插在防化服的左前袋中,忽然想起M1911手枪在外衣里,又掏出手枪插在右前袋中,拍拍兜子,觉得自己像个暴发户。
“高压储气罐可以维持7个小时供氧,面罩右下角有倒计时,注意观察。”巴尔的声音传来。顾铁知道这是说给没参加过模拟训练的他听的,答应了一声。
苏拉婶婶穿好防化服,与乔表演了一个车辆行进中换位,吉普车稳稳当当以120公里的时速飞驰着。
顾铁对这个家庭主妇模样的大婶挺感兴趣,问安珀:“苏拉婶婶会使用武器?”
安珀透过透明高分子材料面罩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惊讶表情:“你对‘湿婆’真的一点了解也没有,是吧?”
“我就知道老巴是个不爱吃咖喱爱吃薯条和炸鱼的奇怪印度人。”顾铁老脸一红。
“苏拉婶婶是……”安珀刚提起话头,巴尔就插话进来打断了:“没时间闲聊了,八分钟后到达目的地,现在检查装备。”
众人低头检视自己的装备,苏拉婶婶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端起一把ADO…12自动散弹枪,咔咔几声,单手完成了拆卸弹鼓、装填、复位的工作。狙击手乔迅速装配起一把枪管相当长的旋转后拉枪机式狙击枪,顾铁认不出那是什么型号,但外形和斯大林格勒战役中让德军闻风丧胆的莫辛纳干狙击枪相当接近。
“我靠,古董啊,一百来年了。装逼是犯罪!”顾铁嘟囔一句,看意大利人拉开枪栓,从弹药袋里选出一枚子弹,呵一口气,小心地装入弹仓。
“库帕奇。”安珀开口道。顾铁随着她的视线望向窗外,只看到一片微微隆起的丘陵。
“库帕奇村,事故发生后因辐射太强,整个被掩埋了。”金发女人叹口气,“我祖母曾是这里的居民。”
顾铁不知怎么搭话,于是沉默了。
车队很快驶入一座荒凉的城市,因切尔诺贝利核电站而建立、又因切尔诺贝利事故而荒废的5万人城市普里皮亚季,吉普车的全地形轮胎碾过龟裂的水泥路面,残破的居民楼用空荡荡的窗户打量着无礼的外来者,发动机的怒吼回荡在死寂的城市里,呼啦啦振翅,飞起一群惊鸟。
“完毕。”
“完毕。”
“完毕。”
“完毕。”
“完毕。”
队员们先后报告准备完毕,巴尔答应一声,忽然开了句玩笑:“铁,在将军那里你的身份是有怪癖的中国富商,半分钟后我们将路过一所学校,如果需要,我们可以停留五分钟,给你寻找战利品的时间。”
“玩儿蛋去。”顾铁没好气地说。
车队果然路过一所学校,四层楼高的校舍已经完全坍塌,围墙上残存的涂鸦显得有点阴森。顾铁撇撇嘴,“巴尔,你看到吗,喜剧是短暂的,悲剧是永恒的,你究竟想用废墟下挖出来的东西做什么?”
“……”巴尔按下通话键,但没有说话。
车队在穿越一片平原后,进入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厂区。
烟囱与冷却塔从车窗掠过,由于1到3号机组实际在2000年才彻底关停,核电站的建筑与设备维护状况还相当不错。
穿过3号机组建筑群,前方地平线上耸立着一座灰色的巨大拱形建筑,随着车队驶近,钢结构“方舟”显得愈发高大。
苏拉婶婶绕过一段围墙,将车停在“方舟”前的切尔诺贝利事故纪念碑前,几辆车陆续停下,人们打开车门,军靴踏在70年前被核恶魔所玷污的土地上,十名乌克兰士兵显然没有执行过类似任务,表情中带着好奇和畏惧。
顾铁望着纪念碑,纪念碑是一双托起核符号的大理石手掌,在“方舟”波纹状钢结构背景下显得相当渺小。
巴尔走上前来,拍打顾铁的肩膀:“铁,你和士兵们在外边,做好你的工作,别管我们。乔会隐蔽起来保护你们。”
“我知道,留神点。”顾铁用面罩与巴尔轻轻相碰,祝他好运。
穿着防化服、背着武器与设备的苏拉婶婶、乔、定音鼓、Tariq教授、安珀依次走来与顾铁握手,顾铁撇撇嘴:“别搞得跟道别似的,早点爬出来才是王道。”
“每辆吉普车的顶棚内都安置了EMP炸弹,同时引爆能覆盖2平方公里左右,以防万一。”安珀走过他身边时说。顾铁点点头。
“湿婆”的六位核心成员在切尔诺贝利“方舟”钢棺前列队。
“伙伴们,”巴尔带着自豪的神色扫视自己的队员,“知道我要说什么?”
“毁灭是吉祥!”五位不同国籍、信仰各异的队员齐道。
“大自在天佑我。”巴尔文德拉皮靴磕地,带领队员大踏步走向钢棺。乔背着狙击步枪反方向走开,像个影子一样融在围墙背后,不见了。
发生在加密频率的对话其他人无法听到,乌克兰士兵持枪站在原地,表情迷茫。
第30章 死城的激战(下)
《人民军队报》记者瓦斯佳掏出个小本子走过来,问:“铁先生,他们要进入‘方舟’?”
“据我所知,是的。”顾铁摊开手,心想自己的工作没有包括媒体交涉这一块,回头得问巴尔多要点辛苦费。
“巴尔文德拉先生和国际原子能机构的观察员们检查范围是哪些呢,包括‘方舟’内部结构?‘石棺’的破损情况?他们为什么要携带那么多武器装备呢,甚至包括班用机枪和榴弹发射器。”红发女记者抛出的问题让顾铁有点头疼。
“例行检查,你知道的,跟以往一样,大约六个小时后他们会出来,提交一份详尽的视察报告,这份报告你可以在报道中引用。
另外关于枪支……你知道我的秘密身份是GTC反恐情报处特派员,根据我的情报,IPU激进组织可能对全亚洲的原子能设施进行恐怖袭击,因此我建议联合国原子能机构核能与核安全司在近期的视察过程中配备一定程度的自卫火力。
有句俄罗斯谚语怎么说来着?……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亲爱的记者小姐,你的美貌某种程度上让我低估了你的洞察力,不是所有年轻的女士都能一眼认出那个黑漆漆的管子是榴弹发射器的,——实际上,大多数你这个年龄的年轻女士连什么是榴弹都不知道。”顾铁挤眉弄眼地说。
瓦斯佳脸一红,低声说:“结局好才是真的好。”
“您说什么?”顾铁把脸凑近,隔着面罩也能看见他的眉毛满脸乱跑。
“……我是说,谚语,那句谚语是‘结局好才是真的好’。”瓦斯佳低下头。
“啊是的是的,还有一句谚语说‘工作完了就可以疯玩’。”
“……是的,‘工作完了就可以放心玩’。”
“真的?”顾铁张大嘴巴,“那今晚我们去哪?我一直想夜游索菲亚大教堂,可从来找不到年轻漂亮的女导游。”
“您真爱开玩笑……”瓦斯佳满脸通红地走开了。
顾铁一脸坏笑:“看来我搭讪吓走女孩的实力一点都没退步。——喂!”他招呼站在远处的国安委官员亚历山大,像颗钉子一样戳在远处的黑衣男子点点头缓步走来。
“亲爱的亚历山大,虽然科学家们说‘方舟’以外的辐射强度不足以对人体造成伤害,但毕竟你们没有防护服,何不回到车上听听音乐,喝杯茶,悠闲地等今天的工作完成呢。”
“你确定?”亚历山大用小黑眼珠盯着他。
“当然确定,你瞧,那帮人的工作是爬进棺材里受罪,我的工作是坐在这里等他们出来,而你的工作是确保我们别死在国境线之内。鉴于这晴朗的秋日和棺材里不可知的环境,您再操心也没用,不如干脆放轻松点不是?我相信第一台吉普车的后备箱里有新鲜的列巴、红肠、奶酪和热茶。”
“好的,有事情叫我。”亚历山大考虑了一秒钟,接受了顾铁的好意。这本来就是一次无关痛痒的例行检查,何苦跟自己较劲呢。
在安排十名士兵分成两组在五百米范围内巡逻后,顾铁终于能搬出一把折叠椅,在纪念碑前舒舒服服坐下来,享受一下乌克兰秋日的和煦阳光了。
他当然为巴尔担心,但钢棺内的一切是他不熟悉、不可知的,担心亦是徒劳,他能做到的就是登陆量子网络,检查一下周边的摄像头、传感器和遥感卫星,确保没有人在悄悄窥探这起小小的恶作剧。
“湿婆”的作业要持续6到7个小时,仅仅四十分钟后顾铁就无聊起来,亚历山大在车里打起瞌睡,瓦斯佳捧着小本子不知去哪里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