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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爷,日本使者眼看明后日便要到京师了,那时您看……”丁顺试探着问道。
秦堪笑了:“好吃好喝招待他们,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没必要对几个使者撒气,我要的是日本数十年甚至百年内的颓靡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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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文斗还是武斗,胜利者有胜利者的收获。
朝会散后,大臣们还没走出宫门,早早守侯在宫门外的厂卫如虎如狼,开始按图索骥拿人,包括兵部左侍郎曹元和给事中冯渊在内,当场拿下涉案文官共计五十余人,徒然之间,朝堂经历了一场血腥清洗。
日落之时,一辆马车静静等候在刑部大堂外,马车帘子掀开,秦堪那张白净俊秀的脸庞出现在刑部官员面前,满脸惊慌惶恐的刑部官员陪着笑,毕恭毕敬将下狱半月的天津知府严嵩送了出来。
看着严嵩浑身伤痕累累,一袭白色囚衣布满了一道又一道干枯暗红的血痕,显然在狱中受了不轻的刑罚,秦堪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刑部官员见到秦堪不善的神色,顿觉浑身发软,膝盖不受控制,扑通一下跪在马车车辕前不住磕头求饶。
反倒是严嵩一派释然,洒脱地笑了笑,道:“罢了,此生还能与公爷再见,便是上天垂怜开恩,公爷何必与这些小人物见识?”
秦堪脸上的杀机渐渐消散,沉默许久,长叹道:“惟中这次被我连累,你受苦了,我对不住你。”
严嵩忍着疼痛,朝秦堪长长一揖:“士为知己者死,严惟中虽死犹荣。”
秦堪感动地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回去好好养伤,伤好以后你还得继续为我卖命呢。”
严嵩也笑:“鞠躬尽瘁而已矣。”
受尽酷刑的严嵩精神很不好,四肢稍稍动一下便渗血,严嵩这人倒也硬气,疼得额头冷汗潸潸却仿若无觉,仍与秦堪谈笑风生。
秦堪亲自伸手搀扶着严嵩上了马车,命人将其送回家静养,并从太医院请了几位专治外伤的太医赴严府瞧伤,严嵩做官颇为清苦,或许是年轻的缘故,收受贿赂时脸皮太薄,不像秦堪这种老油条放得开,于是秦堪又命人从自家库房弄了一些山参鹿茸之类的名贵药材送去严府,同时还送了一万两银子。
夜里,秦堪仍留在北镇抚司没回家,近日朝堂清洗了一大批文官,对这些人的具体定罪,如何让他们落下口供罪状,如何搜罗人证物证,以及怎样趁此机会将自己的党羽填补这些空余出来的位置等等,这些事情都需要秦堪的亲自操刀。
灯火通明的烛光下,秦堪握着一支羊毫大斗笔,正在一张偌大的宣纸上提着字。
秦堪很少写字,这幅字是特意送给严嵩的,内容很积极很励志。
“沉舟侧畔,自有千帆竟发;病树前头,却是万木逢春。”
妙笔挥毫完毕,秦堪退了两步,看着自己刚刚书就的墨宝,越看眉头越紧蹙,很显然,秦公爷的墨宝跟外表不成正比,越看越不顺眼,来到这个时代好些年了,可秦堪的一笔臭字委实有点拿不出手。
当然,大概只有丁顺这种文盲才会没皮没脸地盲目吹嘘。
“好字!公爷这手字龙飞凤舞,妙笔生花……”
秦堪烦躁地将字揉成一团,扔得远远的,静下心又重新写了一幅,还是不满意。
秦公爷有时候耐心委实不怎么好,书法屡屡受挫之后,这次索性连笔都扔了出去,脸色也渐渐有些铁青了。
“丁顺!”
“属下在。”
“派人去国子监挑一个书法出众的人,刀架在脖子上逼他写一幅我刚才写的字,然后给我送来,我写好落款盖好私印后送去严嵩府上。”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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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还有一更。。。(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四章 使团进京
送礼这种事关键要看心意,心意到了,情分也就到了,至于这心意是抢来的还是坑来的……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一幅饱含国子监贡生血泪的书法完美书就,秦堪兴致勃勃落了款,轻松盖上了自己的私印,这幅笔走龙蛇颇具大家气象的大字便归在秦堪名下,左瞧右瞧,秦堪越看越觉得这幅字写得好,而且本来就应该是自己这种大人物才写得出的字。
依依不舍地命人将这幅字送到严嵩府上,再派人将吓得差点失禁的倒霉贡生送回去,秦堪心中满满的满足。
…………
京师真正风平浪静了,随着五十余名文官锒铛入狱,这一次的朝争也算划上一个句号,天津东港重新繁忙起来,一艘艘巨舰的龙骨在东港一字排开,谓为壮观,而京师的文官们却集体失声,作为朝争的失败者,文官们已默认了秦堪为首的勋贵团体参与海运的事实,朝会结束后的几天里,朝中竟出奇地安静,再无一人参劾天津造船一事,显然文官内部已不声不响达成了这个无奈的共识,他们无法拦阻秦堪的意志,于是选择了妥协。
历经千辛万苦做到了这个结果,秦堪自然不会跟文官们客气,一道命令飞马传到天津,命天津东港加快造船速度,天津水师则勤加操练将士,演练火炮,行事纵稍显张扬亦无不可。这本来便是秦堪拿身家性命搏来的胜利果实,如今该是品尝它的时候。
两天后的清晨。一行衣着怪异的人踏着黎明的曙光来到京师朝阳门前,他们人数不多,大约近百,每个人却穿着一套颇为古怪的白色和服,时下虽是微寒早春,脚下却踩着一双木屐,百来人行走间踏踏作响,人人环臂抱着一柄长长的倭刀,骑马行至京师城门口,未听任何人招呼。每个人自动自觉地下了马。定定站在城门前仰首望着巍峨高耸的京师城楼,仿佛被这座古城的磅礴恢弘气势所震慑,久久不言不动,状若痴呆。
许久之后。为首一名三十多岁的日本男子忽然将倭刀搁在地上。然后跪在尘土里。行了一个五体投地式的大礼,身后的所有日本人也跟着跪下,守门的军士惊呆了。没等他们开口询问,为首那名日本男子却吐气开声,一张嘴竟是一口熟练的汉语。
“日本国后柏原天皇陛下使者知仁亲王,日本国室町幕府管领细川氏使者细川澄元,日本国周防管领带大名大内氏使者大内隆弘,参拜大明国天可汗皇帝陛下,蛮国藩属家臣祝天可汗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席话说完,众日本人实实在在面朝城门磕了三个响头,磕得砰砰作响,城门前尘土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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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爷,日本使团已至京师,今早礼部尚书张升亲至朝阳门外迎接,并由鸿胪寺正卿将其接引至鸿胪寺馆暂住,太常寺四夷馆派了三名通译随伴,等待礼部官员安排时日觐见陛下……”
丁顺详细地向秦堪禀报着日本使团的行止,自从上次秦堪一脸严肃地告诉丁顺要正视日本这个弹丸小国后,丁顺果真对其使团留意起来,他们的一举一动皆在丁顺眼里。
秦堪不自禁地皱了皱眉,尽管在这个时代日本对大明宗主国毕恭毕敬,挑不出丝毫错处,可秦堪受到前世一些惨痛历史的影响,听到“日本”二字便忍不住心生恶感,这种恶感几乎形成了条件反射,怎么也扳正不了心态。
“三方使者都是什么人?”秦堪淡淡问道。
丁顺早就将日本使团的底细查清楚了,闻言如数家珍道:“为首的是日本天皇的第二子,知仁亲王,他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代表细川氏大名的使者名叫细川澄元,是掌权大名细川政元的养子,代表大内氏大名的使者名叫大内隆弘,是掌权大名大内义兴的胞兄,余者皆是三方家族武士,日本使团便由这三方人马构成。”
秦堪眉头皱得更深了,喃喃道:“日本国主的亲儿子,细川氏大名的养子,大内氏大名的亲哥哥,这帮日本人倒是诚意十足呀……”
丁顺笑道:“果如公爷所言,这帮日本人对强国的态度足够恭敬,从进京师到现在,不管谁跟他们说话都是先使劲鞠一躬,遇到官位高一点的更是如同给亲爹上坟似的,今早礼部尚书张大人出城相迎,那三个使者听说是我大明的礼部堂官,立马不管不顾给张升跪下,连磕了九个响头,吓得张升老脸发绿,二话不说也跟他们一起跪下磕头,这帮化外蛮夷不懂礼数,三跪九拜那是朝拜皇帝的礼仪,张升那老头儿受得起么?”
秦堪被逗乐了,忍不住噗嗤一笑。
丁顺叹道:“好好的大清早,张大人没招谁没惹谁,无缘无故陪着日本人连磕了九个响头,为了彰显我宗主国宽宏气度偏偏发作不得,说了几句客套话,命鸿胪寺官员安排使团行止后拂袖而去,那帮日本人一连串的点头哈腰道谢,他们还觉得大明的礼部堂官特仗义特谦逊,他们磕头张大人也跟着磕头,一点也没比他们磕得少,两伙人跟拜把子似的对着磕,难为张大人七十来岁的年纪,一大早磕头磕得七荤八素,回了家腰都直不起来了,躺在床上直嚷嚷,说这帮日本人八成是故意谋害天朝重臣……”
秦堪哈哈大笑起来,随即面色一整,沉吟道:“日本使团断绝朝贡已有百年,这次杨德全在日本长崎轰了几炮,扬我大明国威,威风倒是威风了,不过若说长崎一战将日本天皇和两位势力最大的大名吓成了软脚虾未免不大现实,这三方人物派出使者朝贡只是顺势而为,他们多半是为了两国通商一事,毕竟日本国土地贫瘠,物产甚寡,他们恰好需要大明的各色货物来满足国内需要,使团进京十有八九便打着这个主意……”
丁顺笑道:“公爷近年日夜盼着开海禁,日本使团来京也是这个目的,如此岂不是恰好不谋而合?”
“那倒未必,如今正是日本战国时代,几十个大名在小小岛上打得一塌糊涂,前些日子他们见识到我大明火器在海上是怎样的犀利,这次他们来京所求固然是通商,恐怕最想要买的,还是我大明的火器。”(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五章 小国大患
秦堪这话倒真说到了点子上。
世上没有莫名其妙的殷勤,杨德全长崎港外灭了日本的舰队,固然有一定的恐吓作用,但也不至于吓到令日本天皇和势力最大的两位大名同时派使者来京跪舔,甚至不惜恢复断绝百年的朝贡。
不能怪秦堪以小人之心度日本人之腹,实在是不得不对日本人有所提防。唐宋时期的日本人是恭顺的,谦卑的,唐朝时一批又一批派遣唐使来中国,他们学会了唐朝的各种学派文化,拿回国后用他们自己半吊子水平胡乱修改了一下,于是变成了日本自己的文化,这样过了几百年,他们却赫然发觉自己学来的文化只能生搬硬套,不能发扬光大,因为中国的老祖宗已将这些文化研究到了极致,日本这个刚脱离茹毛饮血阶段的种族连继承它都颇感吃力,更别提发扬了。
于是日本人后来得出一个很奇葩的基因理论,他们认为中国人的种族基因好,所以才会研究出这么多令他们惊为天人的文化和物质,惯来喜欢走捷径的日本人于是换了个思路,他们不再钻文化的牛角尖,而是大肆鼓吹中国优良人种理论,到了宋朝,便有无数日本妇女千辛万苦乘坐小渔舟偷渡来中国求约炮,在宋代男子中选其貌端肤美者交合,不求名分不求钱财,百里空腹而来,满载宋代男人的精华满意而归,你爽我也爽,饭都不用管……
因为有一个那么贱格的邻居,宋朝男人大概是当时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作者注:确有其事,史书里有明确记载,非我杜撰。)
一个为求强国强种而不择手段的民族,它的可怕不仅仅在数百年后的侵华,有心人冷静下来看一看,早在唐朝时便已可见它的野心。
杨德全炮轰长崎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是因为他扬了大明国威,令那些日本大名们终于大开了眼界,知道了何谓天高地厚,相比之下,他们这种骑着矮骡子领着几百号农夫打群架的行为简直跟小孩子撒尿搓泥丸一般幼稚可笑,这一战终于令日本重拾了对东土中原的崇拜之心。
而坏却坏在,大明的好物件亦无可避免地落入了日本人的眼中,它就是火器。
长崎港外,万众瞩目之下,八艘大明巨舰一齐发炮,两个时辰内灭掉了数百艘日本船舰,这样的战果除了令人恐惧,更令人眼红,大明改良后的佛朗机炮成为日本权贵们势在必得之物。
换了以往时候,日本若贸然派使者来大明索求火器,必然会引起大明朝堂的警觉,毕竟你一个小小藩国,断绝朝贡都一百多年了,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