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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杀他?岂能这么便宜了他,我可想要他活着,但是如何活着就很难说了。”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猛地感到了一阵冷意,我于是问道:“那你觉得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
我听见他说:“你觉得我活着我就是一个活人,你觉得我已经死了我就是一个死人,完全取决你自己的看法而已。”
我无言以对,对于这具活尸我根本一点便宜都讨不到,我自认为我也算口齿伶俐,可是遇见他根本一点办法也没有。
无奈我只得按照他说的往回走,他就在我身后跟着,我甚至都没看见过他究竟长什么样,但是心里勾画出来的轮廓和样貌却和王大头差不多。
这是因为我清晰见过和记得的活尸也就只有王大头一个人。
我们一路往回走,一路上都是黑暗的,我只是按照着他的指使往前走还是拐弯什么的,就像一具木偶一样任人操纵。
在路上我看见了发着绿光的鬼猫眼睛,但是经过它们身边的时候,它们只是象征性地发出了一两声猫叫,却根本无动于衷,不知道是对我们这一个活人和活尸不感兴趣,还是说被我身后的活尸给震慑住了。
如果是被他震慑住的话,那么他应该是一个不可小觑的人物,虽然是一具尸体。
也不知道我们走了多少时间,我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哪里,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他:“你要带我去哪里?”
活尸的回答却和没有回答根本没有区别,他说:“这里是死人的地方,当然是带你去见死人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脑子抽了还是咋了的,脱口就这么回了一句:“我不想见死人。”
与其说脑子抽了,不如说是一种条件反射,听到这句话之后的一个条件反射。
然后我猛地停在原地,问道:“我是不是来过这里?”
我觉得在我说出那一句话的时候,我的脑海出顿时回响出了另一个与之一模一样的声音,两个声音重合在一起,虽然是一句话,却是不同时间里的话语,而我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不由自主地说出了这句话?
与此同时,我猛地记起了一个场景,与我现在所处的场地一模一样,而且也是一个一模一样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响起——这里是死人的地方,当然是带你去见死人了。
这个声音就像天空中滚滚的闷雷一般在我耳边轰鸣着,我已经猛地出声:“你究竟是谁?”
我觉得这个人的样貌和名字都呼之欲出,我认识他!
第一百零三章遗失的记忆
与此同时,一个画面已经在我的脑海里浮现,于是另一个谎言再次浮出水面,无论是善意的还是有阴谋的,总之,我又看到了一个谎言。
而这个谎言的缔造者,来自于我的四叔。
记忆里首先记起的画面,是一张狰狞的脸庞,但是却并不像四叔描述的那般已经腐烂不堪,这是一张完好无缺的脸,除了憎恶之外,就是狰狞。
我还记得四叔说过,在我两三岁的时候在花园里遭遇了一具起尸,当时我被吓得险些痴呆,可是现在我记起这个画面来了,同时也知道四叔说的是大大的谎言。
首先,我根本不是两三岁,我记忆中的年纪应该是八岁,而这张记忆中狰狞的脸也的确是出现在老家的花园里,除了出现的人和我岁数上的不符之外,四叔把这件事的经过也改了。
我想起的画面是我在花园里遇见了这个面目狰狞的人,后来至于发生了什么,我就没有印象了,我只记得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处在一片黑暗之中,现在我记起了这个场景,当时那种由心底翻腾起来的恐惧感还真实地荡漾在心底的最深处,甚至那种恐惧的感觉都还真实地围绕在我身边,一丝一毫都没有变过。
然后黑暗中突然有了光。
我被关在了一口棺材里,如果真要说是一口什么样的棺材,那么就是我刚刚看见过的铜棺,我被关在那口铜棺里。光就是铜棺被打开之后照进来的,除了光之外,还有一张印在我脑海里从来都挥之不去的面庞,就是将我从花园中劫走的人。
我记得他喊我:“小乖乖,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当时除了害怕还是害怕,所以我蜷缩在铜棺中紧紧地扶着铜棺的棺壁,只是那样望着他,所以我深深地记得他的面庞,这是一个可怕的过程,更是一个忘不了的过程。
然后他伸手将我从铜棺里抱出来,我只记得我拼命地挣扎着,可是却根本挣不脱他那铁钳一般的大手,然后我被他强行带走,穿梭在黑暗之中,什么都看不见。
虽然看不见,但是我却记得这里的气味,这种恐惧和冰冷的气味。
想到这里我终于忍不住猛地吸了一口冷气,然后我听见他在我身后说道:“你都长这么大了。”
不知道怎么的,听到他这句话我怒火中烧起来,一种莫名的恨意从心底涌出来,我恨不得立刻将他碎尸万段。
但是我还是忍住了,我知道目前来说我并不是他的对手。
我说:“世界上根本没有宋这个人,或者说在你们的组织里并没有宋这个人是不是?”
我只听见他的声音:“这么说你还并没有完全记起来,当然,你还没有记起来我的名字。”
我不理会他,问道:“宋是什么人?”
活尸冷笑几声:“一个想取代我的人,可惜不自量力。”
我说:“他已经夺走了你的铜印,他已经取代了你的身份。”
我听见他再次狂笑起来,这种笑带着冰冷,与其说冰冷,不如说是戾气,我只听见他说道:“你认为印章就是身份的代表?可惜你想错了,蒋几乎从没有见过自己的玉印,那么他岂不是早已经不是蒋了?可事实呢,他就是蒋,而且是名副其实的蒋,没有人敢说他不是。”
说实话,我的确是这样认为的,我认为印章就是他们身份的标志,可是现在这个人,这具活尸告诉我不是。
我说:“那你们的身份是如何确定的?”
在我这个问题问出口之后,我听到他咂着嘴,然后说:“你想知道,但是这却不是你所能知道的。”
他的口风很紧,从他口中几乎不能套出有用的线索,既然宋的身份是假的,那么我身后的这具活尸才是十三口中那个心机仅次于蒋的人。
所以现在我的疑惑算是消了大半,因为在我看来宋的确是和蒋无法相比的人,即便说他有心机都很勉强,却想不到他是个冒牌货。
真正的“宋”现在正站在我身边,当然,他并不叫宋。
我说:“你告诉过我你的名字,你叫余。”
余拍手鼓掌,手掌拍击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地方听起来格外刺耳,而接下来想起来的事情让我的身子已经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因为之后发生的事,都因余而起,而且都是很不好的事。
我终于知道爷爷和父亲他们为什么不远万里来到羊八井,因为我被余劫持到了这里,他们是来救我的。
而余是什么人?他才是历的搭档,可是在我的记忆当中,他身上并没有腐尸味,也不是活尸。
我听见余说:“你终于想起来了。”
我恨余至极,只冷冷地回答他道:“是啊,十多年不见,想不到你已经变成了一具活尸,怪不得宋能够轻而易举地夺走你的铜印冒充你的身份,因为你这辈子也别再想拿起你的铜印了,我真想看看你碰到自己的铜印时候的样子。”
余听了却也并不动怒,他只是平静地说道:“我不能碰,但并不代表我不能使用它,更何况我还没有到你想象的那般不堪的境地,你对我又了解多少,对薛和蒋又了解多少,你对我们这样的人又了解多少,以你的认知来定义我还为之过早。”
余一连串的问好让我无从回答,特别是最后一个问题,我是根本无法回答的,他们这样的人一个个地冒出来,先是薛,再到历,又是蒋,再到现在的余,他们究竟有多少人,是什么来历,他们每个人手中的印章又代表着什么?我的确是一无所知。
我问:“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听到我的这个问题,余再次“哈哈”大笑了起来,这是一种洋洋得意的大笑,无疑是在嘲笑我的无知,他说:“你想知道,可我却偏不告诉你,这个问题,无论你去问谁都得不到答案。”
我知道现在与他已经多说无益,与其便不再理他,心中只想着后来发生的事,记忆越清晰,我只觉得一阵阵的胸闷和窒息。
那时候是四叔在向我道歉,可是真正应该道歉的应该是我,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在日喀则会看见四叔的尸体,因为那时候四叔的确是死在了羊八井,而他纯粹是为了救我。
他死在了救我的途中,而且就是现在我所处的这个冰天雪地的地方。
我只记得我被发现的时候依旧被关在那口铜棺里,爷爷和父亲找到了我,而在出去的时候,我看到了四叔的尸体,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刻,印象中一直和蔼的四叔在那一刻变成了一具尸体。
再之后的事我就不记得了,当然,有一个人我是不会忘记的,那就是布多,那是我在得救之后见到的一个人,可是除了记得他的一个样貌,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所以当我在记忆中看到布多的脸庞的时候,我已经知道这次的日喀则之行并不像我起初想的那般简单,这一切似乎都是冲着另一个目的来的,已经变成了另一个阴谋。
记忆每清晰一分,我对余的恨意就多加了一分,我一声不响地走在前面,可是心中盘算的却是如何能够魏四叔报仇,杀了余。
尽管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四叔的死因,但是这一切和余却有脱不开的干系,当然另一个脱不开干系的,是我。
我听见我恶狠狠地朝余说道:“余,你最好别栽在我手里。”
我只听见余的一声嗤笑,却并没有听见他开口说话,好似在他看来他落在我手里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踢到了一具尸体,因为没有任何防备,于是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下倒下去,我的身子扑在这具尸体上,这具尸体很僵硬,大概是被冰雪冻着的关系,我虽然猛然跌倒,但也没摔着,正准备爬起来,手却摸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
这种感觉和触感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是蒋的玉印,虽然可能是假的,但是我知道即便是假的也能让活尸瞬间腐烂。
而无疑现在余就是一具活尸,而且最怕的就是这样的印章。
我心中窃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于是拿起玉印装作若无其事地站起来,余只在我身后冷冷道:“这里遍地都是尸体,你在这些尸体上浪费时间可不好。”
我并不理会他,只是突然唏嘘一声,吸一口凉气说:“我的脚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扎了。”
余说:“别浪费时间,我是不会上当的,你的这些小花样对我不起作用,而且是丝毫意义也没有。”
我说:“我的左脚真被什么东西给扎了,脚踝以下都已经麻了,好像是什么有毒的东西。”
余没有再出声,我假装左脚已经麻木的样子,用手有一阵没一阵地敲打着,而就在这时我听到余的声音突然已经在了耳边,我听见他说:“你的脚根本就没事!”
可是在他刚出声的那一瞬间,我已经握紧了玉印朝他身上盖上去,为了确保这一击必中,我的身子也跟着翻滚过去,为的是不让他察觉之后立刻起身而将他扑到在地,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
我只有这样一个机会,一旦这次失手,他将再不会上我的任何当,必当对我警惕至极。
我的身子扑在他身上,与此同时,我感到手中的玉印已经在他身上盖了三四次,而最终他还是摆脱了我,离开了我老远。
我在地上翻滚几圈,却也不站起来,对他说道:“现在你逃开了也没用,马上你的身体就会腐烂,最后彻底变成一具白骨。”
第一百零四章功亏一篑
在我说话的同时,我只听见余传来阵阵的惨叫声,我听见在这凄厉的嚎叫声中混杂着他模糊的声音,我依稀只听见他不停地在说:“这里怎么会有蒋的玉印,我无时无刻不经过这里,如果有我怎么会没有发现。”
我在里心里默默说道:这正应了一句话,人算不如天算。
正在我打算起身,再给他补上几个印章的时候,我却突然听到一声响彻地底的呼喊,余似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喊道:“蒋,我果真还是逃不过你的算计,是你故意在这里留下的玉印是不是,是不是?!”
然而这里根本没有人能够回应他,被他这么一提醒,我才知道我跌倒在地这么平常的事实际上后面隐藏着我根本无法预料的阴谋,然而能够有这样精确算计能力的,除了蒋着实已经没有旁人了,而且这样细微的地方都逃不过蒋的眼睛,他的心机,当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余一声嚎叫过后,整个地下都回荡着他的回声,我站起来,却并不忙着朝他的方向走过去,而是从背包里掏出了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