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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道只要节奏慢下来便会没有这种异状,但仍是希望节奏能再快些,因为再快些才能够抵挡住那股压抑,那股能让人为之疯狂的悲凉。
吴平觉得自己的心抽紧了,王翔每弹一次轮指,心脏就跟着不停地狂跳一阵,犹如自己满身油漆站在狂风暴雨中,任凭暴雨怎么冲刷,就是不能冲掉油漆,可仍然希望下一次能够奏效。于是王翔的音乐仿佛有魔力般,引诱着人们不停的向往更为骤密的节奏,一阵接着一阵,永远不要停息……
康倩由开始的泪花到现在的泪流满面,自己却毫不知情,她只知道紧紧的拽着衣杉,仿佛不如此便不能够抵挡一轮高过一轮的旋律。
终于,一连串的横按和轮指之后,歌曲最后的华彩也弹完了,王翔下意识地做了一个一般艺人绝对做不到的滑音动作,五个手指按着前五跟弦从最高品飞快的滑向最低品,一共23个品格,每两个品格做一次揉弦,总共前后只用了不要两秒钟,巨大的声效反差让不少人差点当场昏倒。
如果没有亲身听过,很难想象在如此短暂的两秒之内给人一种超过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感觉和总也不能到达尽头的颓废,许多年后,听过他的这个“五指超级滑音”发誓说这辈子再也不愿意听第二次类似的滑音,但同时也发誓说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有如此精彩般的滑音。
当然,王翔在以后的岁月里,很少弹出类似的滑音,甚至很少再弹吉他。
吉他本就是随心所欲弹奏的,无的放失才可贵。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种悲凉的意境中,也有人已经清醒但却在放松着自己的心脏。于是王翔自己也开始从神情恍惚到恢复正常,空洞的眼睛也逐渐有了色彩。他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里颤抖着,长吐了一口气,依次拨动了六根弦,连着拨动了三遍,众人总算醒转过来。
这次大家没有鼓掌,连最不懂音乐的人也感受到了音乐里的悲凉,谁都知道现在他只是需要一个人的空间。于是,在众人的沉默中,王翔把吉他递给了刚刚回复转醒的康倩,见她脸上满是泪水,王翔不由歉意地笑了笑,伸手拿起桌上的纸巾,递给她。
康倩没有接,任凭晶莹的泪水挂在脸上,她接过吉他,默默地套好。王翔见他们都没说话,也不想打破里面的沉静,缓缓坐了下来。不想康倩猛地转过身,紧紧盯着王翔,露出一个笑容,“你是我见到过的最棒的吉他手。”王翔微微一笑算是回应。
康倩不再说话,给四人面前每人倒了一杯酒,举起酒杯,笑着对王翔说:“我是不是应该高兴我找到了一个吉他高手,从此世界上又多了一个我所佩服的人呢?”
王翔看了看她,忽地说道:“你错了,这个世界并没有因为你的发现而改变什么。改变的永远是我们自己,即使我们没有认识,快乐的照样快乐,悲伤的却仍然悲伤。”
康倩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来,不管怎样,为你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为我能够听你说出这样一番话,干杯。”还是王翔主动先喝掉了酒杯里的一满杯酒。
康倩看着一饮而尽的王翔,眼睛一闭,大口大口地喝着淳红的美酒,很努力地喝得一滴不剩。
王翔欣赏的看着她的举动,没有劝阻。
也许她真的有些伤心的往事,那就让她放纵一下又有何妨。这样想着,王翔对于康倩的举动并没有劝阻。
康倩仿佛跟谁较上了劲似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对着王翔喊道:“喂,你也满上,咱们再来干杯。”
刚刚清醒的叶军和吴平两人愕然看着他们面前满满的红酒,又看看正对着王翔叫嚣的康倩,脑筋一时有点不够用的感觉。康倩端起酒杯,说道:“这杯酒,算……”话没说完,后面伸出一只稳健有力的手,接过了这杯酒,并且说道:“这杯酒算我的。”
康倩转头一望,原来是她哥哥,于是嗔道:“干吗呀哥?干嘛不让我喝?”
她哥没理她,反倒是对着王翔和叶军他们三人,笑着说道:“你们好,我是康倩的哥哥,我叫康柏。她不能喝了,我代她喝过这杯,同时也想跟你们交个朋友,如何?”
王翔和吴平无所谓,叶军百无聊赖下,问了声,“你今年多大?看你年纪也很小嘛,”
康柏笑了笑,道:“我今年刚满21,可能比你们要大吧。”
“那也只不过比我大上一点点罢了,”叶军嘟囔着,不过很快就高兴起来。“来来,干杯,我们一起喝完这杯。”
“等等,”康倩连忙劝阻道:“哥~~我弄个杯子倒上一点,也要和你们干杯嘛~~”说着看了看他哥,轻轻道:“只一丁点拉。。”说完急忙找了杯子倒上了一“丁点”。
“叮”地一声,五个杯子碰在一起,王翔喝完之后觉得脑袋开始昏了。于是他笑道:“叶子,你可千万不能醉啊,我可顶不住了。搞不好要你扶回去了。柏哥,麻烦你给我们弄点冰块来,否则真要扶回去了,还好是红酒,不会吐,幸好幸好。”
康柏略微吃惊地看着如此清醒的王翔,随即笑道:“倩倩,去拿点凉开水来,不要拿冰块,对身体不好。”看着康倩撅着嘴不情愿地去了,才转头对王翔说道:“你叫翔子?吉他弹的真的很好。我可以听得出,你是用心在弹,不过请原谅我不对你的弹奏做任何评论,因为那些根本就不重要。你说对吗?”
王翔有点迷糊地说道:“谢谢。我叫王翔,旁边这个家伙叫吴平,对面这个大家伙叫叶军,你们认识下吧,呵呵,我脑袋有点昏。”
康柏对着另外两人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随即又莫测高深的对着王翔说道:“用心弹固然是好,可不用心去弹,会不会更好呢?”
王翔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了什么要紧的事。康柏见状也不再说话,让他自己去思考。见王翔眉头逐渐散开,嘴角微微笑了笑。
康倩端了几杯凉水来,娇声道:“水来拉,几个家伙快来喝吧。哼,累死了。”随即自己端了一杯水,走到眼神愈见模糊的王翔面前,轻轻道:“王翔,你喝水吗?来喝一点吧,喝了会清醒点。我还有事要给你说呢。”
王翔喝了一口,脑袋顿时有了个短暂的清醒,遂转头看了看叶军,见他们两个神色已经恢复正常,不由大感高兴道:“太好了,今天总算不用担心等会没人扶我回去了。”叶军他们听了实在是无话可说。
康倩用手在王翔面前晃了晃,说道:“王翔,我想让你教我弹吉他,行不行?”
“为什么呢?你哥也不错吧。”王翔显然是不想惹到这个麻烦,很委婉的拒绝着。康倩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我哥?算了吧,光说不练,只是嘴巴上的工夫而已。要找也要找你这样真材实料的啊。”
王翔摇了摇头,“抱歉,我没有这个习惯,也没有这个时间。”
“你……”康倩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就拒绝了,一时落不下面子,眼泪不争气地就流了出来,这丫头居然哭开了。
叶军他们大吃一惊,除了康柏之外,都是异口同声地对着王翔道:“还不劝劝,你把人家都惹哭了。”
不想醉酒之后的王翔头脑似乎比平常更要清醒,也更加有个性。他仍然摇了摇头,“不,没有这个必要。并不是我让她哭,而是她自己想哭而已。简单的说,我只是一个导火索罢了。”居然还对康倩说道:“不要急,慢慢哭,哭出来会好受一点。”
就在旁边的都受不了王翔这个家伙的时候,偏偏康倩居然不哭了,她抬起头来带着哭腔对王翔说道:“也许有些人会错过一个能够理解自己的人。说不定我能够通过吉他理解你。”
王翔嘴角咧了咧,喃喃道:“理解吗?”终于开始正视起康倩来。
“好,我可以教你。但是我们并不是师徒关系。”王翔严肃的说,看着康倩的脸色逐渐转阴,随即笑了,“我们是朋友,真正的朋友。”
康倩破涕为笑,雀跃道:“是啊是啊,我们是朋友,真正的朋友。”说完还拉了拉叶军和吴平的手,昂头挺胸,努力做大人状。
大家一起笑开了,哄笑中,王翔突然皱眉道:“不好。”
众人大吃一惊,齐声问道:“什么事?”
“抱歉,我的头脑一片混乱,实在支持不下去了,叶子,今天看来你要把我背回去了。记得开门的时候轻点,别吵醒爷爷和奶奶。”王翔说完脑袋一歪,睡着了。
叶军苦笑着看着大家,把王翔朝背后一放,说道:“吴平,你先回去吧,不早了,我先送他回去。”
康柏送他们到门口了道:“帐我已经结了,你们有空在过来玩吧,我这里随时欢迎。”顿了顿又担心道:“叶军,要不要给你们搭一辆车?”
叶军摇摇头,“不用了,反正不是太远,也就一个十多分钟吧。再说,”叶军顿了顿,“第一次背着醉酒的这个家伙回去,机会很难得呢,呵呵,走拉,今天真是个有趣的日子。”
康柏转身忙着叫伙计收拾东西,只有康倩默默地念道:“的确是个有趣的日子~~”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看着叶军的背影逐渐远走,眼睛里升起了雾气。她缓缓闭上眼睛,默默地再次念道:“有趣的日子,不是吗?~~~”
夜晚的河风很大,吹起了路边的纸屑和杂物。康倩站在那里,披肩的长发被风吹起,脑海中仍然想着王翔坐在酒吧弹奏的样子,想起了他凌乱的头发,想到了那句“我们是朋友,真正的朋友。”
风继续吹着,一个水晶般绚丽的建筑物下,站着一个凝望的女孩,黄色的T恤即使在夜间的灯光下,仍然显得那么显眼。似乎白天炎热的天气已经被这悠长的“哗哗”河水所征服,只有凉爽的河风吹过。不经意地,偶尔会卷动女孩那美丽的秀发,划过苍白的颈项,落在绝美的眼帘面前,长长的睫毛抿动之间,形成了那一刻永恒的画卷…………
第一卷·结束语 简短的开始
第一卷终于写完了,对于第一部来说,已经占据了三分之一的情节,然而对于王翔的生命旅途而言,故事才刚刚开始。
主人公王翔在他十九岁的那一年,终于第一次醉倒,古人言抽刀断水,是否翔子真的有太多伤心事呢,那个已经对他具有好感的康倩会和他有着怎样的故事?
王翔无意中碰到的巴楚莉和巴老初步接触到了“巴族”这个远古流传的宗族,究竟会对他以后的生活带来什么影响或改变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PS:对于部分读者朋友说我的文字过于朴素,这个,不过是因为处于那个时代之下。一九九九年的向王县,的确还保留了不少传统的古朴,只是在后来才逐渐迷失于新兴的文化罢了。
还有人说对女性的描写过于简单,这是因为那个时代的王翔并没有太过注意女生的缘故,毕竟才十几岁的小孩怎么也不可能会有“前凸后翘”或者“性感放荡”这类的想法。
至于现在嘛,电视里面到处在放,小孩子普遍早熟,审美眼光也完全不一样了,当然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王翔自然也有男性正常的欣赏眼光。这些都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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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卷结束) ……
第二卷 有女如倩
第九章 少年识愁
向王县一中,整个向王县城的“高才生”都在这里。每年这个小小的县城都要出去很多优秀的人才,或许有的不算优秀,因为进入社会后谁也不会把优秀和成绩划上等号。但起码在向王这个一亩三分地上,这个学校的学生都算得上天之娇子。
此刻王翔正坐在其中的一间教室里,平静地做着高考试卷。是的,他参加高考了,一部分是因为吴平,更多的则是因为前几天发生的大事。
王翔皱着眉头,今天上午是数学考试,望着这些方程式和几何题目,他脑袋里实在是混乱不堪,没有半点解题的思路。长时间的凝视试卷,让他的注意力逐渐分散,慢慢地又想起了前几天的事情。
对于整个城东的人来说,这几天发生了一件家喻户晓的事情。王翔的妈妈又回来了。对于街坊四邻和王翔的亲戚来说,这绝对是件大事,因为她是个精神病人。
大多数人都记不得她是什么时候发的病,因为时间实在是有些长了。可王翔记得,记得清清楚楚。他母亲叫张梅,今年不过四十出头,一直是小学教师,平日挺慈祥的,一家人过得还算不错,直到王翔六岁那年。
那个时候王翔还小,只记得当时父母似乎是中了一张奖券,得了五千块钱的巨奖,在那个年代,无疑是一笔巨额财富,可王翔一直认为是那个时候种下的祸根。因为当时她母亲张梅拿着奖券,连着笑了三天三夜,虽然后来好了,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