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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翎手持短剑而立,冷眼看局势变化,未发一言。
三绝师大自被萧翎利剑削去拂尘上的马尾之后,心理上大受挫折,已不似来时那般冷做,当下轻轻咳了一声,接口说道:“张老夫人,贫尼还有下情奉告。”
原来,张老夫人亦看清目下形势,双方当真的各尽所能拼了起来,很难说鹿死谁手,如若三绝师太置身事外,对已方实力影响更大,三绝师太既然要带岳小钗走,刃。是最好不过,岳小钗去后,可以集中全力先把萧翎杀死,既可去一强敌,又断了岳小钗的希望。是以,一口答应了三绝师太,早些把岳小钗带走。
她心中打好了如意算盘,不容三绝师大多言,接道:“你带着岳小钗走吧!此地之事,不用你操心了。”
三绝师太道:“贫尼之意,是张老夫人既然愿把岳小钗交给家师,今日这一场搏斗,似是不用再打下去了。”
张老夫人道:“岳小钗是你师妹,萧翎似是和你无关吧!”
岳小钗接道:“张老前辈如不先放过萧翎,晚辈也不会轻易离此。”
张老夫人冷冷说道:“老身一生之中,从不受威胁。”
岳小钗目光转至!三绝师太脸上,道:“看来师姊像是无能调解这场纷争了,但师姊已然尽了心力,小妹也给足了师姊面子,形势如此,师姊只有退出这场纷争了。”
这几句话说得很重,三绝师太亦不禁脸色大变。
但她究竟是修养深厚的人,略一沉吟,道:“张老前辈既然不肯赏脸,师姊又败在了萧翎手中,只好暂时退出这场纷争了。”言罢缓步退到石室一角,大有袖手旁观之意。
张老夫人似是未料到三绝师大竟然真的撤手不管,怔了一怔,冷笑道:“师大虽然被萧翎利剑削了拂尘,但你并未伤在那岳小钗的手下啊!”
三绝师太淡淡一笑,道:“张老夫人既不肯听从贫尼之言,贫尼自也不便强迫岳师妹就范了。”
一直未讲话的萧翎,突然踏前一步,缓缓说道:“诸般纠纷,都怪我萧翎未死,但此刻,老前辈却有一个杀死我萧翎的机会。”
张老夫人道:“你认为老身不敢吗?”
岳小钗秀肩微晃,越过萧翎,道:“事既由我而起,和萧翎何干,老前辈要出手,也应该对付晚辈才是。”
萧翎微微一笑,道:“姊姊就算百般委曲,他们也不会放过小弟,今日不杀我,明日还有杀我的机会,眼下唯一良策就是使他们明白,白云山庄中人无法杀我萧翎,证明此点之后,他们才肯罢手,姊姊替我掠阵,小弟不敌之时,姊姊再出手不迟。”
岳小钗还待争辩,突闻三绝师大的声音传入耳际,道:“师妹退开,萧翎武功,决不在你之下,此刻情势,只要让她知道萧翎厉害之后,才不致造成更悲惨的结局,你若坚持出手,只怕要造成混战之局了。”
岳小钗心知是三绝师大传音相告,想她之言,甚有道理,当下缓缓退开。
萧翎豪气飞扬,短剑一举,道:“老前辈请出手了。”
张老夫人冷笑一声,缓缓行前两步,手中软索夺命金锤随着她移动的身躯突然向左右飞出,那柔软的白索,有如坚硬铁杵一般,直撑着双锤。
萧翎暗自一提真气,心道:这老妇人内功精深如斯,实是有些可怕。
突然间,人影一闪,那灰衣老者跃入场中,道:“对付一个后生晚辈,怎用老夫人出手,老奴张成足矣。”
张老夫人冷肃他说道:“他手中短剑锋利,能削去三绝师太拂尘,只怕你难是敌手。”
张成道:“老奴如是不敌,夫人再行出手不迟。”
但闻百里冰高声叫道:“大哥啊!人家要用车轮战法对付佩,你要多多小心。”
张成怕张老夫人受激变化,阻止自己出手,右手铁箫突然一起,一招“铁树开花”,点向萧翎前胸。
萧翎短剑一挥,一招“法轮九转”,短剑幻化出层层白芒,横向铁箫之上削去,人却仍然肃立原位未动。
张成幼年追随箫王张放,深得主人喜爱,指点他甚多武功,张放陷入禁宫之后,张成更是刻意求进苦练箫法,四十年从未间断,他虽是仆从身份,但内功上的成就,两代的主人都难及他,乃白云山庄中武功最强的高手之一。
两人交手一招,张成已知遇上了劲敌,铁箫疾变,展开快攻,眨眼问,连攻九箫。
萧翎虽然取得了箫王张放的手录武功,但却一直无暇阅读,对张放箫法的变化全无所知,但他凭仗手中的短剑锋利能够斩铁断玉,想以利剑削斩对方兵刃。
张成眼看那三绝师太拂尘被削,心中甚多顾忌,铁箫处处要让避那萧翎短剑,很难发挥威力,虽然连攻九箫,但却未能把萧翎逼退一步。
萧翎一直站在原地未动,只是见招破招,见式破式,一招亦未反击。
只听张老夫人喝道:“住手!”
张成收箫而退,道:“夫人有何指教?”
张老夫人道:“你这打法,如何能够伤人呢?还是老身亲自会他!”
张成急急说道:“夫人,他手中短剑锋利,削铁如泥,老奴手中之箫,又是当年老东人赐赠之物,箫不离人,人不离箫,数十年来,一直带在老奴身边,者奴深恐伤了此箫,故而不敢轻试其锋,致使箫招威力难以发挥。”
张老夫人冷冷说道:“他有削铁如泥之剑,难道咱们就没有对付宝刃之物吗?”
目光转到那劲装少年身上,接道:“拿出咱们白云山庄的镇山之宝。”
那劲装少年应了一声,伸手解下背上一个墨色的包袱,恭恭敬敬的打开包裹,里面是一个一尺八寸的擅木盒子。
萧翎心中暗道:白云山庄的镇山之宝,不知是何模样?倒要仔细瞧瞧。
只见那劲装少年恭恭敬敬的打开木盒,取出一个玉尺,双手递向张老夫人。
那玉尺比木盒稍短,约在一尺七寸左右。
张老夫人神情严肃的接过玉尺,道:“张成,这玉尺坚牢无比,不畏宝刀,你可以施展这玉尺和他对敌。”
张成右手接过玉尺,左手握着铁箫,欠身说道:“老奴得夫人如此厚赐,今日如不胜萧翎,只有埋骨此地,以酬厚恩了。”
言罢,转身对萧翎行了过去。
萧翎望着那玉尺通体雪白,心中暗暗想道:这白玉尺不管如何坚硬,也难和我这削铁如泥的室刃相碰啊!
忖思之间,张成已然提着玉尺、铁箫行近身侧。
萧翎心中虽然不信那玉尺能和自己的宝刃相击,但仍无轻敌之意,眼看张成行来,长长吸一口气戒备。
张成手握玉尺,胆子壮了很多,右手一抬,迎面劈去。
萧翎的短敛一扬,疾向玉尺上迎去,心中暗道:你这玉尺真的能强过百炼精钢的宝剑,那就不用避我宝刃了。
心中念头还未转完,玉尺已和宝刃相触。
但闻一声脆呜,那玉尺果然是完好无损。
涨成虽知这玉尺是白云山庄镇山之宝,坚硬无比,但瞧着那萧翎手中宝剑锋利,心中大是担心,生恐损坏了宝物。
是以,剑尺一触之后,两个人同时向后跳开。
各自看手中兵刃,互无损伤。
张成胆气一壮,疾攻而上,右手王尺封挡萧翎手中利剑,左手铁箫却攻向萧翎要害。
萧翎被他快速攻势,抢去了先机,手中短剑又被他玉尺封住,铁萧点点,全攻向致命所在,一时间被迫得连连后退。
张成眼看自己抢尽先机,占尽优势,攻势更是猛锐,招招逼进,希望一鼓作气,能把萧翎伤在铁箫之下。
这一阵猛烈的攻势,用出了他数十年修为功力,王尺招招划起啸风之声,铁箫点点撤下,势若排山倒海一般,萧翎故是感觉到压力强大,难以抵拒,就是那旁观的三绝师太,也为之暗暗惊心,岳小钗更是全神贯注,手握剑把,只要萧翎一遇危险,立时出手抢救。
恶斗中,突见萧翎左手一挥,屈指弹出,那点到前胸的铁箫,忽然间直荡开去。
四周观战之人,只见到萧翎一挥手间,张成的铁箫忽被震荡开去,却不知他用的什么武功,无不心头骇然。
萧翎施展弹指神功,震开铁箫,立时展开反击,短剑幻化起一片寒芒,和张成争夺先机。
但闻一阵金石相击的脆呜过后,张成猛恶的攻势,全为萧翎遏止,原处劣势的剑光,反而大盛,片刻间,攻守易势,萧翎反而占尽上风。
张成极力反攻,无耐已为萧翎精奇的剑法所制,一时欲振乏力。
三绝师大眼看萧翎已然控制大局;张成已呈必败之势,低声对岳小钗道:“岳师妹,如若你不愿和白云山庄结仇,传音告诉萧翎,不要施下毒手伤人。”
语声甫落,胜败已分。
只见两个交错扑击的人影,突然分开!
萧翎汹剑而立,神情肃然。
张成却一连后退了三步,才拿桩站好,脸色苍白,显是受了重伤。
张老夫人脸色铁青,缓缓说道:“张成,你伤得很重呜?”
张成铁箫支地,撑着摇摇欲倒的身躯,喘了两口气,道:“夫人,这小子学会了少林派无相大师的弹指神功……”
身子一颤,吐出了一口鲜血,但他仍然强自打起精神,接道:“老奴昔年曾经随老主人看过十大高手竞名比武之争,那少林和尚就凭这弹指神功,扳回了劣势,未伤在老主人的箫下,夫人要多多小心。”
他勉强支持,说完了几句话之后,突然一交摔在地上。
张老夫人回目一顾那劲装少年,道:“拿一粒保命丸给他服下。”
那少年应了一声,抱起张成,退到石室一角。
张者夫人目光转到萧翎的脸上,满头白发颤动,冷冷地道:“萧翎,你用什么武功伤了他?”
萧翎缓缓说道:“修罗指,但在下和白云山庄无怨无仇,己然手下留情,决不敢伤他性命,他如能忍住不讲话;伤势决不致如此厉害,但他满腔忠义,必欲把所知讲完,才使伤势转剧,不过,那也不足致命,只要他好好调息两日……”
张老夫人冷笑一声,接道:“白云山庄人的生死,不用阁下关心。”
萧翎剑眉一扬,似想反唇相讥,但却又强自忍下未言。
张老夫人回首一顾那劲装少年道:“把玉尺给我。”
那劲装少年从张成手中取过玉尺,投了过来。
原来,那张成人虽晕倒,但手中仍然紧紧抓住玉尺不放。
张老夫人接过玉尺,冷冷说道:“你艺兼数家之长,无怪如此猖狂,老身风烛残年,形将就木,生死的事,早已不放在心上,你不用对我留情,尽管全力施展就是。”
这几句话,说得悲壮凄凉,大有孤注一掷之势。
萧翎缓缓说道:“白云山庄和我萧某无怨无仇,但老前辈若定要赐教,晚辈不敢不从,彼此点到为止……”
张老夫人怒声喝道:“谁要和你点到为止,咱们是生死相搏。”
萧翎心中暗道:这老夫人年逾古稀,脾气怎的如此暴躁。
只听岳小钗娇声说道:“兄弟退下,姊姊奉陪张老前辈几招。”
萧翎一皱眉头,道:“小弟落败之后,姊姊再行接手不迟。”
岳小钗肃然喝道:“不行,快退开去。”
萧翎心中对岳小钗有一种莫可言喻的敬畏,看她冷肃神情,不敢再言,缓缓向后退开。
岳小钗欠身一礼,道:“老前辈……”
张老夫人冷哼一声,道:“谁是你的老前辈?你既要和老身动手,快亮兵刃吧!”
岳小钗取出箫王张放的武功手录,双手捧起,恭恭敬敬递了过去,道:“老前辈先请收下这个。”
张老夫人虽有收取之心,但岳小钗双手捧上,却又有着不便伸手之感,略一沉吟,道:“你这是何用心?”
岳小钗道:“张兄对晚辈有过数番救命之恩,晚辈归还张家武功,也算略报恩情。”
张老夫人道:“小孙快要死了,哪里还能练他祖父的箫法!”
岳小钗道:“老前辈如若不肯接收,如是晚辈死伤在老前辈的手下,张老前辈这本手录,只怕要流于江湖,难再收回了。”
张老夫人沉思一阵,权衡利害,无法再行矜持,伸手取过箫王武功手录,缓缓说道:“老身虽然收了先夫遗留的武功,但并非答应了姑娘求和之愿。”
岳小钗摇摇头,道:“晚辈也不敢作此妄想。”
张老夫人道:“那很好,你亮兵刃吧!”
岳小钗道:“在未动手之前,晚辈还有几句话说。”
张老夫人道:“什么话,快些说吧!”
岳小钗道:“我和张兄的恩怨,与我萧兄弟原本就无关,情势迫他出手,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有道是相打无好手,伤亡自然难免,希望老前辈和晚辈这一战,是我们之间的恩怨总结,不管谁胜谁败,前嫌一笔勾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