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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荣老关怀。”杨万里谢道。这荣大爷一脸和气，话说的不急不缓，让人如沐春风，心中也跟着畅快起来，恰好与一脸生人勿近表情的黎大爷相反。
“行啦，打过招呼就算，你们俩跟我来，其他人继续讨论吧。”坐在中间的村长跟林笑大眼瞪小眼僵持了半天，突然挥挥手道，随即便引着二人进了内堂。
一进内堂，天地又开阔起来，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径直通向一处药园，药园深处则有座矮亭，显是有些年月，绿苔都爬到了台阶上去。
“进来坐坐吧。”村长招呼着二人在亭中的桌几旁坐下，指着药园道：“十几年前，老夫领着三千不到的族人迁移至此时，此地还是杂草丛生，一片荒凉。那时，我们的伤者病患很多，许多人因为药物缺乏，本来可以医治的伤病都没有得到及时治疗，从而早早地离开了我们。后来，是我亲自领着十几个族人，去深山密林中寻找药草，一株一株的挖回来，精心培植，又经过十来年的维护才有了今日这番面貌。”
林笑和杨万里知道，村长如此严肃地讲这番话定是大有深意，所以没有出声搭腔，俱都是一脸沉静的静待下文。
“正如今日的东莫村，是几千族人十数年来的血汗铸就，方有如此规模。所以，我不能冒一点险，哪怕这个危险看起来很弱，很渺小，很微不足道……”村长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慢慢转向了杨万里。
杨万里听到这里，早已心如明镜，知道村长话有所指，显然是说给自己听的。但，杨万里并没有介意，因为从老村长略显沧桑悲凉的语气中，他似乎可以感受到当年数千人历尽磨难，而又迫不得已的辗转迁移，只为了求的一块能够继续生存繁衍下去的安全之地，那是种怎样的无奈和仓皇。到底是什么力量逼迫他们离开故乡？又是什么力量让他们顽强的活着，一直坚持到现在？
对于这些问题，不仅杨万里不知道，就连林笑也是毫不知情，不过对于村长的异样，他也早已发觉。那些牵扯不清的来龙去脉，不是林笑想不到，而是他不愿意去想，关系到村子过去的问题，议事堂的老头子们都是讳莫如深。这就像是一块伤在最显眼处的疮疤，人人都看得见，但谁都不愿揭开它。
“哈哈，你们的表情看起来很严肃啊！”毫无预兆的，村长抚须一笑，本来凝重到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环境被轻松打破了。杨万里还有点发愣，林笑则是反应的很快。
“老头子，你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跟杨大哥解释你这两天为什么要乔装易容接近他嘛。”林笑一脸了然道。
“哼，你这只小狐狸这么聪明，我怎么瞒的了你，想必你早就看出来了吧。”村长白了林笑一眼道，“当然，只不过手法老套了一点，要是我的话，直接吊起来打，打到说真话为止！不比你这有效率？”林笑说这话的时候是把杨万里当空气对待了。
“嘿嘿，所以说你还是嫩了点，靠暴力，是不一定能得到真话的。老夫我先施以美人计，软化其神智，再配合使用“引魂香”迷失其心窍，双管齐下，他还不把底子给我露个一干二净？同时美人计可以试探他的邪念，再用猛男计测试其胆量，如此一来，这个人的本性也能尽皆掌握也。”村长摇头晃脑，得意洋洋地说道。
“切，如此恶毒，非君子所为。”林笑不甘认输道。
“鸟啊，你一屁大点的小破孩，懂什么君子不君子的？老夫平日里教过你们，自古无毒不丈夫，做事情别被一些条条框框给圈住了，那样永远做不成大事。”村长毫不客气道。
“话不是这么说……”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正吵得不可开交，却完全忽略了身为当事人之一的杨万里的感受。“这是要把我大卸八块呢吧？”杨万里心中苦笑道。
“好啦，别扯远了，咱们回到正题上来。”还是村长先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拍了拍杨万里的肩膀道：“总之，小杨兄弟是可靠的，心性也很不错。面对美女的诱惑，他最后守住了底线，而且也颇有胆色，是个好青年啊。”
杨万里听得冷汗涔涔，心里不由感谢起石魔熊来。
“不过，我还有几句话想私底下跟杨小哥说说……”村长说完，眼睛便看向了一旁很不识趣的林笑。林笑本想装没听见，无奈村长耐心有限得很，直接飞起一脚就把他踹出了凉亭，还附赠了一句：“门口候着！”
等碍眼的林笑消失了，村长和杨万里重又坐定，二人便再度叙起话来。
“小笑儿他们几个都是孤儿。”村长第一句话就让杨万里一惊。
“唉，你大概也发现了，村中妇孺老人居多，青壮年则很少。其中的缘由我不方便透露，想来你也不会有太大兴趣。之所以和你说这些，是希望你能明白，林笑他们其实都是内心很寂寞的人。”村长长叹一口气，缓缓说道。
杨万里拼命忍住了想脱口而出的那句“其实我兴趣很大！”，继续垂耳受教。
“其他几人，我或许了解的不是很深，但小笑儿是我从小把他带大的，这个村子里最了解他的人就是我。”村长停顿了片刻，接着说道：“林笑是个很聪明、很骄傲的人，他的心思非常细腻，从不会在人前显露出半点的软弱，这一点其实和我是很像的。你别看他经常和我斗嘴，互相拆台，其实那都是掩饰，为了掩饰些什么，我也不是很懂，或者说那本就是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看着村长那满是关怀的神情，杨万里顿时感受到了什么叫舐犊情深。
“对于他的能力，我已经没什么好担心，因为我对他的训练很严格，他对自己的要求更加的严格。但，这又是我目前最担心的一件事，因为在这里，战斗似乎是最普通最平常的事情，林笑的天赋中有一种极为冷静甚至是冷酷的特质，这种特质在杀伐中似乎能体现的非常强大。说实话，这一点我不喜欢，因为我不希望他，或者说他们，以后都变成只会杀戮的冷血怪物。”村长皱着眉头道。
听到这里，杨万里忽然想到了初见林笑时，那擦身而过的一瞥，那种冷酷至极的眼神，的确令人战栗心寒。
“所以，作为村长，作为他们几人的长辈，作为最关心林笑的老头子，我请求你，请求你这个外来人，让他们不要变成那种怪物。”村长突然抓住杨万里的肩膀，恳切地说道。
“村长，那你想让他们成为什么人 ？＇…＇”杨万里似乎感受到了村长手中传来的热力，和心中殷切的期望，毫不迟疑地问道。
“成为有梦想的人，追逐梦想的人，努力去实现梦想的人！”村长斩钉截铁道，眼中迸发出一如晚霞般绚丽的灿烂光辉。
第八章 与杨共舞
狼和羊的最大区别在于，你可以让狼去牧羊，却永远不可能让羊去放狼——作者：章前句
当杨万里从演武场出来的时候，已是入夜时分。正值深秋之季，夜风徐徐而来，颇有几分凉意。
“小气的老头，也不留我吃个晚饭。”杨万里腹诽了一句，抬头便瞧见了乖乖候在门口的林笑，顿时，一股浓重的历史使命感油然而生。
刚才与村长的一席长谈，让杨万里肩上担上了一副不轻的担子。杨万里后来也问过，为什么村长会选择自己这么个外来人，甚至连底细都未能完全摸透，就去承担这样的重任。村长回答道：“就因为你是个外来人，在你身上有着外面世界丰富的信息，这些可以打开他们的眼界，使他们的心不再局限于眼前的打打杀杀，从而获得更高层次的追求。”
对于这一解释，杨万里有些不以为然，分明就是假大空嘛！不过，不管如何，杨万里还是从内心深处喜欢这项任务，愿意接受这样的挑战，即使他明知自己只是这几个少年，漫长人生路上的一个过客，一块磨刀石，但他仍旧心甘情愿，无怨无悔。这种冲动，不只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更多的是内心深处对林笑等人的喜爱与殷切盼望，对，就是那种渴望着几人在自己调教之下，会爆发出怎样璀璨光芒的心情，迫不及待。
“杨大哥，聊的怎么样啊？”林笑见杨万里又露出经常出现的痴呆状，不知神游何方，忙出声将他拉回现实道。
“咳，林笑，村长有些重要的决定，我要正式向你宣布一下！”杨万里清清嗓子，郑重其事道。
“哦？”林笑摸着下巴，颇有些意外，杨万里何曾这么正经八百过？
“我，从今天起，就是你们“茄蛋”队的“队辅”了！”杨万里异常严肃道。
“呃……我们队的队名是老头子告诉你的吗？”林笑看起来更关心队名泄露一事。
“那是当然，身为队辅，又岂能不知道队名？”杨万里一扬脖子道。察觉到林笑似有些不悦，忙又接着道：“哈哈，这个队名虽然是难听了一点，但是茄蛋我也是很喜欢吃地。”
“老头子这是侵犯我们的隐私！”林笑仍有些忿忿不平道。
“你个小毛孩，懂啥叫隐私？”杨万里心里嘀咕了一句，又正色道：“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从现在开始，已经是茄蛋队的正式一员，所以村长这么做是非常正确地。不过……我很想知道队辅到底是干什么的？”
“啥都没告诉你，也敢叫你当队辅，老头子真是太不负责任了。”林笑撇嘴道，不过看到杨万里一副求知若渴的表情，只得继续向他解释道：“队辅呢，就是在队伍创立初期，村子里特地从高年龄段抽调过来，专门负责队伍的一些日常训练，或者战时心理辅导工作等。你也知道，村子里的猎手，一般都是八、九岁的时候便根据各人的特长特点，进行搭配组队。虽然所有的队伍，都会有统一训练的安排，但大多数时候，各只小队都是独自行动的。这时，配备一个极富经验，又能时常进行各方面指导的人，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嘿，这不就是军事政治一把抓了嘛！”杨万里心头一乐，有种大权在握的感觉。
“不过，队辅不能直接干预队长的决定，只能越级向村长汇报，懂不懂？”林笑示威性地说道。
“是嘛，这个村长可没跟我说，你们队的队长是哪个？”杨万里半信半疑道。
“废话，当然就是我了！”林笑胸脯一挺，特趾高气扬。
“啧啧……真没看出来啊，原来是林队长。”杨万里吧唧吧唧嘴，看样子是没把林笑放在眼里，继续问道：“那你们原来的队辅呢？明天带我去见见他，交接下工作呗。”
“原来的队辅？哈哈，不就是老头子嘛！”林笑眼睛一眯，笑出声道。“不过他早就不管事了，现在就是个甩手掌柜，你要交接工作，就回头继续找他研究吧，我不奉陪了。”说完，林笑就一脸幸灾乐祸地闪人也。
听完这些话，杨万里突然有种中了圈套的感觉，敢情村长这是要让自己白手起家，从头干起啊。怪不得临走的时候，村长抓着他的手勉励道：“万丈高楼平地起，春风得意马蹄疾，万里，我看好你哦！”
飒飒夜风中，杨万里孤身独立，突然觉得前途，十分不明朗……
忧郁的杨万里没有别的选择，苦思了一夜对策，第二天还得按时上岗。按照议事堂的安排，这次林笑所带领的茄蛋队休整三天后就要重新集结，继续照常训练，所以杨万里第二天一大早便赶到了演武场，谁料，林笑等人却是比他还早，这让一只手还捧着早饭的杨万里异常尴尬，暗叹这第一次交锋算是先败了一阵。
“杨大哥，我领着他们都热身完了，你有什么指示，就吩咐吧。”林笑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对匆匆赶来的杨万里道。
“嘿嘿，杨大哥，没想到啊，我们把你从林子里带回来，你却成了我们的队辅，真是缘分啊缘分。”李傲行还是一副嬉皮笑脸样，盯着杨万里的眼神里充满好奇。
“林笑不是说了嘛，这是村长特别安排的，说明杨大哥肯定有一手呗。”程依依也不甘寂寞道，只不过这话里怎么听着都满是怀疑的味道呢？
方玉竹还是一向的沉默寡言，双手抱在胸前，对杨万里既不反感，也不感冒。至于石敢当，更是没什么多余的动作，手中捏着几个甜浆果，时不时地往嘴巴里扔一个，享受着自己的小安逸。
“情况果然有点棘手啊。”杨万里一看这形势，心中大概有数了，这几位都不是啥好糊弄的对象，自己要是不露两手，看来是根本撑不住场面啊。
“咳，大家都这么熟，我看自我介绍就可以省掉了。不过本人深受村长重托，担当你们茄蛋队队辅一职，表示压力很大……不对，哈哈，是表示非常荣幸。”杨万里用突兀地大笑来掩饰刚刚的尴尬，却更显出自己的“卓尔不群”来。
看到众人的表情根本没啥变化，杨万里又恢复镇定，继续说道：“既然接了这个任务，我当然要履行好自己的职责，嗯，这样吧，我就先指导一下你们的发力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