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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别说这些人里头,还有两个是七品芝麻官,连宫门都还没摸过。
于是,这会儿,见到燕文灏,几名官员都各自还是有些激动的。
“臣等参加殿下——”
齐齐跪倒在地,以秦江为首的五名官员都低着头,态度毕恭毕敬的。
他们的神情虽然有些难掩激动,但都神色十分清明,眼中也毫无半分阿谀之色。
把他们的神情都看在眼里,燕文灏不禁满意的笑了笑,随后温声说道:“各位大人,都请起吧。”
“谢殿下——”
说罢,他们便都站起身,垂手立在一旁。
燕文灏原地踱了几步,出言问道:“几位大人可否都知晓了,我找你们来,是所谓何事?”
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便都纷纷看向秦江,秦江收到大家的视线,便率先出列,对燕文灏拱了拱手,回答道:“臣等知晓。”
早朝过后,他们便都各自接到了知会,尽管每人都能够猜中一二,明白燕文灏为何选他们从旁协助,而其中又有多少关联,但是,这个对他们而言,来之不易的机会,还是令他们都满怀斗志,兴奋无比。
停顿了一下,又犹豫了一会,秦江抿着唇,想了想,又多加了一句:“臣等定当竭尽全力,协助殿下审理此案。”
他的言下之一,便是只协助处理案件,若有其他事情,一切免谈。
这五名官员,都是寒窗苦读十余载的真正学子,心中有自己的为人底线,心高气傲,不愿低声下气,去巴结或者奉承其他大臣,以求得名利和地位,而那些身居高位的官员们,自然也不会平白无故去提携照顾他们,故而,在朝中,他们就像是浮萍,无依也无靠——
没人提携,心中又有坚守,不肯随波逐流,与一些官员同流合污,何况,性格又耿直无比,不懂变通,不识时务,得罪了不少位高权重之人。
因此,他们便一直做着最下等的职位,大多碌碌无为,才华无处施展,泯然在众臣之中,毫不起眼,无法出头,更别提受到重视。
如今,他们有幸被燕文灏选中,协助他审理李泽章一案,对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大家自然十分珍惜,但也慎之又慎。
——纵然是面对皇子,他们也一如既往,坚守着自己为官的底线。
燕文灏先前并未见过秦江,只是从谢景钰的口中,大概知道他的长相,不过此时看到真人时,却能一眼便认了出来。
秦江身上的气质,实在与慕纪彦太像。
仔细打量了一番秦江,燕文灏心中对他十分满意,不卑不吭,眼神又无所畏惧,一看便是公正,大公无私之人。
暗暗点头,燕文灏心想,他大概能明白,为何眼光颇高的谢景钰,甚至于慕纪彦,都会对秦江赞赏有加了。
眼前的秦江,面容严肃,不苟言笑,背脊挺得笔直,气质如松,单单是这样简单的站着,他都是十分认真,表现的一丝不苟。
纵然这不过是一件小事,但是由小见大,可见即便遇上大事,秦江依旧也会如此。
不过,燕文灏虽然对秦江也有欣赏之意,但面上却没有丝毫表露出来,反而是看了看他,故作疑惑的出言问道:“你是?”
他没有忘记,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是什么样的存在。
“微臣秦江。”秦江躬了躬身,规规矩矩的回答了一声。
“秦大人。”
沉默了片刻,燕文灏勾了勾唇,无奈一笑,随后,他又斟酌了一会,语带歉意地解释道:“想必各位大人都知晓,我先前一直在宫中养病,不曾参与半点朝政,一直到近来,身子才好一些,能够回到朝堂,故而,你们是何人,是什么官职,我都一概不知。”
温和的笑了笑,燕文灏迟疑一会,出声问道:“不知可否请各位大人都一一自我介绍一番?”
闻言,其中一名年纪不大的年轻官员最先反应过来,他往前一步,低低的说道:“微臣名唤叶文清,乃是刑部司门主事,六品官职。”
微微一笑,燕文灏眼眸深了些许,他点点头,道:“叶大人。”
其他几名官员见状,也效仿叶文清,一一上前,跟燕文灏做了自我介绍,态度恭敬又谦卑,但不至于献媚,依旧保持着自己的傲气。
秦江落在最后,他抬起头,认真地看了燕文灏半晌,才抬手作揖,如同前面的几人一般,简单的介绍了自己。
“微臣秦江,现任大理寺的推丞,四品官职。”
燕文灏眼里笑意更深,他站起身来,对他们拱拱手,“日后便要劳烦各位大人了。”
客套完了,燕文灏也不再提起其他,拐弯抹角,而是单刀直入,直接切入了正题,讨论起了李泽章的案件。
除了秦江之外,另外四名官员也或多或少都得罪过李泽章,他们虽然都对李泽章心存厌恶,对他的所作所为十分看不过眼,但是一旦进…入案情,每个人便都收起了自己的情绪,一个个精神无比,眼底都闪着光亮。
——他们已经太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的参与过一桩案件了。
在分析案情时,在场的五名官员,没有一人带了个人偏见,对待案情,他们分析的有理有据,合情也合理,公正无比。
燕文灏在一旁认真听着,对他们的表现和反应,心里非常满意。
这一日,他们商讨到很晚,而这一起案件,也有极大的进展,连一点细枝末节都没放过,细心无比。
看着福全手里一叠厚厚的记录,燕文灏思索一会,出言叫住了正欲和其他四名官员一同离开的秦江。
秦江闻声,收回正要迈出的脚,偏头和同行的官员打了一个招呼,之后便转身往回,重新走回燕文灏眼前。
“不知殿下有何吩咐?”秦江板一板一眼的行礼。
“秦大人不必多礼。”燕文灏对他摆摆手,轻轻笑了笑。
秦江皱了皱眉,神情疑惑,他对燕文灏单独留下自己的行为,十分不解。
示意福全给他赐座,燕文灏略微疲倦的眨了眨眼,然后太起头来,淡声对秦江说道:“我的身子刚好,御医说过不宜太过劳累,父皇对这起案子尤为重视,命我只要有任何一点进展,都需要呈报他。”
摇了摇头,燕文灏苦笑一下,接着说道:“然而今日才仅仅半日,我已经觉得十分劳累,只怕这些记录,是来不及整理了。”
说着,他的又是话锋一转,又回到了秦江身上:“但我听闻秦大人写得一手好字,为人也极为专注心细,做事一丝不苟,不知可否请秦大人回去后,把这些记录整理一份,明日再交于我?”
燕文灏是在有意提携秦江。
若是这起案件的记录,始终是由秦江负责,那么到时,在燕帝面前汇报案件时,秦江必然也要一并跟随,以他的品性才能,定然能获得燕帝的赏识。
燕帝虽然近年来越发多疑,但他一向也十分惜才,对待正在有才学之人,一向不会吝啬,这也是他登基之后,能够令风调雨顺,百姓安康的原因之一。
如今,燕帝尚未定下顶替李泽章的人选,只是命慕纪彦代为管理礼部,而礼部尚书的职位仍旧空缺,燕文远和燕文志都在竭力推荐自己阵营的大臣,想拿下礼部这个肥缺,但燕帝始终没有回应,全部驳回了他们的奏章。
出了李泽章一事,此时的燕帝,对继任礼部尚书的人选尤其慎重,国之根本,便是人才的选拔和任用,而礼部掌管秋试科举,这正是选拔人才的方法之一,他不容许再有任何差池。
如果秦江能得到燕帝赏识,又是在这关头,或许,能够一步登天,得了礼部尚书的职位也不一定。
即便不能,只要能入了燕帝的眼,让燕帝看到他的才华,便不会任其继续在大理寺做一个小小推丞。
燕文灏的深意,秦江仔细一想,便已经猜到。
但他猜不透燕文灏的想法,便拧紧了眉,忍不住便直接问道:“殿下,您为何这般提携微臣?”
他虽然是一根筋,耿直了些,但也不是蠢人一个,为官数十载,他自然知道,燕文灏不会无缘无故,就这样提携,帮助他,必然是有所求的。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能让燕文灏看上。
看到了秦江眼里的警惕,燕文灏笑了笑,他摇摇头,淡声道:“秦大人务须有过多的猜想,我只是不忍看着像你这样有才之人,被埋没罢了。”
见秦江不信,眉头依旧紧皱,燕文灏淡然一笑,接着又道:“你无须为我做任何事,你只要能做到,一旦他日,你位高权重,你依旧能不忘初心,同现在一般,尽你所能,为民办事,尽心尽责便好。”
第6章 。05|()
案件主审的地点,本是在刑部和大理寺两处选择,知道此事后,燕文志本来还想让姜溪在燕帝面前争取一次,毕竟若是主审地是自己的地盘,那么要动手脚容易许多,只是这一次,姜溪却不再听他的话,也不见他。
姜溪昨日便向燕帝称病告假,之后便一直在家,不上朝,不出门,自然而然的,大理寺就成了这起案件的主审地。
为此,燕文志在自己的府邸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而在宫内的良妃,也被气的险些昏厥过去。
只是不管他们如何气愤,姜溪那里,都一点动静都没有,仿佛真的是病了,整日有大夫进进出出,府里的下人丫鬟,也一个个形色匆忙,面容忧愁。
大理寺是燕文远的地盘,但李泽章被查,是他一手主导,燕文灏成为主审,亦是他最早提出,故而,他很早之前,就已经给贺万年下了命令,让他积极配合燕文灏。
燕文灏缺什么,需要什么,只需要一句话,贺万年就立刻命人送来,没有一丝一毫的怠慢,配合无比。
燕文灏心思通透,自然知道他这三皇弟打的什么主意,所以也一点不客气,要人要物,就让福全去随便找个官差传个话,最多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保证就送到了。
由于李泽章的这起案件之所以会被曝光,一切都是燕文灏在背后主导,故而他手头的证据,比燕文远要多出很多,又加上燕文灏先前就亲自去过牢里,用手中握着的把柄,威逼利诱过李泽章,也跟李泽章说得清清楚楚——
燕文灏承诺了李泽章,如果李泽章按照他说的去做,写下认罪书,承认自己和沐国公才是西北军饷被贪一案的主使,又认下这次徇私舞弊的罪责,那么燕文灏便会保他一家上下,免受牵连。
或许是李泽章终究还有点良心,也或许是沐国公的做法让他真的寒了心,总之,他答应了燕文灏。
所以在秦江等人去提审询问他时,他的态度简直出乎大家意料,非常配合,秦江和叶文清问什么,他便回答什么,一点都没有隐瞒,事无巨细,把案件交代的十分清楚,不再像之前那般,无论如何不松口,咬定了自己就是无辜被陷害的。
因着李泽章的配合,故而这起案件,审理的很容易,也十分快,短短半个月不到,就已经审理完毕,可以结案。
李泽章所犯之事,证据确凿,他自己也供认不讳,故而被判了个秋后处斩,至于他的家产,则悉数充公。
但燕文灏也兑现了他的承诺,没有牵连到李家其他人,只是,没了势力,也没了钱财,荣华富贵犹如过眼烟云,一夜全失,他们的日子,瞬间从天堂跌落地狱,日后会变成如何,便不得而知了。
除开李泽章,这些年来,靠着自己的身份地位,徇私舞弊,收受考生贿赂,泄题、漏题的官员还有其他十一名,也都一并被关押进了大理寺监牢,只待燕帝对他们作出最后判决。
这一次,燕文灏把这起案件审理的十分漂亮。
他在审理案件时的才断果决,还有处理那些继发之事的雷厉风行风行,处变不惊、沉稳无比的态度,都让朝中官员眼前一亮,赞不绝口。
有心之人,心中又有了一番自己的打量。
而他多日来的这一番作为,也终于引起了燕文远和德贵妃的重视,两人都眉头紧锁,对他进行重新的审视。
这一日,燕文灏拿着案卷,带着五名同审的官员,一起入宫,回复燕帝的旨意。
接到福喜的通报,燕帝很快就将他们全部传召进了御书房。
燕帝坐于上座,看到燕文灏进来时,肃然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来,他停下审批奏章的手,出言道:“灏儿你来了?”
站在大殿中央,燕文灏先给燕帝规规矩矩地作揖行礼,之后才抬起头,朗声说道:“儿臣遵从父皇旨意,至今日,已经查实并且审结前礼部尚书李泽章滥用职权,贪污舞弊一案。”
“李泽章对自己所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