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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然是早上去辞贾母时的装束,一身简便,别无富家公子常见的装饰,便是连头冠玉佩也不曾佩戴、随身。
进了屋,见着一群莺莺燕燕,宝玉也怔了怔,但他很快就目不斜视的行了一礼。
只是……
不知为何,一直被拉着坐在柳夫人身边的黛玉觉得,宝玉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停留得长了些,眼神更是复杂至极!
可惜,那目光很快就转开了,没能让她多分析一会。
王子腾见宝玉不肯先开声,只得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蟠儿在哪里被人伤的?”
宝玉的眼角一抽,却还是如实答道,“横波楼。”
对此,王子腾夫人不算意外。
但他看看宝玉,还是皱起眉来,“即如此,你怎么在这儿?”
一句话中,待薛蟠与宝玉之不同,更为鲜明。
宝玉半垂眼帘,“舅母不知,那横波楼距离广法寺并不太远。若薛大哥只是被人打了,自然我也不知。但那横波楼中,却是一场大战,牵扯甚众。薛大哥的小厮见势不对,这才忙去找我。”
王子腾夫人这才罢了。
宝玉身上衣冠整齐,本就说明问题。她也是怕薛蟠荒唐过头,竟扯了宝玉去青楼。既不是,她的心也就放下了大半。
但是……
“牵扯甚众?”王子腾夫人本能觉得,宝玉这话有些古怪。
宝玉的眉脚再次一跳,但仍恭谨道,“正是。牵扯到北静郡王水溶、镇国将军向礼菡、东宫属下季子扬、张滦,剩下的应该是辽东都司徐氏的子弟。”
就和黛玉燃香时类似,场上再次寂静了好一会儿。
或者不少人这会儿和王子腾夫人的心思是一样的。现在他们怀疑的事情已经变成了另一件——这样的麻烦,薛蟠是怎么卷进去的?
之前,莫说王子腾夫人,就是迎春等人也是这么想的,觉得薛蟠应该是争风吃醋,以至于被人打了。而只要不是他打杀了人,放在如今的局势下,也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宝玉这么一说,似乎全不是那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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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不是那么回事。
首先,宝玉就不是如他自己所说,是被薛蟠的小厮找上才赶过去的。事实上,他是先感到了灾祸的预兆。
甚至这种“凶兆”非常明确的指向了薛蟠!
他心知薛蟠可能在哪里,加上那凶兆太过令人不安,这才向师傅广法大师请了假,想要出门找找看。
谁知道,才离开广法寺,没走几步,便觉得原本清晰的预兆变得混沌不清。
若是不论之前的凶兆,只说这种感应的话,倒是有类似的经历——就是船上遇袭的那一回。
可是,黛玉又怎么可能和薛蟠牵扯上?
据宝玉所知,自从薛家进了京,黛玉和薛蟠压根儿就从未见过!薛姨妈知道贾母不喜薛蟠,且薛蟠确实是有强香菱杀人的过往,她自己心中也是惭愧,早约束着不让薛蟠进后院了。
且若是牵扯到黛玉,那么,也就不见得是在横波楼里出事了。有可能是在贾家或者王家。
宝玉想不明白,正自犹豫,不知该如何是好时,这才被薛蟠的小厮找上了。
一听说横波楼里打了起来,虽那小厮压根儿说不明白,宝玉却也还是下定了决心,设了茗烟锄药两个,径自朝横波楼冲去。
虽他之前也从未去过横波楼,但因韩奇一事,早就把这一块的地形搞清楚了。
然而,大概是因为他犹豫了一番的缘故,等到他赶到的时候,面上的事情已经基本结束了。
横波楼的外面,一个文人模样的年轻人……或者还只是少年正在整理衣冠,还有一些愁眉苦脸的老鸨和龟公,乃至于青楼请的护卫。
横波楼内则传来明显的打斗声——尽管已经疏疏落落。
宝玉那时候一看就已经知道不妙。
也同样是韩奇的事情时,他在师傅的暗示下知道的东西——横波楼是京城的第一青楼,也正因为如此,它是没有明确后台的!
没有哪家敢做这个后台。
而皇室么,会嫌名声不好听。一旦暴露,必然要被御史们的口水给淹了。
同时,从另一种角度来说,横波楼也正是因为没有明确的后台,才能成为京城的第一青楼!
也是以,一旦出了什么事,涉及到的人身份高,这些青楼的人就会坐山观虎斗。因他们把各方面的关系都打点得不错,一般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如韩奇、兰娘的事情,就没有影响到横波楼的地位。
宝玉甚至不及多问这些人,抬脚就往里面冲。谁知道还没进门,便听见“哎呀”一声,一个人迎面撞来。
宝玉也不知发生何等事件,便不欲多事。正要让过,谁知又有一个少年的声音冷声喝道,“竟还想跑?”
随着这声音,一个不算高大的声音如大鸟一般直接从那人身上飞跃而过,旋踢一脚,就将试图逃跑的那人给踹了回去!
踹人的少年一边还摇头道,“刚才你们跑了也就罢了。如今打了人,再想这么跑,却是不能了。”
宝玉早住了脚步,有些呆呆的看着这个少年的背影。
莫名的,他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似乎是熟悉,又似乎是欢喜雀跃,更似乎是害怕,抑或是憎恨……
情绪复杂到宝玉根本就无法形容。
也就是在这时,这穿得和他有些类似,都做武徒打扮的少年也正皱着眉回过头来,眼神恰好和宝玉对上。
而宝玉没有在意对方的容貌。他的眼神在第一时间就放在了对方的额头上。
光洁饱满的额头上,有两道明晰的红色竖纹,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竖着的眼睛。这竖着的眼睛,简直像是在召唤着什么。
这让宝玉在第一时间就明白了这个人的身份。
京城中唯一一个和他一样奇特的人,被称作清源妙道真君转世,让他也提前进入了太孙视线的人。
张滦张清源。
也是原本的贾宝玉。
第一百六十四章 平淡相见?()
在意思到那两个身份存在于同一个人身上的时候,如今的贾宝玉不可避免的呆住了。
“原本的贾宝玉”本就是他心头的大病。
虽然他希望他已经被他彻底取代,但通灵宝玉的变化,却在理智上告诉他事实并非如此。
所以他想过,如果原本贾宝玉还在,那他现在是什么身份?在哪里?
不,与其说“考虑过这个问题”,不如说,只要是空闲的时候,这个问题就会自然而然的在他的心底浮现。
这或者是占据了别人身体的心虚导致的。哪怕他万分的看不起原本的贾宝玉,并认为对方即使仍能拥有现在的一切,也终将会失去。
或者也正是因为看不起?
宝玉考虑过对方也有奋起的可能,甚至也考虑过对方知道他原本命运的可能——或者说重生——但他依然从来都没有将他印象中的“娘娘腔、小白脸”,和在京城中传出了偌大名声的张滦张清源联系在一起!
就算是现在……
若不是张滦的目光扫过来时,通灵宝玉在他的胸口微微颤动的话,他也未必能肯定自己的感觉。
可是,就在这一刻,通灵宝玉自从他出生以来,却是第一次,有了一种不安分的感觉!
那是碰到原主的欢呼雀跃之情吗?
注意到这点,宝玉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不说身边的美婢,还有如宝、黛那样的亲戚姑娘,通灵宝玉携带的“知祸福”的能力实在是他现在最大的倚仗!
幸而,这样的状况对他来说也并非全无预料。
宝玉一早就知道,倘若他什么时候遇到了原本的贾宝玉,那么,不管对方是何身份。不管对方是否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他所知道的的一切,都不能明说出来!
虽此时心情难免激荡。但在他注意到,眼前的张滦也呆了一呆之后。他还是飞快的调整了表情。
并不能说天衣无缝,但至少不至于被人一眼看出来他心情的地步。然后他才注意到,“原宝玉”虽然也呆了一呆,但呆滞的时间比自己短太多。
此时此人已经转了头去和旁人说话——
“郡王看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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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张滦比宝玉更镇定。
现在的贾宝玉不能肯定他是否还在,又在何方。他却一开始就知道对方的存在。甚至也知道迟早有一天会和他面对面,更知道自己会被他认出来。因为他不可能——或者也做不到——割断自己和通灵宝玉的联系。
他惊讶的。只是在这个地方与他碰上而已。
但既然是迟早就要到来的事,准备得要充分得多的张滦自然不会太过失态。与之相比,面前的事更为重要。
张滦打量着大厅中的一片狼藉,虽说是顺势而为。可事实上他都有些摸不准,事情是怎么变到这个地步的。
比如说北静郡王和向礼菡的卷入。
当然,既然他们在这里,听到动静以后出来看情况,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奇怪的事情。反而是那群公子哥的做法。
是打晕了头还是怎样?
北静郡王下来想要劝解的时候,他们居然连北静郡王也想打!当然,那时候水溶也不知是有意无意,虽用言语劝解,却并没有自报身份。
张滦反正没琢磨明白这件事。但既然把北静郡王也卷进来,就不能忽略这个目前身份最高之人的意见。
一边说,张滦一边顺手扯了身上已经有些破烂的衣服裹着右臂的刀伤。
虽天赋异禀,但到底年纪还小,便是仗着技巧周旋,也难免受伤。而现在的他,对这样的伤势已经可以淡定以对了。
即使只是前生的最后一段日子,也让他学会了吃苦。和那时候的煎熬相比,训练、战斗受到的伤害,简直是微不足道。
可张滦不知道,在他身后的宝玉却是怎样的震惊。
可以说,看着张滦随意的包裹伤口,他才终于回想起了之前就在他眼前发生的那一幕——
“原宝玉”就在他的面前,轻描淡写的赶上并踹翻了一个成年人!
轻松、利落……
当然,张滦张清源也是走的武将之路,他的师傅广法大师甚至还因此对他说过——你以后会有强大的同僚。说得就是此人。
只是那时候,他想到对方的身后有张家那样的庞然大物,以及身上的奇异,并没有真正放在心上。
而等到认出这是“原本的贾宝玉”,他光顾着震惊的同时,或者也自动将他和之前发生的事拉开了距离。
直到此时,他才真正的将一切都贯连了起来。
那个在书里娘娘腔、小白脸,只知道流连后院,没半点志气抱负的贾宝玉,现在却是一个可以自若的对待手臂上伤口的人!?
好歹也练了那么久的武,也经历了几次战斗,宝玉只看对方臂上喷出的血迹,就知道他受的伤并不是轻伤。
甚至他并不只是这一处地方受伤——他身上几处破损的衣服能够证明,他之前经历的战斗并不是什么轻松的场面。
可即使是事实摆在眼前,宝玉依然有些不可置信。
他也有些深思——
他知道原本应该发生的事,所以和他一样奋发了吗?还是说,并不知道发生的一切,因为换了个身份,受到的培养不同,就变成了另一个模样?
宝玉期待是后者。
尽管即使如此……
这个“张滦”也不会没有察觉到,他和通灵宝玉产生的共鸣。如果他不知道那种共鸣代表什么,或者反而说明他现在这种淡然的态度比较可怕?
宝玉一时间也捉摸不透,便只站在门口没有动。
还是他身边的人提醒了他——早早脱离了战场却依然差点被波及到的季子扬这会儿察觉到危机过去,也已经走进门来,有些诧异的看着宝玉,“你既然来了,没看见你亲戚被人打了?”
宝玉再次一愣。这才想起自己是为谁来的。
也亏得这时候张滦往前走了,以他目前的身高,才能看清里面的情形。
倒也并不复杂——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的人。桌椅装饰等物更是碎了一地。几个公子哥儿模样的都在哼哼,不过。显然是听到了“郡王”二字,到底不敢叫嚣了。
京城中能有“郡王”衔的,统共才几个?
开国不到百年,又几经皇位之争,远不到“公侯多如狗”的末日盛景。
甚至,聪明的都已经开始装死。
如果只看这一幕又知道之前的前因后果的话,或者也只能得出一个答案。那就是,他们想要去揍北静郡王之前,只怕是真没看对方的那身华丽衣饰。
毕竟那